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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并非阳光》BY 风弄 (超级好看,强推、虐、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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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9-04-21 19:59回复
    内容简介:
      昔日黑道大族败落,天真任性,从出生那天起就被千万人捧在掌心的何家幼子君悦,在失去父兄的庇护后,顷刻一无所有。
      而曾经的恋人兼保镖,英俊夺目的安燃,却以其过人的手段成为了新的黑道帝王。
      君悦隐姓埋名,决定逃避往日的显赫和刻骨铭心的感情,安燃反其道而行之,遍发通告,派遣手下,发誓不许君悦逃开。
      追逐和被追逐,征服和被征服,
      一段关于光芒的爱情,在前半段的遏然而止后,被强硬执着的安燃,用纠缠不清的音调,终于接续下来……


    2楼2009-04-21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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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夜幕又渐渐降临。
        华灯初起,城市缓缓变得妖艳美丽,璀璨的尽头,仍有淡薄依稀的光芒,
      若隐若现,就像轻纱。
        轻纱笼罩在我背上。
        在弥漫着黑的街道角落无声无息走着,那轻纱,却一直笼罩我。
        我知道它不会消退。
        它不会令人痛,也不会给人温暖,它没有实质,只是一种朦胧似乎可以被
      忽略的存在。却无法真正忽略。
        躲不开。
        世上总有一些东西,人永远躲不开。
        我打开房门,把钥匙扔在床上。
        简单的套间狭小得像个鸽笼,除了仅可容纳一人的床,连要再塞一张椅子
      都不容易。
        但我又何必需要椅子呢?这里挤迫得不能容下别人,本来就该只属于我。
        脱下鞋子,缩在床上抱膝,我知道,我又会默默地开始流泪。
        大哥说男人流泪是一种耻辱,我曾经,深以为然。
        如果,我可以像大哥那样,长得那么高大,有那么宽的肩,被那么多赞叹
      仰慕的目光追逐,被那么多女子暧昧的笑容缠绕,也许,我会永远都觉得流泪
      ,不过是一种耻辱。
        大哥说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真的曾经那么深以为然。
        所以他真的流血了,听说死前血流遍地。
        小弟们抱着他送去医院,双手都染满了血,护士把他放在病床上,病床上
      都是血。
        我想即使那个时候,大哥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那一定非常勇敢,壮烈得
      令所有叔伯和小弟们感动,他们没跟错人。
        大哥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很简单。
        他说,“我真不明白。”
        当时我尚未知道他会一去不回,所以一言不发。
        其实就算我知道,也许也是一言不发。
        你怎么会明白?
        大哥,你不在其中,怎会明白?
        怎会明白,我,和安燃。
        并非我不想说话,我只是做不到。
        有的事情言语难以表达,我想世上有的字眼还未列入字典,又也许是刻得
      人心太痛,以致编纂的人都不肯入典。
        当我说不出来,我选择流泪。
        这不是耻辱,只是一种方式。
        当言辞变得苍白,我真希望有什么,可以代我流淌那些点点滴滴。
        只有当我用指尖摸到脸上的湿漉,我才能确定自己其实尚未忘记。
        我想忘记的,不想忘记的,原来都还铭刻着。
        对,铭刻着。
        简简单单,像字刻在石头上,不过两个字。
        安燃。


