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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恕罪！几个师傅俯身贴地，声音发颤。
来人！去把安阳王给朕找过来！
全胜闻言出了书房，对外头人吩咐的同时，轻声嘱咐，提醒着小王爷点。
杨慕初又看了看日头，捏了捏眉头，再抬头时似已下定决心，他又冷声道，吩咐下去，今日宫宴取消！
皇上。全胜重新回到他身旁，为难道，筵宴大殿怕是都已经准备好了。
宫宴准备的所有东西，让韩侯派禁卫军全部分送给除富贵人家外的京都百姓，尤其是京都边上的人家。
是。全胜看皇上这模样便是其意已不可违。当下立刻差人通知各位置的人。
杨慕初只觉恼怒、失望、心痛在心里不断翻腾。
杨慕次一惯淘气，所以他时常督促，可他从没想过，不过半月，这人居然能放肆如斯。
他眼前的书案上还放着他欲送给杨慕次的长枪。
他握了握拳，突然眼神发狠，伸了手将长盒举过头顶。
良久，他缓了缓，终是放下了盒子。
一旁的全胜见状，稍稍松了口气。
杨慕次，你是杨慕次，是初次的次，怎可让自己如此？
哥是不是真的宠坏了你。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那个跟他同岁同貌的杨慕次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人带着英姿勃发的笑容走到他的面前，那人，有着跟他一样的容颜，一样的成熟稳重。
便在此时，忽闻皇宫北面方向传来一声似炮火冲天的声音。
眼前神采飞扬的杨慕次随着这声响消散了音容，杨慕初心里不由一痛。
他有些怅然若失地走到门口。
刚到门口，又听得北面传来爆炸声。
杨慕初循声望去，竟见北面天空绽放了漫天光束，此时天还未黑，只可以看见浅浅的色彩带着漫天的烟雾。
片刻过后，那色彩竟融合成一个福字。悬在空中，一笔一划闪着淡光。
宫中何时又有了这流星火炮？还这等神奇？杨慕初有些好奇地问全胜。
许是新岁那会剩下的吧。全胜猜测道。
安阳王怎么还没来？杨慕初心下隐隐不安，不由问道。
杨慕初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突然见适才去找杨慕次的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有些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
何事如此慌乱？杨慕初敛起眉头。
北面园子...那边起了火。小太监声调已似要哭出来。
什么！杨慕初站了起来，怎的会无缘无故起火？让你去唤安阳王，他人呢？
小王爷和几位公子都在救火。
胡闹！他救什么火！杨慕初说着已经冲外跑去，果见北面隐隐有黑烟漫出。
阿四！他沉声唤了一声，快找人引水救火。
他话一说完，也不看人，直接出了承明宫。
却说杨慕次这边，他还不知杨慕初这会的怒火，但此刻他也的确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这处园子地处皇宫最北面，鲜少有人来，几乎可算是个废弃的园子。与御花园内的春色盎然不同，这里草木枯黄，很显破败。
而此刻，这废弃的园子已经有小半片都处于火海。
在眼前跳跃的火光比刚刚天上的光束更加亮堂，近日里天干物燥的，这些并无多少生命力的草木几乎立刻便被火吞噬。
杨慕次是平日里在宫里东奔西跑的才看见了这处园子，今日便带着友人来试这流星火炮。
至于这流星火炮，是他让杜文清偷偷从宫外置办的。
据说，今年，京都来了个制炮的巧手匠人，所制流星火炮华美繁复，算得上当世一绝，与旁人的火炮不同，其火炮升天之后可幻化成字，并长时间挂在空中。
他想着趁夜里之前先试一个让大家瞧瞧。
却不知这火星是何时飞到了枯草中，等他们发现时，已是有小片火光映天的时候了。
小非你赶紧去叫人！文清韩禹我们随便拿些东西去旁边的池子里先取水灭火！惊慌过后，他立刻吩咐友人行动。
可三个孩子又能起什么作用？火势还是眼看着越来越大。
王爷，怎么办？杜文清开始急躁起来，火势越来越大，皇上肯定要知道了。
杨慕次是三人中最小的，可这会他眼里的慌乱已经渐去，冷静道，知道就知道了吧，救火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还是再弄点水撑一撑，等会应该就有人来了。
杨慕初来的时候，天已擦黑，刘阿四找的人和韩非找的人已经在救火了，众人来来去去，火势已经渐熄。
他游目四顾，却没看见杨慕次。
小王爷呢？他随手抓住其中一个人，问道。
小王爷...被拦住的侍卫却一脸惶恐。
怎么了？杨慕初心里蓦地升起恐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冽的目光狠狠盯着眼前的人。
被盯着的侍卫立刻跪了下来，慌忙道，小王爷刚刚想帮忙救火，在池子里取水的时候，不小心落了水...
人呢！杨慕初吼道。
皇上，小王爷在那呢。全胜突然指了前面一个方向，道。
杨慕初急急地看过去，果然见杨慕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起火的园子前。
他迈步走了过去，伸手触了触杨慕次的身子，却没触到水。
杨慕次看见他，眼里现出慌乱，竟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嗫嚅道，侍卫很快就把我抱上来了，文清怕我受寒，跟我换了衣服了。
怎么回事？杨慕初心下松了口气，蹙着眉问话，手里却不动声色地把住了杨慕次的手脉。与此同时，他转头一瞥，瞧见杜文清韩家兄弟皆站在一旁，同样的局促不安，而杜文清身上果然穿着杨慕次的湿衣服，还在往下滴着水。
几人皆垂头不语，没人回答杨慕初的话。
杨慕初心里便知，这火，怕是又跟这几个小子脱不了干系。
所幸，火被及时熄灭。
去瑞麟宫！杨慕初语气不善地冲几个孩子说了这几个字便率先走在前面。
来人！去把安阳王给朕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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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初又看了看日头，捏了捏眉头，再抬头时似已下定决心，他又冷声道，吩咐下去，今日宫宴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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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准备的所有东西，让韩侯派禁卫军全部分送给除富贵人家外的京都百姓，尤其是京都边上的人家。
是。全胜看皇上这模样便是其意已不可违。当下立刻差人通知各位置的人。
杨慕初只觉恼怒、失望、心痛在心里不断翻腾。
杨慕次一惯淘气，所以他时常督促，可他从没想过，不过半月，这人居然能放肆如斯。
他眼前的书案上还放着他欲送给杨慕次的长枪。
他握了握拳，突然眼神发狠，伸了手将长盒举过头顶。
良久，他缓了缓，终是放下了盒子。
一旁的全胜见状，稍稍松了口气。
杨慕次，你是杨慕次，是初次的次，怎可让自己如此？
哥是不是真的宠坏了你。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那个跟他同岁同貌的杨慕次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人带着英姿勃发的笑容走到他的面前，那人，有着跟他一样的容颜，一样的成熟稳重。
便在此时，忽闻皇宫北面方向传来一声似炮火冲天的声音。
眼前神采飞扬的杨慕次随着这声响消散了音容，杨慕初心里不由一痛。
他有些怅然若失地走到门口。
刚到门口，又听得北面传来爆炸声。
杨慕初循声望去，竟见北面天空绽放了漫天光束，此时天还未黑，只可以看见浅浅的色彩带着漫天的烟雾。
片刻过后，那色彩竟融合成一个福字。悬在空中，一笔一划闪着淡光。
宫中何时又有了这流星火炮？还这等神奇？杨慕初有些好奇地问全胜。
许是新岁那会剩下的吧。全胜猜测道。
安阳王怎么还没来？杨慕初心下隐隐不安，不由问道。
杨慕初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突然见适才去找杨慕次的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有些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
何事如此慌乱？杨慕初敛起眉头。
北面园子...那边起了火。小太监声调已似要哭出来。
什么！杨慕初站了起来，怎的会无缘无故起火？让你去唤安阳王，他人呢？
小王爷和几位公子都在救火。
胡闹！他救什么火！杨慕初说着已经冲外跑去，果见北面隐隐有黑烟漫出。
阿四！他沉声唤了一声，快找人引水救火。
他话一说完，也不看人，直接出了承明宫。
却说杨慕次这边，他还不知杨慕初这会的怒火，但此刻他也的确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这处园子地处皇宫最北面，鲜少有人来，几乎可算是个废弃的园子。与御花园内的春色盎然不同，这里草木枯黄，很显破败。
而此刻，这废弃的园子已经有小半片都处于火海。
在眼前跳跃的火光比刚刚天上的光束更加亮堂，近日里天干物燥的，这些并无多少生命力的草木几乎立刻便被火吞噬。
杨慕次是平日里在宫里东奔西跑的才看见了这处园子，今日便带着友人来试这流星火炮。
至于这流星火炮，是他让杜文清偷偷从宫外置办的。
据说，今年，京都来了个制炮的巧手匠人，所制流星火炮华美繁复，算得上当世一绝，与旁人的火炮不同，其火炮升天之后可幻化成字，并长时间挂在空中。
他想着趁夜里之前先试一个让大家瞧瞧。
却不知这火星是何时飞到了枯草中，等他们发现时，已是有小片火光映天的时候了。
小非你赶紧去叫人！文清韩禹我们随便拿些东西去旁边的池子里先取水灭火！惊慌过后，他立刻吩咐友人行动。
可三个孩子又能起什么作用？火势还是眼看着越来越大。
王爷，怎么办？杜文清开始急躁起来，火势越来越大，皇上肯定要知道了。
杨慕次是三人中最小的，可这会他眼里的慌乱已经渐去，冷静道，知道就知道了吧，救火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还是再弄点水撑一撑，等会应该就有人来了。
杨慕初来的时候，天已擦黑，刘阿四找的人和韩非找的人已经在救火了，众人来来去去，火势已经渐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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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呢？他随手抓住其中一个人，问道。
小王爷...被拦住的侍卫却一脸惶恐。
怎么了？杨慕初心里蓦地升起恐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冽的目光狠狠盯着眼前的人。
被盯着的侍卫立刻跪了下来，慌忙道，小王爷刚刚想帮忙救火，在池子里取水的时候，不小心落了水...
