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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发】名动江湖3P党(正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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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之前的被BD和谐了于是特此补发(BD和谐自重) 


1楼2009-05-09 22:17回复
    BD它连fu qi都要和谐OTL


    3楼2009-05-09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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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话(下)
      铮铮弦伤戚,金城见傀姬。
      开了个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在尤昭龙的指点下,郎壹壹从外面的袍子脱起,紧接着的贴身内衣只露出一点点香肩,最后随着很艺术地把发带扯了下来。戚长玉满意地看着全院子里的蒙面人、面具人都愣愣地停在那里,在尤壹平扯下发带的同时,所有的蒙面人,店里的其他侍者,混杂着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灵长类动物像看到猎物般轰然一下都冲了过来。
      尤壹平被这番景象吓傻了,脚下虚浮没站稳,就从房顶上掉了下来。戚长玉眼明手快地冲过去一接,顺带对着怀中天旋地转的美人儿笑了笑,蝴蝶扑扇着翅膀般的笑容,似盛放着却又像没有一样地停在嘴角:“干得太漂亮了!”
      因为药力而浑身发软的郎壹壹看着自己的爱人被这对白眼狼一样的新婚fu qi轮番吃足了豆腐,想发作又使不上力气,只得由邹长巍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跟在那三人身后,趁着满院子的混乱,跑出了大门。
      来到酒窖,总算是送一口气,沿路虽然不见大队人马,但仍然是有一小队一直紧追不放。五个人耗在酒窖后的铁门旁,一时理不清个头绪。
      “郎兄,我算是佩服您了……哪里惹来的风流债这么紧追不舍?”尤昭龙把铁门踢得咚咚响。
      “说起风流债……尤兄你倒是应该是我的十倍不止罢。”郎壹壹靠在酒架上:“况且不要说名字,我跟这些人见都没见过。”
      戚长玉叹了口气:“这么拖着不是办法,我看我们还是兵分两路吧,一路人去把外面那些人引开,不然这里也不安全……”说着看了看尤昭龙:“相公,你愿意陪我在这里等吗?”
      郎壹壹倒是听出个问题来了:“这么说,你想让我们出去?!”
      尤昭龙哗一下拉开铁门:“算了!刚才能逃脱也是壹平的功劳……我们走罢。”
      戚长玉气得眉头都皱到一起:“很好!现在你倒是讲起义气来了!”
      尤昭龙停住脚,但没有回头,从外面射进来的光线勾勒出他的大半轮廓:“你喜欢就一起来,不喜欢的话,随便你。”说着就大步走了出去。
      戚长玉心里把尤昭龙的祖宗十二代骂了个遍,跟着走了出去。
      郎壹壹在心里长叹一声:早知道尤五公子是条汉子啊……转头却发现尤壹平拼命往自己的怀里钻,把他的脸扳过来一看,大而水灵的眼睛完全对不上焦距,脸蛋红扑扑的。郎壹壹大惊:“壹平,你哪里不舒服么?”
      对方微微地扑扇着长长的睫毛,泪水就涌了出来:“这里酒味好重……我受不了……”
      话说外面一行追兵正毫无头绪之时,突然看见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尤昭龙跟戚长玉,一行人马上紧追了上去。店中的廊道穿插在一座座的殿堂之间,尤昭龙拉着戚长玉在墨绿色的栏杆之间上蹿下跳,始终甩不开紧追在身后的一群蒙面人,眼看绕来绕去,追兵不减反增,戚长玉对着跑在前面的尤昭龙大喊:“转左转左!前面的路一直转左!”
      “为什么?”尤昭龙在呼呼的风声之中回过头。
      “郎壹壹以前曾经给我看过好几个城里“柒拾壹”的图纸,只要不断左转应该就能到达店里的最南边南门……”
      “到了南门又能怎样?”
      “我怎么知道?那个图纸上面到了南门就没再画下去了啊……”
      “怎么着都得试试……”尤昭龙咬了咬牙。
      南门是一座青铜的大门,比戚长玉见过的哪一扇门都要大,高约两三层楼的高度,门口的白玉石狮子上挂了一个大铜圈,上面少说也有几千条钥匙,每条钥匙上都刻着两个字,分别是:晓空、游峰、病枕、风向、银瓶等等……没有一条是重复的。
      戚长玉转了转手中的大铜环,上面刻了一行字:
       一人坐落皇都里,帝王侥得双玉伴。
       瓦高朱壁土做成,天子功业万世长。
      “什么玩意?”尤昭龙看了一眼:“难不成还让我们猜字谜不成……?”戚长玉把铜圈往尤昭龙眼前递过去:“什么诗词啊字谜啊你不是最在行的么?”