      3楼2009-04-21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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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问安燃,“是安然入睡的然?”
          “不,燃。”安燃从烟盒上撕下很小的一角,写给我看,“燃,燃烧的燃
        烧。”
          我明白了,“有光的那个燃?”
          “对,有光的那个燃。”
          我笑了。
          当初的我何其幼稚。
          我只知道光,却忘了有光的前提,是焚毁。
          燃烧,其实是一种焚毁。
          安燃长得很好看,如果我是诗人,会不吝惜地将世上所有形容词都给他。
          可惜,我不是诗人。
          我只知道两个字,好看,仿佛这就代表了我给安燃的评价,至少代表了我
        对他外貌的评价。
          到如今,看了报纸上形形式式的报道,我才知道,原来赞美一个人,仅仅
        凭着视觉,就可以有这么多手法。
          英俊、帅气、仪表不凡、风度翩翩、性感、充满诱惑力……
          那么多赞美,我差点以为那是远方来访的完美王子,我差点以为那是身家
        清白,未曾沾染红尘俗世的天外飞仙,而不是那个冷酷的黑道新霸主,不是那
        个,曾经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安燃。
          对,赞美他吧。
          他已经站在巅峰,手里握着金灿灿的权势,耀花天下人的眼。
          赞美他吧,如日中天的安燃。
          赞美他,邪魅的、有气质的、天生有王者之气的安大公子。
          他不再是我的安燃。
          不再随时站在我的身后,等着看我要不要坐车出去解闷。
          不再拿着厚厚的书,锁着眉头,执着地一字一句去背,然后回头扫我一眼
        ,略带责备地说,“君悦,你什么时候可以收心养性?”
          不再是那个,逼我记英语单词,在我忍不住大声**时,伸出大掌安抚我的
        安燃。
          人怎么可以变得那么多。
          你以为藏在面具下面的是本性,然后发现,面目下面的,只是脸。
          你以为脸下面是本性,然后发现,脸下面的,不过是心肺。
          心肺下面是本性吗?
          不是。
          有朝一日,你会明白,本性的下面,还有另一层本性。
          狭小的床很乱。
          我从来不善于收拾。
          衣物和报纸凌乱地堆在床头,随手抽出一份,都可以看见我的名字。
          君悦,你躲不过。
          那么大的字,套着红,刺眼得吓人。
          每份报纸上面都有,每天都有,从繁华中心到边远小城,我惊讶他愿意花
        费那么大笔的金钱,日复一日,去提醒一个不须提醒的事实。
          何必呢,安燃。
          我知道我躲不过。
          我知道的。
          我已经一无所有,而你,却巍巍然君临天下。
          我怎么躲?


        4楼2009-04-21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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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我在自己的小屋中哭。
            哭到差不多,就应该收场。
            隔了这么久,我总算学会了见好就收。
            恰到好处地停,不让痕迹出现在明天的脸上。
            休兰是一个很平静的地方,创达是一个很小的公司,如果顶着红红的眼圈
          上班,一定会有好奇的同事追问。
            他们会问,“小萧,你哭了?”
            “为什么哭?”
            “失恋了吗?”
            “想家了吗?”
            他们不知道我不姓萧,他们不知道,我已经没有家。
            当大哥血流遍地的时候,我的家已经灰飞烟灭。
            黑道霸主的家往往如此,金碧辉煌的外墙,其实不过是硫磺火药,一个火
          头落下,炸出惊世绚烂的烟花。
            爸爸以为这金碧辉煌可以持续很久,至少在这一世存在,所以他把我交给
          大哥。
            临终前,他说,“君悦,跟着大哥,他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你们都是兄
          弟。”
            妈妈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并无信心,临终前,给了我另外一番说话。
            她说,“亲兄弟也会隔肚皮,何况你和君杰。君悦,跟着安燃,他家从爷
          爷起随你太公打江山,出生入死,几辈交情。安燃若有一点良心,定会好好顾
          着你。”
            两个强者,一雌一雄。
            一个是江湖咤叱风云的何老大,一个是爷爷父亲曾经咤叱一时的何二夫人