人呢！杨慕初吼道。
皇上，小王爷在那呢。全胜突然指了前面一个方向，道。
杨慕初急急地看过去，果然见杨慕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起火的园子前。
他迈步走了过去，伸手触了触杨慕次的身子，却没触到水。
杨慕次看见他，眼里现出慌乱，竟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嗫嚅道，侍卫很快就把我抱上来了，文清怕我受寒，跟我换了衣服了。
怎么回事？杨慕初心下松了口气，蹙着眉问话，手里却不动声色地把住了杨慕次的手脉。与此同时，他转头一瞥，瞧见杜文清韩家兄弟皆站在一旁，同样的局促不安，而杜文清身上果然穿着杨慕次的湿衣服，还在往下滴着水。
几人皆垂头不语，没人回答杨慕初的话。
杨慕初心里便知，这火，怕是又跟这几个小子脱不了干系。
所幸，火被及时熄灭。
去瑞麟宫！杨慕初语气不善地冲几个孩子说了这几个字便率先走在前面。
11
福寿齐天也散去的时候，维持了这许久的光亮终于陨灭，天空又陷入黑暗。
好看么？杨慕次拿起身旁的两个小陶人，轻声问道。
我觉得好看。杨慕次继续道，他说罢鼓了鼓嘴，又道，本来要问他的。
我也觉得好看。杨慕初闻言在杨慕次身后轻声道，他说完又轻提了脚步，站到了杨慕次边上。
杨慕次立刻有些惊慌地扭过头，他手里拿着两个小陶人，看了杨慕初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腿想把坐姿变成跪姿。
可他手上有伤，又拿了两个陶人，手触上横梁借力的时候不由受痛脱了手，整个人身子一歪就要掉下屋顶。
杨慕初脚下一动，动作敏捷地抱住了人，急道，这是要干什么？
杨慕次重新在横梁上找了位置，可手里的一个小陶人却掉了出去，顺着屋顶一直滚到了屋檐处。
他看了看手里的陶人，那是他自己的。
所以...杨慕次怅然，掉下去的，是跟这个一样大的另一个陶人。
阿四！杨慕初看着杨慕次的神色不由心中一痛，立刻命令道，去把那陶人捡回来。
不用了。杨慕次轻声道。
他轻轻挣脱开杨慕初的怀抱，又重新在横梁上跪起来，垂头道，阿次抗旨，请皇兄责罚。
怎么哪里都敢跪！杨慕初听杨慕次嘴里依旧喊着皇兄，又见人在这屋顶之上跪得规规矩矩，心里刚刚才缓过来的痛似乎又叫嚣起来。
戒尺在屋里，皇兄若是需要，便让护卫去取。杨慕次依旧垂着头，模样颇为乖巧。
杨慕初满脸沉痛，伸手把杨慕次调整回坐姿，这才蹲在他身边轻声问道，为何不说这流星火炮是送给哥的？
杨慕次倒没坚持跪回去，听人这么问，才道，没有，是阿次贪玩，让杜文清顺便买的。
阿次。杨慕初听着杨慕次这疏离的语气，不由着急起来，一定要这么同哥讲话么？
杨慕次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夜深了，你今日落了水，再吹这样的风，容易受寒。哥先送你下去好么？杨慕初恢复了以往的温和。
反正是要禁足，受寒了便躺着，也无碍。杨慕次用着平淡的语气说着这样的童音，让人听了愈发难受。
所以杨慕初不由提高了音量，又胡说什么？
阿次又说错话了，皇兄息怒。杨慕次说着便又要跪起来。
皇兄，皇兄，皇兄！
杨慕初觉得自己是要被弟弟搞疯了！见人居然又要跪起来，立刻伸了手按住他，乖乖坐着！
杨慕次果然便不动了，他乖巧地又坐正了，嘴里道，是。
阿次。杨慕初瞧着杨慕次如此规矩，露出心疼又无奈的神色，抬手想摸摸杨慕次的脑袋。
杨慕次下意识偏了偏脑袋，嘴角微抿泄露了一丝明显的赌气意味，却又马上反应过来，转瞬恢复乖顺一动不动坐着任由杨慕初动作。
杨慕初把弟弟的反应看在眼里，手堪堪停在他的头顶，失落道，怎么？哥打了你，就不愿与哥亲近了么？连哥也不叫了？
皇兄若要亲近，便亲近，皇兄若让阿次喊哥，阿次自然会喊。杨慕次字字句句透着疏离，却又规矩得无理可挑。
阿次。杨慕初企图跟人讲道理，这世上，多的是弟弟犯了错事，做哥哥的予以惩戒的，哥是打重了些，可你自己说说...
杨慕初止了话头，他突然想起来，若是园子失火另有隐情，那这课业懈怠，是不是...
若是这样...阿次会如此委屈以至于赌气故意疏远自己才可以理解。
杨慕初想着伸手欲拿过杨慕次的双手，来，哥看看，还疼的紧么？姐姐可给你上药了？
杨慕次立刻把手藏到了自己怀里，带着明显的抗拒，并接上杨慕初之前的话，阿次知道，皇兄教训的对。
他说完顿了顿，似想了想，才又接着道，这世上的哥哥都可能惩戒弟弟，可这世上只有皇兄，有资格连同弟弟的友人一起惩戒。
你是为了杜文清跟哥这般赌气？杨慕初话里不由带了丝醋味。
我没有。杨慕次反驳。
一口一个皇兄，你这不是赌气是什么？
是你。杨慕次突然转了头，在杨慕初视线之外，他迅速擦了擦眼角刚刚不受控制涌出的泪。
杨慕初心猛的一震，杨慕次虽只说了两个字，可他一下便明白他心中所想。
是你，先说的朕。
是你，先不愿做这个哥了。
是你，要做皇兄。
是你，在以皇上的身份惩戒小王爷，而不是哥哥惩戒弟弟。
你该知道，哥那是气话！杨慕初的语气有些懊悔。
可你以后还是会生气。
若一生气便是朕，那还不如一直是皇兄。杨慕次有些气闷地想。
杨慕初自然懂杨慕次意思，一直运筹帷幄的天子只觉得拿现在的杨慕次没有一点办法。
所以他只好哄他，先跟哥下去好不好？哥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今日过去了。杨慕次却不给他面子，不是诞辰了，皇兄罚我抄的东西想必也没入了皇兄的眼，今年理应没有诞辰礼物。
每个字都有理有据，还用上了他之前的威胁，堵的杨慕初接不了话。
你当真生了哥的气。杨慕初有些感伤地道。
阿次不敢。
阿次。杨慕初坐到杨慕次边上，你当知哥为何生气。
我知道。杨慕次依旧将脑袋背着杨慕初，我懈怠课业，贪玩，任性，不配做杨慕次。
又乱说什么浑话了。杨慕初心中又是一痛，自己弟弟，果真是极聪明。他此刻后悔不迭，自己之前居然真的有想过那个并不存在的杨慕次，竟然真的觉得自己宠坏了这个弟弟。
他深吸了口气，对身边的人认真道，这世上，只你一个杨慕次，是我杨慕初的弟弟。
可皇兄心里，藏着另一个阿次，那个阿次比我好的多。
杨慕次的话里又带上了哽咽。
哥心里的杨慕次便是你，只是你还未长大。哥只是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又能回到最初，你又能与哥比肩站在一起。杨慕初眺望远方，字字句句皆是真心，阿次是不愿同哥站在一起了么？
若我长大不像皇兄心里那个阿次呢？杨慕次闷声问道。
你长大是何模样，哥的阿次便是何模样。
杨慕次将脸埋进手臂里揉了揉眼睛，没有再说话。
杨慕初突然起了身，跃到房檐处将刚才掉落的陶人拾起，才又坐回到杨慕次身边，他的声音柔和似水，在这黑夜下柔软流淌至另一个人心里，哥不知道原来阿次多买了这一个陶人。那么，阿次心里，也藏着一个杨慕初吧？那个杨慕初可以同你一起玩闹，有什么委屈都可以直接说，那现在，你不愿跟哥说话了，便同他说可好？
杨慕初将小陶人绕过杨慕次，放到杨慕次能看见的那边。
然后杨慕初便再不说话。
杨慕次愣愣地看着那小陶人，也不说话。
兄弟两个在屋顶上坐着，不看星星，各自静默。
杨慕次的眼泪又缓缓流到嘴边，内心的委屈在杨慕初这样温柔的话语里似要喷薄而出。
他只是一个孩子，倔强地挨了那顿打，又倔强地上了这屋顶，倔强地疏离最亲近的哥哥，倔强地生哥哥的气，这已是他倔强的极限。
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刚刚才到八岁的孩子，藏了这许多事也已是他的极限。
身边的哥哥似乎又恢复了温柔，他一句话没说，便这么坐着，就像给了他所有力量。
所以，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对着小陶人开口，哥哥，我想同你比肩。
可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比肩。
杨慕初没有接话，只心里的痛一层一层蔓延上来。
杨慕次，果然还是听到了那日荣升的话。
又或许，还有别人的话。
所以这课业懈怠，的确另有隐情。
他紧紧握住拳头。
他这哥哥，当真糟糕。
杨慕次渐渐哭出声，我只想做哥哥的弟弟，可姐夫和荣师傅说的对，我长大，就不只是弟弟了。我不愿我会对哥哥有一点威胁。
我前几天逃学去安排人放火炮了，我想在今日宫宴结束之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看。可是那时候文清他们就该出宫了，我想在宫宴之前让他们也瞧瞧。我不知道园子怎么会起火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掉下水了，我只是想救火，我很没用是不是？
杨慕初用手抵住了自己的嘴，今日所有的心痛在杨慕次这样的哭诉里全部变成眼泪流出来。
他依旧安静地听着，只逐渐粗重的呼吸声显示着他的澎湃心潮。
课业...杨慕次突然沉默了，他狠狠吸了吸鼻子，伸手拿起了那个小陶人，放轻了声音依旧带着哭腔道，哥没打错，我就是故意的...我其实...知道哥哥会生气，可是，我就是想试试。
若是哥哥不生气，我就继续，那样，荣师傅他们想必就不用担心了，若是哥哥生气...我其实...该高兴的...
杨慕次似是又忍不住哭起来，他背对着杨慕初，发出隐忍的呜咽声。
杨慕初小心地将手放在杨慕次后背上，感受到了他有些颤栗的身体。
若是哥不生气，你不委屈吗阿次。杨慕初也任由自己的眼泪流入口中，浸到心里，阿次，为了安心做这个弟弟，你就甘心放弃那个杨慕次么？你可知，没有了那个张扬的杨慕次，杨慕初又如何能安心做这个哥哥？
杨慕初强忍着没有将这些说出来，因为此刻，那个小陶人才是正在听杨慕次说话的哥哥。
你一定在笑我讨打是不是...过了许久，杨慕次终于又开口道，我是讨打来着...可是...皇兄真的打我了...他好失望....所以我又好难受...手也疼，心口也疼，皇兄也不心疼我...