      尤昭龙刚想接,看见后面正有一个蒙面歹人朝戚长玉背后砍过来,飞身用剑挡了去,大嚷道:“老子我还要打架!”
      


      6楼2009-05-09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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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面人在门前越聚越多,尤昭龙看苗头不对,把戚长玉拉进石丛中,转身跳上房顶:“来啊来啊!MD老子当年剑术考试可是全优!”
        这边,戚长玉隐在石丛里,一边听着外面的声音,一边解着手上的字谜,也是好不痛苦。却又听得尤昭龙在兵慌马乱里喊:“好了没啊?!”戚长玉心中气结,催个屁催个屁!再催爷们把你滚出去!静心一听,外面好像没有了尤昭龙的声音,心里发急,难不成这个烂人还真挺不住还是怎样?当下跳了出来,发现尤昭龙就紧紧贴着铜门的一边。三两下跑了过去。
        尤昭龙看戚长玉跑了过来:“你跑出来做甚?!”
        “谁让你突然没了声音,要吓死人啊。”
        “啊啦就是守门的。死也要贴着门死!”
        “什么死不死的?再不行你不是能穿越么?”戚长玉急了。
        “我只能穿越回前一分钟……顶个屁用。”
        戚长玉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还不想死!”
        尤昭龙挥了挥剑,走前一步:“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真的?”戚长玉抬手抹了把眼泪:“……为什么?”
        “新婚第一天老婆就翘了,以后还让我怎么娶?”尤昭龙头也没回,中气十足地回答道。
        “你娶你娶……你继续娶!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戚长玉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我开玩笑的,你还真是……”尤昭龙拉起戚长玉的手搭在自己握剑的右手。戚长玉对着他手中的剑愣了愣。
        一人坐落皇都里,帝王侥得双玉伴。
        瓦高朱壁土做成,天子功业万世长。 (加粗红色字体是提示喔)[←其实BD它显示不出来OTL BY 团]
        “‘天子功业万世长’……‘天子功业’……”戚长玉反反复复地重复最后一句话,猛然惊觉什么似的在手里的钥匙串里翻着,一边对尤昭龙低声说道:“我解开了……你再撑一撑。”
        尤昭龙心神领会地放开了戚长玉的手,清了清嗓子对眼前的黑衣人说道:“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你们好歹给我解释下,无怨无仇的干嘛找上我们?!”
        “你知道的东西太多……必须要死!”其中一个貌似首领一样的蒙面人走出来。
        尤昭龙心里可是大大地郁闷了,心想我知道什么了。转念一想,我当然知道得多啊谁让我博学呢……蒙面人不容许他继续自恋,下一秒,就慢慢收窄圈子,朝他们逼过来。眼看对方手中的剑就要架上脖子了,他们身后的铜门忽然缓缓大开。戚长玉握着手中的钥匙终于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却把这口气倒吸回来了。原来这门外不是别的,正是望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尤昭龙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揽过戚长玉,两人纵身跳了下去……


        7楼2009-05-09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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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手指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云箬伶看着一瞬间像孩子般兴喜若狂的尤昭龙不由得一愣,接着不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知道了……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哎呀哎呀小盟主你害羞了~!” 尤昭龙好心情地在水里洗了把脸,转过身对云箬伶说道:“这水又不是温泉,小盟主你当真那么喜欢泡着?”
          云箬伶轻哼一声,偏过头:“你要滚便快滚去。”
          尤昭龙手脚并用一蹬便上了块大礁石:“那我可走了……”
          走出没三步,听到身后云箬伶“唉”了一声,尤昭龙转过来:“怎了?”
