01
任谁，也无法消瘦从背后而来的一记飞踹。
扶着隐约抽圌搐的腰肌转身看到抱着肘一脸杀气的少女时，朽木暗忖：
就算对方是美少女，也不行。
上下打量着对方连在暗巷中都格外抢眼的橘色波波头后，朽木歪着嘴定位：“不良？”
“哦？对自己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嘛～”plus，是个声音也很火爆的不良美少女。
走神的功夫，少女已经走到眼下，倔强地昂首与自己对视——身高竟然与自己也没有太多差异，认识到这一点的朽木不禁更加恼火。
“は？”
“看起来倒是年轻有为的样子……结果却是欺囧凌囧弱囧小抢囧劫囧未囧成年囧人的混圌蛋，喂，我好心警告你，这！是！犯！囧罪！”
朽木彻底地愣住了。
“欺囧凌……抢囧劫？”朽木忽然意识到，少女编撰的剧本里，大概含括了一个……从刚才起就目瞪口呆的角色……
确认的视线只来得及捕捉到此前正要好好教训一番的家伙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启动开关一般逃窜离开——“喂！”
异口同声的呼喊，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不要怕，我可以送你……”
少女的保护辞令也没能挽留对方。
有意思。
朽木忽然觉得少女也非完全面目可憎：“欺囧凌囧抢囧劫什么的？你是说我对那个黄毛丫头做的事情吗？”
“逃跑没用的哦，我会关节技。”
少女退开两步，指指自己的眼，不屑地说：“狡辩也没有用，人证……”
弯腰捡起了因她那一脚从朽木手中脱落在地的卡其色钱包：“物证……”
她看着朽木，笑得格外灿烂：“抓了个现行呢。”
有意思极了。
漂亮，不良，这种组合是一回事，她的言行举止……才最有意思。
“所以，不良小姐，不打算确认下钱包的失主吗？”
“不用你提醒！”
于是朽木抱着肘倚着墙，言笑晏晏看着她打开钱包，因为坦诚在眼前的机动圌车驾驶证而僵住。
“朽木……ルキヤ さん？”
“さん？”朽木做作地东张西望，一脸压抑：“在喊我吗？我还以为……我的名字是，我想想……混圌蛋！现行犯……之类的？”
恶意地打趣让少女形体更加僵硬了。
朽木恶趣味地把脸无限逼近她，几乎要与她顶上鼻尖了才停下：“虽然是两年前的照片，但，的确是在下朽木路基亚没错了。”
少女脸红了，准确的说，应该是红透了。
“对不起！”标准的90°鞠躬，少女头如捣蒜，一叠声地道歉。
“别这样，不良小姐，这个态度，别人看到了会误会我在犯囧罪的。”捉弄她的感觉，的确十分美妙。
少女尴尬地站好，扭捏半晌，讪讪辩解：“你看……你也说了……会误会……从我的角度来看，人烟稀少的巷子，一个成囧年男子一手钱包一手扭着明显是小学生的女孩子的背影什么的……我……忍不住……”
大约是看朽木的一只手还撑在腰上没离开，少女的话越到后面越低声下气，最后又绕回了核心议题：“冒昧行动实在是对不起！”
“物证……还打算留着吗？”
“え？！”
朽木伸出手摇上下摆动示意：“钱包。”
“噢噢噢噢噢！”少女醍醐灌顶，恭恭敬敬地要把钱包合好来，只是这一下，眼神却似乎被鼓鼓囊囊的夹层吸引了注意力：“这是——符……？”
“你看得到她。”这是肯定句。
朽木自己把钱包夺回来合拢放回裤袋中，反问：“碰到了吗？”
“え？”少女跟不上他的思绪。
“偷我钱包那个黄毛丫头，她逃跑的时候，你不是想留她吗？碰到了吗？”
“……稍微？制圌服袖口那，好像捞了一下。”少女明显迷糊了。
就是她了！
朽木却从未如此清晰坚定过。
“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朽木问道：“你呢？”
少女慌了。
眼神飘忽脸色变化，极易看穿的胡思乱想。
可是没等朽木多说一句话，少女已高声致歉着并一骑绝尘逃跑了？
——“今天之事是我冒昧冒犯之处请多包涵我一定好好反省绝不再犯先生请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的！”
漂亮，火爆，身体素质非凡的不良少女。
正常情况下都追不上，何况现在——
“嘶！”腰椎还在阵痛发麻。
“这下麻烦了。”朽木发自肺腑地感慨：“我可一定要找到你才行啊，不！良！小！姐！”

02
镜子里的橘发少女，最后用摩丝安抚了叛逆的发尾，元气满满地朝镜中人打气：
“よし！”
十六岁的青春，请不负期望地绽放吧！
黑崎在心中，这样祷告着。
事与愿违的是，升学的第一天，黑崎就莫名地因电车停摆而迟到。
待她以命悬一线之姿狂奔至所属班级时，恰逢班主任点名收尾：“所以除了黑崎同学，我们班是全员到齐？”
“在！黑崎在这里！”粗喘着气的少女，撑着膝盖扬起脸，第一次与自己的班导对上眼。
黑色及耳的短发，懒懒地在脖子后面扎了一撮马尾，狭长的镜片后闪烁的如紫矅石一般的瞳色，以及消瘦的身材……
所谓班主任，明明白白，就是昨天傍晚遇到的那个家伙没错吧？！
糟糕。
“くろさき……いちご？”
“在！せんせい。”下意识回应的称呼，勾起对方笑意：“不是不良吗？”
他记得！
不如说，他完完全全认出了自己！
糟糕透顶。
黑崎扯着嘴角，尽量显出无辜的姿态，试图蒙混过关。
虽然只有两三秒的凝视，却让黑崎如临大敌，好在，对方至少知道身份场合：“总而言之，可喜可贺，一年三班的大家，今天就这样吧，大家决定下班委哦～”
作势收拾着名册要离开的男人，又恍然般：
“迟到的同学，嗯，没错，是你啊小草莓，午休时间记得来办公室找我告解事由～”
不客气的余光和看似亲昵的口吻，喊出自己从小就忌讳的花名。
简直不能更糟的黑崎莓十六岁的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场了。
“稍微……有点帅气哦。”
青梅竹马的有泽龙贵在午饭时这样评价他们的班主任朽木路基亚。
“男人说男人帅气什么的……真微妙啊龙贵你的取向！”黑崎咀嚼着三角饭团，口齿因此含糊不清，却不耽误她用拧巴的五官来表达自己的嫌恶情绪。
少年毫不客气地拍向她的后脑勺：“男人也有审美……何况这家伙还是有名的财阀家庭出身，听谣言说这家伙祖上貌似是贵圌族还是什么的世家。”少年似是惆怅地抻开懒腰：“真好啊，名门高材生多金还是个帅哥……我也想拥有这样的人生啊！”
“可惜是个矮子。”黑崎不留情面地还嘴，熟料——
“身高不如意真是对不起我们黑崎同学了。”
背后咬牙切齿的声音，不是那个瘟圌神朽木路基亚是谁？
“老、老师！”背后嚼舌根被逮了个正着！黑崎被饭团呛得差些背过气去，这个时候再弱气地喊人职称也无用，当事人皮笑肉不笑地将一只手按在她肩头，隐隐约约似乎在用力：“我不是说了，午休期间来找我告解迟到事由的吗？”
结果被带去了无人的理科实验室。
阴仄仄的展柜里的人体模型映衬着朽木反光的镜片，黑崎脑中过尽千般的黑暗血腥校园凶事传说。
“我还头疼要怎么找到你呢？谁知道你竟然会是我的学生。”朽木似笑非笑直勾勾盯着她：“这是命运吗？小草莓？”
