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坤 - 机器人恋语
上


雨天，大雨倾盆，车水马龙的街上，路灯微弱的光，驱不散满天的乌云。
蔡徐坤站在雨里，抬头仰望高耸的金属楼，沿着脸庞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生化机器人的基地，看上去并不如传闻中那般热闹，荧光白的主色调，单调冷清得毫无生气。
“抱歉，陈理事，耽误您的时间了。”
“没关系，这种事，需要时间想清楚，我很理解你的心情。”
“嗯，谢谢您的理解。”
“那么，关于将张艺兴先生改造成生化机器人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我可以去看看他么？”
“当然。”
隔离室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安静的躺在生化箱里，生化箱的电子屏上显示有老人的名字和年龄，张艺兴，九十五岁。
张艺兴已经九十五岁了，最近半年开始，他在白天陷入沉睡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他越来越不爱活动，越来越不爱出门，越来越不爱说话，有时甚至能连续睡上三四个小时。
“我……也许快了……”
“别胡说，你还年轻呢。”
每当艺兴坐在椅子里，情绪低落的说着这句话，蔡徐坤总会温柔的否定，他会为艺兴沏上一壶暖胃茶，给艺兴盖上一条短绒薄毯，为艺兴揉捏肩膀和胳膊。每当这时，艺兴总会微微偏过头，靠着蔡徐坤，脸上的笑容，是经历过人生之后的释然和满足。
“坤，你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哪。生化机器人，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啊。”
“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调节到九十五岁。”
艺兴欣慰而宠溺的握住蔡徐坤的手，他又困了，尽管他想多和蔡徐坤聊聊天。蔡徐坤会俯下|身环抱着艺兴，与艺兴脑袋靠着脑袋。
“二十多岁，多美好的年纪……坤……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二十岁，你，二十八岁。”
蔡徐坤接着艺兴要说的话说完，艺兴已经靠着他睡着了。这一觉不知要睡多久，蔡徐坤将座椅调成平缓角度，为艺兴盖好薄毯。他会一直守在艺兴身边，直到该去做午饭或者晚饭的时候。
“其实，哥他只是生理机体衰老了，他的心，一直都很年轻。”
“张先生的情况，比其他同龄老人好得多，他只是自然衰老，不用饱受病痛的折磨。”
“是啊。所以……我是不是应该知足了？”
“你可以在张先生醒来时，询问一下他本人的意见。”
“可是哥已经睡了三天了……他还会再醒来么？”
“张先生只是睡着而已，你不必担心。按照他目前的生物数据来看，他应该快醒来了。”
“那，我可以在这里等他醒来么？”
“当然。”
生化机器人，是最接近人类的机器人，他们比人类更加长寿，比人类更加能够抵御疾病，他们会像人类一样学习新知识，可以像人类一样生存。唯一与人类不同的是，他们无法繁殖后代，他们没有被设置情感，他们的存在是为了陪伴和帮助人类，而不是爱上人类。
所以当陈理事拿到蔡徐坤的机体指标，他是有些吃惊的。
“A-1号生化机器人，他的神经系统和刚下线时不一样了。这些浅红色的线，都是自行生长出来的神经，这和基地制造的神经系统完全不一样。”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A-1号在陪伴订购者的这六十五年里，其生物机体发生了类似进化的变化？”
“是进化还是退化，实验室现在无法下结论，除非，将A-1号交给实验室进行解剖研究。”
陈理事带着A-1号生化机器人的检测结果来到隔离室，他是打算劝说A-1号接受解剖研究的。
蔡徐坤搬了椅子坐在隔离室的玻璃墙旁，他微微向前探着身体，一动也不动的，目不转睛的看着隔离室里的人。
“A-1号生化机器人，订购者是张艺兴先生，他给你登记的姓名是，蔡徐坤。”
“是的。陈理事，有什么事么？”