            两个人的临终之言,竟双双出错。
            大哥没有照顾我一生一世,他流尽最后一滴血,轰轰烈烈走了。


          5楼2009-04-21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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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燃没有好好顾着我,他夺去了大哥的一切,也夺去我的一切,然后买遍
            报纸,布告天下,说六个字――君悦,你躲不过。
              过分。
              这临终之言,错得过分。
              我做得很好,终于没有红着眼睛出门。
              从小屋出来,买最普通的早餐,边走边匆匆咀嚼。前方后方,都是行色匆
            匆,各有各忙碌的轨迹。我轻易融入,把自己藏身在茫茫人海,吃着自己的早
            餐,经过报亭时,忽略那里正摆出当日最新鲜的报纸。
              公司楼下的阿伯已经和我很熟,见面的时候会点头微笑。
              刚刚过来时,他常常表情古怪地注意我。
              对我的新老板忠告,这个人,是个公子哥儿。
              老板笑着转告我,我不经意地笑起来。
              那双昏黄老眼,原来这么锐利,这么有洞察力。
              真想用我视力良好的眼去换。
              这样,也许,在我第一次听见那个“燃烧的燃”时,就会远远退开,退到
            深深的黑中,藏着身形,屏住呼吸,直到我忘记什么是光,什么是燃烧。
              可惜,没有也许。
              上楼的时候遇见老板,大家一起走楼梯。
              老板说,“小萧,下个月起,开始跑销售。”
              我说,“我还是再在公司里面管管文件,历练一下。”
              “已经历练得差不多了。”老板笑着看看我,拍我的肩,“你外形出众,
            做销售会很有成绩。”
              我没做声,让他似赞扬似亲切地拍我的肩膀。
              如果在两年前,这不可能发生。
              他的手触到我前,会被安燃冷冷挡住。
              他在靠近我之前,会被大哥查清祖宗十八代的来历,即使找不出瑕疵,也
            会不屑地说一句,“君悦不喜欢和无关紧要的人打交道。”
              但我不再是何君悦,我是小萧。
              所以他可以表达他身为老板的亲切,所以,他下决定,我闭嘴。
              走完五层破旧的楼梯,斜斜挂着公司招牌的铁门就在走廊尽头。
              我沉默着跟在老板身后,踏着走廊灰扑扑的地砖,琢磨着要不要辞职。
              销售要接触外人,我不想认识太多的人,更不要说讨好着打交道。
              对于金钱,我从小学着怎么使用,却没学过怎么从别人手里争取。
              我不要去逐家叫卖,但如果辞职之后,又何去何从?
              我想得有些入神,到了公司大门,才察觉到不妥。
              也许毕竟流着父母的血,黑道的危险直觉遗传到仅余的毫厘,我神经微微
            地似乎被什么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转身。
              走到楼梯口,两个笑容亲切的陌生男人礼貌地迎上来,“二少爷,安先生
            想见你。”
              我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失笑。
              好老土的剧情。
              前半段精彩纷呈,柳暗花明,峰回路转,蓦然一百八十度度大转弯,惊煞
            一干人等,结局,却千篇一律。
              我转过头,看走廊的尽头,老板已经不知所终,不知正在公司门内哪个角
            落惶恐颤抖,两个陌生的男人,狩猎般的走向我身后。
              “二少爷,安先生在等。”前面的人又说了一句,彬彬有礼。
              我回过头,静静看着他。
              你为安家效命,你叫哪家的少爷?
              何君悦,只是何家的二少爷,他不姓安。
              他好脾气地随我打量,等另两个同伴已经靠近我身后,才轻描淡写地说,
            “二少爷,何必要我们动手,何家过去毕竟有头有脸,我们不想为难你。”
              他真的不想为难,说完这话,竟还给了我三秒时间投降。
              三秒之后,他轻松地打了个响指。
              双腕被陌生的手抓住,反剪,我意外平静。
              五层的楼梯,我刚刚一步一步走上来,现在,踉踉跄跄,一步一步下去。
              到了楼下,塞进停靠在路边的轿车里,即使在行驶的过程中,还是被紧紧
            抓住。
              被陌生的人,冷冷地抓住。
              安燃,我的手好疼。
              妈妈说过,你会好好顾着我。
              你说过,“君悦,即使一片树叶掉下来,擦到你,我都会心疼。”
              这么多年,你都是默默地看着我,甜言蜜语少得可怜。
              这么可怜的少,所以片言只字,我全部记住。
              到如今,没有树叶。
              就算有,你也不会再心疼。


            6楼2009-04-21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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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门开了。
                解开手铐,被带出走廊,经过一个又一个房门,在璀璨的天花吊灯下走过
              ,踏上气派的大理石阶梯,面前厚重的大门被两个男人郑而重之地左右打开。
                我见到了安燃。
                他坐在豪华的书桌后面,等着我。
                和报纸上说的一样,英俊、帅气、仪表不凡、风度翩翩、性感、充满诱惑
              力。
                陌生得令人心凉。
                见了我,他看表,然后说,“二十四小时,滴水未进。”
                我明白过来。
                为什么昨天晚上他不见我,为什么铐上手腕,清水就摆在房间的另一边。
                我苦笑,“我不知道你这么恨我。”
                安燃摇头,“君悦,我不恨你。”
                接着,他微笑,“我只是不再那么心疼你。”
                他走过来,握住我一晚被手铐锁着的手腕,亲亲上面深红的勒痕,发亮的
              眼睛盯着我,“人变起来,真的很可怕,对吗?”说完,把我带到沙发边,缓
              缓按倒。
                很慢条斯理的动作,一点也不凶暴。
                不容拒绝的力道,每一个指尖的随意点拨,都在清晰告诉我,他才是做主
              的那个。
                我没想过反抗。
                我知道他的力气有多大,知道他的动作有多快。
                曾几何时,他在我面前,用他的拳头,把企图绑架我的几个彪悍大汉打得
              站不起来。
                曾几何时,我以为,在他身边,我会永远的,毫发无损。
                我安静地趴在沙发上,问他,“你这样做,不觉得卑鄙吗?”
                他功成名就,一个弹指,就可以毁了我这只蝼蚁。
                这么悬殊的对比,却这么落井下石的不放过。
                他在我身后肆无忌惮地亲吻,听了我的话,轻轻地嗤笑。
                分开我的腿,直接挺进来。
                我疼得打颤,他却在享受。
                他的速度很慢,硬邦邦的,缓缓地入,缓缓地出,在我身后轻笑,“不卑
              鄙,你今天又怎会肯躺在这里让我插?”
                不在乎的笑声,和粗鄙的言辞,同样陌生。
                我知道他是安燃。
                但,不是当初那个安燃。
                当初的安燃,曾经很认真的,给我读两句诗。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他教导轻佻不羁的我,“君悦,人是万物之灵。就算不能成为英雄,也要
              做英魂。”
                我问,“什么样的人才算英雄?”
                这个问题看来不好答。
                第二天,他才回我十一个大字,“有志气,有担当,不卑鄙行事。”
                安燃,你不再是我的英雄。
                