“不要这么叫我。”黑崎烦躁地揉着她已经不顺贴的短发，几乎是求饶了：“不过一场误会……朽木老师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吧？这样斤斤计较，未免太没有气量了？”
朽木坐在实验台前仰脸道：“我觉得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既然如此。我还是开门见山好了——
“我很钟意你呢，小～草～莓～”
“は——アアアア？！”
过度震惊之下，黑崎竟然不知道自己汗毛一竖是为了别扭的外号还是变圌态的告白。
脑海里轮播的校园凶案瞬间替换成了更不可言说的一些画面。
黑崎下意识地先发制人，冲上前锁住男人的手腕：“变！变圌态！果然看起来道貌岸然是个不良教师吗？！我要去学园理事会告你！我要去PTA告你！”
“痛哇！”朽木龇牙咧嘴，倒没有反抗的倾向：“这次是我不好，没说清楚——我喜欢，或者说需要，黑崎莓你这种暴力能量的。”
“你那天……碰到了对吧？”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
“——那个偷我钱包的小不点，你不是抓到她的手臂了吗？”
擦肩而过的瞬间，似乎是有接触的实感，然而——
“所以呢”
“视野、灵敏度、速度、力量，你的身体力量是一流的。”朽木眼里的溢美之情并非弄虚作假：“我需要你这样的搭档，帮我去抓圌住小鬼他们。”
黑崎听得云里雾里，更加不明所以：“你要雇我做保圌镖？”
朽木这时冷静了下来，深深凝视着她，半晌才恍然：“哦，原来如此，你还没发现啊……”
“干！干什么？”觉得不自在的少女松开手想退后，却被反拉一把，险些跌入男人的怀中。
太近了！
心跳扑通扑通，黑崎隔了好久才意识到男人扁扁的嘴唇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荒唐话——
“那个小鬼，不是人类啊。”

03
脑子里有一千种计划，奈何不住当事人一连三天告病避退。
盯着花名册上“黑崎莓”一栏后头无奈的“病”印，朽木怒极反笑。
本大圌爷的字典里，哪有失败一说！
所以当开门的少女露出不加掩饰的震惊神色时，朽木心中是颇为畅快的。
“是你？”
“晚上好啊黑崎同学，看起来好像很有活力的样子，过敏症好些了吗？”
少女未经打理的短发乱蓬蓬的，衬得她的表情更加晦暗：“有什么事吗？”
“好冷淡！不邀请老师进屋坐坐吗？”
“我现在一人在家，不方便和老师独处。”
“既然如此，今日暂行告辞，明天我再来拜访好了。”朽木本也不打算死缠烂打，消磨意志是持久战，性格急躁的少女总会先露马脚。
果然——“还要来？”
朽木笑得纯良无辜：“身为班主任，关心重病不能出勤的学生难道不是本分吗？”
隔天果然看到硬着头皮出勤的少女。
“老师，”并且先声夺人。
课后来到办公室的黑崎意志坚定：“可以的话，我想申请班级调动。”
“嗯，驳回。”他笑眯眯地与她交锋：“没有正当理由。”
“理由？”黑崎的脸色微微涨红，在刻意观察了教员室里无人关心他们的动向后，才略略压低了嗓门，冷笑反问：“老师不会想让我和教导处、理事会控诉你诱导学生参与灵异社会组织吧？这样的话……老师的工作可就危险了。”
“所以，这就是你对我——”朽木无所顾忌，并未刻意管理自己的音量：“对那个孩子——的看法？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男人的胡言乱语？”
尽管只有一瞬，但他仍捕捉到了黑崎眼中的闪烁。
犹疑之后她耸耸肩，嘲讽似地：“那，谁又相信老师呢？”
他猛地伸手从她盆骨位置擦过，小指从她的裙袋里抽走她的手机——像是动漫周边的阵图手机壳，以及看似随处可见的神社护身符挂饰。
“原来如此。”像是脑袋里的断路被连通：“你不是不相信……
“你，只是害怕承认而已。”
少女倔强地咬住了下唇。
Bingo。
哦，原来是这样。
流年不利或许就是眼下这个状况。
回家的电车上，跟前的婴儿哇哇大哭，妈妈怎么哄也不停。接下来，更如传染般的，车内陆续响起孩子们的哭声。
宝宝们总有些特殊的感应能力，朽木叹息一声，摘下眼镜，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几乎与自己贴面的一团漆黑模糊的东西吓了一跳，人直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糟糕！
已经陷入魔障化的灵意识到了他的视线，这下一面直勾勾的用那双惨白没有瞳孔的可怕眼睛盯着他，一面伸出透着重重恶煞气息的手臂想要抓过来。
朽木夸张地向侧一闪，以避开正面攻击，熟料——
“你在干什么？！色狼！”
他的人，紧紧贴到了旁边的女性背上。
这也没办法吧？毕竟事出突然，朽木无法顾及自己身处高峰期的电车的状况。
“不……这……”他想道歉想搪塞，却见同样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恶灵十分好奇地，意图去触碰指控他的女性。
双手下意识的，就狠狠推了那位女士一把！
“啊啊啊啊！”任谁看也是受害人的女人，发出尖锐的叫声：“还动手打人？”
真是糟糕透顶！
更糟的是，恶灵好像被渐渐围观过来窃窃议论着的人们给吸引住了，白色的眼睛茫然地不停打量，朽木也完全无法判断，它到底想对谁下手。
既然如此。
朽木咬紧牙关——那就先下手为强——他猛地向前扑过去，试图控制恶灵。
事与愿违，被他“性骚扰”的女人，并不是温驯怯懦的性格，急切地跟着他的动作，想要抓圌住他。
恶灵的视线，完全的落在了自己，还有身后拽住胳膊的女人身上了！
“不、不圌要圌脸的流氓！”
忽然，熟悉的女声从背后响起，在他反应过来前，胳膊已换了一个人拗在后背，恶狠狠地女声这样说道：“啊！到站了！我抓他去交给警圌察！”
是，黑崎莓。
居然，还有这样的机缘巧合。
被扭送下车的朽木，感觉背后的力气越发松懈，他微微用力，就挣脱了少女，然后转身，看到了少女冷汗涔圌涔，强装镇定的模样。
“那、那是……什么怪物？”
她是来替自己解围的。
“糟糕！”朽木下意识反手抓圌住少女就往电车折返跑去，只是——依然错失了上下客的时间，眼睁睁地看着电车开走：“くそ！”
“回答……我。”
女孩子的声音十分的低沉，带着微微的颤音，却又不像是完全的恐惧。
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黑崎反握住自己的手势。
而他的手，被攥的隐隐在疼。
“在你冲上来帮我的时候，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他一根一根的剥开她的手指，尽可能的云淡风轻：
“别问了。
“——如果不想掺和进这个世界的话。”

04
“阿莓你老了！”上学路上，有泽忽然用手指扒拉着下眼，做着鬼脸嘲笑：“眼袋～那么大！”
“没办法的事情。”黑崎抓着电车的扶手，明明昏昏欲睡，却又神经高度紧张：“被奇怪的梦吓醒了，再没睡着。”
“え……什么样的梦？”
什么样的梦？
那个男人。轻佻到虚伪的那个，挂着老师头衔的男人。牵着自己的手在逃跑。