杨慕初终是忍不住揽过杨慕次，他摸着杨慕次的脑袋，心疼后悔愧疚反复交织，让他说不出话来。
杨慕次终于不再闪躲，他靠到杨慕初的怀里，将手里两个小陶人并排放到一起，嘴里道，其实，我心里没有另一个杨慕初的。我买这个小陶人只是觉得，如果可以，就让他们一样大，大的我也买了两个一样的，我只是把另一个留在我自己这里了，因为那是本来的我。
这么一番话，便显然是在直接对杨慕初讲了。
好，哥知道了。杨慕初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轻声回道。
皇兄还生气吗？杨慕次又问道。
是哥该问，阿次还生气，还不愿喊哥么？
杨慕次便又沉默了。
他好像把想说的说完了，心里的委屈自然也少了。
至于生气，本来也只是因为哥哥责罚的时候丝毫不留情而赌气，刚刚杨慕初那么温柔哄他的时候这气好像也早没了。
可之后怎么办呢？
对于荣师傅所言，哥又是什么意思呢？
杨慕次正揣摩，杨慕初已经缓缓开口，阿次，你知道若将两个人的脚绑缚在一起，要如何前进吗？
杨慕次转头看了看杨慕初，不解其义。
若是一人摔了，另一人当如何？杨慕初又问。
杨慕次迷茫道，自是也要摔倒。
那若是其中一人站定不动呢？
另一人也会摔倒，无法前进。
若是旁人拦住了其中一人呢？
杨慕次抿了抿嘴，轻声道，另一人也会摔。
先摔倒的人疼，还是后摔倒的人疼呢？
杨慕次渐渐明白了杨慕初的意思，他鼻头又有些酸涩起来，手中轻轻摩挲着代表杨慕初的小陶人，不再说话。
阿次，你还不懂吗？杨慕初环着杨慕次的手也跟着杨慕次摸了摸另一个小陶人，你我一胞双生，早在出生起便绑在了一起，你已经自己休息了12年，那12年，哥步履维艰。如今，你难道又要丢下哥，让哥被绳所缚，只能摔倒在地么？
哥！杨慕次终于完全领会到杨慕初的意思，他将头埋进杨慕初的怀里，终是放声大哭。
阿次。杨慕初紧紧抱住杨慕次，你记住，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若停下，哥便会摔倒。你会疼，哥也会疼。你永远不会是哥的威胁，对我而言，没有那个杨慕次，才叫威胁。所以，不要听旁人说了什么，没有什么该不该比肩，杨慕次与杨慕初，只能比肩。
今夜不怎么好的星光，用着微弱的光亮，照着屋顶上相拥的兄弟俩。
那些彼此的委屈气恼尽皆消散在黑夜里，只留他对他的疼惜，他对他的依赖。
福寿齐天也散去的时候，维持了这许久的光亮终于陨灭，天空又陷入黑暗。
好看么？杨慕次拿起身旁的两个小陶人，轻声问道。
我觉得好看。杨慕次继续道，他说罢鼓了鼓嘴，又道，本来要问他的。
我也觉得好看。杨慕初闻言在杨慕次身后轻声道，他说完又轻提了脚步，站到了杨慕次边上。
杨慕次立刻有些惊慌地扭过头，他手里拿着两个小陶人，看了杨慕初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腿想把坐姿变成跪姿。
可他手上有伤，又拿了两个陶人，手触上横梁借力的时候不由受痛脱了手，整个人身子一歪就要掉下屋顶。
杨慕初脚下一动，动作敏捷地抱住了人，急道，这是要干什么？
杨慕次重新在横梁上找了位置，可手里的一个小陶人却掉了出去，顺着屋顶一直滚到了屋檐处。
他看了看手里的陶人，那是他自己的。
所以...杨慕次怅然，掉下去的，是跟这个一样大的另一个陶人。
阿四！杨慕初看着杨慕次的神色不由心中一痛，立刻命令道，去把那陶人捡回来。
不用了。杨慕次轻声道。
他轻轻挣脱开杨慕初的怀抱，又重新在横梁上跪起来，垂头道，阿次抗旨，请皇兄责罚。
怎么哪里都敢跪！杨慕初听杨慕次嘴里依旧喊着皇兄，又见人在这屋顶之上跪得规规矩矩，心里刚刚才缓过来的痛似乎又叫嚣起来。
戒尺在屋里，皇兄若是需要，便让护卫去取。杨慕次依旧垂着头，模样颇为乖巧。
杨慕初满脸沉痛，伸手把杨慕次调整回坐姿，这才蹲在他身边轻声问道，为何不说这流星火炮是送给哥的？
杨慕次倒没坚持跪回去，听人这么问，才道，没有，是阿次贪玩，让杜文清顺便买的。
阿次。杨慕初听着杨慕次这疏离的语气，不由着急起来，一定要这么同哥讲话么？
杨慕次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夜深了，你今日落了水，再吹这样的风，容易受寒。哥先送你下去好么？杨慕初恢复了以往的温和。
反正是要禁足，受寒了便躺着，也无碍。杨慕次用着平淡的语气说着这样的童音，让人听了愈发难受。
所以杨慕初不由提高了音量，又胡说什么？
阿次又说错话了，皇兄息怒。杨慕次说着便又要跪起来。
皇兄，皇兄，皇兄！
杨慕初觉得自己是要被弟弟搞疯了！见人居然又要跪起来，立刻伸了手按住他，乖乖坐着！
杨慕次果然便不动了，他乖巧地又坐正了，嘴里道，是。
阿次。杨慕初瞧着杨慕次如此规矩，露出心疼又无奈的神色，抬手想摸摸杨慕次的脑袋。
杨慕次下意识偏了偏脑袋，嘴角微抿泄露了一丝明显的赌气意味，却又马上反应过来，转瞬恢复乖顺一动不动坐着任由杨慕初动作。
杨慕初把弟弟的反应看在眼里，手堪堪停在他的头顶，失落道，怎么？哥打了你，就不愿与哥亲近了么？连哥也不叫了？
皇兄若要亲近，便亲近，皇兄若让阿次喊哥，阿次自然会喊。杨慕次字字句句透着疏离，却又规矩得无理可挑。
阿次。杨慕初企图跟人讲道理，这世上，多的是弟弟犯了错事，做哥哥的予以惩戒的，哥是打重了些，可你自己说说...
杨慕初止了话头，他突然想起来，若是园子失火另有隐情，那这课业懈怠，是不是...
若是这样...阿次会如此委屈以至于赌气故意疏远自己才可以理解。
杨慕初想着伸手欲拿过杨慕次的双手，来，哥看看，还疼的紧么？姐姐可给你上药了？
杨慕次立刻把手藏到了自己怀里，带着明显的抗拒，并接上杨慕初之前的话，阿次知道，皇兄教训的对。
他说完顿了顿，似想了想，才又接着道，这世上的哥哥都可能惩戒弟弟，可这世上只有皇兄，有资格连同弟弟的友人一起惩戒。
你是为了杜文清跟哥这般赌气？杨慕初话里不由带了丝醋味。
我没有。杨慕次反驳。
一口一个皇兄，你这不是赌气是什么？
是你。杨慕次突然转了头，在杨慕初视线之外，他迅速擦了擦眼角刚刚不受控制涌出的泪。
杨慕初心猛的一震，杨慕次虽只说了两个字，可他一下便明白他心中所想。
是你，先说的朕。
是你，先不愿做这个哥了。
是你，要做皇兄。
是你，在以皇上的身份惩戒小王爷，而不是哥哥惩戒弟弟。
你该知道，哥那是气话！杨慕初的语气有些懊悔。
可你以后还是会生气。
若一生气便是朕，那还不如一直是皇兄。杨慕次有些气闷地想。
杨慕初自然懂杨慕次意思，一直运筹帷幄的天子只觉得拿现在的杨慕次没有一点办法。
所以他只好哄他，先跟哥下去好不好？哥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今日过去了。杨慕次却不给他面子，不是诞辰了，皇兄罚我抄的东西想必也没入了皇兄的眼，今年理应没有诞辰礼物。
每个字都有理有据，还用上了他之前的威胁，堵的杨慕初接不了话。
你当真生了哥的气。杨慕初有些感伤地道。
阿次不敢。
阿次。杨慕初坐到杨慕次边上，你当知哥为何生气。
我知道。杨慕次依旧将脑袋背着杨慕初，我懈怠课业，贪玩，任性，不配做杨慕次。
又乱说什么浑话了。杨慕初心中又是一痛，自己弟弟，果真是极聪明。他此刻后悔不迭，自己之前居然真的有想过那个并不存在的杨慕次，竟然真的觉得自己宠坏了这个弟弟。
他深吸了口气，对身边的人认真道，这世上，只你一个杨慕次，是我杨慕初的弟弟。
可皇兄心里，藏着另一个阿次，那个阿次比我好的多。
杨慕次的话里又带上了哽咽。
哥心里的杨慕次便是你，只是你还未长大。哥只是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又能回到最初，你又能与哥比肩站在一起。杨慕初眺望远方，字字句句皆是真心，阿次是不愿同哥站在一起了么？
若我长大不像皇兄心里那个阿次呢？杨慕次闷声问道。
你长大是何模样，哥的阿次便是何模样。
杨慕次将脸埋进手臂里揉了揉眼睛，没有再说话。
杨慕初突然起了身，跃到房檐处将刚才掉落的陶人拾起，才又坐回到杨慕次身边，他的声音柔和似水，在这黑夜下柔软流淌至另一个人心里，哥不知道原来阿次多买了这一个陶人。那么，阿次心里，也藏着一个杨慕初吧？那个杨慕初可以同你一起玩闹，有什么委屈都可以直接说，那现在，你不愿跟哥说话了，便同他说可好？
杨慕初将小陶人绕过杨慕次，放到杨慕次能看见的那边。
然后杨慕初便再不说话。
杨慕次愣愣地看着那小陶人，也不说话。
兄弟两个在屋顶上坐着，不看星星，各自静默。
杨慕次的眼泪又缓缓流到嘴边，内心的委屈在杨慕初这样温柔的话语里似要喷薄而出。
他只是一个孩子，倔强地挨了那顿打，又倔强地上了这屋顶，倔强地疏离最亲近的哥哥，倔强地生哥哥的气，这已是他倔强的极限。
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刚刚才到八岁的孩子，藏了这许多事也已是他的极限。
身边的哥哥似乎又恢复了温柔，他一句话没说，便这么坐着，就像给了他所有力量。
所以，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对着小陶人开口，哥哥，我想同你比肩。
可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比肩。
杨慕初没有接话，只心里的痛一层一层蔓延上来。
杨慕次，果然还是听到了那日荣升的话。
又或许，还有别人的话。
所以这课业懈怠，的确另有隐情。
他紧紧握住拳头。
他这哥哥，当真糟糕。
杨慕次渐渐哭出声，我只想做哥哥的弟弟，可姐夫和荣师傅说的对，我长大，就不只是弟弟了。我不愿我会对哥哥有一点威胁。
我前几天逃学去安排人放火炮了，我想在今日宫宴结束之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看。可是那时候文清他们就该出宫了，我想在宫宴之前让他们也瞧瞧。我不知道园子怎么会起火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掉下水了，我只是想救火，我很没用是不是？
杨慕初用手抵住了自己的嘴，今日所有的心痛在杨慕次这样的哭诉里全部变成眼泪流出来。
他依旧安静地听着，只逐渐粗重的呼吸声显示着他的澎湃心潮。
课业...杨慕次突然沉默了，他狠狠吸了吸鼻子，伸手拿起了那个小陶人，放轻了声音依旧带着哭腔道，哥没打错，我就是故意的...我其实...知道哥哥会生气，可是，我就是想试试。
若是哥哥不生气，我就继续，那样，荣师傅他们想必就不用担心了，若是哥哥生气...我其实...该高兴的...