              8楼2009-04-21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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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哭了很久,哭到喉咙沙哑,哭到视野摇晃,模糊一片。
                  他在旁边听,若无其事。
                  书房里不同的人进进出出,为着不同的重要事情请示,偶尔把疑惑的目光
                投到我身上,看我蜷缩着衣衫不整的身体,看我哭到天昏地暗,没有一人敢开
                口询问。
                  等哭得再没有声音,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大腿根部很脏,把高档的沙发套都弄脏了,我茫然地用指尖去抚那腥腥的
                白色黏液,想着从前爸爸的书房。
                  爸爸的书房没有沙发,他喜欢别人站在他面前。
                  连大哥,都必须规规矩矩站在他面前。
                  但,我不同。
                  我是幼子,不需要继承家业,不须担心娇宠过度。
                  我的脸庞酷似妈妈,下巴尖尖,过于眉清目秀,有相师看过,说不好养,
                易夭折。
                  于是,在爸爸眼里,我就是易夭折的君悦,一个不留神就会失去,也许跌
                一跤,就会魂飞天外。
                  所以,他成了溺爱幼子的黑道老大。
                  他把我抱在膝上,处理江湖大事,他吩咐手下办不好的事前,会先低头,
                笑着说,“君悦还小,不要听大人说话。”用有很多老茧的手掌轻轻捂住我的
                耳朵。
                  懂事后,我对安燃说,“书房至少应该有张沙发,自己坐着,其他人都站
                着说话,多不可一世。”
                  安燃说,“抱怨什么,你好好读书,等将来有自己的书房,大可以尽情摆
                设,放多少沙发都可以。”
                  我没有好好读书。
                  所以,我没有得到自己的书房。
                  而安燃,他的书房,如今摆了沙发。
                  我在上面碎成一片片,还弄脏他的沙发套。


                10楼2009-04-21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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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就算我不过是容器,也是娇生惯养的容器。
                    只是被索了一笔债,哭了一场,就大摆架子的病起来。
                    娇生惯养得可怜,没有清理内部的浊液,当晚开始腹泻。
                    腹泻之后,又是胃疼。
                    胃疼之后,开始高烧。
                    安燃迟早会发现把我找回来得不偿失,他花这么多的钱,登广告,寻人,
                  却找回一个哇哇大哭的药罐子。
                    浪费金钱,浪费时间,浪费药,浪费医生和护士。
                    病到昏昏沉沉,连容器都当不了。
                    最基本的使用价值都没了,所以安燃没空理我。
                    我终于苏醒的时候,护士说,“安先生吩咐,等君悦少爷全好了,再通知
                  他。”
                    我失笑。
                    你又是哪位?
                    为谁效命?
                    叫的哪门子的君悦少爷?
                    看见我笑,她竟然说,“君悦少爷,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她也说好看,像我当年,对安燃说的话。
                    安燃,原来你笑起来,那么好看。
                    安燃,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好看。
                    我用安燃当年的话答她,“再好看,也不过是无聊的皮相。”
                    护士愕然。
                    半天,她叹气,“君悦少爷,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这么颓废?”
                    于是轮到我愕然。
                    颓废?
                    当年安燃这样答我,我为之神魂颠倒。
                    我说,“安燃,你一定有出息。因为你有志气,你不看外表,注重本质。