我们，在躲什么？她问。
男人停下来，讳莫如深：“黑崎同学何必明知顾问？”
明知故问什么呢？
于是男人仿佛好心地指向她身后，等她回头——
就是一张腥臭漆黑的大嘴，迎面把她吞没！
“阿莓你脸色好差。”
幻想的梦境源自写实的电车奇遇，谁能在经历过那样的事件后还若无其事？
偏偏把她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那个男人就可以！
黑崎冷眼看着被叽叽喳喳的女学生们围在中央谈笑风生的朽木，心中忿忿不平。
“这样有损风纪吧？”黑崎嘲讽：“很容易被人抓圌住把柄，诬告性骚扰什么的吧？”
“は？”消息永远比自己灵通的青梅竹马翻着白眼驳斥：“你难道不知道？学园是朽木家的资产，朽木老师搞不好还是理事会的成员！”
怪不得！
怪不得面对自己的班级调动要求，那家伙信心满满一口否决！
原来朽木路基亚，是自带漫画金光特效的男人吗？
这样闪亮的贵公子，又怎么……会和魍魉魑魅扯上的关系……呢？
“老师。”黑崎终于在走廊上拦截了朽木：“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男人意味深长地审视着她，让她莫名生怯：“我，我知道老师昨天说的话的意思。我只是奇怪……老师曾说需要我的帮助去抓圌住‘他们’……指的就是昨天那种怪物吗？我能抓圌住那样的东西？抓圌住以后老师又要做些什么？”
自己似乎过分激动了，碰上朽木复杂的眼神，黑崎开始懊丧自己冲动的语速。
好在他似乎不打算深究，举起手，冲她竖起一根手指：“是。”
然后竖起第二根手指：“能。”
最后定格成数字“3”的手势：“当然是——灭了它。”
在这种时候，黑崎却不合时宜的开起了小差：眼前所见，男人眼神锐利深沉，表情肃穆萧杀，平时，却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放浪公子的模样……真实的他，又是如何呢？
“我，从小能看见灵没错。”她竟不自觉地袒露了心声：“但昨天那样的怪物还是第一次见！老师又为什么断定我可以……”
她急迫的追问被朽木摊开五指的手势打断了——再明显不过的拒绝之意：“到此为止吧小草莓~”
明明是开玩笑的口吻，却字字透着疏离冷漠：“我没有义务做什么青春期的灵能少女的心灵辅导吧？昨天不是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吗？不想被卷进来的话，就请不要再深入了！
“哦，如果……你妨碍到我的话，就别怪老师出手做些危险的事情了。”
被警告——不，是——被威胁了！
玩世不恭、谦和有礼、平易近人以及完全对立的阴沉凶煞、难以捉摸……相识以来那些复杂的千般面目，最终在少女心头，定格成了大写的不良二字。
其实黑崎心中何尝不知，朽木字字珠玑，言之有理。
但当放学的电车摇摇晃晃到了昨日出事的站点后，她却神思恍惚地下了车。
“我在做什么呀！”少女苦笑，目光不自觉地沿街搜寻着……
就算是分别之地，并不代表那样的怪物还会固执地停留在原点，何况自己真的找到了怪物以后，又能做些什么？
纵使心中打鼓，黑崎还是漫步了整整两个街区，就在她要自嘲放弃时，目光被住宅区附近的小宠物店给吸引了。
过往行人纷纷绕道的宠物店，原因出自笼圈里嚎吠不停的狗狗们。
“啊！真是！从昨天开始，你们都在闹什么别扭啊！”店长——昨天在电车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女人，站在门口气恼不已。
这些狗狗平时一定温驯听话，否则此时的群体动圌乱不会让她如此抓狂，当然，让店长更加难受的，恐怕是自己无法找到狗狗们明明身体健康，却有的疲沓有的狂躁地莫名失控吧。
根因其实很简单。
宠物们一定比人，能够敏锐地察觉什么。
比如——
黑崎眼中，一直杵在宠物店门口的，漆黑一团的那个怪物！
“啊！波仔你怎么叫的最凶？”店长看着门口圈笼里一只明显有针对性地吠着的柴犬，苦恼地想去安慰。
黑崎看见，就在店长背对那个怪物准备弯腰去抚圌慰狗狗的时候，那团东西颤抖着膨圌胀着然后——如她梦里一般地，张开了黑漆漆的大嘴！
脑中是那个男人竖起两根手指回答自己“能”的样子，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奔上前。
“打扰了！”她唐突地向着店长一面喊着一面跑过去。
她看到不止店长，连带那个怪物也注意过来的样子。
梦里的场景越发的清晰——
那可怕的怪物张开大嘴，转向自己。
即将，把她吞没！

05
他得承认。
在他刻薄黑崎莓的时候，其实心存了几分激将的侥幸。
因此眼下危机，也算是自作自受。
“あら～小草莓！久等了～”他做作地拥抱她，不意外看她一脸惊惶：“せん……？”
“微笑别说话！别看他们跟我走！”
朽木头皮发紧，能感觉身后的目光一刻也没用偏移——暴露了？被识别出身份了？
自己半路杀出去拦截少女的演技实在做作，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揽着黑崎扮演约会的情侣。
然而急性子的姑娘一转身就开始大惊小怪：“何……！你怎么在这？”
朽木压低声线咬牙切齿：“推理搜查而已，你不是这样吗？”
“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个怪物跟着她却置之不理？”黑崎倒先发起火，拔高音量。
朽木勾手捂住她的嘴，直将人带到拐角处才恼火地撒手：“我昨天可是那位小姐误会成电车痴圌汉的！要是现在钻出去就坐实变圌态跟踪狂的罪名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朽木没好气地按着她探头窥视：
没了行为诡异的过路“情侣”，店长依然要处理棘手的宠物躁狂问题，那团黑影张着嘴，悬在店长头顶，仿佛凝固了一般。
对此一无所知的女人苦恼地抱起名叫波仔的柴犬，轻轻拍着它的肚皮哄着——距离关系他们无从知晓她在说些什么，但她表情那么柔和，想必话语也一定温情脉脉。
波仔没有因此放松，但恶灵，却变得逐渐平静。
啊，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游灵之所以成为恶灵，无非是执念过深、欲圌望过纵、怨念过度。
那团家伙，不，那个灵的执念，找到了化解的出口。
在钱包里找镇灵符的时候瞥见了黑崎扒着墙屏息凝神的样子。
“喂。”他犹疑片刻，还是叫她：“我去和店长搭话，你把那家伙带过来。”
“带过来什么的？”少女大惊失色：“我？”
“不是说过了吗？妨碍我的话，就要你好看。”朽木说：“你知道你刚才那样冲出去，下场是什么吗？”
黑崎的表情告诉他，她做好了觉悟。
鲁莽的笨蛋。
“你以为你是在转移它的注意力，救那个女人？”有的时候，是需要将惨烈的真相剖开来，才能让人认清现实：“你只是不必要的激怒它而已。最后——你当然会死，不是变成亡灵的那种死，而是灵魂被吃掉成为一具空壳。哦，你一定以为至少拯救了那个女人？不，暴走的恶灵，会吞没看得到的生灵——不止她，这条街道上所有的人，都差点因你而死。”