          “那个……你手上还缠着紫绫没有?” 云箬伶欲言又止。
          “喔……”尤昭龙忍住笑:“我早扯了。”转身继续走。
          没走出几步,云箬伶又“喂”了一声。这次他的眼神更是不自然:“是不是……你的剑落在水里了……”
          “您多心了……” 尤昭龙拍了拍自己腰间的佩剑,转身又要走。
          “唉唉等一下……” 云箬伶叫住他,绯红的脸面露难色:“你脚边有没有朽木什么的……”
          “喔?怎么这么问?” 尤昭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我怕你不小心磕到摔了……”
          “喔呦~我还以为盟主你是想让我把木头扔给你……好让你能上水罢?” 尤昭龙话里带笑。
          “谁、谁说的!……我只不过是很久没近水性了……所以……”话还没说完,尤昭龙已经转身跳入水潭里,三两下便把人从水里抱了出来。只见云箬伶一出水便迫不及待地甩着脸上的水,活像一只小水獭,苍白的额前沾满水珠。
          整理了下衣裳,马上退到离尤昭龙两丈远。尤昭龙一看气又上来了:“你怎么还在怀疑我?!”
          云箬伶皱了皱眉,没说话。
          “你到底相不相信我?给我句痛快话!要是你不相信,我准滚得比放屁还快!”尤昭龙说得掷地有声。
          云箬伶轻轻笑道:“我倒是希望你能滚出这座山,起码证明给我看,这山除了师父和师叔伯他们之外,还能有人走得出去。”
          “唉?”尤昭龙听得莫名其妙。
          “我从六岁被送来这里之后,一直没离开这座山……师父临终前在这里布下结界,我穷毕生之力也要走出这座大山,去把临襄宫宫主,也就是混世大魔王抓回来。这就是我的使命。师父说,我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不可以借来这里拜会我的师叔伯的帮忙……当然他们也帮不了,只要我跟在他们之后,他们也是走不出这座山的……” 云箬伶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口气。
          尤昭龙觉得自己明显在听天方夜谭:“你师父怎这么怪……好说歹说你也不是什么古墓派,而且——我现在岂不是也走不出去?!”
          云箬伶抬起头来勾起一抹笑:“这可要看公子的造化了……我想您现在,倒是希望自己是混世大魔王罢……”


          12楼2009-05-09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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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话 (伍)
            万人丛中一握手,使我衣袖三年香
            两个人屏息凝眉了好一会,发现人的气息越逼越近,云箬伶心里暗想,连个气息都不懂得收一收的,估计不是什么高手,正想跟尤昭龙说说自己的想法,谁知那人已经先声夺人地一手掠到后面,直中其中一人颈上要害。
            “呀……疼、疼……疼~”尤莲花娇媚的声音响起。
            “我说您老人家都差点扒在我背上了,那嘴里的气吹得我耳根子都酥了……”尤昭龙的笑脸上陡转怒色:“老子不擒了你对得住乡亲父老么?!”
            “不关我的事啊……”尤莲花觉得被尤昭龙卡住的位置让自己浑身又酸又软,委屈地眼泪泛着光积在眼角:“是龙玉说你们两个在‘打飞机’……所以我们才来听听的么。”
            尤昭龙气得浑身发热地看着在一边摇着小腿睁大眼睛一脸狗样,嘿嘿笑着的诸葛龙玉,沉声说道:“打飞机就没有了……打死狗我们都乐意!”
            月色正新,小院子的青砖上是密布的树影,风移影动,弱水轻浮,恍然间犹如青荇缠脚,如同歌者绵漫的思念,缠得人动不得,痛不得。
            尤昭龙低头看着脚下覆住的一片阴影。心绪兜兜转转地又想到戚长玉。不知道此时他是不是又受自己母亲之托,嘴上歪歪唧唧地抱怨着挨家地跑着酒馆找自己。想罢,用长树枝在旁边的沙堆里拨出平整的一块,几笔行书,写下几句诗:
            春燕尾三剪,声声俱作念。
             歌亦不成歌,句随情处断。
            暗自一笑:“可不要真死在这山坳坳里好。”
            云箬伶从里屋里出来便见尤昭龙独自一人站立在月下,金色的锦衣沾染了月色的光华,颓长的身体修在夜的漫暮中。走近一看,沙堆里简简单单的二十个字,云盟主有些不解:“我以为你写诗都要沾染佳人二字,不过这二十字里,竟然不见风月?”
            尤昭龙好笑道:“五岁孩子写的诗沾染什么风月啊……”
            “五岁?”