                    同一个答案,原来可以演绎得天差地别。
                    过了很多天,安老大终于抛开重要的工作事务,屈尊来巡查我的病房。
                    当然,他已经是至尊中的至尊,做事不必预先招呼。
                    要来就来。
                    大驾光临后,不曾扫我一眼,先把医生召来,问了病情。
                    医生刚刚说完“好多了”三个字,他就没了听下去的兴致。转身走到床边
                  ,直接把我从病床里横抱起来。
                    我头皮发麻。
                    我知道自己欠债太多,但追得这样不留情,未免过分。
                    我说,“安燃……”
                    他低头,看着我,等我说下去。
                    我说,“我的伤还未好。”
                    他听了,不置可否,抱着我站上病房门旁的人体称,看上面显示的重量,
                  片刻心算出结果,对医生说,“五十五公斤,差标准体重太多。”
                    我惊讶。
                    原来他还有一些习惯残存。
                    我当初挑食,太瘦,唯恐大哥知道挨骂,死活不肯称重,他就这样抱着我
                  ,一起站到人体称上。
                    一起的重量,减安燃的重量,等于君悦的重量。
                    简单的公式,亲昵的坚持。
                    我惊讶地看他,目光一定很傻。
                    他低头看着我,抿唇一笑。
                    那刹那,我以为我重新见到属于我的安燃。
                    他让医生护士离开,把我放回病床。
                    他问,“伤还未好?”
                    我点头。
                    他却轻轻叹了一口气。
                    安燃说,“君悦,你真傻。不说这句话,或许今天我不碰你。”
                    他轻描淡写地说,我被轻描淡写地冻结。
                    如果我是爸爸,我会破口大骂。
                    如果我是妈妈,我会一口唾沫愤恨地吐在他脸上。
                    如果我是大哥,我会用凶恶的目光怒视他,发誓迟早将他碎尸万段。
                    可惜,我是君悦。
                    说这话的是安燃,而我是君悦。
                    君悦只能被冻结,僵住,不敢置信地看安燃。
                    他不恨我,他只是想折磨我。
                    我越痛苦,他才会越享受。
                    他脱我的病人服时,我断断续续地说,“安燃,我收回前言,我的伤已经
                  好了。”
                    安燃笑,“君悦,你还是旧习不改,说过的话总不算数。”
                    “所以现在你要惩罚我?”
                    他说,“不,我惩罚我自己。”
                    他骗我。
                    如果他在惩罚自己,为什么痛的是我?
                    被撕裂的那个人,是我?


                  11楼2009-04-21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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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二次的索债,依然痛不欲生。
                      整个残忍过程,他享尽蹂躏的快(百度)感,只说了一句话。
                      竟还是一句谎话。
                      他说,“不痛的。”
                      我当时,已经痛得说不出话。
                      谎言,大概是他用得最纯熟的一样武器。
                      当年第一次把自己给他,他也骗我。
                      “很痛,你会哭。”
                      结果很舒服,很温馨,心涨开来,满满都是幸福。
                      我哭,只是因为太感动。
                      来来回(百度)回,都是谎言。
                      到如今,他却责怪我说过的话总不算数。
                      不过,大概他已经察觉养一个药罐子不划算,毕竟容器需要维持使用价值
                    ,这次做完,他帮我清理了里面。
                      手指插到里面掏的时候,我吃痛地抽气。
                      他竟然说,“呻吟得这样娇滴滴,我会想再来两次。”
                      我立即咬住唇。
                      他又说,“咬出血,破坏美感,我会不要你。”
                      他补充,“我不要的人,会有很多人愿意接收。何况,你又是何家君悦少
                    爷。”
                      于是,我什么都不能做。
                      只能衷心佩服。
                      他已经是老大,懂得将人搓圆按扁。
                      我当初用大哥给我的零用钱,为他买那么多那么多的心理学教材,真没白
                    费。
                      那一次过后,我娇生惯养的体质又发挥威力。
                      只是少了腹泻。
                      生病的时候,安燃当然不会出现。
                      三四天后,高烧稍退,有人拿了一张画着方方正正格子的牛皮纸,贴在病
                    房的墙上。
                      护士例行送饭过来,我吃完,她竟不肯收拾。
                      她说,“君悦少爷,这里的东西,要全部吃完。”
                      我说,“我饱了。”
                      她看看我,叹一口气,居然拿出一支红笔,在墙上的牛皮纸第一格打个叉

