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一次，依旧感动哭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00.
　　你可曾听过，青柠花开的声音？

　　01.
　　雨轻轻打在街面，浅唱低吟，编织出一首无从泼墨的曲子。这令人想起日本的酒吧，时髦女郎的高跟鞋在木地板上踩着轻佻的步子，弥漫的香烟隐约了红唇。
　　黑羽快斗把骨节分明的手伸向屋檐外，那细密如柳叶的雨丝落在他的手心上，触感微凉。他拉了拉身上卡其色的大衣，让手中的红色雨伞像一朵玫瑰那样绽放开来，随即踏向雨帘之后。
　　他沿长长的街道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口中还随意地轻声哼着不知名的街头小调。一段蓝调经典的三连音从他恰好路过的酒吧里轻巧飘出，还隐约掺着一缕青柠檬花的淡香。
　　花香不浓，淡得像风，若有若无地缠绕在黑羽快斗的鼻尖，却惹他留意。像是无意间翻阅到的一行小诗，无言地卧在纸页一隅，或落满尘灰，或沾染星光。总有人在沉浮间，被这泛香的文墨惊艳。
　　那是青柠檬的花香吗？纯粹得那么酸涩，几乎不掺甜。黑羽快斗喜甜多于恋酸，于是微微地皱了眉。
　　也恰是在这时，带着青柠花香的某位被熙攘的人潮推向了他。黑羽快斗只觉得右肩撞上了一小片温软，松握着的伞柄险些脱手。他一偏头，就无意地撞见了那人线条优美的锁骨。
　　那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蓝衣少年，眼睛里像是藏了整片星光璀璨的海。他露出的脖颈看起来很是白皙，却不病态，像是富士山上最轻盈的一片雪。
　　少年很快站稳。偏高挑的身材把他衬得有些瘦削，但这却让黑羽快斗想起了小提琴线条柔和的琴弓。最令人诧异的是少年的五官，从嘴角到眉梢竟都像极了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恍惚以为，他正与自己的灵魂对镜相视。他歪头看向那张与他九分相似的脸。该不是他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久别重逢，现在他是不是该抱着来人喜极而涕，然后有说有笑地大谈人生？哈。
　　“啊……真是抱歉。”蓝衣少年很快便拿稳了手中的伞，带着歉意地说道，声音清冽却也温和。抬眼间，他看清了黑羽快斗的五官，那双海蓝色的眼睛也在那一瞬间漾起与之相同的疑惑。
　　“没事的。”黑羽快斗微笑着应声道。
　　灰色的天空依旧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雨声却愈发急促了。像是一首曲子即将迎来跌宕起伏的片段，曲折诡谲却也扣人心弦。
　　气氛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凝固了似的。恰巧，戏谑的上升音阶从路边酒吧里的琴师指尖流出，带着爵士乐经典的滑音。
　　“新一！”倏地，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呼唤让工藤新一移开了视线。那是少女特有的清脆嗓音，温婉如水，似乎能催开娇嫩的花。声音的主人笑着向工藤新一挥了挥手，得到了后者的一个微笑。
　　黑羽快斗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个正缓步跑来的少女。少女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随她的动作而微微扬起，像是质地柔软的乌黑丝绸。
　　毛利兰小跑着来到工藤新一身边，动作轻巧得像是花间的一只蝴蝶。她不经意地瞥见了黑羽快斗半掩在伞下的脸，眼里添了几分好奇：“你好！你和这家伙长得真像。”随即，这位美丽的Beta眨了眨那双大大的眼睛，模样可爱。
　　工藤新一低着头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望着脚边的街面上那些红砖之间的缝隙，似乎在专心听着曲子里大量不规则的重音节奏。片刻后，他认命般不再试图去理解柴可夫斯基。那些令人费解的音符组合勾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你好，小姐！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也很像，”黑羽快斗笑着，一朵鲜艳得仿佛在燃烧的红玫瑰从他的指尖绽放而出，“不过我认为，你比她更漂亮。”
　　“啊，谢、谢谢。”毛利兰的脸颊染上一抹淡淡的红，伸手接过了那朵玫瑰，然后略显不自然地偏头看向默不作声的工藤新一，“噢对了，园子她还等着呢……”
　　“那下次见了？或许会很快的，鉴于我们那么相似的脸。”黑羽快斗望向伞下的工藤新一，把嘴角弯成了一抹温和的笑。
　　工藤新一身上的青柠花香算不得浓烈，黑羽快斗却不知为何地觉得分外清晰。而那酸涩让他有些不适应，他不曾说。像是有些人钟情于咖啡的苦，他贪恋巧克力的甜。
　　“嗯，那下次见。”工藤新一从伞下露出大半张脸，上扬了嘴角回以一个同样的微笑，随即与毛利兰一同拐入了岔路口的另一边。
　　工藤新一不曾说，缠绕在黑羽快斗衣角的果酒香对他来说有些浓郁。分明只是极收敛的一丝丝，落在他的鼻尖，却像是空谷炊烟一样清晰。
　　这对于一个Alpha来说太过于甜了，像是泛滥成灾的玫瑰将开成荒凉，潮水般汹涌的甜将变质成不喜人的腻。
　　而他们都未曾看见，这潦草的收场之后，有细细一缕与他们自己截然不同的味道，从时光的背影后轻悄悄地躲进了风里，不知觉中浅浅作序。
　　酒吧里的琴师终于奏完一曲，但立刻的，另一首跌宕的曲子从黑白琴键上流淌而出。

　　02.