“你是在六十五年前被张艺兴先生订购的。”
“是的。”
“你陪伴了张先生六十五年。”
“是的。”
“有很多人类，他们甚至没能活够六十五年。”
“……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嗯……我只是有点惊讶，你知道，通常生化机器人对人类的陪伴年限，平均是35年。人们总喜欢新鲜的东西，生化机器人受欢迎的原因之一是，可以随时更换。张先生，是个专一的人。”
“的确，我和哥在一起的六十五年里，哥从来没说过更换我的话。我很感谢哥，让我陪在他身边六十五年。”
陈理事的话，让蔡徐坤想起艺兴六十岁生日的那天，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那天也和今天一样，下着大雨，我和兴哥去蛋糕店取哥的生日蛋糕。回家的路上，我出了故障，我记得当时……”
淅沥沥的雨看似无休止，路口的红灯在读着秒。
艺兴开车，蔡徐坤坐在副驾驶，两个人说笑着，听着音乐等红灯。
“今年为止，我来到哥身边三十年了。”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我都六十岁了，该退休了。”
“一眨眼，我已经存在五十二年了。”
“嗯嗯~，你虽然五十二岁，相貌却还是二十岁。生化机器人就是好，容颜不老，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要不，我们再买瓶香槟吧，庆祝一下我陪伴哥三十年。”
“嗯，是个好主意~。”
转过下一个路口，车子停在一家店门口，蔡徐坤下车去买香槟，过了一会儿，店员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艺兴心中一惊，急忙下了车。
“您是和那位先生一起来的吗？那位先生刚才晕倒了！”
“什么？”
艺兴跟着店员冲进店里，他看到晕倒在地的蔡徐坤，登时脑中一片空白。
“那天，我的生化芯片突然停止工作，我倒在店里，兴哥被吓坏了，他将我抱上车，不顾路途遥远，开了一夜的车，把我带回八号基地。当我的生化芯片完成重启，我重新醒来的时候，看到艺兴哥坐在我的床边。那天是兴哥六十岁的生日啊，他连生日蛋糕都没吃上一口，陪了我十几个小时没休息，眼睛熬得都是红血丝，看到我醒来，他高兴得哭了，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蔡徐坤将头抵在隔离室的玻璃墙，仿佛那是艺兴的胸口，半晌，他眼眶通红的离开玻璃墙，坐回椅子里。
“在我五十二岁的时候，兴哥为我选择了一条生路，现在哥衰老了，我也……也应该为哥选择一条生路。”
“将生物体改造成生化机器人，的确是条活路。只是，这个代价，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付出的。”
“如果是哥的话，应该会接受改造成生化机器人的建议吧，毕竟，能活着才是最幸福的事。”
“其实，对于有些人而言，往往有一些东西，是比生死更宝贵的，比如自由，比如，一些让人感到愉快和幸福的回忆。”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隔离室里的生化箱，艺兴睡醒了。
“哥醒了！哥他终于醒了！”
在看到艺兴睁开眼的这一刻，蔡徐坤高兴得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陈理事看到这一幕，对等在远处的实验人员摇了摇头，亲眼所见一个生化机器人对人类的深情，他暂时取消了将A-1号生化机器人蔡徐坤送至实验室的打算。

中
艺兴醒来了，他自己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醒来。艺兴很开心，当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蔡徐坤还在他身边。
蔡徐坤扶着艺兴坐起来，给艺兴端来杯温水。
“兴哥，感觉怎么样啊？”
“坤坤，我要走了。”
蔡徐坤一下红了眼眶，他帮艺兴扯扯被子，笑着的眼睛里，凝聚起水光。
“哥别乱说。”
“我不是乱说，我知道。”
艺兴将水放到一旁，他抬起手，轻轻抚摸蔡徐坤的脑袋和脸颊。
“坤坤，相聚有时，感谢你，陪了我这一辈子。”