            “这诗是我五岁的时候写的,写给一个青梅竹马的友人,当时他每天都要到城东随师学舞,那样不情愿的模样,每天回来都是一身戾气……说小盟主你生性孤傲清冷,但断不能比上当时的他,倘要他跟我多说句话,都是撒珠粒一般的珍贵……”
            云箬伶冷笑一声:“怕是跟你说一句话,你便要用十句甜言蜜语把人家淹了去罢……”
            尤昭龙也没在意,转着手上的树枝继续说道:“那年生日他家堆满从西域的父母那里送来的贺礼,我想既然要让他记住我,便要别出心裁的——于是写了人生第一首诗,就是这首。”
            春燕尾三剪,声声俱作念。歌亦不成歌,句随情处断。
            其实云箬伶看这诗时是觉得温暖的,想起自己与师傅曾经拥有过的日子。云家的事早已像上古时代那么远,而自己日夜面对的,除了天地日月,便是眼前这个人。她不在自己眼前,固然想,即便她在自己眼前,也分分秒秒地想。想到这里竟然主动询问起来:“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碧玉妆前暗,长柳一风销’——长玉。”尤昭龙笑时眉眼一弯,月下风香微动,云箬伶便觉得他的脸晃花了自己的双眼。
            尤昭龙见她发愣,便说:“院里风大,小盟主你还是早早歇了去罢。”
            “喔。”云箬伶猛然想起:“我出来是有事跟你说,我要洗澡。”
            尤昭龙迷糊中听成“我出来是说,你要跟我洗澡”,兴奋之余又不解:“啊?跟我?!”
            云箬伶知道他又想岔了,没好气地说:“我说我要洗澡!”说罢又觉得这话不大对,补充着说道:“这屋子本来就小,以前我跟师傅一起的时候,都是轮流把浴盆放在院子里洗的,现在你带了这么一帮人来这,我便又要搬出来洗了……”说着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出来是想跟你说,你先进去,等我洗完了你爱出来就出来。”
            “院子里……洗?!”尤昭龙一副“你抽我罢抽我罢把我抽晕了我就相信了”的表情。
            “怎么?”云箬伶不知他诧异什么。
            “这山里月黑风高的突然窜出个色狼来怎么办?!”尤昭龙激动地一蹦老高。
            “所以我才叫你进去啊!”云箬伶扯着嗓子脖子潮红,语气里分明是“这山里的色狼除了你还有谁?!”……
            


            15楼2009-05-09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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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没有描戏子应有的面妆,半边脸削成倒梨型的模样,另外半边脸,用茶褐色的轻纱掩住。她拖长暗红色的水袖,缓慢地踱上台。本来衬着集市里的喧闹声,由乐手们即兴演奏的丝竹箜篌之响,在女子踏上戏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走走坐坐,交谈着的人们,全都一愣。
              她缓缓地抬高右边的水袖,直到它仿佛是与她等高的一个人一般。女子绕着水袖,慢慢地旋转起来,石榴红的罗裙在新木的地板划出一个收不回的角度。她开口,声音仿佛是古老的玄琴,没有乐声,没有节奏,在荒鸿的天地交际深处,漫雪的夜晚,五色的的神鹿,收殓着羁旅的亡魂。
              灯光曼妙,眼波流转,离不开那个女子瞳仁中深红色的一片绸红。
              叫做,珩。
              戚长玉抓紧了尤昭龙的手:“那块玉……”
              “呃?”
              “她腰上别的那块玉……”戚长玉觉得唇干舌燥:“……好漂亮。”
              尤昭龙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沉吟了一会:“我们问她要来。”
              “……哈?!”
              “嗯。”尤昭龙望向他:“你不是想要么?”