　　窗外阳光正好，穿堂的风也倒温软。
　　黑羽快斗含着根巧克力棒棒糖惬意地倚在椅子上，融化在舌尖的甜味使他心情颇好。当一缕似曾相识的酸涩花香被风儿捎到他的鼻尖时，黑羽快斗带着点诧异地望了望窗外。他的目光在一片绿影间跳跃，寻找一树柠檬花。
　　噢，这不是青柠花开的季节。黑羽快斗后知后觉地想起。只被他瞥了一眼就草率收进抽屉的那颗柠檬糖，也正乖乖地窝在角落里，没有被拆开的迹象。
　　那么……
　　黑羽快斗猛地转头，看向教室外的走廊，却好巧不巧正对上一双海蓝色的眼。那双海一样的眼睛，只一眼就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在其中渐沉渐深，直到撞上菱角锋利的礁石。
　　意识到自己即将溺死在这片深海里的黑羽快斗忽然大梦初醒般断开了视线，似乎撞见了一群摆尾游弋的小银鱼。
　　他曾见过许多人的眼睛。有些人的眼睛深邃得像墨色的夜空，细细打量也看不透；有些人的眼睛澄澈得像清浅的潭水，只一眼便能望到底。
　　但不曾有一双眼睛，像那样温柔的一片海：青柠檬雪白色的花瓣在涛尖浪底悠悠地打旋儿，又在下一秒投入泡沫的怀抱。
　　窗外的工藤新一向黑羽快斗温和地扬了扬嘴角算作问候，就那样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了，并未踏进黑羽快斗的班级。他们不是同班。
　　初长成的少年依旧是清瘦高挑，带着他独有的青柠花香——酸涩清淡却也泛着些甜，那么特别，以至于深深地镶在了黑羽快斗的记忆里。毛利兰挽着铃木园子走在前面，饶有兴致地聊着八卦，捂在嘴边的手也挡不住笑意。
　　发觉到皮鞋撞上地板的声音和少女轻轻的笑声逐渐远去，黑羽快斗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他咬碎了唇齿间只剩一小点的巧克力棒棒糖，随即鬼使神差地拾起了角落里那颗备受冷落的柠檬糖，利落地将糖纸展开。
　　乱发少年把淡黄色的糖果扔进嘴里，轻轻舔舐。酸甜的糖果渐渐融化在他的舌尖，像是一片雪花落在了温软的春天。
　　或许没有那么酸。他想。
　　竟有些甜。

　　03.
　　花店前的浅蓝色风铃摇曳着轻响，像是一首曾让谁读到哭泣的诗篇。
　　黑羽快斗轻轻推开花店的木门，接着小心地踏出门槛，动作温柔得不曾磕碰到怀里的花儿。那些半开的花儿偶尔会蹭着他的脸颊，暧昧得像是恋人间的耳鬓厮磨。
　　屏风一样的山岗外，晨色依稀。晨曦柔柔地洒落在黑羽快斗的肩膀和发梢，又融化了滴在某片花瓣上的露水里，衬着少年的眉眼，极尽温软。
　　果然还是清晨的花最美啊。黑羽快斗轻抱着花束慢慢向前，花儿的色彩映在他的眼底，与简单纯粹的小小满足交融成一抹苍蓝。
　　风把花香吹得飞扬，与每一个不落雨的清晨一样，可黑羽快斗总觉得有些不寻常的地方。有一缕很是特别的花香，淡淡的，在风里存在得缥缈如纱。
　　黑羽快斗却觉得那花香清晰得一如既往。他无法把那缕路过鼻尖的风当作蓝色妖姬沾了露水的香，它更像是略带酸涩的柠檬糖。
　　不远处的海边，天随水去，有个清瘦的少年正凭栏相看。清晨的霜露打不湿他的单薄衣裳，起于海浪间的风却吹乱了他的头发。黑羽快斗望不见少年的容颜，他的背影和那缕浅淡的花香却渐渐交叠成了一个名字。
　　在工藤新一所望的远方，海平面与天空的边缘贴合在一起，竟是契合极了，仿佛本就是一张彩纸，只不过被折叠后又对半撕开。
　　那清瘦的少年用左手撑着下巴，失神的眼睛看起来不像在思量什么案子，倒像是把灵魂放逐到了天涯，随飞花纷扬又落下。
　　他的耳机里随机播放着不知名的曲子，那节奏哒哒哒哒，像是谁的脚步声。工藤新一听歌不为了欣赏，只是他需要什么把周遭世界的一切声响都隔绝在外。只有手或口与乐器相触所发出的音调令他的鼓膜产生振动。
　　风儿微凉，恰使他耳目清明。他听得出曲子里的任何一个音符，可当它们汇合成了所谓浪漫，他却读不懂了。这比最晦涩诡谲的案件还要令人费解，像是青春期里的朦胧依恋一样。
　　“嗨，工藤，晨安！这么早啊，是出来散步吗？”突然有谁轻轻地拍了拍工藤新一的右肩，带着微微上扬的尾音轻快地说道。
　　在那句问候被风儿吹散之前，工藤新一并没有将它真切地捞起，但突然钻进鼻尖的果酒香还是令他怔愣了片刻。似乎还有些花香，不甜不淡，隐约在那果酒香里。
　　他随即回过了头，于是不偏不倚正撞进一片苍蓝色的天空里。黑羽快斗腕上的白色手表发出一声没有谁听见的清响，秒针向前走了一个刻度。