黑崎的身体在轻圌颤。
恐惧？后怕？
不，少女是在自责。
当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发抖，眼神那么坚毅：“我要怎么做？”
“あら~”脱掉外套戴上眼镜放下头发什么的，真是聊胜于无的乔装。朽木心跳如鼓，祈祷昨日兵荒马乱店长没能仔细记住他的样子：“可爱的汪酱，真是可爱啊。”
“它叫波仔哦~哎？客人您一定很喜欢动物吧，事实上这两天这些孩子们不知道都在闹些什么，客人您一走近它们好像就安稳开心了不少！”
他竭力扮演着对宠物抱有好感的过客，无暇去顾及身后十六岁的少女，迎接人生最大的挑战：
像男人教导的那样，展示自己的弱小、无害。
然后伸出手，真诚地邀请对方跟随她离去。
“波仔？真是乖孩子，有主人了吗？”
“很抱歉客人，波仔是我们收容的流浪犬，比起售卖，我更希望能好好找个好人家请他们好好照顾波仔。”每当说到柴犬，店长总能露出最温柔的表情。
太好了。朽木轻轻拍拍波仔的头顶，与它说：
“好孩子，要加油哦，大家都是。”
比他想象的更有能力的黑崎莓，牵着渐渐化出人形的黑影，在无人的街角等着他。
少女好像流了泪——与灵的掌心相处，能够知会灵的思维——她有天性的真与善，也许这才是她的灵感如此强大的原因。
朽木将他们的手掌分开时，恶灵已经呈现了朦胧的男人的模样。
他把超度的灵符拿出来，放在男人的掌心：“你观察了两天了，放心吧，那孩子——
“波仔，一定会幸福的。”
男人模模糊糊的，好像露出了祥和的表情，朽木将手指咬破，在符纸上描摹着术符的痕迹，黑雾渐渐散去，眼前是一个平凡到不起眼的男人，表情安宁，逐渐消散在金色的光芒中。
黑崎没有在意这一切，她只是朝着宠物店的方向，流着泪凝视。
是了，她一定看清了男人的执念：
生前落魄孤独的流浪汉，相依为命的流浪犬。当遭遇了意外身亡后，男人全部的挂念，就是他唯一的伙伴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哪怕他过执成为恶灵、哪怕他已经模糊了意识，都未停下寻找的步伐。
然后在电车上，阴差阳错，终于从店长身上感受到了波仔的气息……
“你在哭？”朽木递过去手帕，果不其然没有被接受。但预想的反驳也没有发生，黑崎倔强地抹掉眼泪：“嗯，在哭。在后悔，我怎么会认为他充满恶意，想要伤害别人？”
“你没有想错，但托你的福，一切尚可挽回。”朽木微笑着拍拍她的肩：“波仔知道他来看它的，和别的狗狗害怕地乱叫不一样，它是心疼与兴奋。”
黑崎回首与他相看，沉默对视之久，以至于让他有些尴尬时，她终于开口：“那就好。”
少女退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之前是我冲动了，对不起，老师。”
她认真地鞠躬道歉，对朽木说：“那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06
那天晚上她收到来自男人的邮件，简短地写着一句电影台词：
“With great power comes great responsibility。”
少女烦躁地倒头扎进被子里，拳打脚踢仿佛被子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不良教师。
如果是漫画的话，黑崎莓这种人设，别扭的性格一定离不开苦大仇深的童年阴影：比如从小因为视灵而被人类排挤、比如被信任的灵伤害了身边的亲友……
生活不是《蜘蛛侠》，黑崎莓只是个普通的灵能热血少女。
幼时就自不量力用空手道挑战以大欺小的孩子，结果反被揍得哭唧唧的，还要被欺负的孩子拽着她逃跑。
狼狈之中结识的患难之交，是个游灵。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从小就谨慎聪明，没让身边的人发现自己挚友的非比寻常，并且轻松地俘获了游灵朋友的友情，但他们的友情被那个欺负朋友的大孩子——应该说是大一点的游灵，找上门掐断了。
那孩子气汹汹地指责她：“你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为什么呢？我并没有坏心眼呀。
她的问题在大一些时得到了解答。
小学高年级的时候，黑崎再次和灵有了接触。她误会成学长的清秀男孩，是不幸在校内猝死的地缚灵，结果她拥有了一段曾经非常温暖美好的初恋。
临近毕业的日子，一直温柔对她的男孩忽然要求别再联系自己了——
“阿莓你就要升入国中了，而我永远只有十二岁，哪儿也去不了。”
黑崎从不反感灵，甚至可以说是对灵抱有不合理的好感。
但她从初恋失败的那天就知道了——
人与灵之间，本就不该相互打扰。
隔天晨会后，这位班主任又借故和她谈话：“好过分啊小草莓，老师的邮件就这么无视了吗？”
“我只是觉得，老师是时候放弃我了。也许我真的拥有老师期待着的能力，但昨天的事件不是已经证明给老师了吗？一个对灵一窍不通的人，拥有这样的力量，会有什么潜在危险。”
男人明显一愣，许久才走近到跟前，摘下自己的金丝边眼镜，架在了她的鼻梁上？
“せん……？”
“嘘，没有度数。”他还颇为细致地替她整理了刘海造型：“欸——你还蛮适合这种造型的嘛～”
他说：“就当是昨天的谢礼吧。我期待着……有一天，你会把它还给我。”
简直莫名其妙。
黑崎几次想把眼镜脱去，脑中却总浮现朽木最后意味深长的笑脸，最终，也没能摘掉眼镜。
这幅眼镜的作用，直到她走出校门才显山露水。
先是发现入学第一天就发现了喜欢坐在围墙上的一个小鬼头灵不见了踪影，黑崎一开始没当回事，而当她沿着城市熟悉的生活足迹，逐一发现数年甚至十数年都固定的几个地缚灵都消失了的时候，少女终于反应过来，应该是眼镜的问题。
黑崎专门去到市场熟悉的洋果子店前，试探性地摘掉了眼镜……
果然创店的婶婶照例抱着胳膊跟在对她的存在一无所知的儿子身后数落他做的点心。
一副……能够隔绝灵视……的眼镜。
少女忽然意识到，拥有这幅眼镜，就能明确的，和灵，划清界限。
这就是男人所说的谢礼吗？
然而当她发现了眼镜的功能后，却很难再轻松地把它戴起来。
狡猾的男人。
黑崎想着，又烦躁起来，朽木一定是察觉了她内心深处的矛盾，故意在考验她。
好像是要验证她的想法那般，黑崎在过路的电线杆前，遇到了偷其他亡灵供奉的“熟人”……
那个幼童模样的女孩，一头趋近于金发的头发被扎成了两根十分抢眼的羊角辫，穿着牛仔背带裙和小皮鞋，手腕上还挎着一根夸张的米妮头花。
怎么看也是普通可爱的女圌童。
除却第一面就因她误会了朽木，结下孽缘的往事。
除却她手里拿起了如幻影一般的供奉之物的样子。
“喂！”黑崎抢先一步，夺走了她打算放进嘴里的零食：“这算盗窃吧？”
也亏得曾有一面之缘，知道这孩子狡猾又灵活得很，果然那孩子眼一垂就打算转身逃跑，黑崎先行一步堵了她的退路，顺势按住了她的肩膀：“果然是你。”
那孩子这才泄圌了气，抬头认认真真观察自己的长相，半天才回忆起来似的：“什么啊，又是多管闲事的おばさん你啊~”