              戏结束后,尤昭龙找来戏班的乐手,对方说,如果他们想要找到珩的话,就要绕到集市尽头,香店旁的一间小宅院,红砖屋檐,好认。
              尤昭龙拉着戚长玉来到宅子门前,跟守在外面的一个男子道明来意,对方看了他们一眼,进去传话后,侧身帮他们拉开门。
              荒僻的小园子,因为不加修葺的缘故,有些破落,显然是临时租的房子。过了中庭,来到一宅邸前,侍女为他们拉开了门。
              掀帘而入,圆润的黛青色珠子撞成一片。那人用铜红色的木梳子挽住发髻,如瀑的黑发旋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旋。她缓慢地转过身子,不似一个平面在旋转,倒像一条柔顺的绫,在空中缓慢地缠过来,柔媚的眼角垂下一滴墨蓝色的泪痣,滴倘在方才被薄纱遮掩的半边脸上。后颈一条花藤般的青色印子缓缓延伸到发后。她弯眉,却不似在笑:“两位找我何事。”
              深蓝色的瞳仁压迫感太明显,戚长玉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身旁的尤昭龙硬是拉着自己的手,走到那人妆镜前的毯子上,坐了下来。
              “我们打搅珩小姐至此,是希望拿到小姐别在腰间的玉佩。”尤昭龙清嫩却有力的声音,在这几乎让自己感到十分不适的房间内,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依靠。戚长玉只感觉那人的眸子瞬间地变深了色,在自己眼前一晃,转过身,把腰间掩在轻纱下的玉佩显出来。
              “小公子真是好眼力。”那人的眼在尤昭龙身上转了一圈回到自己这来:“刚才到底是在看这玉佩呢,还是听戏?”语气似沉下河底陡然转冷:“不过,我与公子素昧平生,为何要以玉相赠。”
              尤昭龙倒是回答地直接:“我们当然不会冒昧地要珩小姐相送,只求一物换一物。”抬头看着坐在镜前,身高略过他们半头的女子:“或是……若珩小姐不嫌弃。可以当作是缠头。”
              女子闻声笑起来:“小公子怕是还没到表赠私物的年纪罢。”
              被人如此奚落,尤昭龙倒没有恼:“在下对风流之情,从没有受岁数或身份的桎梏……况且就珩小姐‘小公子’这声称呼,对在下,显然无厌烦之情吧。”
              女子撤走了停留在戚长玉身上的视线,投落到尤昭龙脸上:“好。不过我可先说明,倘若小公子你的缠头不能让我满意……我可不会轻易地把玉送给你们。”
              “那是当然……请问珩小姐,这里可有笔墨?”
              女子转身,从精巧的抽屉中拿出鸿毛般纤细的毛笔,一个无任何雕饰,朴素得简直让人无法相信的砚台。
              尤昭龙磨了墨,说道:“那请珩小姐把裙摆的衬底铺开。”
              那人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拨开裙摆。尤昭龙右手提笔,左手扶袖,俯下身来,用手中的笔在女子的衬裙上行书。少时,抬起头来。清冽的书写映在洁白的衬底上,墨迹没有一丝滑乱。
              日暮金玉郭,轻吹柳烟黄。枝垂银镜水,雾湿莲裾凉。
              秋花染凤鼓,声引蝶为香。春歌曲已老,响断古人肠。
              女子不动声色地看着,戚长玉隐约觉得女子被描过的细长的眉,像琴弦般地颤动了两分,尔后,又重归平静地抬起头来看着尤昭龙:“小公子,你是,如何想到把这首诗当作缠头送与我?”
              


              23楼2009-05-09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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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珩小姐在戏里唱的不是么……把这首诗融入戏里,小姐刚才,不是问我听戏了没有么?这就是我听戏的收获。”
                戚长玉不解地看着尤昭龙,奇怪,刚才的戏自己也没听岔,何曾有提到这首诗的半分啊……
                女子听了此话,眉眼静静地如同一条白练,又如小河般流转在衬裙的诗句上,半晌方叹了口气:“既然小公子你有备而来,又如此志在必得,小女又如何能扫您的兴呢……”侧腰解下了腰间玉佩,径自地塞到戚长玉手里,后者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脱手。
                玉是拿到了,尤昭龙望着戚长玉频频甩过来的眼色,以及他苍白不适的脸,拉着他道了谢,转身走出房间。
                “这首诗……经小公子的手,辗转地到了我手中,我会好好保存的,小公子……”
                这是女子留在他们身后,最后一句话。
                离那座小巧诡异的房子愈远,这集市便愈加热闹。戚长玉闻着空气里混杂着的烧烤、脂粉、布衾的香味,右手用力地握了握手中的玉,竟自手心传来一份不知是自己的脉搏,还是那玉佩的脉动。疑问忽地浮上水面:“刚才你说她戏里有诗……是怎么回事。”
                尤昭龙拉着他的手穿行在人群里,回过头来笑道:“随便说的。”
                “啊?”