　　“黑羽？哦……晨安！”工藤新一摘下了一只耳机，很快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却掩盖不住藏在眼底的倦意，“是啊。睡不着，就出来随便走走，不知怎的就走到海边来了。”
　　“这样啊。”黑羽快斗说着，故作不经意地瞄了瞄卧在工藤新一眼底那抹淡青色。或许他需要一碗稀粥，他想。
　　“你很喜欢花儿？”工藤新一歪了歪头，看着那些含苞的花儿说道。黑羽快斗怀里的花儿鲜艳得像是燃烧的星辰，衬得那软黄色的花蕊像是真的带着流星的温度似的。
　　“是啊！她们很漂亮。”黑羽快斗弯了嘴角，从花束中轻轻抽出一朵待放的蓝色妖姬，递到工藤新一眼前，“你看，对吧？”
　　“……嗯。”工藤新一把目光往旁移了移，随即应声道。事实上他并不是非常喜欢花儿。总有人因为他的信息素是种花香而取笑他像个柔弱如花的Omega。
　　“那个……你吃早餐了吗？”沉默中，黑羽快斗有些突兀地开口。行人寥落的街道衬得他的话更清晰了些，掷在寂静之中，凝固了一样。“唔，没有。”出于礼貌，工藤新一把挂在右耳上的耳机也取了下来，答道。
　　“一起吃吧？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店耶。”黑羽快斗微笑道。话语一出，他便有些懊恼了。这样的邀请多少有些唐突，即使对方看起来很需要一碗冒着乳白色热气的粥。
　　“好啊。”工藤新一出乎意料地微笑着点了头。或许善意和饿意都真的会传染吧。他用那双十指修长的手把耳机线卷成一团，又随意地塞进口袋，不在乎它最后会不会打成死结。
　　黑羽快斗眨了眨眼睛，把嘴角上扬成了一个温暖的弧度。他拢了拢怀里的花束，蓝色妖姬的花瓣似乎舒展了一些。淡淡的花香随风散开。
　　果然还是清晨的花香最美了。

　　04.
　　“叮。”
　　黑羽快斗骑着单车穿过长街，不经意地与被抱在某位小女孩怀里的玫瑰花篮擦身而过。风轻轻地动了动，随即他的衣角缠上了些许玫瑰花香。
　　那花香掺着他发梢的果酒香，竟出奇的好闻。他未曾察觉，只是随手拨动了车铃，那铃声清脆得像是泉水滴落于山石。
　　他的耳机里放着一支轻盈的小提琴曲，琴弦震颤的声响把车笛的嘶吼都融化成了低语，清幽如空山里的一场新雨。那些低吟浅唱温柔至极，轻得像是墙外的柳绵飞絮。
　　街边的路灯用尽全力去燃烧，把残余在城市间的黑暗被烧灼得生疼，露出许多浅黄色的伤口。人群正谈笑风生，说是今夜有一场远道而来的流星雨。
　　而黑羽快斗只是轻巧地掠过这片熙攘，任凭耳畔的风响和着小提琴的低语，轻轻地拨开那喧哗。长椅、鬓影、霓虹和街角的花铺，悉数隐约成了转瞬即逝的残影，像是童话里的一场枕边梦。
　　或许他本就是一阵长风，吹皱江面后随即远去，只留下很快散去的涟漪。除却缠绕在衣角和发梢的玫瑰花香，这个少年未曾捎走丝毫的市井喧嚣。
　　不知路过了第几颗星星，黑羽快斗依稀望见了第一次遇见青柠花香的那个复古酒吧。几乎一切如初，只是天空一片晴朗，未曾落雨。
　　大概是宇宙悄悄地偷了个懒，工藤新一竟也不偏不倚地出现在那酒吧的木质大门前。黑羽快斗看不清他映在灯光阴影里的表情，只看见有一群嬉闹的同学把他簇拥着推推搡搡。
　　他们似乎在调侃着什么，争相用手掌轻拍工藤新一的肩膀，惹得那少年看上去有些无奈。他们的对话还未来到黑羽快斗耳边就已消散了，甚至连青柠檬的花香都被街道阻隔着，不曾前来。
　　黑羽快斗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去打声招呼。当他行近了酒吧，不远处的工藤新一已经被拉扯着拐进了那片灯红酒绿。酒吧的木门轻晃了几下，便不再说话。
　　他看着那木门微微一愣怔，随即在那一瞬之间与酒吧擦肩而过。工藤新一身上的青柠花香那么清冽，与那个市井烟火气凝重如沸腾的岩浆的世界怎么看也不相合。
　　“嘿，黑羽！”突然有谁在街边喊他的名字。黑羽快斗下意识地扭头寻向声起处，便撞见了几位笑嘻嘻的同学，他们正向他挥着手。他于是回以一个微笑，靠在街边停了车。
　　“一起去聚会吧？”其中一个理着寸头的同学凑近了，笑容爽朗，很是热情地邀请道，“喏！就那儿，可热闹了。咱们校花可是已经到啦！”他故作猥琐地朝身边人挤了挤眼睛，掀起一片笑声和口哨声。
　　寸头同学指向的地方竟是那个复古酒吧。黑羽快斗一歪头，笑着眨了眨眼睛，顺手摘下耳机应了声“好”。