杨慕次似是又忍不住哭起来，他背对着杨慕初，发出隐忍的呜咽声。
杨慕初小心地将手放在杨慕次后背上，感受到了他有些颤栗的身体。
若是哥不生气，你不委屈吗阿次。杨慕初也任由自己的眼泪流入口中，浸到心里，阿次，为了安心做这个弟弟，你就甘心放弃那个杨慕次么？你可知，没有了那个张扬的杨慕次，杨慕初又如何能安心做这个哥哥？
杨慕初强忍着没有将这些说出来，因为此刻，那个小陶人才是正在听杨慕次说话的哥哥。
你一定在笑我讨打是不是...过了许久，杨慕次终于又开口道，我是讨打来着...可是...皇兄真的打我了...他好失望....所以我又好难受...手也疼，心口也疼，皇兄也不心疼我...
杨慕初终是忍不住揽过杨慕次，他摸着杨慕次的脑袋，心疼后悔愧疚反复交织，让他说不出话来。
杨慕次终于不再闪躲，他靠到杨慕初的怀里，将手里两个小陶人并排放到一起，嘴里道，其实，我心里没有另一个杨慕初的。我买这个小陶人只是觉得，如果可以，就让他们一样大，大的我也买了两个一样的，我只是把另一个留在我自己这里了，因为那是本来的我。
这么一番话，便显然是在直接对杨慕初讲了。
好，哥知道了。杨慕初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轻声回道。
皇兄还生气吗？杨慕次又问道。
是哥该问，阿次还生气，还不愿喊哥么？
杨慕次便又沉默了。
他好像把想说的说完了，心里的委屈自然也少了。
至于生气，本来也只是因为哥哥责罚的时候丝毫不留情而赌气，刚刚杨慕初那么温柔哄他的时候这气好像也早没了。
可之后怎么办呢？
对于荣师傅所言，哥又是什么意思呢？
杨慕次正揣摩，杨慕初已经缓缓开口，阿次，你知道若将两个人的脚绑缚在一起，要如何前进吗？
杨慕次转头看了看杨慕初，不解其义。
若是一人摔了，另一人当如何？杨慕初又问。
杨慕次迷茫道，自是也要摔倒。
那若是其中一人站定不动呢？
另一人也会摔倒，无法前进。
若是旁人拦住了其中一人呢？
杨慕次抿了抿嘴，轻声道，另一人也会摔。
先摔倒的人疼，还是后摔倒的人疼呢？
杨慕次渐渐明白了杨慕初的意思，他鼻头又有些酸涩起来，手中轻轻摩挲着代表杨慕初的小陶人，不再说话。
阿次，你还不懂吗？杨慕初环着杨慕次的手也跟着杨慕次摸了摸另一个小陶人，你我一胞双生，早在出生起便绑在了一起，你已经自己休息了12年，那12年，哥步履维艰。如今，你难道又要丢下哥，让哥被绳所缚，只能摔倒在地么？
哥！杨慕次终于完全领会到杨慕初的意思，他将头埋进杨慕初的怀里，终是放声大哭。
阿次。杨慕初紧紧抱住杨慕次，你记住，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若停下，哥便会摔倒。你会疼，哥也会疼。你永远不会是哥的威胁，对我而言，没有那个杨慕次，才叫威胁。所以，不要听旁人说了什么，没有什么该不该比肩，杨慕次与杨慕初，只能比肩。
今夜不怎么好的星光，用着微弱的光亮，照着屋顶上相拥的兄弟俩。
那些彼此的委屈气恼尽皆消散在黑夜里，只留他对他的疼惜，他对他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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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杨慕次禁足七日，头两日因着手上伤未好，身体也还虚弱，每日里除吃饭睡觉外便是看看课业等等杨慕初再与下人闹闹，日子倒不难捱。
到得第四日起，他又变成那个可以活蹦乱跳的小王爷，这禁足的日子便愈发难过。
偏偏杨慕初也忙得一直要到晚上才过来，小王爷白日里无聊得发闷，吃完饭后便只坐着，连书都不愿翻。
小应子便领着瑞麟宫内一众太监宫女每日里想着法地给小王爷逗趣，可这平日里总是轻易就闹得鸡飞狗跳的瑞麟宫还是随着这小主子的日渐无聊而变得愈发沉闷。
禁足的最后一日，众人都没了精神，从早膳开始，几乎便是在等着这一天过去。
却在午膳过后，突然听得宫内传出孩子雀跃的叫喊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瑞麟宫内，叫喊的正是闷了这几日的安阳王杨慕次。
这会，他手里拿着杆枪，正撒欢地在厅外的院子里转着圈地跑。
杨慕初站在厅内，有些愣神地看着奔出门的杨慕次。
今日是杨慕次禁足的最后一日，他想着这些天怕是闷坏了弟弟，才决定在这一天把那诞辰礼物拿来，给弟弟个惊喜。
他用过午膳来的，一来便瞧见弟弟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坐在正厅前的台阶上，倒是懂事地在身下放了个软垫。
小王爷是坐这思过吗？杨慕初从全胜手里拿过那精致的长木盒，走到杨慕次面前居高临下道。
杨慕次颇有些无精打采地抬了抬眼，却在瞧见那长木盒时顿时亮了眼眸，似是终于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他从台阶上跳到杨慕初身边摸着那木盒好奇问道，哥这是什么？
杨慕初挑了挑眉，卖起关子，你猜猜？给你的。
此话一出，杨慕次眼睛更加亮起来，兴致高涨，伸手便要抱过那木盒。
你别动，这盒子沉着呢。杨慕初没让人抱走，自己捧着那木盒走进屋，杨慕次便跟着他一路横着蹦进屋。
进屋后，杨慕初把木盒搁在案上，对杨慕次扬了扬眉毛，打开瞧瞧。
杨慕次便兴高采烈地开了那盒子，却在看到盒内的鹰头银枪时，呆愣了神色。
怎么了？不喜欢吗？杨慕初疑惑道。
这个...是给我的吗？杨慕次眨了眨眼，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那是自然。杨慕初伸手把那长枪从盒内拿出来，随手挥了挥，哥特意让阿四去外头找巧匠做的，你还小，便没让人往重了做，你先使着这个，等你使顺了，力气再大一些之后哥再让人给你做新的。
他说到最后，把长枪递到弟弟跟前，来，拿拿看，看顺不顺手。
杨慕次伸了手轻轻握住那把长枪，他的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小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杨慕初见他两只手都握住了枪杆，才松了手。
却见面前握住枪的弟弟依旧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小孩将枪抵在地上，抬头看着枪头在正午的日光照耀下闪光，又转了头问道，哥...我在做梦么？
瞧这模样。杨慕初不由笑道，是傻了么？
哥！杨慕次突然放大了音量，瞪了眼重复道，我真的不在做梦！这真是给我的么？
是！给你的！你瞧瞧那枪杆底部，刻着你名字呢！杨慕初露出无奈的神色。
杨慕次闻言立刻蹲下身子看向那底部的精钢圈，果然看见一个次字。
他猛的站了起来，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转瞬，他便啊啊地叫了起来。
再然后，他便握着那长枪奔出了正厅。
杨慕初走到厅口，看见自己弟弟已经不转圈了，正有些艰难地将枪举过头顶，仰着脑袋眯着眼看枪。
看了一会儿，他似是累了，把枪放下来，开始大喊，平护卫！平护卫！
然后他看见自己弟弟把枪横到面无表情的平常面前，颇为得意地道，平护卫你瞧，我有枪了！
瞧把小王爷高兴的。徐嬷嬷不由感叹道，仿佛许久没看见小王爷因为什么物什这般高兴了。
杨慕初不由敛了眉。
杨慕次会高兴，他知道。
可是，他没想到，杨慕次，会这般高兴。
阿次。杨慕初唤道。
哥！杨慕次闻言握着枪冲上来，却在他跟前的台阶下站定了。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人端端正正地在院子里跪了下来，又规规矩矩地冲自己磕了个头，朗声道，阿次谢皇兄。
杨慕初眉头一跳，立刻跨下台阶弯腰把人捞了起来，瞧着他的额头竟真的沾了些院里的灰，心疼轻抚的同时不由气道，谢就谢，又跪什么！当真是跪出习惯来了吗？激动起来这头还当真磕下去了，是真不知道心疼自己。
杨慕次毫不在意地就着杨慕初的手又揉了揉自己额头，便拿着那枪一把抱住了杨慕初，我就是想很认真很认真地谢谢哥嘛！哥是最好的哥哥了！
哎呦。杨慕初拉开杨慕次，不由打趣道，一杆长枪哪值得你小王爷这样激动了？传出去旁人还道哥平日里亏待了你。
我以为哥不知道。杨慕次满脸激动，我以为...我以为哥不愿我练武的。哥，我好高兴。
杨慕次说着又扑到杨慕初怀里。
杨慕初一时五味杂陈，竟不知怎的被杨慕次的激动搞得鼻酸的很。
不止是因为枪，更是因为，这枪，代表的是杨慕次希冀的未来。
他抚着杨慕次的脑袋，平复了下心情，才宠溺道，若是早知道你会这般高兴，哥一定早早送了给你。
杨慕次禁足七日，头两日因着手上伤未好，身体也还虚弱，每日里除吃饭睡觉外便是看看课业等等杨慕初再与下人闹闹，日子倒不难捱。
到得第四日起，他又变成那个可以活蹦乱跳的小王爷，这禁足的日子便愈发难过。
偏偏杨慕初也忙得一直要到晚上才过来，小王爷白日里无聊得发闷，吃完饭后便只坐着，连书都不愿翻。
小应子便领着瑞麟宫内一众太监宫女每日里想着法地给小王爷逗趣，可这平日里总是轻易就闹得鸡飞狗跳的瑞麟宫还是随着这小主子的日渐无聊而变得愈发沉闷。
禁足的最后一日，众人都没了精神，从早膳开始，几乎便是在等着这一天过去。
却在午膳过后，突然听得宫内传出孩子雀跃的叫喊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瑞麟宫内，叫喊的正是闷了这几日的安阳王杨慕次。
这会，他手里拿着杆枪，正撒欢地在厅外的院子里转着圈地跑。
杨慕初站在厅内，有些愣神地看着奔出门的杨慕次。
今日是杨慕次禁足的最后一日，他想着这些天怕是闷坏了弟弟，才决定在这一天把那诞辰礼物拿来，给弟弟个惊喜。
他用过午膳来的，一来便瞧见弟弟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坐在正厅前的台阶上，倒是懂事地在身下放了个软垫。
小王爷是坐这思过吗？杨慕初从全胜手里拿过那精致的长木盒，走到杨慕次面前居高临下道。
