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北|夜市]---京城众人游玩处 p/4445051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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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是日晴好，我约了文君出门，往夜市去。从来夜市都是夜晚赴约，然上次帝江却道，夜市白日里，亦热闹不输晚间，让我一定带她来看看，我执拗不过，便递贴去了王府，约文君一处。）
（人潮汹涌，摩肩接踵。我在人来人往之中，未曾瞧见文君身影，待放缓步子，慢慢寻找时，望川眼尖，葱指指过前侧身影，定睛看去，忙同她招手。）文君，这里——
@岳佳文君

（天色惠和，一点晴光自窗牖的隙中透过，斜在了我镂刻细致的明镜之前，镜已有些暗了，像极魏晋时的室思所云。）
（哲王近来渐趋耽于军政之事，更自争持之后，再少至长安道来，也因此使我落得了许多闲暇的时令。我原是应当欢喜，欢喜于不必再投身那样的纷缠之中，再苦心孤诣的寻得一点挣脱的缘由。却心中，有时竟要空旷痛彻。就像是我从不曾称论过他确实的名讳，却实则，已静而无声的念过百转千回了。）
（世间情谊，总是教人难以分辨说清。）
（最末一笔远山描尽，我终于整起青衫，应赴向了城北之中，车辙既定，我便徐然的登下，还不及张望，已有熟稔的声色传来。越目望去，正是霭龄。）
（人群熙攘，左近热闹，我朝她躞蹀而去，问句之中，也带了一点讶异。）尚是白日里，怎么——却要使我来此地？

3
（她越过人群而来时，我想起了宋玉的辞赋——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
谁说白日里的夜市，就不热闹了（这句话，实在是个病句，以至于自己说完，都掩唇轻笑。却又在下一瞬正经起来，挽过文君手臂，一路沿水而去。话语中，自然是友人相见的雀跃。）从前时候，他们同我讲过，这里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但却也是个神奇的地方——
白天买包子的摊主，到了夜间，也许是精通杂耍的民间艺人；摇橹而过的船娘，会奉上玉卮，让人欲罢不能，无法离开（眸中是狡黠笑意，添话。）令我好奇的是，那些在撷芳遗韵都见不到的好物，白日里会有人售卖。

（我见她笑，不觉也将一道笑色略微泛起，像是于此前的那句白日夜市，也像是笑她伶俐心性。心中下意识的思忖而起，思忖的，该是她的芳华年岁，与这样的不染笑意。）
（曾几何时，这些声声色色，形形容容，也曾为我所有。后来，却终于在时令的辗转，世事的莫测之中，渐渐的消殆散去。）
夜里灯火如昼，白日里，当是更像人间罢。
（开口的一句，原是徐和着腔调，也为这一片街衢而评。）
他们？是你的旧时友人吗？（顺着这样的一句，我顺理成章般的设下了一个问句。）

5
（我细细品味她的话语，似乎那话中，便是人间。）
是我的兄长，还有——（一时语塞，我竟不知该如何形容，鹤君。）还有一位，是近来新认识的友人，却也十分相合，称一句“旧时友人”，并不为过（令人惊讶的是，我来京城的这半年时光，从国子监街开始，慢慢的竟也将足迹，遍布京畿周边。）
说来，我还有幸，在兄长的店里，认识了几位紫禁城里的姑娘。她们也给我讲述了许多故事，令我对这座城池，愈发的充满了好奇（偏首，我以目光，划过她姣好面容。）文君，我想听听，你口中的盛世京都，是何模样。

（说至此处，我很想去应一应她的相问，却很是可惜，可惜我已有诸多记忆，散进了斗转的千秋里。只想着，夏蝉冬雪，春华秋实。世人说起人间的盛世万象，怕是多该是以为此，有着别样的喧嚣，也有着殊异的清净。）
于这些芸芸众众而言，日出放歌而作，日落纵酒而息，无兵戈纷乱，无灾荒殃及，该已算作是盛世了罢？
而至于我——（应答似的一句，吐纳的气息也慢了下来。）在我眼中，只要有一盏长灯，一轮华月，一角檐瓦，一片游廊，再有，再有一位我肯衷心托付之人，京中也好，别处也罢。应的是那句此心安处，何愁不是盛世呢？可惜前者易有，后者难寻。所以我的盛世，我还不曾见到过呢。
（我将眸光转过，原是望向了她。）你呢？至京中这些时日，可有觅得，所愿见到的嚣嚣盛世？

7
我所爱的盛世，是人间烟火（就如同仰望，所见瀚空，我低眸处，即是人间。）我们初遇于上元，而我心中的盛世，便初绽于前门大街。
（我将目光，放去远方，极力去描绘，我所看见的世界。）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我想那日，若非落雪，就更好了。遇见你之前，我站在桥上的阴暗处，看着远处热闹的集市，人们欢声笑语、曼舞轻歌。无论平头百姓，还是高门贵胄，都欢聚在此，以贺上元。
我在那样的场景中，看到了人间烟火。那是一种平静、安逸却又满足的欲望，也是芸芸众生，赖以生存、趋之若鹜的希望（侧眸。）所以，海清河晏已至、人间烟火已现，想来此心安处已是不远。

