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泰元年，似乎昭示着很多事情的开始，譬如才过去的八旗大选，鹤侬姑姑得封贵人，而我与英英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又或者变了什么，微小的不及叫我察觉。这日庄夫子授课完毕，摇头晃脑竟是没睡着，英英说城中有一处开了家西洋茶馆，与以往去的十分不同，一顶软轿载了二人，亲亲密密挽了她的臂，卯时起身困顿的很，小脑袋赖在她的肩头）
还有几时才能到啊？

【在功课上，我从来不必劳心费神，轻而易举就能背过文章，甚至作文也有模有样，反观陶陶，则是令先生叹气摇头那一个。我也不知缘何一母同胞，竟是如此迥然不同。】
【陶陶的爱好在与我大大不同之处，譬如说起哪里的新铺子，她总有一万分的期待，好比今天读书并没有瞌睡，虽我知道，她的兴奋并不是因为柳河东令人赞叹的文。】
【车马不遥，却带起了所有人的困意，静中甫被言语惊，恰巧风吹动轿帘，扫看一眼，含糊道】
别睡，前不远就是了。

可我困着呢——
（黄鹂般脆生的音儿答着她，不情愿的将脑袋撑起，发辫理过，罗裙上的褶皱抚平，再去偷眼觑端坐的好好地英英。我不晓，是不是每家姊妹抑或兄弟都有这般，一个功课极好日日叫夫子夸赞，规矩周全得父母甚至隔壁邻里的青眼，一个如我，不喜诗书，不出挑，普通到人堆中瞧不见。可是啊，人活在世，却每一桩每一个，都该有自己的模样，如何要去艳羡旁人。马蹄子哒哒哒，耳廓微动细听那声儿）
哎，你听，有船夫的哨声。

【我端坐着，只流苏耳坠随车晃。这向来是父母约束我的规矩，日久深入骨头里，她则更自在——父母先生说过最多的话，是让陶陶与我比，然安知我不羡慕她。】
【轿帘开又合，耳边除却车轮声，并未闻其它，因只道她困得糊涂，不以为意】 咱们又不在河边，哪有哨声。你定是做梦了。

我没有。
(就如父亲母亲发责时下意识的否认，我没有，然大部分人却已自己心为真。在方才的瞌睡中耳骨泛着淡淡的粉，此刻竖上一竖，如小兔儿般的一动，想要再去辨识是否如英所说的梦魇。）
是有的。
（再一次的确认，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语，略略往窗边挪了挪拨开小帘）
临了河边，哪里会没有哨声。英英，你为何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