“哥，”
蔡徐坤抱住艺兴，他知道艺兴说的是真的，强忍住不舍离别的情绪，蔡徐坤在艺兴耳边轻声问：
“如果有延续哥的生命的办法，哥……要不要尝试？”
艺兴轻轻拍了拍蔡徐坤的背，蔡徐坤坐回床边，艺兴握住蔡徐坤的手，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哥……”
“坤坤，我们……不可以太贪心。”
“好。我尊重哥的意见。”
艺兴点点头，他抬起手，蔡徐坤靠上前，与艺兴拥抱着。
这次醒来，或许是要将这一世的生活做个了结，艺兴清醒了好几个小时，他给几个还健在的老朋友打过电话，把之前立下的遗嘱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蔡徐坤忙前忙后，给艺兴准备想吃的东西，帮艺兴记录一些需要他去完成的事情。
稍晚些时候，陈理事来到隔离室，他抱着一沓档案，是关于A-1号生化机器人的材料。
“坤坤，我忘了把张先生的资料拿过来，麻烦你去拿一下。”
“好的。”
陈理事等蔡徐坤离开，他坐到艺兴面前，将手里的材料递给艺兴。艺兴看到蔡徐坤的材料，原本认命的眼睛里，重又充满了不安。
“陈理事，你把坤坤的材料拿来，是什么意思啊？”
“这些是坤坤这六十五年来的一些数据，您看一下，如果无误，请您在认可书上签字。”
“认可书？那是什么？”
“就是认可这些材料是真实准确的。”
“哦……好，我看看。”
“这些东西您可以慢慢看。张先生，因为A-1号生化机器人是属于您的，所以这件事，需要告知您。”
“什么事啊？”
“A-1号生化机器人与您生活了六十五年，如今，他的机体出现了很严重的异常，他对您产生了人类才会有的爱意。”
艺兴听了陈理事的话，不解的问：
“怎么，这有什么不对么？”
“我们研发的生化机器人，是不存在人类的情感的，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坤坤哪怕陪伴您一百年，都不该对您产生爱意。”
“是这样啊……”
“因为他拥有了本不该存在的感情，所以，我们会在您离开之后，将A-1号收回，进行拆解处理。”
“拆解！”
艺兴猛一把抓住陈理事的胳膊，他激动得浑身发颤：
“你们不能拆解他！他是活生生的人！哪怕他是生化人，他有感情！他是活生生的人！”
“张先生，请您冷静。”
“我没办法冷静！你们不能伤害坤坤！”
白发老人狠狠的抓着陈理事的胳膊，他圆瞪着双眼，浑身紧绷得像是临战的战士：
“我不能让你们拆解坤坤，我绝不同意。”
“您一旦离开，A-1号便是无户主状态，基地是有权处理他的。”
白发老人听了陈理事的话，原本燃火的双眸瞬息黯淡下去，他低着头，想了许久，像是被放慢的镜头，缓缓抬起头，老去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要活着，我要保全坤坤，我要活着。”
“张先生，请您谨慎决定这件事。”
艺兴再次低下头，枯枝般的手慢慢的收紧，带着某种舍弃一切的决然。
“坤坤是有户主的，我是他的户主，我要留下，我不会让你们拆解他，绝对不行！”
当蔡徐坤拿了陈理事要的材料回来，陈理事正从艺兴的隔离室出来。
“张先生有话要和你说，你去吧。”
“哦。”
得知艺兴想要延续生命，蔡徐坤高兴得哭了出来，他拥抱了艺兴许久，又有些好奇艺兴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艺兴拉着蔡徐坤的手，他宠溺的凝视蔡徐坤，又怕自己说漏了嘴，挪开了视线。
“这一世，我想……多和你相处一些时间。”
“哥，哥如果成为生化机器人，会活很久很久。我们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我们在一起，很久很久。”
“嗯。”
最终，艺兴同意将自己改造成生化机器人，他想通过延续生命的方式存活于世，这样，他就永远是A-1号生化机器人蔡徐坤的户主，而蔡徐坤也不会成为无主物品而被拆解。
蔡徐坤没有告诉艺兴，人类改造成生化机器人，会失去很多东西，比如对亲人的记忆，比如作为人类而特有的情感。蔡徐坤只想要艺兴好好活着，哪怕艺兴重生之后忘记他，哪怕他们最终会形同陌路，他只希望艺兴能没有病痛衰老的好好活着。

下
人类张艺兴，在九十五岁，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被改造成生化机器人。