（闻听当下的一句，我将万千的神识也滞起，却于下一刻，也能辗转出一道烟波笑意来。）
（周遭街衢熙攘热闹，往来人烟也喧嚣。又许是天色清朗非常，她的这一段应，由我听来，当也该称作很是明朗。身处在金阙紫极，芸芸众众的四九城中，满见他们仰观天地的玉宇琼楼，青鸟飞绝。却不曾真确的见过我的，哪怕堪称蓬荜晦朔的人寰，与白雪迟暮。）
多谢你肯这样看我。（当下并非月夜，也不是元节，云影多是疏疏淡淡的，像是对照着那夜的群星明灭，闪烁生辉。）
但我自身如此，也并无长处，只怕要辜负了你的抬爱。

9
我同你相交，不因外力加持，同样也不因外力而减少。
（朗朗晴空，总能令人心生喜悦。）我有一兄长（缱绻尾音，我晓得她想问什么，便不曾停顿，渐而说去。）是我在钱塘习学时，自己发现的。当初，我同他相交，只是因着他院中，种了一棵玉兰。世人多赞君子喜梅兰竹菊，但他独栽玉兰，又生的郁郁葱葱，花朵硕大，遗事且独立。
直到后来某日，闲谈中竟觉相似之处甚多，这才了解，我的母亲是他小姑。自然，也曾求证于父母，这是我唯一了解的，他们从前的故事（当初，这样的发现令我喜悦，而如今，同她的相识，一如从前。）你瞧，我和兄长因玉兰结识，我同你，是因为我喜欢你眼中的平静。
（那种平静，就如同凡尘万物，皆与之无关。而我，生来喜欢俗世，自然要去人间。）

（此时一句兄长，原以为是血脉之系，而止于习学相识，如此，方现了几分了悟之意。我旧于闺阁之中，是何等光景，早已忘却。但凡记起的，多也是十余岁之后，将结缡之前了。）
（时令的流移与辗转，总是这样快。）
（群芳皆有志节，花中君子如此，玉兰也是如此。万物芸芸众众，它们的姿仪万类，风致也各有千秋，凡有所喜，不必众者皆同。）
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我很钦服你这位兄长的心胸及高风。
（说罢，又听她提及后话，我只一笑，与她说道。）原是如此，多谢你——那么霭龄呢？群芳众众，你更喜欢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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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我将腕上玉镯，转了一圈又一圈，终是开口。）比之兄长，我自然是个俗气的人了（但“俗气”一词，在我眼中，并非贬义。它意味着真实，意味着可触，意味着存在。）我呀，喜欢合欢和西府海棠。
是不是顶俗气的人了（我笑着去看她，但是我想，文君是必然不会附和于我。她该是一个周全所有人感受的人，通达、了悟，身在红尘，却又脱离其中。我在她的身上，除了看见平静，更看见了成全。正是因为这二者的存在，她眉目间的柔和，令我向往。）
我不去问你喜欢何等，而想试着去猜。你给我几日，下次再相见时，我将答案告知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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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时，她是万物；不笑时，万物是她。）
（临街的船娘，摇橹而来，在我们面前停下。我拉过她的手，跳上了小舟的前方，临风而立，任风烈烈，灌满衣袖。我在唇角带了弧度，笑言。）走罢，我们坐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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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鲸捉月。）

（云淡风微，像是自这句世俗之言中徐然穿过，又阒寂而无声的落在不息的时令间，世间喧嚣，光阴正好。左近车遥马憧，一贯是京中的蕃衍阜盛。一切都是那样好，仿佛阴霾不曾来过，沛雨也不曾来过，是长长久久的清朗。）
（我同她行在漫漫街衢之中，之于这一问，只是冥思一夕，也作出言应答。）
俗世之中，哪一个又敢自诩云中谪仙？多是有所寄往，盼愿能如此一般，无虑无惧罢。
（说罢，和着这一段风色，我将鬓发也掠过。）秾艳与疏淡，总是各有千秋。世上百媚千红，未必如花中君子才是最好，像是旖丽如牡丹，不是也有它的玉笑珠香，繁艳芬馥，却也为世人称作国卉吗？

（眸光稍动，也流转付诸于此中的桂棹兰桨。其后，是我共霭龄的同登扁舟。近是船侧流莺，远是清波画桥，入目种种，皆是相得益彰的模样。）
（忽而想起苏东坡的前赤壁赋，若是有着一段扣舷而歌，在此中的横江舟上，当称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