杨慕次颇有些无精打采地抬了抬眼，却在瞧见那长木盒时顿时亮了眼眸，似是终于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他从台阶上跳到杨慕初身边摸着那木盒好奇问道，哥这是什么？
杨慕初挑了挑眉，卖起关子，你猜猜？给你的。
此话一出，杨慕次眼睛更加亮起来，兴致高涨，伸手便要抱过那木盒。
你别动，这盒子沉着呢。杨慕初没让人抱走，自己捧着那木盒走进屋，杨慕次便跟着他一路横着蹦进屋。
进屋后，杨慕初把木盒搁在案上，对杨慕次扬了扬眉毛，打开瞧瞧。
杨慕次便兴高采烈地开了那盒子，却在看到盒内的鹰头银枪时，呆愣了神色。
怎么了？不喜欢吗？杨慕初疑惑道。
这个...是给我的吗？杨慕次眨了眨眼，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那是自然。杨慕初伸手把那长枪从盒内拿出来，随手挥了挥，哥特意让阿四去外头找巧匠做的，你还小，便没让人往重了做，你先使着这个，等你使顺了，力气再大一些之后哥再让人给你做新的。
他说到最后，把长枪递到弟弟跟前，来，拿拿看，看顺不顺手。
杨慕次伸了手轻轻握住那把长枪，他的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小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杨慕初见他两只手都握住了枪杆，才松了手。
却见面前握住枪的弟弟依旧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小孩将枪抵在地上，抬头看着枪头在正午的日光照耀下闪光，又转了头问道，哥...我在做梦么？
瞧这模样。杨慕初不由笑道，是傻了么？
哥！杨慕次突然放大了音量，瞪了眼重复道，我真的不在做梦！这真是给我的么？
是！给你的！你瞧瞧那枪杆底部，刻着你名字呢！杨慕初露出无奈的神色。
杨慕次闻言立刻蹲下身子看向那底部的精钢圈，果然看见一个次字。
他猛的站了起来，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转瞬，他便啊啊地叫了起来。
再然后，他便握着那长枪奔出了正厅。
杨慕初走到厅口，看见自己弟弟已经不转圈了，正有些艰难地将枪举过头顶，仰着脑袋眯着眼看枪。
看了一会儿，他似是累了，把枪放下来，开始大喊，平护卫！平护卫！
然后他看见自己弟弟把枪横到面无表情的平常面前，颇为得意地道，平护卫你瞧，我有枪了！
瞧把小王爷高兴的。徐嬷嬷不由感叹道，仿佛许久没看见小王爷因为什么物什这般高兴了。
杨慕初不由敛了眉。
杨慕次会高兴，他知道。
可是，他没想到，杨慕次，会这般高兴。
阿次。杨慕初唤道。
哥！杨慕次闻言握着枪冲上来，却在他跟前的台阶下站定了。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人端端正正地在院子里跪了下来，又规规矩矩地冲自己磕了个头，朗声道，阿次谢皇兄。
杨慕初眉头一跳，立刻跨下台阶弯腰把人捞了起来，瞧着他的额头竟真的沾了些院里的灰，心疼轻抚的同时不由气道，谢就谢，又跪什么！当真是跪出习惯来了吗？激动起来这头还当真磕下去了，是真不知道心疼自己。
杨慕次毫不在意地就着杨慕初的手又揉了揉自己额头，便拿着那枪一把抱住了杨慕初，我就是想很认真很认真地谢谢哥嘛！哥是最好的哥哥了！
哎呦。杨慕初拉开杨慕次，不由打趣道，一杆长枪哪值得你小王爷这样激动了？传出去旁人还道哥平日里亏待了你。
我以为哥不知道。杨慕次满脸激动，我以为...我以为哥不愿我练武的。哥，我好高兴。
杨慕次说着又扑到杨慕初怀里。
杨慕初一时五味杂陈，竟不知怎的被杨慕次的激动搞得鼻酸的很。
不止是因为枪，更是因为，这枪，代表的是杨慕次希冀的未来。
他抚着杨慕次的脑袋，平复了下心情，才宠溺道，若是早知道你会这般高兴，哥一定早早送了给你。
杨慕次一整日都抱着长枪没撒手，刚开始的亢奋渐渐削弱，日头西斜的时候，他又坐到那台阶上，手里还是抱着长枪，情绪却陡然低落。
一直便留在瑞麟宫内的杨慕初对他的情绪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坐到杨慕次边上，不解地问道，刚刚不是还高兴的很，这会又怎么了？
哥不会使枪对不对？杨慕次怅然。
嗯。杨慕初点点头，心里便知道这弟弟是在失落些什么了，但阿次可以学。
哥不会，平护卫也不会，四护卫也不会。杨慕次托了下巴低头撅起嘴，谁教我啊。
阿次不是要杜将军教你么？
杨慕初不提还好，一提杜旅宁杨慕次脸一拉不由更加沮丧了。
杜将军不愿教我。
哥让你这几日好好想想，你想什么了？杨慕初揽过杨慕次，温和问道。
我...我没想...杨慕次一转头目露局促，却没想到正好迎上杨慕初温和的目光，这目光里藏着显而易见的信赖，他便又低了头躲避了这样的目光，我没想我能有这枪呢。之前杜将军问我是不是认真的，又问我为什么，我当时没想明白，后来...我...
后来你想，这将军便不当了，枪也不需学了，就做个小王爷便可以了是吧？杨慕初语气平淡地接过话来。
杨慕次抿了嘴，只摩挲着那长枪，不敢回话。
杨慕初轻轻笑了笑，手下稍稍用力，捏了捏杨慕次的肩膀，鼓励道，哥都知道。但现在阿次可以想想了，关于杜将军，关于学枪。
嗯。杨慕次终于转了头，神色坚定。
他这么一下定决心，便一直想到了天色完全暗下来。
反应过来的小王爷首先感受到腹空，转头一看才发现他哥居然一直就这么坐着陪他，他眨了眨眼，感动的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最后溜出口便成了，哥，怎么还不用膳啊。
哎呦小王爷可算是觉着饿了。杨慕初撑了下膝盖，一旁的全胜见状立刻上前来扶起了他，他又一伸手把杨慕次拉起来。
晚膳因为杨慕次这一思索整整迟了快一个时辰。
但杨慕初见弟弟此刻眼里清朗，便知他已有了自己主意，即使腹内空的有些难受，他的心情也畅快起来。
所以趁着传膳宫人们布菜，杨慕初便开了口问道，有主意了？
说话间他发现杨慕次居然还把那长枪搁在腿上不愿放下，啧了一声便直接伸手就拿了那长枪递给一旁的全胜。
杨慕次腾的一下便要站起来去抢，被杨慕初一回手又按回椅子上，不由耷拉了脸，巴巴地望着那枪露出满脸的委屈。
杨慕初抬了手硬把人脑袋掰了回来，训道，给你的就是你的，还能丢了不成。好好用膳，枪又不会跑还用你这样时时拿着。
我喜欢拿着嘛...杨慕次拧着眉毛撅了嘴又看向那枪。
再如此我便让全总管拿走了。杨慕初只好瞪眼威胁道。
吃饭吃饭。杨慕次立刻拿起了筷子。
杨慕初失笑，也拿起了筷子，给杨慕次夹了块五香酱鸡肉，又接着之前的话道，跟哥说说看。
我明日就再去军营。杨慕次说完便将那肉咬进嘴里。
去军营跟杜将军谈？
嗯。杨慕次将肉咽下，不由又冲那盘烧的红润诱人的鸡肉伸去筷子，嘴里道，去告诉杜将军，我是认真的。
若杜将军还不收你呢？
哥给我讲过三国志的故事。杨慕次答非所问。
嗯？杨慕初果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三顾茅庐的故事啊。杨慕次的筷子再一次伸向那盘鸡肉，却在半道被杨慕初截住了。
在杨慕次疑惑的目光里，杨慕初夹了一筷子茄子到他碗里，一直便教你，小孩子不可偏食，再喜欢也要懂得节制。且你身为王爷，更要喜恶不外露。
哎呀哥......杨慕次放下筷子，立刻又挂上满脸的委屈。
得，还指望他喜恶不外露呢。杨慕初选择无视，只接过杨慕次此前的话，所以阿次准备效仿那刘备，三探焰骥营？
嗯...杨慕次不拿筷子，依旧拿他的大眼巴巴地望着那鸡肉，跟先前看着那枪的神色相差无几。
先把那茄子吃了便再给你夹。杨慕初叹了口气，终是拿人没办法。
杨慕次立刻笑起来，把那茄子吃了之后冲人信誓旦旦道，哥你放心！我一定让杜将军收我为徒！
其实，哥可以下个旨...杨慕初故意道。
不行！杨慕次果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杨慕初，我必须要让那杜旅宁，不是，杜大将军，心甘情愿收我为徒！
他绷着小脸，眼睛瞪得溜圆，旁人看来只觉安阳王小小年纪果有王爷气势，可在杨慕初眼里，自己弟弟这气势之下余了更多的还是可爱。
所以他夹了一块酱鸡肉给他，小王爷便果然眉开眼笑露了原形。
安乐长公主到！
两人快用完晚膳时，杨慕莲突然来了。
怎么这时辰了才用膳？杨慕莲甫一进屋便问。
小王爷思虑太多，误了时辰。杨慕初笑道。
阿次又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姐姐别听哥乱说。杨慕次站起来，颇为乖巧地扶了杨慕莲坐下，姐姐这个时辰了还进宫，可是有事？
姐姐你瞧瞧，就会在你面前卖乖。
阿次一直乖的。杨慕莲果然十分受用握了杨慕次的手笑的一脸慈和。
杨慕次便冲杨慕初抬了抬下巴，很是得意。
用完晚膳，杨慕次又拿着那长枪在杨慕莲面前炫了好一会，杨慕莲看他高兴便也跟着高兴，然后才跟杨慕初喝着茶说起正事。
这储秀宫秀女进来可都一月了，往常从没这么久的，正巧赶上你俩诞辰之月便拖了这许久，眼下皇上成年了，这后宫不可如此萧条啊。
这后宫有我们安阳王在，岂会萧条。杨慕初见杨慕次这会又旁若无人地在厅内把玩那长枪，不由拿人开起玩笑。
皇上。杨慕莲无奈。
姐姐。杨慕初也正经了颜色，此事全凭姐姐做主就好。
这是皇上终身大事，岂可如此不重视。
若依朕，朕倒是想再等个十年再说。
再等十年，阿次都要娶妻了。
朕，就是想等阿次。
杨慕初看着跟前的阿次，不知想到什么，嘴角轻提，露出柔和的笑容。
杨慕次闻言也抬了头看他，眨了眨眼，一脸懵懂茫然之色。
他们本可以一同娶妻，如今，这弟弟却是全然不懂的年纪。
阿初。杨慕莲换了称呼。
杨慕初收回视线，冲杨慕莲笑了笑，姐姐尽管挑日子吧，长姐如母，按规矩也该姐姐先看。
秀女入宫一月，皇上难道就没在宫里见着一两个？杨慕莲疑惑道，她还以为先让秀女在宫内生活一段时间，会让杨慕初先见着合适又有缘分的。
倒是见过。
杨慕莲立刻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可有如意的？
头一次那是阿次胡闹，朕都没仔细瞧。杨慕初喝了口茶，后来嘛...