                “其实是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情景跟现在一模一样,我和你去听戏,你看中了那块玉,最后我写诗把它换过来……那首诗在梦里面,字字句句,无半分含糊。”
                “你就为了一个梦,把我带来了?”戚长玉简直觉得眼前的少年一头热。
                “本来我无心相信的,结果到后来你却真的看中了那块玉……所以我姑且试一试。”尤昭龙话锋一转:“不过好奇怪的是……那个珩小姐,为什么一直看着你啊?”
                “你也发现了?”戚长玉只以为自己感受到那针芒般的目光。
                “那是当然的啊……我最受不了在我说话的时候美人看着别人的脸。”
                “……”
                “不过。”少年手上忽然加大力道,让戚长玉不得不跟着小跑起来,尔后又忽然停滞脚步,戚长玉嘣地撞上了尤昭龙骨架尚未分明的后背。没有理会戚长玉嗔怪的眼神,少年在一片流光溢彩里笑起来:“多亏她看着你,长玉你才一直抓着我的手呢。”
                戚长玉愣了愣,刚要把手抽回来,尤昭龙的声音已经先他一步,贯穿了他的脑中空白的一片:“我以后,要考上月华城侍卫队,保护爹,娘,还有长玉。”
                节日里,被粉饰过的城门在喧闹一片的城中略显昏暗。让人厚实的,充满安全感的昏暗。在流动的人群中,流光丝毫无停驻不断向前滑动的丝绸帐暖里,它仿佛是最亘古不变的誓言。
                风鼓动着木制骨架,城门上,红色的纸糊灯笼撞成一片。


                24楼2009-05-09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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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对方不依不饶地微笑道:“女汤在右手边。”
                  “不对啊我明明是……”话到嘴边一个急刹车,紧接着拧紧了眉头“笑”道:“……我明明是要去……右边的啊……哈~哈哈~~~”
                  咬着牙转身,就看见云箬伶一脸冰霜地看着自己——来了来了终于来了,那么多天都没看到她防狼模式全开的样子,现在终于来了……一边走一边小声朝她说道:“你放心,到了女汤那边我就爬过去……”
                  可惜啊若是大名鼎鼎的皇家浴池是你想爬就爬的那古往今来这皇宫不知有多少条通奸罪了。戚长玉望着那高高的浴池壁就绝望了,况且上面还有一只雄赳赳气昂昂打死大色狼的白虎浮雕盯着自己,怎也不好去犯圣。却听到那头,从男汤的池里传出上官侠一愉快的哼歌声:“拉拉拉~拉拉拉~我是撑船的小行家~唉少奶奶你们那边怎样?”
                  “奶你个头!”戚长玉压着声音说道:“你别那么大声叫少奶奶……叫我长玉!”
                  那边忽然就没了声音,戚长玉正纳闷之际,从上官侠一那里忽然飘来了一声:“……长、长玉……”声音细弱蚊声,还附带了满满的粉红色,尽显羞涩之情。
                  戚长玉心想就让你喊个名字而已,你羞涩个鬼!
                  “少……啊不是,长玉,这边的池壁有好多石雕唉……而且它们的头还能动喔……你们那边有吗?也拧拧看嘛……”戚长玉听着上官侠一兴奋地说来说去,早就已经没了搭理的心情。云箬伶靠在池边,露出水面的仅是像象牙般白皙的脖颈以上的部位。如绢的黑发沾满了细小的水珠垂在耳边,鹅黄色的发带悠然地浮在水面上,面容被轻纱覆住般模糊出柔和的轮廓,尽管周围热气缭绕,但面颊依旧苍白得要命。戚长玉望得有点定神:“你的脸怎么白得跟鬼似的?”
                  对方反击得更快:“你的脸怎么红得跟发春似的?”
                  戚长玉一听就不舒服了:“我问心无愧你不要借题发挥!”