                      我问她,“这是干什么?”
                      她摇头表示不清楚,说,“安先生的吩咐。”
                      我看着纸上触目惊心的红叉,哭笑不得。
                      我从一个容器,又变成了一个被调(百度)教的对象?
                      安燃,何君悦虽然没出息,但还未**到这种不堪的地步。
                      下一顿饭送来,我依然我行我素,按着自己胃口,挑自己爱吃的吃。
                      护士依然叹一声,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掏出红笔。
                      又一个叉。
                      一连三天,早中晚三顿,纸上多了九个鲜红大叉。
                      刚好一排,煞是整齐。
                      


                    12楼2009-04-21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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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所料,安大公子又大驾光临。
                        他一出现,例行抱我上称,大概计出来的数目不太满意,所以目光也不太
                      温柔。
                        岂是不温柔,简直阴冷。
                        偏我被他双臂抱着,竟还觉得暖。
                        他笑,“君悦,为什么不吃饭?”
                        我很无辜,“我吃了,只是吃不了这么多。”
                        “你吃得太少。”
                        “但是真已经吃饱。”
                        他把我放回病床,目光从上而下,扫着我的脸。
                        他叹,“君悦,你真是傻气得可怜。”
                        我痴了片刻。
                        他今天心情一定很好,居然肯陪我回味这么多过去的句子。
                        清清楚楚的对白,很久很久前,已经说过太多遍。
                        他一遍遍哄我吃饭,一遍遍抱着我称重,一遍遍对我无可奈何地叹。
                        安燃,你既然已经不心疼,为什么还要在乎我吃多少,有多重?
                        是不是,你还没有把过去全部忘记?
                        我记得十分,你也许,也能记得一分?
                        但他却回头,指着墙上的牛皮纸,说,“九个不听话的记录。”
                        “我已经尽量吃了。”
                        “我要罚你。”他轻轻地说,唇边还带笑。
                        我无声地看他。
                        你罚吧。
                        你罚过我很多很多次,因为我挑食,因为我不读书,因为我惹祸,因为我
                      淘气,因为我不讲理。
                        安燃,你把我撕得血淋淋,今天,为什么却让我再三想起过去的你?
                        你罚吧。
                        我只恨自己,不争气,仅仅一个思潮起伏,就几乎热泪盈眶。
                        他看见我眼中湿润,转身又在纸上画了一个红叉,说,“我说过,你的眼
                      泪不值钱。”
                        于是,眼泪断然滑落。
                        我说,“安燃,我不吃饭,不是娇气,是因为我胃不好。”
                        他反问,“那又如何?”
                        我说,“安燃,我的胃,是当日为了求大哥放你一马,几天不吃东西饿坏
                      的。”
                        他神色不变,依然一句,“那又如何?”
                        我词穷。
                        难堪到极点。
                        他好笑地看着我,“你以为你还是过去那个君悦少爷?”
                        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会在他面前这样窘迫。
                        他说,“君悦,下床,脱衣服。”
                        语气平静,但威严。
                        情(百度)色的命令,我却听不出丝毫暧昧。
                        我看着他。
                        他不容忍任何迟疑,忽然把我拉下床,撕去我身上衣物。
                        狠狠的,没一点犹豫。
                        我赤身裸体,站在那里,看着他解皮带。
                        皮带抽过的时候,带着风声。
                        第一下已经让我几乎疼晕,我蜷缩在地上,抚着被抽到的手臂。
                        第二下,又毫不留情地抽下。
                        皮带抽在赤(百度)裸的皮肤上,很疼。


                      13楼2009-04-21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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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致的男式皮带扣,法国名师欧布设计,意大利真皮,纯手工制造。
                          全球限量一千条,专供收藏,非常昂贵。
                          我不知道他还留着这条。
                          当年我刚刚买来,得意炫耀。
                          给他看,他说,“君悦,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我听了,大为扫兴,把刚刚才系上的奢侈品从腰间一口气抽出来,千方百
                        计逼他系上,宣布,“我就要你由简入奢。”
                          这份礼物,他收得很无奈。
                          我不知道,他会保留至今,把它系在腰上。
                          把它,抽在我身上。
                          十下。
                          我用手抱着头,用赤(百度)裸的手臂和背,默默承受。
                          疼。
                          又疼,又冷。
                          为什么,安燃?
                          为什么,你要在从前,给我那么多往事,那么多纵容,那么多幸福?
                          我想通通还给你。
                          一点不剩。
                          我很疼,疼到哭不出来。
                          十下过后,他半跪下来,专注地看我,“告诉我,你还是过去那个君悦少
                        爷吗?”
                          我摇头。
                          “说出来,君悦。”
                          我从齿缝挤出他要的答案,“不是。”
                          他心满意足,站起来。
                          “安燃。”我叫住他,咬着牙说,“把我的皮带,还给我。”
                          这口气实在无礼。
                          他已经是安大霸主,何君悦还有什么资格对他用祈使句。
                          如果皮带再抽下来,一点也不必意外。
                          结果,他没有再动手,也没有还我皮带。
                          安燃说,“皮带我留着有用,这个还你。”
                          一串闪着金属光泽的小玩意,落在我面前的地板上。
                          白金链,镶钻椭圆挂牌。
                          熟悉的亲切感,让我身上伤处更痛。
                          他还给我。
                          还得好。
                          应该还。
                          挂牌上面,刻着君悦二字。
                          安燃,你带着它,就表示你是属于何君悦的。
                          只属于何君悦。
                          安燃,你愿意戴着它吗?
                          我记得,你承诺愿意。
                          我真粗心,当初竟忘追问一句,那个愿意的年限,是不是永远。
                          如今,已经不须问了。
                          不是的。
                          不是永远。