杨慕初想起那和雅淑来。
不管是模样，还是那性子，亦或是那歌喉，都是个可人的。
说不清是不是喜欢，但似乎，真的存了些好感。
可，后宫之内，不能独有一人。
若是不止一人，便不可对哪一个格外上了心。
当年宫变，虽是瀛族狼子野心蓄谋已久，但直接引火的还是父皇独宠母后，才导致那陈氏将希望放在杨羽桦身上。
他刚教过阿次，喜恶不外露。
帝王者，更如是。
所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对杨慕莲道，秀女们入宫有些时日了，就不需姐姐先看再由朕看了，等姐姐选好日子，朕便一同拣选。
我也去我也去！
杨慕次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玩耍，拿着把枪窜到两人跟前，兴高采烈地嚷道。
杨慕初斜眼瞧着弟弟这兴奋的模样，没好气道，小孩子不要瞎掺和！
他刚刚还在脑子里想阿次与他一同娶妻，现在这小子居然惦记着帮他选妃，真是......
姐姐...杨慕次嘴一扁立刻冲一旁的杨慕莲摆出极其委屈的模样，拖长了音调，我也想去嘛...
哎呦。杨慕莲最受不了杨慕次这种模样这种声调，伸了手便将他揽到怀里，哥哥选妃，你去干嘛啊？
姐姐你别这样由着他！杨慕初说着伸手又将弟弟手里的长枪拿去一旁。
我去瞧瞧嘛！杨慕次理直气壮，却又突然放低音量，再说...
再说什么？杨慕莲见他突然低了头没说下去，不由好奇问道。
杨慕次嘟着嘴看了看正气定神闲喝茶的杨慕初，犹豫了好一会才抬了下巴睁圆了眼认真道，再说，你们若选了我不喜欢的皇嫂，她要是不喜欢我，撺掇了哥哥也不喜欢我怎么办！
......杨慕初差点喷了茶水，哥现在是给你找皇嫂，你当是给你找继母呐！
反正我不管！我也要去！杨慕次抱住杨慕莲的胳膊，姐姐.....姐姐......
好好好，阿次也去！杨慕莲没辙，这不管是皇后还是皇妃，都必须安阳王满意成不？
嗯！小王爷喜上眉梢，重重点头。
杨慕初带着满头黑线默默喝茶......
一直便留在瑞麟宫内的杨慕初对他的情绪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坐到杨慕次边上，不解地问道，刚刚不是还高兴的很，这会又怎么了？
哥不会使枪对不对？杨慕次怅然。
嗯。杨慕初点点头，心里便知道这弟弟是在失落些什么了，但阿次可以学。
哥不会，平护卫也不会，四护卫也不会。杨慕次托了下巴低头撅起嘴，谁教我啊。
阿次不是要杜将军教你么？
杨慕初不提还好，一提杜旅宁杨慕次脸一拉不由更加沮丧了。
杜将军不愿教我。
哥让你这几日好好想想，你想什么了？杨慕初揽过杨慕次，温和问道。
我...我没想...杨慕次一转头目露局促，却没想到正好迎上杨慕初温和的目光，这目光里藏着显而易见的信赖，他便又低了头躲避了这样的目光，我没想我能有这枪呢。之前杜将军问我是不是认真的，又问我为什么，我当时没想明白，后来...我...
后来你想，这将军便不当了，枪也不需学了，就做个小王爷便可以了是吧？杨慕初语气平淡地接过话来。
杨慕次抿了嘴，只摩挲着那长枪，不敢回话。
杨慕初轻轻笑了笑，手下稍稍用力，捏了捏杨慕次的肩膀，鼓励道，哥都知道。但现在阿次可以想想了，关于杜将军，关于学枪。
嗯。杨慕次终于转了头，神色坚定。
他这么一下定决心，便一直想到了天色完全暗下来。
反应过来的小王爷首先感受到腹空，转头一看才发现他哥居然一直就这么坐着陪他，他眨了眨眼，感动的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最后溜出口便成了，哥，怎么还不用膳啊。
哎呦小王爷可算是觉着饿了。杨慕初撑了下膝盖，一旁的全胜见状立刻上前来扶起了他，他又一伸手把杨慕次拉起来。
晚膳因为杨慕次这一思索整整迟了快一个时辰。
但杨慕初见弟弟此刻眼里清朗，便知他已有了自己主意，即使腹内空的有些难受，他的心情也畅快起来。
所以趁着传膳宫人们布菜，杨慕初便开了口问道，有主意了？
说话间他发现杨慕次居然还把那长枪搁在腿上不愿放下，啧了一声便直接伸手就拿了那长枪递给一旁的全胜。
杨慕次腾的一下便要站起来去抢，被杨慕初一回手又按回椅子上，不由耷拉了脸，巴巴地望着那枪露出满脸的委屈。
杨慕初抬了手硬把人脑袋掰了回来，训道，给你的就是你的，还能丢了不成。好好用膳，枪又不会跑还用你这样时时拿着。
我喜欢拿着嘛...杨慕次拧着眉毛撅了嘴又看向那枪。
再如此我便让全总管拿走了。杨慕初只好瞪眼威胁道。
吃饭吃饭。杨慕次立刻拿起了筷子。
杨慕初失笑，也拿起了筷子，给杨慕次夹了块五香酱鸡肉，又接着之前的话道，跟哥说说看。
我明日就再去军营。杨慕次说完便将那肉咬进嘴里。
去军营跟杜将军谈？
嗯。杨慕次将肉咽下，不由又冲那盘烧的红润诱人的鸡肉伸去筷子，嘴里道，去告诉杜将军，我是认真的。
若杜将军还不收你呢？
哥给我讲过三国志的故事。杨慕次答非所问。
嗯？杨慕初果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三顾茅庐的故事啊。杨慕次的筷子再一次伸向那盘鸡肉，却在半道被杨慕初截住了。
在杨慕次疑惑的目光里，杨慕初夹了一筷子茄子到他碗里，一直便教你，小孩子不可偏食，再喜欢也要懂得节制。且你身为王爷，更要喜恶不外露。
哎呀哥......杨慕次放下筷子，立刻又挂上满脸的委屈。
得，还指望他喜恶不外露呢。杨慕初选择无视，只接过杨慕次此前的话，所以阿次准备效仿那刘备，三探焰骥营？
嗯...杨慕次不拿筷子，依旧拿他的大眼巴巴地望着那鸡肉，跟先前看着那枪的神色相差无几。
先把那茄子吃了便再给你夹。杨慕初叹了口气，终是拿人没办法。
杨慕次立刻笑起来，把那茄子吃了之后冲人信誓旦旦道，哥你放心！我一定让杜将军收我为徒！
其实，哥可以下个旨...杨慕初故意道。
不行！杨慕次果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杨慕初，我必须要让那杜旅宁，不是，杜大将军，心甘情愿收我为徒！
他绷着小脸，眼睛瞪得溜圆，旁人看来只觉安阳王小小年纪果有王爷气势，可在杨慕初眼里，自己弟弟这气势之下余了更多的还是可爱。
所以他夹了一块酱鸡肉给他，小王爷便果然眉开眼笑露了原形。
安乐长公主到！
两人快用完晚膳时，杨慕莲突然来了。
怎么这时辰了才用膳？杨慕莲甫一进屋便问。
小王爷思虑太多，误了时辰。杨慕初笑道。
阿次又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姐姐别听哥乱说。杨慕次站起来，颇为乖巧地扶了杨慕莲坐下，姐姐这个时辰了还进宫，可是有事？
姐姐你瞧瞧，就会在你面前卖乖。
阿次一直乖的。杨慕莲果然十分受用握了杨慕次的手笑的一脸慈和。
杨慕次便冲杨慕初抬了抬下巴，很是得意。
用完晚膳，杨慕次又拿着那长枪在杨慕莲面前炫了好一会，杨慕莲看他高兴便也跟着高兴，然后才跟杨慕初喝着茶说起正事。
这储秀宫秀女进来可都一月了，往常从没这么久的，正巧赶上你俩诞辰之月便拖了这许久，眼下皇上成年了，这后宫不可如此萧条啊。
这后宫有我们安阳王在，岂会萧条。杨慕初见杨慕次这会又旁若无人地在厅内把玩那长枪，不由拿人开起玩笑。
皇上。杨慕莲无奈。
姐姐。杨慕初也正经了颜色，此事全凭姐姐做主就好。
这是皇上终身大事，岂可如此不重视。
若依朕，朕倒是想再等个十年再说。
再等十年，阿次都要娶妻了。
朕，就是想等阿次。
杨慕初看着跟前的阿次，不知想到什么，嘴角轻提，露出柔和的笑容。
杨慕次闻言也抬了头看他，眨了眨眼，一脸懵懂茫然之色。
他们本可以一同娶妻，如今，这弟弟却是全然不懂的年纪。
阿初。杨慕莲换了称呼。
杨慕初收回视线，冲杨慕莲笑了笑，姐姐尽管挑日子吧，长姐如母，按规矩也该姐姐先看。
秀女入宫一月，皇上难道就没在宫里见着一两个？杨慕莲疑惑道，她还以为先让秀女在宫内生活一段时间，会让杨慕初先见着合适又有缘分的。
倒是见过。
杨慕莲立刻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可有如意的？
头一次那是阿次胡闹，朕都没仔细瞧。杨慕初喝了口茶，后来嘛...
杨慕初想起那和雅淑来。
不管是模样，还是那性子，亦或是那歌喉，都是个可人的。
说不清是不是喜欢，但似乎，真的存了些好感。
可，后宫之内，不能独有一人。
若是不止一人，便不可对哪一个格外上了心。
当年宫变，虽是瀛族狼子野心蓄谋已久，但直接引火的还是父皇独宠母后，才导致那陈氏将希望放在杨羽桦身上。
他刚教过阿次，喜恶不外露。
帝王者，更如是。
所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对杨慕莲道，秀女们入宫有些时日了，就不需姐姐先看再由朕看了，等姐姐选好日子，朕便一同拣选。
我也去我也去！
杨慕次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玩耍，拿着把枪窜到两人跟前，兴高采烈地嚷道。
杨慕初斜眼瞧着弟弟这兴奋的模样，没好气道，小孩子不要瞎掺和！
他刚刚还在脑子里想阿次与他一同娶妻，现在这小子居然惦记着帮他选妃，真是......
姐姐...杨慕次嘴一扁立刻冲一旁的杨慕莲摆出极其委屈的模样，拖长了音调，我也想去嘛...
哎呦。杨慕莲最受不了杨慕次这种模样这种声调，伸了手便将他揽到怀里，哥哥选妃，你去干嘛啊？
姐姐你别这样由着他！杨慕初说着伸手又将弟弟手里的长枪拿去一旁。
我去瞧瞧嘛！杨慕次理直气壮，却又突然放低音量，再说...
再说什么？杨慕莲见他突然低了头没说下去，不由好奇问道。
杨慕次嘟着嘴看了看正气定神闲喝茶的杨慕初，犹豫了好一会才抬了下巴睁圆了眼认真道，再说，你们若选了我不喜欢的皇嫂，她要是不喜欢我，撺掇了哥哥也不喜欢我怎么办！
......杨慕初差点喷了茶水，哥现在是给你找皇嫂，你当是给你找继母呐！
反正我不管！我也要去！杨慕次抱住杨慕莲的胳膊，姐姐.....姐姐......