“生命体各项指标正常。”
“生命体呼吸正常。”
“生命体神经系统正常。”
“生命体中枢芯片状态正常。”
十个小时之后，艺兴醒来，现在的他，不再是九十五岁时的衰老模样，而是恢复成三十岁左右的年轻模样，他双眼炯炯有神，身强体壮，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你的姓名叫张艺兴，你所在的序列是改造生化体，代号是H-107。”
“从今天起，你需要在基地培训区完成十项培训，之后，你将会被安排一个工作。”
“从此，生化机器人的基地，便是你的生存之所。”
改造生化体H-107号艺兴，他被工作人员带领着，办好了在基地生活的一切手续之后，前往基地的培训区。
现在，艺兴已经失去身为人类时期的所有记忆，他不记得生身父母和其他亲人，也不记得之前那九十五年的生活经历，他不记得自己有过怎样的幸福，经历过怎样的艰难，结交过怎样的朋友，追求过怎样的梦想。自然，他也不记得他曾经在三十岁的时候得到了一个代号为A-1的生化机器人，他给那个生化机器人取了个名字，叫蔡徐坤，之后，他们一起生活了六十五年。
工作人员到档案室递交艺兴的材料，艺兴在大厅里等着，他看到三个人从楼梯上下来，前面的两个是工作人员，后面的一个，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艺兴看到那个年轻人，他站起身来，不自觉的缓步上前，迎上对方。
“真漂亮啊~。”
如此熟悉的声音，蔡徐坤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他倏地抬起头，朝声音寻去，之后，他看到了那个他们一起生活了六十五年的张艺兴。
比之声音，更让蔡徐坤震惊的是，这一幕曾经在六十五年之前，他与艺兴初次见面时发生过。
六十五年前，艺兴来到基地，他想要为自己选择一款可以陪伴自己的伙伴，当时，工作人员也是这样带着蔡徐坤从楼上下来，艺兴看到蔡徐坤，惊喜的起身迎上，不自觉的脱口称赞了一句：
“真漂亮啊~。”
蔡徐坤停在原地，他怔怔的望着已经被改造成生化人的艺兴，眼前这一幕，直教他错觉，艺兴是不是没有失去对他的记忆。
艺兴像个刚刚涉世的孩子，见到蔡徐坤，像是见到了新奇的玩具，他迎上前，看了看蔡徐坤身上穿的衣服和胸口的名牌，轻声问道：
“你是生化机器人么？”
蔡徐坤眉头微皱，他确定艺兴已经将他忘了，可让他心痛的是，艺兴分明已经将他忘记了，在这偌大的地方，他们偏偏又碰了面，碰了面也便罢了，偏偏，艺兴像六十五年前初见时那样，主动来到他面前，主动与他说话。与艺兴在一起六十五年的所有记忆，幸福的、伤心的、快乐的、难过的，忽而如海浪般翻涌起来，撞得蔡徐坤头昏眼花。
“艺兴，该走了。”
“哦。”
艺兴朝工作人员应了一声，他还想和蔡徐坤说些什么，蔡徐坤已经抬脚离开了。艺兴依依不舍的望了望蔡徐坤离开的背影，与工作人员一起，朝大门走去。
“刚才那个，是生化机器人吧？”
“是啊。”
“他可真漂亮啊，生化机器人都这么漂亮的吗？”
“A-1这样的不多。”
“A-1是他的代号么？”
“嗯。”
“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他么？”
“他出了问题，明天会送到实验区去做研究，实验区不允许人随便进入的。”
“这样啊。……太可惜了。”
“什么可惜？”
“我还没告诉他我的代号呢。”
“……”
工作人员将艺兴见到蔡徐坤的事与陈理事说了，陈理事瞠目结舌了好一阵。作为一名科研人员，他从不相信缘分之类的词汇所表达的情感，然而一个失去所有人类时期记忆的改造生化人，在遇到旧识的时候，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竟然与人类时期一模一样，说是巧合，着实是有些牵强。
“人类所谓的爱，真的能……有这样的奇迹么？”
时光匆匆，一眨眼，三年过去了。
蔡徐坤在实验区生活了三年，他还是A-1号生化机器人，因为艺兴选择了生存，仍旧是他的户主，他因此没有被实验区列入无户主名单而被拆解。
因为无法拆解蔡徐坤，实验区的工作人员只能通过保守方式来研究蔡徐坤产生人类情感的原因，比如采血、用仪器扫描他的机体、通过手术采集他的神经等办法。这些办法，都不如拆解机体来得直接和快速，三年已过，实验区没得出任何决定性的线索。