　　黑羽快斗被勾着肩膀推开了酒吧的木门。酒吧里竟不显纸醉金迷，也没有将要炸裂般的吵闹，更像是个休闲小栈。打在身上的灯光算不得刺眼，却也不柔和，一如野火纷燃。
　　他在角落里找到了工藤新一。那些把他拉扯进酒吧的同学似乎已经进了包厢，而少年大概是推辞着留在了外边。此刻他正与坐在对面的某位交谈着什么，手中还握着半杯酒。
　　浅色的液体在那玻璃酒杯里悠悠地轻轻晃动，还未融化的冰块漂浮着随之微微起伏。隐约的水痕曲折地爬满了杯壁，像是冬日里斑驳陆离的树影。那一定很凉吧，黑羽快斗想。
　　“哎，那不是隔壁班的工藤吗？”寸头同学顺着黑羽快斗的目光望去，眼睛里突然闪过光彩，随即扬起手在空中挥了挥，“嗨，工藤！”
　　工藤新一闻声，抬头望向他们所在的地方，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很是清亮。与黑羽快斗对视的一瞬间，他弯了嘴角，也笑着招了招手。
　　“还是很想说，你们长得可真像啊。当真不是那种‘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寸头同学笑着顺口调侃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些感慨。
　　坐在工藤新一对面的人也转过头朝他们看来。那是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肤色偏深，眉毛像是两笔好看的浓墨，衬得那双深绿色的眼睛更加明亮。
　　望见黑羽快斗的那一刻，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好奇，仿佛有只飞燕轻巧地拂过春江面。
　　肤色偏深的少年朝黑羽快斗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于是黑羽快斗也上扬了嘴角，算作问好。他干脆与寸头同学道了别，朝工藤新一与那深色皮肤的少年走去。
　　“嗨工藤！介意我坐在这儿吗？”黑羽快斗笑着把手搭在工藤新一身旁那把木质座椅的椅背上，语气轻快。工藤新一回以一个微笑，于是他便轻轻地将木椅拉开。钢琴声恰好掩过了椅脚摩擦地面的细小声响。
　　“晚上好啊，黑羽！”工藤新一偏头笑道。坐在对面的那位肤色偏深的少年随即也道了声“晚上好”，话语间带着些大阪特有的味道。
　　“我问一句啊，你们俩该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大阪少年玩笑道。这调侃简直成了例行公事，只要他和工藤新一凑在一起，就一定会从谁的嘴里蹦出来。黑羽快斗忍不住腹诽道。

　　“哈哈，或许是吧？之前几乎每天都有人跑过来拍我的肩膀叫我‘黑羽’，还问我是不是抹了发胶。”工藤新一回忆着忍不住笑弯了眼眉。
　　黑羽快斗于是也笑了。不经意间，他的手背轻轻地触到了工藤新一放在手边的那杯酒。果然很凉啊，他想。
　　“诶，工藤，对了。和叶那家伙一定要我问问你，呃，你和小兰……”服部平次突然开口说道，他低垂着眼把视线移到了木桌的淡淡纹理上，语气有些窘迫，“如果你不想……”
　　“啊啊那个，我去一下洗手间。”黑羽快斗察觉到话题的转向，于是从木椅上站了起来。工藤新一转过头向他笑了笑，挥了挥手。
　　黑羽快斗顺着标识拐至洗手间门前，却停留在了洗手池前，并不打算推门。有几盆沉默的吊兰被摆在洗手池边顾影自怜，那浅绿中掺白的长叶子低垂着，竟也有几分悦目。
　　那天清晨在海边撞见工藤的时候，氤氲在他眼底的那种山雾一样的迷茫，或许就是因那位小兰小姐而起？工藤多少是喜欢她的吧。黑羽快斗想着，随即顿住。像这样看客似的窥探别人的故事、揣度别人的情感，有些不礼貌了。
　　他轻轻地拧开了龙头，清澈而凉如夜色的水随即从他的指间流淌而过。黑羽快斗不经意地抬头，于是恍惚地在镜子里撞见了工藤新一。他一怔，笑了。
　　或许是与工藤新一对视了太多遍，也太多次把他认做镜子里的倒影，真正对镜的时候反倒是以为对上了他的眼睛。
　　不知道工藤是不是也会如此。黑羽快斗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睛，笑着想道。他拧上龙头，在一旁烘干了还沾在手上不肯滑落的水珠，方才回返。