不管多少岁的女人，都接受不了被年轻的同性嘲讽！黑崎气恼自己怎么曾会觉得这孩子是个弱小无助的受害者，活该朽木那家伙当初对她如此粗暴。
生平第一次和避之不及的人统一战线了少女严肃认真地按着她把零食归于电线杆下的奉香处：“是姐姐，还有，趁着主人不在拿走别人的供奉是偷窃，不管你多少岁。”
“嘁。”小女孩十分不屑，反过来顶撞她：“这么说姐姐你也是小偷吧？拿走了朽木家的法器？”
女孩的目光落在了她胸口别着的眼镜那。
朽木，以及……法器。
黑崎不愿意多解释：“什么嘛，你和那家伙是认识的关系吗？”
女孩反倒一脸看着傻圌瓜的神色，嘲弄：“开玩笑吗？还有不知道那个朽木——有阴阳师血统的朽木的灵吗？”

07
周末早上朽木被浦原的催款电话给惊醒了，新一批到手的灵符质高量足，就是价格极不美观，人民教师的微薄薪资入不敷出。
然而嫁给有名的四枫院住持的技术宅巫女并不打算仁慈相待，阴森森地在电话那头嘲讽他：“世事维艰呐坊ちゃん~要么当初小心点别受伤损耗灵力，要么现在回本家给白夜大人跪下认错……要么，就干脆别找我求符啊？”
字字戳心，再联想到临近的交租日和遥不可及的下个发薪日，逼得他缩衣节食，把原定的班尼迪蛋三明治早餐，改成了白面包配牛奶。
旁人眼里世家出身的贵公子，却是和一家之主——长姐赌气离家出走的落魄男。
在另一个层面上，朽木对灵能少女黑崎莓死缠烂打的原因，也格外惨痛：
因伤灵力大折，尚处在恢复期的朽木，只能通过购圌买灵符的方式来处理恶灵问题，事实上以他现在的经济水平，怕是支撑不到灵力恢复。
一个拥有强大灵力且心地纯良的帮手，就格外重要了。
然而——
少女逞能地冲向恶灵、少女懊丧自责的泪水、以及少女挣扎苦痛的眼神……
那个纯粹的善意的女孩，的确不应该被卷入这复杂世界。
“やべー！やべー！”
糊锅的牛奶总算打断了朽木半是犹疑又是感伤的心事，在他后悔送出那副能遮蔽灵视眼镜的前，当事人反倒找到跟前了。
推开教员室就看见拿着眼镜的少女，朽木心来不及狂喜，心中已是警铃大作。
果然黑崎冲他恭恭敬敬地行礼，把眼镜放在了办公桌上：“很感谢老师，但是如果是这么贵重的东西的话，恐怕我不能收下。”
“不过一件道具而已。”他想把眼镜塞给她，少女却整个人后退一步：“刻着大阴阳师流传下的咒术的法器，不是随处可见的普通道具吧？”
这下轮到朽木惊奇了。
阴阳师，法器。
谈不上秘密，但也不是眼前这位对灵的世界几乎懵懂的少女能获得的消息。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小抄？”
黑崎语气十分不耐：“有……灵……会告诉我啊。”
这就十分有趣了。
朽木知趣，并不强求，把眼镜别在胸前的口袋里，意思顺从她的请求，少女鞠了躬本该就走，人却定在原地，脸色十分精彩的阴晴不定，朽木就坐下托腮等着她下决心。
“老师之前对我说，要消灭……大叔那样的怪物，是认真的吗？”
达到临界状态的恶灵，在造成恶性结果之前，最佳的解决方案，就是灭除。
男人这个时候当然不必与她一一解释，只是囫囵吞枣地点头，却发现少女脸色一下煞白：
“所以……传说里，朽木家的……肃圌清计划，也是认真的吗？”
“是Roey那丫头吧？”
深入过朽木本家的，被阴阳师术源印法术施术的……有些事情，答案甚至不需推敲。
黑崎瑟瑟发抖：“请告诉我。”
而朽木意不在此：“你见到Aaroniero的痕迹了吗？”
“回答我！”少女陡然升高的尖锐质问，终于引起了其他教师的注意。
男人面色阴沉，毫不留情面地响亮回答：“注意礼仪，黑崎同学！”
“肃圌清……所有的灵什么的……”女孩子似乎在嗫嚅，眼睛里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我决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么——你能做些什么呢？”朽木嗤笑一声，指向教员室的门口：“快到上课时间了，请黑崎同学快回圌教室做准备吧。”
名为Aaroniero的吞噬者，以吞噬一切灵体助长自己的力量。与传统的恶灵不同，Aaroniero的魔化没有丧失自主意识，反而有着清晰的目标感，甚至于保持且运用着智力。
一年前朽木家在京都大本营围剿失败，家主白夜对尾随在Aaroniero身后的Roey进行了收押和拷问，才摸清Aaroniero的增长量级和破坏力。
为了消灭Aaroniero，他才追查着Roey的轨迹，来到的空座。
相当于原子能的恶灵，可能就在这个城市。
并且还将吞噬一切生灵死灵，以实现力量的不断提高。
最终Aaroniero会像核能武器一样，吞噬一切。
总要尽可能的保护现实的生命能量的。
唯一能想到削弱Aaroniero力量的方法，就是阻断Aaroniero的灵力增长源。
“那就把所有的死灵，都消灭了吧。”
朽木家家主朽木白夜下的是这样的判断。
这就是传说里的朽木家的肃圌清计划。
但朽木家的幼子——朽木路基亚始终没有同意，为此，甚至不惜与一向敬重仰慕的长姐朽木白夜决裂。
朽木捂着头，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黑崎仇视自己的眼神……
这一切，那个少女，一无所知。

08
三天后，黑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日本史课上，授课的朽木点她回答问题，接着用合乎普通师生情理的视线与腔调鼓励她：“很好，请坐吧黑崎同学。”
座位上的少女有了蚁走虫噬的酸麻和痛楚。
误会的相识、荒诞的重逢、以及离奇的交叠的轨迹……黑崎脑中浮现一幕又一幕，最终定格在那天教员室里，命令自己离开的男人，那一瞥愤懑。
那个叫Roey的孩子，自偶遇之后再找寻不见，她也想追问朽木关于肃圌清计划的种种。
但，“那么——你能做些什么呢？”
男人嘲讽的表情历历在目。
听时只顾出离愤怒，冷静后回想起来，才觉得朽木何其一针见血。
坚持灵界达尔文主义的自己，难道要为自己的所谓正义，就干预其中？
直到一周后，黑崎才又一次偶遇了Roey。
把Roey反手扭押到无人角落的时候，少女几乎叹息出声：“我说过的吧？这是盗窃！”
“痛死了！”女孩一面挣扎，一面狡辩：“都成佛了，还供奉给谁啊？”
口吻十分不耐：“不如让给没有供奉的我呢！”
一个……没有供奉的游灵。
黑崎忽然就心软了，松开手：“你为什么没有供奉？”
Roey烦躁地回答：“我怎么会知道呢？”
灵的状态永远停留在死亡的那一刻，成为灵的时间越长，也许会有心智的成长，但并不代表灵能够延续生前的轨迹。
眼前的金发女孩，不过十岁出头，却成了没有供奉，四处偷窃的游灵。
她因何离世？为何无人供奉？
黑崎蹲下圌身与Roey平视：“那……我来供奉你怎么样？直到你成佛为止，都不用再去偷别人的供奉了。”
Roey皱着眉盯着她好一会，突然“咯咯咯”地笑开花，跳开一步讥讽她：“你骗我！你拿着朽木家的法器呢，你也要骗我伤害Aaronier！”
Aaro……nier——朽木得知Roey存在后首要关心的那个存在！
黑崎觉得自己的心脏加速几乎要跃出：“Aaronier是谁？”