“坤坤，今天感觉如何？”
“今天感觉还好。”
“试下体温吧。”
蔡徐坤从蓝医生手里接过体温计，蓝医生把所有的材料都找出来，坐在一旁整理。
“坤坤，从今天开始，会有新的辅助医生过来，你要好好和他相处，知道么。”
“蓝医生，您要走了么？”
蓝医生是蔡徐坤的辅助医生，平时的工作就是观察蔡徐坤的机体，给蔡徐坤做一些简单的检测，并记录相关数据。
“现在C系列的生化机器人已经下线，我要去观察区协助工作。”
“这样啊。”
“你不用担心，新来的这位医生，是个改造生化人，他很优秀。”
“是么。”
听蓝医生提及改造生化人，蔡徐坤蓦地想起艺兴，他忽略心中被这名字惊起的涟漪，极力保持镇静。
蓝医生说起这件事，着实觉得匪夷所思，索性把一些话都对蔡徐坤说了。
“坤坤，你真的不用担心什么，知道么，这位改造生化人是为了再能见到你，才成为辅助医生的。”
“见到我？”
“是啊。说起来也是好笑，当年他见过你一面，那之后就对你念念不忘。当得知实验区不能随意进入，他甚至故意表现出非正常现象，就是希望能被带进这个实验区，这样，他就能再见到你了。”
蔡徐坤听了蓝医生的话，脸色阴晴不定，他回想这几年，并未见过什么人，唯一有过一面之缘的，是被改造之后，恢复到年轻状态的艺兴。
“后来，还是陈理事告诉他，如果想进入实验区，他可以选择一个科研专业去学习。就这样，他苦熬了三年，上个月取得了进入实验区的资格证。今天，他就能见到你了。”
蓝医生话音刚落，响起一阵敲门声，蓝医生说了声请进，门被推来，蔡徐坤看到走进来的人，惊愕得头脑里一片空白。
艺兴身着一身白色制服，带着他的东西，走进屋里，他先是看了一眼蔡徐坤，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般的光芒，然后，他转向蓝医生，悦耳的声音，一如六十五年前，他与蔡徐坤初见时那般清澈。
“蓝医生您好，我是来接您班的辅助医生，张艺兴。”
“艺兴你好，我刚才还和坤坤提起你。为了见一个人，苦熬三年，就算是普通人类，都未必做得到。你，有心了。”
艺兴笑笑，他转向蔡徐坤，凝视着面前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今天终于得以相见，而且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陪在蔡徐坤身边，艺兴开心的笑起来，声音却无比温柔。
“坤坤，你好，我是你的辅助医生，我叫张艺兴。”
“……张医生，您好。”
蔡徐坤眼眶通红，他强忍着眼泪，却怎么也敌不过与艺兴在一起六十五年的那些回忆。三年前，与艺兴偶遇，蔡徐坤以为，那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见到艺兴，尽管艺兴活下来，也还是他的户主，可艺兴毕竟已经是改造生化人，从此，他们两个会有各自的生活，互不相关。
蔡徐坤没想到，三年之后，艺兴竟然会为了他，成为一名辅助医生，艺兴又回到了他身边，他们，又见面了。
艺兴见蔡徐坤哭了，他心疼的蹲在蔡徐坤面前，抬手擦去蔡徐坤脸上的眼泪。脑海里晃过一些熟悉的画面，艺兴觉得很陌生，又莫名的有些熟悉。
“坤坤，不要哭，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检测方面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没事的。”
“……张医生，我可以……叫你哥么？”
“可以，只要你高兴。”
蔡徐坤听了艺兴的回答，破涕为笑。与艺兴人类时期的爱恋，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延续到艺兴改造生化人时期，蔡徐坤想，这一定是老天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蔡徐坤主动握住艺兴的手，既然艺兴已经回到他身边，他不想再放手了。
“A-1号生化机器人，蔡徐坤，今后，请哥多关照。”
“H-107号改造生化人，实验区辅助医生，张艺兴，今后，请多关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