　　黑羽快斗远远地望见了服部平次的背影。大阪少年正回头向工藤新一挥手，随即他推开了酒吧的那扇木门，匆匆离去。
　　门外的夜色浓郁如泼墨，很快淹没了服部平次的身影。工藤新一仍安静地坐在方才的位子上，近乎无意识地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玻璃酒杯，却始终没有递到唇边。他似乎是看见了黑羽快斗，于是微微地笑了笑。
　　“他啊，去找喜欢的姑娘了。”工藤新一见黑羽快斗的眉眼间藏了些许疑惑，撑着下巴淡淡笑道，话语里掺着些调侃的味道。
　　“这样啊。”黑羽快斗闻言轻笑一声，不疾不徐地在工藤新一对面坐了下来。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工藤新一握着半杯清酒的手上。酒中的剔透冰块已是化了大半，密布的水痕把杯壁衬得更显冰凉。
　　工藤新一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微粉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他那偏细的手腕只裸露出一小段，余下尽数隐没在白色衬衫的袖口里。打在他身上的泛黄的灯光柔和温软，把他的皮肤映衬得更是白皙，分外好看。
　　“很凉吧。”黑羽快斗忽然说道，声音轻如落雪，也不知是在询问着谁。工藤新一似乎听得并不真切，微怔片刻，应声道：“唔……还好。”
　　话音未落，工藤新一已将那玻璃酒杯轻轻放下。黑羽快斗凝视片刻，随即将它从木桌上拿起，对着工藤新一微微弯了嘴角，开始轻轻地摇晃那微凉的酒杯。
　　杯中的酒犹如一汪浅色湖水，随着黑羽快斗手腕晃动的弧度而微微荡漾，最终竟荡成了满满的乳白色牛奶。些许热气从杯中飘散而出，又在暖黄色灯光下次第淡去，和着一股浓郁的奶香。
　　“还温着。”黑羽快斗笑道，眉眼弯弯，忽抬眼与工藤新一对视，正是灿如夏花的少年模样。他把热牛奶轻轻搁在工藤新一面前，未等那少年说破技法，便很是干脆地用另一只手把先前的那杯凉酒也置在桌上。
　　工藤新一有些怔，他眨了眨眼睛，目光在黑羽快斗眼底的苍蓝色晴空里滞留了片刻，又流转落至那盛在杯中的热牛奶上。
　　随即他用好看的手把玻璃杯送至唇边，轻啜了一口。浓郁的奶香满溢在齿间，偏甜，一如孩童时期的每一个餐桌前的清晨。
　　其实理性如他，并不痴恋凉酒的辛辣。那是烟火一样的绚丽繁华，绽放的那一刹犹如一场盛世狂欢，**所有忧伤和痛感。可那终究伤身损神，即使是在迷茫的长夜里也不可贪多。牛奶的恬淡温柔却恰是相反。
　　“嗯……有点甜。”很快，工藤新一用舌尖轻轻舔去了晕染在唇边的淡白色奶渍，像是舔去了暮色渐浓时天边的最后一段纯白云彩，换来漫天的浅粉色晚霞。着实是甜了，如糖丝一般。
　　“我可是特意地让服务员小姐少加了两勺糖诶。”黑羽快斗闻言说道，如一只耸了耸毛绒绒耳朵的无辜小兽。总有些人生来喜甜。花蜜、彩糖、巧克力……那最是温暖而令人忘忧的味道，越尝便越生痴贪，却无辜无害。
　　工藤新一听罢微微笑了，他那浅浅的唇纹被上扬的嘴角牵引着，温柔地舒展开来。如一把清雅的折扇，收拢时只见碎成星点的颜色，临风展开时才可窥见扇面上的故事。
　　他正欲说些什么，不远处却倏地来了一声呼唤。那是独属于少女的声音，像是开在浓艳春日里的向阳枝头花，鲜妍的色彩里浸满了盎然生机。不同于毛利兰的清浅温柔，却古灵精怪，煞是可爱。

　　“喂，新一！”留着浅褐色短发的少女隔着几重灯火朝两人挥手。浅色的发箍把她额前的头发悉数梳起，露出一个可爱的美人尖来。她走近了，一手抵在腰间，一手不轻不重地拍在木桌上。
　　“诶，还有黑羽同学。”铃木园子露出明丽爽朗的笑容，向黑羽快斗打了个招呼，随即邀请道，“怎么坐在这里？大家都在那边呢，不如一起玩去吧。”热情诚挚得令人不好拒绝。
　　长相相似的两个少年下意识地朝彼此看去，又一次恍若对镜。蔚蓝色的深海倒映着苍蓝色的晴空，刹那间似有微风起，夏日一般清新。
　　“……嗯。”

　　“我是国王呢。”毛利兰微微垂眸，目光掠过自己的纸牌，随即抬首微笑道。铃木园子于是嬉笑着催促她指定将接受惩罚的数字和惩罚内容。毛利兰有些犹豫，她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的食指关节，偏头求助于铃木园子。