Roey眼神很是警惕，不动声色地想要后退，黑崎心理也开始焦躁，忽然就紧紧地攥圌住了女孩，与她十指相扣——潮水一般的回忆汹涌而至：
巨大的阴影笼罩于眼前，透着十足的恶意。
尖叫！是女孩极度恐惧下的尖叫！
PaPa！Maman！Au Secours！Au Secours！！Au Secours！！！Au Secours！！！！
这时背后延伸一道影子——女孩仰脸——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张开嘴，将那团黑影吸入腹中！
那道身影也渐渐化成那团阴影的模样，只是形状更大！颜色更为漆黑！而后他冷冷地低头，与她——对视了！
要被吃掉了！像刚才那个怪物那样被吃掉了！
她叫不出来了，甚至连恐惧都消散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转身，竟然离去了。
女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脚，已经不再颤抖。
我……是……被拯救了。
她忽然有种安定的情绪，站起来就追着那道黑影而去……
“啊——！！！”手腕上传来钝痛，竟然是Roey低头咬在她手上。
她下意识地就抽手回来，电光石火间，那孩子已经又一脚跺在她脚尖上，趁她跳脚的时候逃离了现场。
朽木路基亚！
少女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就是，要赶紧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
一模一样的情形，就在一个月前才上演，只是这一次拉开家门后大吃一惊的角色，正好调反。
“黑崎同学？”
明明圌心焦如火，少女却还意外地有心思暗笑男人珊瑚绒的居家服——啊，因为是朽木路基亚吧。是从什么时候起，觉得遇到灵的事情，这个男人就是最坚实的靠山了呢？
“在这里！”黑崎脸上还淌着东奔西走的汗，她狼狈地胡乱擦着，把头发搞得一团糟：“你要找的那个Aaronier，就在空座！”
朽木眼色一沉：“进来说吧。”
和传闻里的贵公子设定大相径庭的简单公寓，少女坐在布艺沙发上，扭捏地观察着男人的家。
朽木端着一杯汽水过来，黑崎先喝了一口，皱着脸还没开始抱怨，男人已跟着丢来一条湿毛巾扼杀她的要求：“运动后不能喝太冷的东西。你先把脸擦一擦。”
“你又遇到了那个小丫头。”朽木坐在对面，显然对事情的发展已有自己一套猜测。
她点点头，又讪讪说：“我……握了她的手。”
“那是什么？那还是灵吗？吞噬其他的灵甚至……人的……”尽管是回忆Roey的回忆，黑崎却有种沉浸式的毛圌骨圌悚圌然。
“是的，那就是——吞噬者，Aaronier。”听到在意的内容，朽木松开交叠的腿，身体也微微前倾：“你怎么知道他就在空座？”
“我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游乐场，小时候和龙贵去那学习跆拳道，不会认错的。”黑崎追问：“Roey觉得自己是被Aaronier选择和救赎的特别存在，她不肯离开那个危险的东西。”
朽木却没再听了，走到面前伸手：“手机。”
“欸？”男人不作等待，轻车驾熟地弯腰，从她裙袋里自行掏走了手机，押着她解锁后就自顾自输入了——“我的电话和地址，有任何事情，联系我，明白了吗？”
她答得慢了，朽木十分严肃而压迫地掐着她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我不是开玩笑，关于灵的任何事，以后都要联系我！”
黑崎胡乱点下头，正腹诽，却又听到他在一旁坐下，托着脑袋却别过视线不看自己：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找我了。”
糟糕。
自己曾说过的蠢话，自己做过的蠢事皆涌上来。黑崎耳朵一下就发烫了：“我……”
要怎么说，自己看到了Roey被他从家中救援放跑，以防被决定肃圌清的家主率先灭杀的画面。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明明跟在他身边，看过他如此温柔相待波仔和它的主人，却被一个陌生的灵的一面之词冲昏了头。
“好了好了。”
像是成熟的大人那样，朽木扭过头，微笑着看她：“我收到你的道歉了。”

09
黑崎所说的游乐场，是个开放式娱乐中心。
设施老旧，比公园小一点，又比公园热闹一点。现今还会流连于这种落后的街头开放设施的，只有周边饲养宠物的近邻，以及幼稚园以下的幼龄孩子。
端着相机而来的朽木坐在略窄小的秋千椅上，翻看拍下的照片，屏幕上尽是孩子们的笑颜。
“あは！”秋千的钢索被人猛地一晃，朽木却不意外，头也不抬：“你怎么跟过来了？”
橘发少女显然不满意这个提问，挨着他坐在隔壁的秋千上：“我还以为老师给我号码就是结盟的意思，怎么能抛下给你线索的队友，一个人行动呢？”
“年轻人，我的意思是不许你单独行动而已。”男人毫不客气地关掉相机，阻挡黑崎探究过来的脑袋：“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参考价值了。”
“可是那孩子……”
“我大概知道去哪里找那孩子了。”
Roey的掌心，不管几次相对，都没有生前的回忆。
Aaronier对Roey的网开一面从来不是因为怜悯同情或是垂青喜爱，那个狡诈而有志的纯粹的恶灵，眼中只有力量——Roey太过脆弱无力，甚至没有成为养分的价值。
因为，那孩子，是一个尚未来得及出生就已夭折的灵。
放学后的幼稚园，除了满载离开的校车，还有在游戏室内翘首等待家长来接的孩子们留着，隔着校园的栅栏，他们看见了暗金色发辫的女孩，就在活动场一角观察着活动室里的孩子们。
“有佳力，你圌妈妈来接你了哦？”幼师拉长的声音像蜜糖一样，在每个听者心头滑腻着。
“妈妈！”刚才还沉浸在和朋友们的玩闹中的小女孩，整个人都弹跳起来，毫不留恋地和伙伴们招手再见，接过老师递来的书包，趿着小皮鞋就直奔来接她的妇女怀抱。
叽叽喳喳着，和她的母亲，亲热的离开。
送别她的，是Roey艳羡而寂寥的眼神。
“你知道吗？灵的成长，基本不会脱离她生前最后的定格。”朽木说道：“但那孩子没有生前，她来不及出生，只是一个夭折的胚胎。所以Roey大概能够缓慢却无限成长下去，以灵的形态经历她本该拥有的成长与衰老的历程。”
黑崎十分震惊，随即心中涌起无限的疼惜：“在回忆里……她用外语喊过爸爸妈妈什么的。”
“她或许是一对异国父母的孩子，你看她自然而然想要长成的模样——金发、蓝眼。可能因为太年轻没有经验、可能因为意外甚至可能因为这是一个必须终结的错误，总之，在她成形之前，她就被流圌产夭折了。”
黑崎忽然就想起了Roey不耐烦地说自己没有供奉的样子：“她还能成佛吗？”
“谁知道呢？她没有任何的灵力，无论怎么成长，都不会有。所以就算在灵界，她也是异类。”朽木惋惜地感叹：“如果她还跟随着Aaronier……成为帮助Aaronier诱骗灵感强烈的人或灵的幌子的话，那她，只会走向被消灭的结局。”