好好好，阿次也去！杨慕莲没辙，这不管是皇后还是皇妃，都必须安阳王满意成不？
嗯！小王爷喜上眉梢，重重点头。
杨慕初带着满头黑线默默喝茶......
16
焰骥营内。
一直只在会操摆阵时方会出现的杜旅宁少见地在训练时候亲临训练场。
杜旅宁手下的兵，每天需训练骑射枪步，隔日需练阵法，每隔几日便需合操，每月会有一次大阅，虽暂无兵事，却从无懈怠。
杜旅宁为人严肃，训练场上，从那前锋营，到那骁骥营，众兵都不由绷紧了神经。
杜旅宁却气定神闲，只在训练场踱来踱去，似是无事。
副将向海不由对杜旅宁很是佩服。
放着那尊贵的安阳王在训练场外候着，自个儿在里面转悠，大概也就这位大将军做得到了。
王爷，您去那边阴凉处坐着吧。这日头还毒，若是晒伤了您可不得了。一旁的一个校尉又是惶恐又是奉承地道。
一旁杜文清也帮着劝，是啊阿次，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你看你都出汗了，你不想去屋内，就去那边没太阳晒着的地方吧。
不。杨慕次抹了抹额头，当真摸到一层汗，可仍坚持道，我就在这等大将军巡视完。
他心里知道，杜旅宁是故意的。
哼。
若是如此便要叫我退缩，杜旅宁，你可小瞧了本王。
杜旅宁已经踱到正在进行对抗性扎枪练习的步兵营。
看了一会，他突然高声喝道，向副将，拿我的枪来！
众士兵停止训练，皆看向拿了枪在手里的杜旅宁。
杨慕次也来了精神，盯着杜旅宁瞧。
你们入伍之初，便习步射术、枪法、兵法，那么...杜旅宁敛了眉，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士兵，突然指了一士兵道，你！告诉我，持枪之势当如何！
启禀将军！士兵昂首挺胸，声如洪钟，持枪之势，贵在稳活，稳而不死，活而不滑！
稳活！杜旅宁又踱了几步，突然鹰眼一瞪，我看你们大都要么死！要么滑！
他说完这一句，便自己拿双手稳稳持了枪，脚步分开，肩部端平，枪尖稳在鼻尖与脚尖之间，口中道，持枪者需肩脚平，根不离腰，三尖相对！身体还没稳就想着单手持枪是谁教你们的！身稳枪方稳！这枪，前管后锁，活的是前，稳的是后！
他说到此突然眼神发狠，将枪冲着前方直直刺出。
身稳则能直出直入，枪身先需平正，方能灵活！速度和力量集于枪尖，气势便能如猛虎出山，潜龙飞天！
随着他这句话说完，他手中的铁枪便当真如那游龙般灵活出入，一枪刺出，再一挑一回环，对面便有四五个士兵吓得丢了手中长枪。
杨慕次睁大了眼，一时连那照着眼睛的日头都感受不到了。
奇怪了，这大将军怎么还亲自教起这些了。一旁的校尉不解嘟囔。
杨慕次侧头看了看那人，大将军平日不教吗？
校尉立刻冲人笑道，回王爷，大将军平日里军务繁忙，哪有空亲自教这些兵。今日这些兵真是好福气。
杨慕次抿了抿嘴，眨了眨眼，回过头看的愈发认真起来。
看了半个多时辰，杜旅宁终于从训练场出来。
他穿着那板正的军装，威风凛凛地走出来，阳光直射下微微聚拢的眉峰和眯起的眼眸使得他微胖的脸分外威严肃穆。
今日的杜旅宁，比之初见时那个枪法卓群的杜旅宁，更显将帅雄才，如果那时的杜旅宁让杨慕次看到的是其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模样。那么今天，他简单的几句指点和亲身示范，杨慕次仿佛能看见他在战场中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将领模样。
杨慕次被他这股将军气势所震撼，心里的敬仰一点点上涌，透过他单纯的眼眸显露出来。他双手交握成拳，弯了腰冲杜旅宁认真且尊敬地行了一礼，嘴里道，阿次见过大将军。
此言一出，不止那旁边的校尉和那杜文清惊的瞪大了眼，就连杜旅宁，都不禁有些惊讶地微微抬了眼。
他口中称阿次，行礼十分规矩，话里的尊敬任谁都听的出来。
杜旅宁摸不透这安阳王的心思，难道小王爷打算换套路了？
心思百转千回，但他面上仍不露分毫，只回了一礼，冲人抱歉道，王爷怎的在此等着，这些小兵也真是不懂得伺候，末将一时巡视忘了时间，竟一下忘了王爷还在此等着，还请王爷恕罪。
焰骥营内。
一直只在会操摆阵时方会出现的杜旅宁少见地在训练时候亲临训练场。
杜旅宁手下的兵，每天需训练骑射枪步，隔日需练阵法，每隔几日便需合操，每月会有一次大阅，虽暂无兵事，却从无懈怠。
杜旅宁为人严肃，训练场上，从那前锋营，到那骁骥营，众兵都不由绷紧了神经。
杜旅宁却气定神闲，只在训练场踱来踱去，似是无事。
副将向海不由对杜旅宁很是佩服。
放着那尊贵的安阳王在训练场外候着，自个儿在里面转悠，大概也就这位大将军做得到了。
王爷，您去那边阴凉处坐着吧。这日头还毒，若是晒伤了您可不得了。一旁的一个校尉又是惶恐又是奉承地道。
一旁杜文清也帮着劝，是啊阿次，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你看你都出汗了，你不想去屋内，就去那边没太阳晒着的地方吧。
不。杨慕次抹了抹额头，当真摸到一层汗，可仍坚持道，我就在这等大将军巡视完。
他心里知道，杜旅宁是故意的。
哼。
若是如此便要叫我退缩，杜旅宁，你可小瞧了本王。
杜旅宁已经踱到正在进行对抗性扎枪练习的步兵营。
看了一会，他突然高声喝道，向副将，拿我的枪来！
众士兵停止训练，皆看向拿了枪在手里的杜旅宁。
杨慕次也来了精神，盯着杜旅宁瞧。
你们入伍之初，便习步射术、枪法、兵法，那么...杜旅宁敛了眉，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士兵，突然指了一士兵道，你！告诉我，持枪之势当如何！
启禀将军！士兵昂首挺胸，声如洪钟，持枪之势，贵在稳活，稳而不死，活而不滑！
稳活！杜旅宁又踱了几步，突然鹰眼一瞪，我看你们大都要么死！要么滑！
他说完这一句，便自己拿双手稳稳持了枪，脚步分开，肩部端平，枪尖稳在鼻尖与脚尖之间，口中道，持枪者需肩脚平，根不离腰，三尖相对！身体还没稳就想着单手持枪是谁教你们的！身稳枪方稳！这枪，前管后锁，活的是前，稳的是后！
他说到此突然眼神发狠，将枪冲着前方直直刺出。
身稳则能直出直入，枪身先需平正，方能灵活！速度和力量集于枪尖，气势便能如猛虎出山，潜龙飞天！
随着他这句话说完，他手中的铁枪便当真如那游龙般灵活出入，一枪刺出，再一挑一回环，对面便有四五个士兵吓得丢了手中长枪。
杨慕次睁大了眼，一时连那照着眼睛的日头都感受不到了。
奇怪了，这大将军怎么还亲自教起这些了。一旁的校尉不解嘟囔。
杨慕次侧头看了看那人，大将军平日不教吗？
校尉立刻冲人笑道，回王爷，大将军平日里军务繁忙，哪有空亲自教这些兵。今日这些兵真是好福气。
杨慕次抿了抿嘴，眨了眨眼，回过头看的愈发认真起来。
看了半个多时辰，杜旅宁终于从训练场出来。
他穿着那板正的军装，威风凛凛地走出来，阳光直射下微微聚拢的眉峰和眯起的眼眸使得他微胖的脸分外威严肃穆。
今日的杜旅宁，比之初见时那个枪法卓群的杜旅宁，更显将帅雄才，如果那时的杜旅宁让杨慕次看到的是其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模样。那么今天，他简单的几句指点和亲身示范，杨慕次仿佛能看见他在战场中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将领模样。
杨慕次被他这股将军气势所震撼，心里的敬仰一点点上涌，透过他单纯的眼眸显露出来。他双手交握成拳，弯了腰冲杜旅宁认真且尊敬地行了一礼，嘴里道，阿次见过大将军。
此言一出，不止那旁边的校尉和那杜文清惊的瞪大了眼，就连杜旅宁，都不禁有些惊讶地微微抬了眼。
他口中称阿次，行礼十分规矩，话里的尊敬任谁都听的出来。
杜旅宁摸不透这安阳王的心思，难道小王爷打算换套路了？
心思百转千回，但他面上仍不露分毫，只回了一礼，冲人抱歉道，王爷怎的在此等着，这些小兵也真是不懂得伺候，末将一时巡视忘了时间，竟一下忘了王爷还在此等着，还请王爷恕罪。
是我打扰了大将军。杨慕次暗暗扁了扁嘴，嘴里却依旧乖巧道。
王爷此次还是来替皇上检查安防的？杜旅宁一本正经地问道。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杨慕次在心里骂自己。
杜旅宁好笑地看着杨慕次满脸纠结，不由觉得这小王爷当真有意思的紧。
看着人本来白嫩的脸已经被晒的红起来，杜旅宁也自是不忍的，带了人去了屋内。
大将军，阿次想拜大将军为师。杨慕次以军礼下跪，冲人朗声道。
王爷不可如此。杜旅宁立刻扶起杨慕次。
大将军，我是认真的！杨慕次仰了头看着杜旅宁，眼里闪烁着坚定与些许澎湃。
杜旅宁瞧着眼前人的稚嫩与眼里的认真，心中竟不由激荡，差点便想立时收了他。
他沉着脸缓了缓，最后依然不冷不热道，王爷，谁都知道，末将手下，只有兵，没有徒弟。
大将军的意思是，我需先入军营成兵？
王爷，您还小。未到当兵年龄。
我八岁了！杨慕次又提高音量，掷地有声，古来史书上，多的是十几岁便上战场的少年将军，他们行，我也行！
您甚至还称不上少年。
如今不学，到得少年时，如何成将！
成将。
杨慕次真的对杜旅宁说出了这个词，他一说完难免有些心虚，毕竟面前是位真正的大将。可他依旧双手握拳，坚持住了自己坚毅的面孔。
杜旅宁当真对这小王爷刮目相看，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爷，蜜罐里养大，却居然真的能有如此鸿鹄壮志。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如何吧。
杜旅宁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杨慕次身旁的杜文清顿时提心吊胆起来。他这叔叔习惯严肃，每次如此一笑反而都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只听杜旅宁笑道，王爷如此壮志，末将佩服。这个月焰骥营内的英锐营招人，意在选拔12到15岁的还未到军龄的少年先行训练做预备役。告示一经贴出已有百多号人报名。十日之后，会进行选拔，最后只留30人。
