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禁地?”一个尖细刻薄的宫女之声高高响起,以说话的声音分量来判断,此人职位定然不低。
艿淳和皖葶大惊失色,脸上俱变,忙迅速跪下,道:“我们乃是今年新选的秀女……”
那女声听完这一句话,不依不饶,继而朗声道:“原来是本届秀女,你们难道不知此乃几年前缃妃自缢之处,身为禁地断断不可入内么? ”
“我们……我们年少无知,望姑姑赎罪……”两人惊得额上已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胸腔咚咚的毫不平静,心中一片发寒。
“昀若——”一个熟悉无比的女子之声突兀的由远至近,艿淳首先愕然的瞪大双眸,心中不详地“咯噔”一下,由这个若熟若生的喊声仿佛想到了何等紧要事端,她登时惊得手足无措,深深地蹙起了眉,但如今唯一能做的,也仅是在心中反复祈祷着自身的平安。
那位女子逐步走近,接连不断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震得年纪较小的皖葶清澈的双眸都快几乎流下泪来,她故作坚强地紧咬下唇,沉默不语。
一双昂贵且精致的绣花鞋赫然出现于二人所跪低下头的视线中,艿淳小心翼翼地微微抬起头,一瞬间,怀抱侥幸的心理登时跌入深不见底之处。此人衣服华贵,孤傲冷漠,美丽的容貌,除去盈贤妃还会为何人?
皖葶显然也已明白事情如今的发展,惊愕的清秀容貌中,两行清泪终于不可抑制地顺着脸颊默默流下。
“贤……贤妃娘娘吉祥。”艿淳低下声音,故作礼貌地勉强吐出几字。
“哟!本宫当是昀若听见这儿有声响,才派她过来瞧瞧,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新入宫的二位妹妹,妹妹有何要事,竟如此大胆擅入禁地?”盈贤妃的声音冷之入骨,幽幽传来,如一柄寒剑直直摄入人心。
“我们,我们实属好奇,并无任何图谋,恳请娘娘饶恕……”皖葶深深埋下头去,已然泣不成声。
“你们叫何名字?”盈贤妃神态淡定,悠哉的吹掉凳上的厚厚灰尘,缓缓坐于水曲柳的陈旧凳子上,不慌不忙地发话道。
皖葶低声道:“我叫任皖葶,爹爹……乃正四品千牛卫大将任如涪。”艿淳定了定神,语气略显平静的也道:“我姓夏名艿淳,今年十六,爹爹是陕州刺史夏峤权。”
“你们,身为秀女,擅闯禁地是重罪……”盈贤妃的声音不冷不热,缓慢无比,好似意味深长,两人的心不禁久就悬于半空,耳畔一阵阴冷,“但是呢,看在二位妹妹并无恶意,且又为初次的情况下,本空就法外开恩,不予追究了 ,但今日之事……”
“妹妹绝不会向外吐露半句!”皖葶连忙欣喜万分地接口,露出了一抹笑意,但泪痕犹在,心中仍未平静。
艿淳也不由自主地喜上眉梢,没料到娘娘竟如此宽宏大量,盈盈抬头,却正对上盈贤妃一抹不易察觉冷笑的神情,她登时狐疑地蹙起眉,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如此容不下任何人的盈贤妃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她们,这其中必有深意,恐怕还隐藏着幽幽的陷阱,她的直觉的判断向来绝不会错。
“娘娘您这是……”身旁的昀若惊讶无比的正欲发言,却不料被她一把制止。“天色已晚,二位妹妹身子骨弱,就先退下歇息吧。”
“谢贤妃娘娘恩恤,妹妹告辞。”艿淳忍住心中已波澜起伏的疑惑,和仍心有余悸的皖葶侧身行礼,起身慢慢告退。
“娘娘,奴婢不明白。”昀若疑惑不解地发问,以娘娘向来为人处事的性格,怎可能抓住了把柄却又轻易放这二人离开?
盈贤妃娇花软玉的身材缓缓从水曲柳凳上站起来,她的复杂的笑容在黑暗里显出一丝毛骨悚然:“放长线,钓大鱼。”房外,月光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