天色渐黑，七点多钟，幼稚园最后一个孩子终于被迟到的父亲接走，园长和幼师很快就收拾关园，下班回家。
唯独Roey，仿佛眷恋，仍未离开。
“我们走。”
眼见着男人无视监控与警报，熟门熟路地朝墙头攀爬的样子，黑崎不由惊恐：“我也？”
“不是说是队友？”朽木笑着对她伸手，她也只能咬牙借力与他一道翻圌墙进入了园内。
“被抓到的话我们就是犯罪了！”
“不良教师什么的，你不是一早就这么说过我了吗？”
玩笑到此为止。
Roey仍在活动场内，她坐在滑梯的楼梯上，撑着脸仰望星空。
“Roey。”朽木站在滑梯下呼喊她：“又见面了。”
“朽木家的骗子，你是萝莉控吗，怎么对我纠缠不休？”
“喂喂不良和犯罪只有一线之隔，注意你的指控哦。”朽木露出苦恼地神色：“再说，上次见面可是你来偷我灵符被抓现行，是你纠缠我才对。”
这边朽木撇眼似乎看到黑崎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大为光火：“你这家伙躲什么？硬要说的话罪魁祸首可是你！”Roey终于把视线投了过来，一面前仰后合地笑，一面对黑崎控诉：“骗子おばさん，还想假装你和朽木家的人没有关系吗？”
黑崎叉着腰没好气地还嘴：“你们灵界没有警圌察署吗？没有什么惩罚盗窃灵的条例吗？”
女孩拍拍手站起来，钻进滑梯里，然后顺着滑道滑下来，落地正遇着堵了她去路的朽木，她毫不在意，推开朽木又往楼梯去，仿佛认真的只想滑滑梯。
“只是你和おばさん而已吗？你是在小瞧Aaronier吗？明明伤口还未愈合吧？”
“你身上有伤？！”黑崎忍不住惊呼。
“有哦，他身上的灵环，还有一个黑洞，灵力一直填补不回来吧？”
回眸的女孩，那展颜一笑，分明是——天真有邪。
一年前的围剿战。
被困在灵阵之中的Aaronier，忽然将Roey推在身前，做了盾牌。用法器攻击的朽木生生收势，仍是蛰伤了女孩。
却也仅此而已，Aaronier在千钧一发之际，徒手洞穿了他的灵环，逃之夭夭。
“你怎么知道，我的灵环未能修复呢？”朽木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两张灵符，神色肃穆。“还用问吗？你身上还有Aaronier的痕迹啊！”
朽木大声喝一声：“捉住她！”Roey没能躲开，被黑崎按在了话题的楼梯下。
朽木冷笑着蹲在Roey跟前，质问道：“Aaronier的力量，是怎样的？我的灵力和他有什么差别……这种事情，丁点灵力都没有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暴露了吗？”女孩咧嘴一笑，朽木只觉一股暗涌在眼前炸开！
“糟糕！”
毫无防备之下，他只能一把捞住黑崎，将少女护入怀中，向后躲避暴走的灵子冲击。
“咳！咳咳！”胸腹有受创的疼痛，朽木匍匐在地，连连的咳嗽。他感觉自己被身下的人翻了过来，应该是黑崎。
“太……你……事。”
剧烈的耳鸣之下，他的话语也断断续续不能成句。
“せん……！”少女的呼喊透过嗡鸣，隐隐入耳。他疲乏地睁眼，看见黑崎焦虑担忧的面孔。
“居……接……招……老样子……保护……”
Roey的童声逐渐清晰起来：“该说你是成长了呢，还是不知悔改？”
“Roey……？”黑崎搀扶着朽木起身，连连退避眼前的女孩……不——
她已没了孩童可爱的模样，化成不断膨圌胀的，散发着恶气的黑障！
朽木张臂护在了黑崎的面前：“抱歉，黑崎，是我大意，要让你跟着遇到危险了。”
“老师？”
“她不是，至少不再是Roey了，
她是Aaronier。”

10
只在Roey的回忆看见过的，吞噬一切生灵死灵的吞噬者Aaronier。
黑崎不受控制地打抖，直觉告诉她，这一次，她遇到了真正的危险：“Roey……为什么？”
答案其实昭然若揭：
吞噬者，能够幻化成为他所吞没的灵的形态：
追踪Roey而来的朽木，是被追踪对象主动尾随的。心思单纯的孩子，试图偷盗他的灵符向Aaronier证明自己的价值，哪怕空手而归，也不忘向Aaronier报警朽木家的人已追踪至此。
但，Aaronier没有因此高看或感激她一分，反而因此判断——因为是夭折灵而没有吞噬价值的这个跟屁虫，不再具备盾牌的功能，反而成了暴露自己痕迹的绊脚石。
等到黑崎在街头偶遇时，那个Roey已经成为了Aaronier。
眼前的Aaronier，甚至还刻意保持着Roey的容貌。
Aaronier尖锐刺耳的笑声传入朽木耳中，让他无法理智：“那个孩子，一直以为，你是她唯一的保护者。”他忍不住质问：“你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Aaronier做作地挠头，俯瞰两人，似是认真地思考：“我要什么？”
反复喃喃后却突然化身黑箭射向他们：“我要的——当然是力量啊！”
“跑！”他们心照不宣兵分两路，以分散Aaronier注意。
如箭的黑光落在地上，很快将土地污染成焦黑，黑崎不敢想象，落在他们身上，会是如何。
“缚道——六杖光牢！”朽木口中振振有词，六道光锁从天而降，桎梏于Aaronier的腰身。他不敢懈怠，紧接着将两张灵符抛向半空：“八爻双崖！”
符纸消失的同时，幼稚园的四角徒然蔓延出半弧的光晕，四道支点融汇时光晕才随之消散。
“结界毕！”眼见光锁连环震颤、甚至出现龟裂，朽木转身按住少女肩头：“我需要你作诱饵，才有机会在他露出空隙时击败他！”
强烈的使命感压在了黑崎身上，紧张冲刷了恐惧，令她战栗又令她彷徨，许是她眼神动摇，男人忽然一把抱住她：
“我会保护你的！”
她甚至没有点头的余地——Aaronier已从光牢挣脱，呼啸着化成黑雾，直向他们而去！
她被朽木黑崎逆向推开，头也不回地全力疾走。
“瞬閧！”“五柱铁贯！”“刀火葬！”身后传来朽木接连的咏唱。
但很快黑崎就发现，自己并不在Aaronier的攻击范围之中？
心中积聚的只是小小的猜测，却促使她的身体快一步行动，迅速折返向朽木狂奔而去！
“黑崎！”朽木惊慌到狰狞的面容显得有些滑稽，显然，自己一昧冲锋的样子不仅让朽木失措，也成功让Aaronier分了神，如山的黑影终于转向了黑崎，并向少女呈海啸之势扑来！
“照天球！”她听见朽木追赶着自己的声音，背后似乎炸开了漫天的金光，但已来不及了。
一道黑影，直直拍在了黑崎背上！
像是被千斤重物碾压，眼皮昏沉乏力。
待到黑崎睁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大领口纵深的浴衣和丰圌满的胸圌部？！
“呦，小鬼你终于醒了。”说话的人是一头张扬红色大圌波浪卷发的艳圌丽女人。
少女头昏脑涨，分不清自己在梦中或：
“我……死了？”
这时由远及近传来急切的足音，一个熟悉的男声入耳：“阿恋！不是说了她回魂就通知我吗？”
“老师？”黑崎勉力支起半身——浑身酸麻脱力，堪堪不受控制。
她这才看清，自己是在一间敞亮的和室之中，朽木穿着一套宝蓝色的纹付羽织袴，在校时常常松松扎在脑后的发尾，此时也松散下来，配着正式和服的打扮，宛如另一个世界的人。