                        14楼2009-04-21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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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次日,很迟才醒。
                            再一次领教娇嫩的身体多不适合目前状况,不过被皮带抽了十下,过了一
                          个晚上,睁开眼,竟还是浑身上下火辣辣地痛。
                            我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到底被人发现已经醒了。
                            护士立即端了饭菜过来,请我坐起。
                            墙上的牛皮纸,上面十个殷红的叉,不知道被谁用蓝笔在中间画了一条线

                            说明此账已清。
                            一目了然。
                            新送来的不知是早餐还是午饭,也很简单,一大碗放了肉末的稀饭。
                            倒不是我讨厌的东西。
                            护士说,“君悦少爷,动筷吧。”
                            她说动筷,却递给我一个勺稀饭的勺子。
                            我不由扯唇一笑。
                            原来只要细心观察,总能发现身边的言行不一。
                            她说,“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我问,“何以见得?”
                            “你在笑,不是吗?”
                            能说什么?
                            只能说,“是。”
                            但我不接勺子。
                            护士问,“怎么了?”
                            “不想吃。”
                            “为什么?”
                            “没心情。”
                            “是没心情,还是没胃口?”
                            真是所谓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颇为奇怪,她居然没有立即拿出红笔在纸上留个叉。
                            “是没心情,还是没胃口?”她温温柔柔,再问一次。
                            “不,我只不过在摆少爷架子。”
                            她愣了一下。
                            可能想不到,我会这么配合,给她一个最切中要害的答案。
                            效果很好。
                            她连红笔都不用了,直接出门。
                            不用问也知道是去直接报告老大。
                            我等着。
                            虽然手有点颤,但是我等着。
                            安燃,没人可以这样逼我,大哥都不能,何况你。
                            


                          15楼2009-04-21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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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的回答踩中了对方尾巴,安燃来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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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冷回他,“我不是君悦少爷。”
                              你说的,我已经不是了,从前的君悦少爷。
                              你逼我说的。
                              安燃站在床头,有趣地环起手,“那你摆什么少爷架子?”
                              我继续回他,“俗语说皇帝口,乞丐命。连乞丐都能奢望一下皇帝的享受
                            ,不是少爷的人就不能摆少爷架子?”
                              安燃被逗乐了似的呵呵笑,笑罢了,说,“君悦,你这个脾气,真是可恶
                            至极。”
                              从前的安燃,从不这样笑。
                              安燃的笑很醇厚,很自然。
                              他曾经说,“人是万物之灵,应该要哭就哭,要笑就笑。嬉笑怒骂,只要
                            是真的,就是好事。”
                              他喜欢说“万物之灵”四字。
                              仿佛做人,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也许他真的曾经这样认为。
                              结果,害我也曾经这么相信。
                              现在,我听他呵呵笑声,却知道他怒了。
                              嬉笑怒骂,不再是真的。
                              我抬头看他。
                              他问我,“你看什么?”
                              我说,“我看你什么时候解皮带抽我。”
                              他还是清淡一笑,黑得发亮的眸子,十分压迫人。
                              那目光无声无息,令人心悸。
                              宛如他是猎人,我是猎物。
                              猎人在考虑用哪种方法宰杀猎物。
                              哪种方法,最迅速,或者最有快感?
                              我迎着他的目光,虽然那很痛。
                              心痛。
                              假如他不是安燃,我不会这样心痛。
                              假如我不是君悦,我不会这样心痛。
                              “君悦,”安燃问,“我把你惹火了,是吗?”
                              低沉的声音,很悦耳。
                              那么温柔。
                              看,他知道我抵抗不了什么。
                              他坐下来,坐在我的床边,端起碗,拿起勺子。
                              我深深,深深地,吸气。
                              不必期待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傻傻憧憬的,没有实现的可能。
                              重逢的第一秒,他已明白告诉我。
                              我却没料到,相信一个证据确凿的事实,也会这么困难。
                              半勺稀饭送到嘴边。
                              不过被轻轻一触,我就浑身一震。
                              “至少吃一口。”他说。
                              像很久之前,那么轻轻地,坚持地说。
                              我知道,这只是伎俩。
                              我什么都知道。
                              但我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地情不自禁。