杨慕次何其聪明，自然一下便懂了杜旅宁意思。
你既要成将，便先看看能不能入选这英锐营。
若不能入选，便是真的还不及少年。就再等几年。
他那些微的心虚被激的荡然无存，昂首对杜旅宁道，选拔之日，我会通过选拔站在大将军面前！到那时，我是否便能做您徒弟！
王爷若能通过选拔，便是英锐营的兵，也自是末将手下。
大将军！我不只是要做您手下的兵，我要您做我师傅！杨慕次强调。
杜旅宁又笑了，这会却是带了些长辈的慈和，若王爷能以8岁之龄，通过那些选拔，末将能做您师傅，自是荣幸之至。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杨慕次立刻亮了眼眸。
自然。
那文清呢？
杜旅宁笑意加深，这小王爷果然事事也不忘杜文清，他瞧了眼在杨慕次身后站着的杜文清，口里道，文清是您伴读，以后自然您在哪，他也要在哪。
一句话间，就把杨慕初说的要教杜文清便教杨慕次变成了若是收了杨慕次为徒杜文清便也与徒弟无异。
好！杨慕次立刻道，今日文清和我都听见了，大将军日后不可抵赖！
那是自然。
那大将军，十日之后再会！杨慕次又规矩地行了一礼。
末将，静待王爷。
王爷此次还是来替皇上检查安防的？杜旅宁一本正经地问道。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杨慕次在心里骂自己。
杜旅宁好笑地看着杨慕次满脸纠结，不由觉得这小王爷当真有意思的紧。
看着人本来白嫩的脸已经被晒的红起来，杜旅宁也自是不忍的，带了人去了屋内。
大将军，阿次想拜大将军为师。杨慕次以军礼下跪，冲人朗声道。
王爷不可如此。杜旅宁立刻扶起杨慕次。
大将军，我是认真的！杨慕次仰了头看着杜旅宁，眼里闪烁着坚定与些许澎湃。
杜旅宁瞧着眼前人的稚嫩与眼里的认真，心中竟不由激荡，差点便想立时收了他。
他沉着脸缓了缓，最后依然不冷不热道，王爷，谁都知道，末将手下，只有兵，没有徒弟。
大将军的意思是，我需先入军营成兵？
王爷，您还小。未到当兵年龄。
我八岁了！杨慕次又提高音量，掷地有声，古来史书上，多的是十几岁便上战场的少年将军，他们行，我也行！
您甚至还称不上少年。
如今不学，到得少年时，如何成将！
成将。
杨慕次真的对杜旅宁说出了这个词，他一说完难免有些心虚，毕竟面前是位真正的大将。可他依旧双手握拳，坚持住了自己坚毅的面孔。
杜旅宁当真对这小王爷刮目相看，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爷，蜜罐里养大，却居然真的能有如此鸿鹄壮志。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如何吧。
杜旅宁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杨慕次身旁的杜文清顿时提心吊胆起来。他这叔叔习惯严肃，每次如此一笑反而都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只听杜旅宁笑道，王爷如此壮志，末将佩服。这个月焰骥营内的英锐营招人，意在选拔12到15岁的还未到军龄的少年先行训练做预备役。告示一经贴出已有百多号人报名。十日之后，会进行选拔，最后只留30人。
杨慕次何其聪明，自然一下便懂了杜旅宁意思。
你既要成将，便先看看能不能入选这英锐营。
若不能入选，便是真的还不及少年。就再等几年。
他那些微的心虚被激的荡然无存，昂首对杜旅宁道，选拔之日，我会通过选拔站在大将军面前！到那时，我是否便能做您徒弟！
王爷若能通过选拔，便是英锐营的兵，也自是末将手下。
大将军！我不只是要做您手下的兵，我要您做我师傅！杨慕次强调。
杜旅宁又笑了，这会却是带了些长辈的慈和，若王爷能以8岁之龄，通过那些选拔，末将能做您师傅，自是荣幸之至。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杨慕次立刻亮了眼眸。
自然。
那文清呢？
杜旅宁笑意加深，这小王爷果然事事也不忘杜文清，他瞧了眼在杨慕次身后站着的杜文清，口里道，文清是您伴读，以后自然您在哪，他也要在哪。
一句话间，就把杨慕初说的要教杜文清便教杨慕次变成了若是收了杨慕次为徒杜文清便也与徒弟无异。
好！杨慕次立刻道，今日文清和我都听见了，大将军日后不可抵赖！
那是自然。
那大将军，十日之后再会！杨慕次又规矩地行了一礼。
末将，静待王爷。
17
杨慕次一回宫便拿了杨慕初送的那长枪，在院里摆弄。
他回想着杜旅宁的话，稳稳地用双手握住了枪。
他又反复回想着杜旅宁的出枪动作，体悟杜旅宁那些话，一下下地尝试着往前出枪。
这一出枪，果然比他平时自己耍枪要顺手的多，杨慕次不禁喜出望外。
文清！杨慕次模仿杜旅宁的站姿，将枪尖指着地面，喊道，你瞧我拿的对吗！
感觉...对吧...杜文清摸摸脑袋，我觉着和叔叔差不多。
哈哈哈！杨慕次笑起来，又把枪递给杜文清，你也试试！
杜文清却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王爷，这是皇上赏您的枪，我不敢拿！
我哥送我的就是我的，我让你拿你就拿！
杜文清没法，只好接过那枪。
两人便在院子里依照刚刚杜旅宁教手下兵的记忆，一下下依照自己感觉练习着，连午膳都顾不上吃。
这样练了许久，杨慕次不管是前扎，下刺，还是上挑，竟然都做的有模有样起来。
他愈发自信，一杆枪舞得越来越顺手，只那臂腿还缺些力量显得虚浮。但到最后他身体下蹲，把枪砸在地上，瞪着眼睛目光有些凌厉地顺着枪尖看着前方的时候，俨然便是个小将模样。
因为太监禀告特意过来的杨慕初一过拱门，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暗暗惊叹。
今日训练场之事，他自然已经知道。
杨慕次只通过观摩杜旅宁教兵便能将这枪舞成这样，想必晚上就要通过杜文清被杜旅宁知晓。
那杜旅宁教兵，定也是故意的。
阿次，果然是天赋异禀！杨慕初如此想着不由露出又骄傲又欣慰的神色。
他拍了拍手，赞道，不过半日，居然就有模有样起来了，看来阿次这遭军营没白去。
参见皇上。杜文清转过头来恭谨行礼。
杨慕初笑着冲他点点头。
哥！杨慕次听见这赞声，立刻兴高采烈地从地上蹦了起来，全然没了之前的小将气势，冲到杨慕初跟前乐。
杨慕次一回宫便拿了杨慕初送的那长枪，在院里摆弄。
他回想着杜旅宁的话，稳稳地用双手握住了枪。
他又反复回想着杜旅宁的出枪动作，体悟杜旅宁那些话，一下下地尝试着往前出枪。
这一出枪，果然比他平时自己耍枪要顺手的多，杨慕次不禁喜出望外。
文清！杨慕次模仿杜旅宁的站姿，将枪尖指着地面，喊道，你瞧我拿的对吗！
感觉...对吧...杜文清摸摸脑袋，我觉着和叔叔差不多。
哈哈哈！杨慕次笑起来，又把枪递给杜文清，你也试试！
杜文清却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王爷，这是皇上赏您的枪，我不敢拿！
我哥送我的就是我的，我让你拿你就拿！
杜文清没法，只好接过那枪。
两人便在院子里依照刚刚杜旅宁教手下兵的记忆，一下下依照自己感觉练习着，连午膳都顾不上吃。
这样练了许久，杨慕次不管是前扎，下刺，还是上挑，竟然都做的有模有样起来。
他愈发自信，一杆枪舞得越来越顺手，只那臂腿还缺些力量显得虚浮。但到最后他身体下蹲，把枪砸在地上，瞪着眼睛目光有些凌厉地顺着枪尖看着前方的时候，俨然便是个小将模样。
因为太监禀告特意过来的杨慕初一过拱门，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暗暗惊叹。
今日训练场之事，他自然已经知道。
杨慕次只通过观摩杜旅宁教兵便能将这枪舞成这样，想必晚上就要通过杜文清被杜旅宁知晓。
那杜旅宁教兵，定也是故意的。
阿次，果然是天赋异禀！杨慕初如此想着不由露出又骄傲又欣慰的神色。
他拍了拍手，赞道，不过半日，居然就有模有样起来了，看来阿次这遭军营没白去。
参见皇上。杜文清转过头来恭谨行礼。
杨慕初笑着冲他点点头。
哥！杨慕次听见这赞声，立刻兴高采烈地从地上蹦了起来，全然没了之前的小将气势，冲到杨慕初跟前乐。
怎么练起来还不用午膳了？杨慕初拿衣袖给人擦了擦满头的汗，嘴里道。
杨慕次早知底下人肯定会报告杨慕初，所以只讪讪笑道，我怕用个午膳就忘了。
赶紧去洗洗换身衣服，然后立刻用午膳。杨慕初皱起眉头教训人，这才刚开始，你若以后兴致一来便忘食这胃可怎么受得了。若真如此，哥便不让你练了。
以后不会了！杨慕次立刻保证。
去沐浴。这满身的汗别又等会招了风寒。
知道了...杨慕次点了头乖乖跟小应子去更衣，顺道拉上了杜文清。
用午膳的时候，杨慕次兴致勃勃地跟杨慕初讲起跟杜旅宁的约定。
杨慕初显然没料到杜旅宁会来这一手，那英锐营其实是之前杜旅宁为给一些有将才天赋的寒门子弟以机会而特意办的。英锐营内的人若表现好，到16岁便可直接进焰骥营内最为精锐的虎贲营。英锐营每三年一选，选拔不仅考武，更要测文，竞争很是激烈。
杨慕次早知底下人肯定会报告杨慕初，所以只讪讪笑道，我怕用个午膳就忘了。
赶紧去洗洗换身衣服，然后立刻用午膳。杨慕初皱起眉头教训人，这才刚开始，你若以后兴致一来便忘食这胃可怎么受得了。若真如此，哥便不让你练了。
以后不会了！杨慕次立刻保证。
去沐浴。这满身的汗别又等会招了风寒。
知道了...杨慕次点了头乖乖跟小应子去更衣，顺道拉上了杜文清。
用午膳的时候，杨慕次兴致勃勃地跟杨慕初讲起跟杜旅宁的约定。
杨慕初显然没料到杜旅宁会来这一手，那英锐营其实是之前杜旅宁为给一些有将才天赋的寒门子弟以机会而特意办的。英锐营内的人若表现好，到16岁便可直接进焰骥营内最为精锐的虎贲营。英锐营每三年一选，选拔不仅考武，更要测文，竞争很是激烈。
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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