　　“小兰就是太善良啦！”铃木园子笑着作无奈状摇了摇头。她抿着唇思量，片刻后似是忆起了什么，用余光飞快地扫过一旁坐在毛利兰右侧正轻抿着苦咖啡的工藤新一，“那就请代号14的同学，向左手边的某位……告白？嗯，就是说句真心话。”
　　众人闻言心照不宣，也不打量自己的纸牌了，只斜眼往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这边偷瞄。工藤新一自是察觉了，他偏头看了眼左侧的清雅姑娘，欲言又止。毛利兰本是浅笑安然，此刻却低了首沉默不语，微抿薄唇。
　　“代号14么？是我。”黑羽快斗忽然微笑着打破了那近乎凝固的沉默，他将自己的纸牌夹在两指间示与众人看。纸面上以清晰的墨迹写着数字“14”。毛利兰闻言抬了头，那紫丁香色的眼睛里闪着些不知名的情愫，似有感激。
　　坐在一旁的某位寸头同学闻言，凑过来细看黑羽快斗手中纸牌，登时一愣。他又取了自己的纸牌翻来一看，那纸面上竟是数字“12”。片刻后他明白了，原来黑羽快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走了纸牌，于是啧啧称奇，不再声张。
　　铃木园子见状，也并不嗔怪，只微勾嘴角轻轻一笑，似是自嘲。一段本该于鸳鸯谱上流芳的佳话竟是无从落笔。黑羽快斗的左侧恰好是工藤新一。那少年正偏着头朝黑羽快斗微笑，海蓝色的眸里也似有谢意。
　　“呃，真心话么……”黑羽快斗本该巧舌如簧，俏皮的话语信手拈来。可当他对上工藤新一的眼睛，却一时语塞，如鲠在喉。他其实并未想好如何应答，只是察觉到当时的气氛近乎冷却，不愿见工藤新一与毛利兰为难。
　　不经意间，乱发少年的目光掠过木桌一角。如清风掠过明月映照、春柳轻抚的江面，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也足够写就一场温柔梦的序言。那里写有一行清秀而不张扬的小字，是这个休闲酒吧的名字：“如故”。
　　如故如故，细细念来便觉温软，如有春风轻轻缠绕舌尖，令人想起一如重逢的初见。他见心神一转，来不及思量便脱口而出道：“很高兴遇见你啊，工藤。”他自觉这寻常无奇的话语有些草率，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工藤新一弯了弯嘴角。
　　“很高兴遇见你，黑羽。”工藤新一倒也不觉得不妥，笑着应声道。少年的嗓音清冽却也温软，一如缠绕他衣角眉梢的那青柠花香，从不曾更改。黑羽快斗于是回以一个明朗的笑容，唇角眼底似乎有阳光洒落。
　　毛利兰淡淡地抬眸瞥了两个少年一眼，随即用柔荑般的素手轻轻握住了面前咖啡杯的杯柄，递至唇边小啜了一口，一任那清明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她的嘴角带着如故的浅浅笑意，清雅安然，不言不语。

　　之后两个少年骑上单车，又在洒满细碎星光的夜空下并肩行了一段，直到隐隐望见了不远处的岔路口。工藤新一回过头，很是自然地微笑道：“明天见，黑羽。”那个玫瑰花环最终也没有被丢弃，正挂在他的车把手上。
　　“明天见。”黑羽快斗轻快答道。他望着工藤新一正拐向岔路口一侧的背影，无端想起了初见时的那一句“下次见”。那之后不久，他们果真有了下一次见面。宇宙竟如此慵懒，给了他们相似的容颜，又让他们彼此遇见。
　　而“明天见”，那是比“下次见”还要温柔许多的。轻轻一句，就让会面不再如雾里楼台般遥不可及，也为明日添了几分可盼的温软。所以说啊，黑羽快斗偏爱这个近乎平淡无奇的短语，即便说的人漫不经心，也无碍。
　　听者有意，若说者亦有心，那便又温柔了几分吧。分别后，工藤新一骑着单车缓行，偶尔不经意地轻按车铃，目光便会落至车把手上的玫瑰花环。那玫瑰花瓣随风轻轻摇曳，隐隐有几缕暗香浮动着，掺了几分果酒香。
　　那玫瑰花香曾缠绕在黑羽快斗的衣角，因而携了一身果酒香；而今它在工藤新一的指尖缱绻，便又沾染了一丝青柠花香。相映成趣，倒添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另一条街上的黑羽快斗倒偏爱青柠花香。他曾因那酸涩而眉头微皱，而今却又忽觉那恰好的酸涩清冽特别，如风，亦如那个少年。暗藏傲骨，不锋芒毕露，却粲然而惹人注目。
　　两个少年几乎同时抬头，向浓墨般的夜空望了一眼，而后收了目光轻轻一笑，继续在各自的街道中缓行。又是一夜，明天不再远。

　　07.