                            16楼2009-04-21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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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我真的见到了属于我的安燃,他风尘仆仆归家,出现在我面前。
                                我忍不住要抱住他,抱住他哭诉。
                                安燃,有人欺负我。
                                安燃,有人弄得我好疼。
                                安燃,有人把我饿了二十四小时,还把我的双腕拷起来。
                                安燃,有人用皮带抽我,整整十下。
                                你看,我满身的伤。
                                安燃,你看我的遍体鳞伤。
                                我怎么能忍住不抱他,不哭诉,怎么能残忍地和自己说,这只是假像?
                                我忍不住。
                                所以情不自禁,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情不自禁张口,吞下他亲手递来的
                              食物。
                                他问,“还吃得惯吗?”
                                我点头。
                                不仅他,原来连我也已经变了。
                                从前的君悦会拼命摇头,大声**,“吃不惯!吃不惯!安燃你说只要吃一
                              口的,你说了,只要我吃一口就好。看,这已经是一口。安燃你不可以说话不
                              算数,不可以再逼我。”
                                如今,我竟然点头,把期待赤(百度)裸裸写在脸上。
                                期待的我,没有等到第二勺。
                                他把碗和勺子都放下,给我一个静默目光。
                                不需一个字,一个目光就够了。
                                一个目光,足以把一个曾经的何家二少爷,羞辱到淋漓尽致。
                                他玩够了,才站起来,说,“进来吧。”
                                进来的三个男人都穿着男式护士服,我只知道精神病院有男护士。
                                安燃淡淡吩咐,“灌他。”
                                于是,我被制住。
                                我看着他们熟练执行,准备好的一碗糊状物,均匀倒入两排试管里,到了
                              眼前。
                                手被扭得好疼,牙关被撬得好疼,喉咙被擦得好疼。
                                没人理会我疼不疼,一支试管空了,轮到下一支。
                                食物灌入食道的感觉,让我疼得好绝望。
                                我终于领教到安燃的手段。
                                他确实可以轻易把我撕成碎片,先撕碎心,再撕碎身。
                                从内到外,辣手无情。
                                也许是不习惯,也许是疼,第一碗两排试管灌下去,一被放开,我伏下对
                              着床边大吐。
                                安燃看着一地污迹,安慰我,“不怕,我备了十二碗。”
                                第二次灌食,是双倍的疼。
                                我不敢再吐。
                                捂着嘴,忍着恶心,不敢让胃里的东西再跑出来。
                                他说备了十二碗,我知道他这次说到做到。
                                他从来,都喜欢用“说到做到”这个词,就像他喜欢“万物之灵”。
                                每次惹怒他,他都会无可奈何地,用深黑眼睛看我,叹气,“君悦,再犯
                              一次,我会让你后悔莫及。我说到做到。”
                                结果他做不到。
                                每次,每次,都做不到。
                                我喜欢他无可奈何地恼怒,抱着他,哄他,“安燃,我下次一定改。为了
                              你,我什么都肯改。”
                                他苦笑,“给个确切数目。你一共要多少万个下次?”
                                一边苦笑,一边让我肆意亲他的脸和颈,咬他的耳朵。
                                今天,他终于真正说到做到。
                                我疼得厉害,无暇扪心自问是否真的后悔莫及。
                                不论如何,他确实大有长进。
                                而我,再不能肆意抱他,亲他的脸和颈,咬他的耳朵。
                                对他说,“安燃,我好喜欢你。”
                                对他说,“安燃,我知道你会一生一世都对我这么好。”
                                对他说,“我谁都不信,我只信你,安燃。只有你的心我可以看得清,可
                              以摸得着。”
                                我错得厉害。
                                谁的心,是可以被旁人看得清,摸得着的?


                              17楼2009-04-21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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