“我……在哪儿？”
“京都朽木家本家哦，毕竟同时具有医师执照又能做对灵体监护的，只有白夜家主。”回答问题的却是红发美女，她看起来与十分亲昵，冲他打趣：“这孩子真有你说的这么强的灵力？灵体脱离也不是多大的事，她怎么能跟猪一样昏睡三天两夜？”
“猪……？！不对！京都？三天两夜？”少女错愕抓狂：“やべー！やべー！我死定了！”
“如果是担心家里的话……我已经联合学校找了个借口蒙混过关了。”朽木安抚。
“は~拐带未成年少女外宿不归，糟糕的男人。”红发美女语不饶人。
“阿恋！”朽木恼羞成怒，推美女离开：“让我和黑崎单独说会话。”
等到房圌中只剩师生二人时，朽木扶着黑崎坐起：“灵体回魂后，身体会有不应期，这段时间要小心因为肢体不协调受伤。”
“后来——发生了什么？”黑崎急不可耐，直击最牵挂的问题。
Aaronier吞没黑崎的前一瞬，朽木以自己的血强制激发手头所有的灵符。
这当然只是延缓战术，何况Aaronier已经将黑崎的灵体压制离体，在朽木自认穷途末路之时，朽木本家的人突然出现，解救他们于水火。
“阿散井恋，你刚才看到的那位，是姐姐的式神。”朽木苦笑：“我离家的时候她给我下了术，我要是用到血饲召唤的那一步，她就会知晓并且能够第一时间到我身边。”
“那Aaronier？”
男人沉默稍许，终于证实了黑崎的猜测——
“跑了。”

11
“自不量力的讨圌伐当然只会一败涂地。”纸门边传来清冷疏离的女声。
名叫阿散井恋的美女式神又出现了，这一次她身边，还有一位端庄高雅的女子。
“姐姐大人。”朽木忽然正襟危坐：“黑崎，这是我们当代家主，朽木白夜大人。”
朽木白夜整个人都带着凌冽的清冷之意。
她的容貌其实十分艳圌丽，却在这样的气势下，让人不敢观察，不自觉地垂首恭敬起来。
黑发雪肤的朽木白夜领着阿散井站在他们跟前，居高临下：“上一次你不惜忤逆离家也要放走那个游灵，最后她还是沦为了吞噬者的灵基。这一次如果不是阿散井及时赶到，你的弟子，只会沦为吞噬者的口粮。”
“不是的。”黑崎不喜欢这位高贵的女人颐指气使的样子：“是我拖累老师。”
Aaronier的攻击对象，始终是朽木。
深知Aaronier的目标主义的男人，选择借口诱饵，让黑崎最大可能地脱离攻击圈，自己独自面对风险。
这些，黑崎在折身向朽木奔去的时候就想明白了。
“黑崎？”
“老师身上一定有Aaronier需要的东西，只有这点，他不能得逞。”
“吞噬者想要路基亚？”
“我想……应该是他亲手打伤我烙上的印痕吧。”朽木路基亚意外的是，黑崎竟然能在当下的混乱之中，观察到情形的变化，更直接反应于决然的行动力上。
防止行踪暴露而吞噬了Roey的Aaronier，为什么会以Roey的面貌游荡街头，做着只有Roey才会去做的事情？被黑崎找到的Aaronier为什么不趁机吞噬黑崎的生灵，反而流露出Roey才会表现出的寂寞与向往？
答案也许很简单——Aaronier与Roey是共生，或者说被迫共生的关系。
没有灵力的夭折灵，却是有着最强大欲圌望——好好地活一次——的灵，以至于让那个吞噬一切灵力不断增长的Aaronier在这样朴素的欲圌望下，反倒无从掌控。
被黑崎抓了个盗窃现行的灵，是吞噬了Roey的Aaronier，也是不被Aaronier所控制的Roey。
“你说你们是亲眼看着那孩子突变成吞噬者的。”朽木白夜并不轻信妄测：“你现在认为这样的孩子还保有自己灵格？”
出现在Roey回忆里的，只有婴幼童才喜爱的老旧游乐场、Roey流连不舍的家人们接孩子回家的场景……
没有供奉的Roey唯一求而不得的，是亲缘感情。
“……Roey脆弱的时候……”黑崎醍醐灌顶：“Aaronier唯一能占据上风的时机是夜晚！”
“所以才对小少爷穷追不舍？”阿散井唏嘘：“会有这样的误打误撞吗？”
这下轮到了事件唯一的“局外人”黑崎不解。
“是伤口。”朽木路基亚耸肩，把缺失的一环补足了。
一年前，Aaronier打伤朽木的前提，是以一部分灵基为代价烙印在他的身上。
这就是为什么朽木的伤口迟迟不能痊愈，这也是Aaronier吞噬再多灵力，也无法驾驭Roey的原因——
像一个漏底的水缸，能填补Aaronier力量黑洞的，只有他缺失的自己的灵基。
“至少现在有了一种可能。在白天找到吞噬者，就有机会彻底消灭它。”朽木白夜拂袖欲走。
“姐姐大人！”朽木路基亚猛地起身，却又僵在原地，欲语还休：“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请圌愿负责……”
“你还有自知之明的话，就不要再像一年前那样叛逆天真了。”朽木白夜与朽木路基亚眉眼间有相似的气韵，但她神态冷清的模样却比胞弟面无表情的样子要肃杀得多：“路基亚，你已经给了吞噬者一年的时间滥杀无辜，如果早日执行肃圌清计划，削弱他的力量，也许……”
“也许你们早已一败涂地溃不成军。”一脸愠色的黑崎突然起立，冲到朽木白夜面前——这女人，真是高挑，逼得少女仰脸才不露怯势。
“黑崎！”朽木路基亚想阻拦，却被甩开：
“一年前你们倾巢而出，不也只是勉强不相上下而已？现在你看到的最佳机会……是你认为天真的的弟弟不惜受伤也要保护那个游灵的作用、是你觉得忤逆的弟弟坚持反对肃圌清计划孤军奋战的结果——”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贯彻他的办法？
“还是说，你不敢？”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房间内一时竟无人做声。
许久，朽木白夜才似笑非笑，留下一句“事不过三”，便绕开她扬长而去。
“所以……现在是被认可了？”冲动过后，黑崎腿软跌坐在地。
她当然不承认是朽木白夜的气场压迫，反正自己回魂的后遗症是身体不听使唤。
朽木笑着着去搀她：“你呀，给大人留点余地不好吗？”
放下心来的黑崎开始玩笑：“抱歉，谁让我是个‘不良’学生呢。”
朽木扶额：“总而言之，要谢谢你——”
黑崎借着朽木手臂力气，想要起身，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肢体接触，拉近了距离。
“刚才不是说了吗，全部都是老师的功劳，一切都是老师应得的。”
朽木轻轻摇头：“不是说刚才，当然我也感谢你愿意支持我信任我。我是说……”
生死一线之际，选择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只为了保护他。
男人看着少女，紫矅石一样澄澈的眼眸，溢着感动与温柔。
黑崎终于在这样的凝视下后知后觉地含羞了。
“知、知道了！搭档~”
第一季·终

妈呀我才发现好好的格式又乱七八糟，行距居然这么鬼大……
算了，我心累，懒得调整了。
将就着看吧，熟门熟路地话可以自己摸索着去乐乎看正常文本……

(⊙o⊙)哇

**？！！！我看到了什么？！！！
妖精！！！！！！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