　　飞白飘洒，远空如画。深黛色的寒山在浅灰色的天空下伫立着守望，不经意间便披了一身霜雪。那寒山所望的远方，花开复谢，柳枯又青，依旧是岁月静好。光阴人间走，明日不知谁家的少年又会在这里，并肩笑风烟。
　　不见冬来迟，但见雪落早。昨夜的凉风与今秋的第一朵细雪不期而遇，只一眼便缱绻。他们耳鬓厮磨着发遍人间誓言，呢喃说明朝再相见。于是就有了今日的这一场细雪，它在黑羽快斗眼前纷飞成帘。
　　散学后的乱发少年伫立在屋檐下，抬手迎接一朵雪花。他低垂着眼凝视着它在温暖里融化，为这个漫不经心的小小仪式掺了些许肃穆庄严。斜风把雪花捎进了屋檐，惹得少年的发上也落了几朵细雪，他却并未察觉。
　　昨晚把红玫瑰编成花环给了工藤，似乎有些不妥当……黑羽快斗恍惚想着，眼前却突然覆了一小片白色。是有雪花落在眼睫上了。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也就在这刹那间，有谁在不远的后方轻声呼唤起了他的名字。
　　“那个……黑羽同学！”那声音小小的，掺着些许少女特有的软糯和几分被竭力掩饰的羞怯。是个可爱的小学妹，她低着头，一只手撩着头发似乎想要遮住发红的耳尖，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唔？”正欲踏雪而归的黑羽快斗闻言，回过头去，手中的伞撑到一半又合起。他认出是工藤新一那个班的小学妹，也在瞥见她恍若生霞的脸颊时明了了她的意图。那小学妹见他回头更加紧张了，不敢抬眼与他对视。
　　以往他总是胡乱说些什么，无伤大雅，点到即止，却把人撩得晕晕地愣住。颠倒人间，不分东西南北，也忘却此行之意。今天的黑羽快斗依旧打算这么做，于是他扬起了嘴角，露出一个如常的温和微笑。
　　方要启唇，熙攘的人群里却有不可忽视的什么，将他的目光悉数揽去。是缕淡得近乎不可觉的青柠花香，挽风前来。风的尽头，是个熟悉的高挑身影。工藤新一似乎察觉了他的目光，抬眼轻轻一笑，算作问好。
　　“呃，那个，那个……”叫住黑羽快斗的小学妹依旧低着头，磕磕绊绊地说着什么，紧张得甚至没有察觉到面前那少年的走神。不成句的短语从她唇间落下，一如断了线的白珠，最后只无力地坠落在空地上。
　　“给。”那白珠才哒哒地敲出几声微弱的清响，黑羽快斗便微笑着将手中的折叠伞递到了那小学妹的眼前。工藤新一恰好走到他们身边，见状似乎稍有疑惑，却也不便言说，便兀自撑了伞踏雪离去。
　　“诶？”那女孩有些错愕，微怔片刻后终于抬了眼。她看了看黑羽快斗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面前那把苍蓝色的折叠伞，满是羞怯的眼底渐渐泛起了几分茫然。她犹豫着伸出了手，却不知该不该接过。
　　“雨宫同学是来借伞的吧？正落着雪呢。”黑羽快斗似乎没有察觉到小学妹的不知所措，嘴角带着明朗得恍若暖阳的笑容，兀自把那折叠伞在她伸出的手上放好，“今天有点冷，记得多穿点啊。”
　　“啊？啊好的，谢、谢谢……”小学妹与突然被放在自己手中的折叠伞无言相望，她将其抱在怀里，不知该不该为黑羽快斗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而高兴。黑羽快斗向她摆了摆手，随即转身踏入了满天飘雪里，逐渐远去。
　　“喂，雨宫同志！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推去告白，为什么你这么不争气地抱了把伞回来！你说啊，啊？”黑羽快斗身后隐约传来另一个女孩咬牙切齿的叫喊声，那短发女孩正崩溃地抓着小学妹的肩膀晃，恨铁不成钢。
　　雪帘后的少年闻声，只轻轻一笑。他寻着染了青柠花香的那缕轻风一路奔去，也不顾身侧飞掠而过的万千风景。枯木、落叶、飘雪、长椅、彩伞、人面，都披了帘雾般朦胧不清，转瞬便在他身后随风而逝。
　　不是，不是。他默念，在熙攘中寻觅着谁。千人千面难寻觅，风的尽头却总立着那么一个你。黑羽快斗突然勾起了嘴角，将步伐放慢。他屈指轻叩面前的某一个伞面，不经意间抖落了几朵细雪。
　　也不等伞下的少年回身，他便不请自来地低身闯入了伞下，对着少年露齿而笑。工藤新一莞尔，却也不介意，只是将手中的伞往黑羽快斗那边偏了偏。
　　“嘿，工藤！”黑羽快斗这才打了个正经的招呼。因为方才并未打伞，他的乱发上早已是落满了细雪。乌黑衬着细碎的白，倒也好看，却仿佛昨日的少年一夜白头。
　　“喂，刚才的雨宫同学，分明不是来借伞的吧。”工藤新一偏头看向身侧的少年，无奈笑道。他的目光在黑羽快斗鬓边的那抹雪色上滞留了片刻，不经意地抬手拍了拍黑羽快斗的乱发，似要抖落那雪。
　　“当然是啦。”黑羽快斗笑着应声道，依旧装傻充愣。他任由工藤新一轻拍着自己的脑袋，随手将卧在肩上的细雪也轻轻抖落。那雪很快被风捎走，只回眸留下一个浅笑，便藏入满天飞絮里，再寻不见。
　　工藤新一瞥了他一眼，笑了笑，也不执意点破。他将落在黑羽快斗乱发上的细雪悉数拍落，随即忍不住揉了一把他那不温顺地四处乱翘的发。下一秒，指尖传来温暖而柔软的触感，这令他微微扬起了嘴角。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怕太过唐突，于是便一直忍耐着。哈哈，手感果然很不错啊。工藤新一笑着想道，他见黑羽快斗既不闪躲也不反抗，似乎并不厌恶的样子，便更加用力地揉了一把，乐此不彼。
　　“喂喂，好了啦！再揉就乱了。”黑羽快斗见工藤新一放在他发上的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禁往旁边撤了一小步，哀怨道。抬手捂住了脑袋，用力把自己那愈发乱了的头发往下压了压，却是徒劳。
　　“本来就已经够乱啦。”工藤新一笑道，却停了手。他的伞本就偏小，黑羽快斗又往旁撤了一步，伞便遮不住那乱发少年的肩了。几朵细雪趁机飘落，却又被风儿拂去。
　　“啊，过来一点吧。”工藤新一见有雪花落在了黑羽快斗的肩上，忙把伞又往他那边倾了倾。见黑羽快斗固执地不肯过来，他便莞尔一笑，续道，“不揉你。”
　　“这伞好小啊。”黑羽快斗闻言凑了过来，装模作样地抱怨道。他顺手揽住了工藤新一的肩，也把青柠花香揽进了怀里。或许是刚散学的缘故，街道上人群熙攘，算不得喧闹却也并不安静，他却隐约听见了心跳声。
　　咚，咚，咚。似鼓点，似雨落，也恍若花开，又像是谁的手指轻轻在黑白琴键上敲击。究竟是谁的心跳，黑羽快斗分辨不清，或许是两者交织在了一起。
　　“是啊，但遮我一个人可是绰绰有余。”工藤新一倒似乎并未察觉，只是假装不满地应道。他手中的伞却正尽可能地偏向黑羽快斗，好将少年遮得严密一些，不让雪花趁虚而入。
　　黑羽快斗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工藤新一努力把他遮在伞下，却不知自己的肩膀已卧了雪。乱发少年伸手轻轻掸去那细雪，而后自然地把伞柄从工藤新一的手中接了过来。
　　工藤新一微怔，却也不曾反抗。黑羽快斗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惹得些许痒意从肤上泛到心里。那伞柄本是冰凉的，却被工藤新一的掌心捂得微温。而今，它把那从一个少年指尖得来的温暖给了另一个少年。
　　黑羽快斗得了伞柄，便假装不经意地将伞向工藤新一倾去，把那本就偏瘦的少年严实地遮在伞下。“冷么？”他随即故作漫不经心地轻声问道，唇间呵出了一团白气，随即消散在风雪里。
　　“不冷。”很暖和。工藤新一一偏头，便对上了黑羽快斗那双永远有光的眼睛。他看着那抹澄澈如初的苍蓝色，笑弯了眼眉。黑羽快斗恍惚撞进了少年眼底的深海里，他微怔片刻后偏移了视线，说道：“那就好。”
　　两个少年并肩而行。有轻轻的风和长长的街道，有高高的云和低低的心跳，有凉凉的雪和暖暖的拥抱，有小小的伞和大大的微笑，有软软的梦不容打扰。
　　嘘，这就好。
——TBC——

_(:з」∠)_超棒的

顶顶！lz抱抱！辛苦了！

抱抱(｡･ω･｡)ﾉ♡，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