                  “我知道。”云箬伶撇过脸去:“你是为了嫁给尤昭龙才不得不以女子的面目示人。”
                  戚长玉被说得更加生气了,怎么说得我牺牲了很多就为了嫁给那个大烂人似的?!郁闷之下也趴在另一处的池边,一边赏着美酒一边击水花去了,谁也懒得搭理谁。
                  只有上官侠一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当然谁也没有想要弄明白他要说什么。
                  少顷,当戚长玉恍然觉得自己有些醉意的时候,一阵冷风扫在自己裸露的背上,他打了个寒战,转向云箬伶:“喂……你不觉得水在变少?”
                  云箬伶愣了好一会,望了望戚长玉又望望自己,脸颊陡地变成粉红:“讨厌~!……你说话怎么跟尤昭龙一个样?”
                  “谁挑逗你啊?!”戚长玉猛地击了一下池壁:“我说真的呢!”
                  云箬伶正要走过来探个究竟,刚迈了一步,脚下忽然起了个旋涡,卷得她动不了步:“喂这怎么回事啊?!”
                  戚长玉也发现原来到自己胸前的水,快速地退到了腰间,连忙用浴巾围住自己的重要部位:“唉你怎样了?”
                  “我动不了!” 云箬伶一边挣着一边看向他:“怎么回事啊?”
                  戚长玉猛地想到了什么,压着声音转向男汤那边:“喂你、你是不是动了什么啊?”
                  “……少奶……啊不对,长玉吗?”上官侠一的声音有点怯生生:“我好像……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唉……”
                   “你乱搞个什么?!”戚长玉气急败坏地大喊。
                  “我刚才跟你们说了但你们都没有回答我啊……”
                  “你那么小声谁听得到?!”
                  “你不是不许我大声喊么……”居然还委屈了。
                  “那你赶快关上啊!”云箬伶接上话。
                  “我、我……我关不了啊啊……”
                  旋涡越卷越大,水流急速旋转发出巨大的水声,戚长玉拿着一条短毛巾不知道是要遮上还是要遮下,云箬伶问道:“要喊人吗?”
                  “喊什么呀……一喊我不就被揭发了?!”
                  “那总得想个办法啊……这么大声迟早她们会来啊。” 云箬伶拉紧自己的浴巾:“你就不能急中生智么?”
                  “我还想急中生财呢!”
                  于是当仕女们闻巨大的水声慌忙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奇妙的景象:
                  


                  32楼2009-05-09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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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话 (柒)
                     谢花匆匆归旧年,又寄何时
                     仿佛是到了骨瓷制成的玉壶之中。干涩的瓷土结实地被自己踩在脚下。空气悠然地散发着绿蚁酒的香味。戚长玉把眼睛眨动了好几下,才慢悠悠地别过头。不知道是不是受这里的香味的影响,总觉得无论做什么事都像被丝线扯住了的人偶一样迟缓和身不由己。
                    云箬伶从另一边的环形墙壁毫发无损地走过来,戚长玉大约是一被吸下来时没有做好准备,脚葳了,云箬伶跟上去示意让他撑着自己。戚长玉的眼神里多少带着点“一撑那倒下的就是两个人了”的意味,随意地摆摆手,继续蹭着墙往前走。
                    之前说这个地方像玉壶,是因为它的构造是一圈圈反向平行的螺旋型阶梯一直通到黑不溜秋的下端,而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当戚云二人往下走了几层之后,回头往上一看,那上面的楼梯全都像隐在夜色里的幽灵,倏忽不见了。
                    “我们还要再往下走?” 云箬伶隐约有些不安。
                    “不然怎办?我们现在找不回来的路,要不就在这层里等,等到司马光来砸缸了兴许就得救了。”
                    “……你不要这个时候还在吐我槽!”
                    “走罢!”戚长玉换了只手撑在墙上,这里的气场让他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哲学书上说得好,‘世间万物总是在不断运动的。’说不定外面正发生什么变故呢。”
                    天阶凉如水。国相府门外,王小虎抬眼看了看挂在夜色里的门匾,抬脚大步走了进去。上官伶莺正委身坐在软榻上,面前立着素白丝绸的屏风,着相艳丽的戏子跪坐在屏风之后,旁边烧着一炉淡绿色的熏香。戏子灵巧地勾着手中的细线,牛皮所造的飞天仙女便混着缕缕香影跃在屏风之上。
                    王小虎手上丝帕一扬,那腰身如水般的戏子便识趣地收了皮偶与屏风,悄悄地退了出去。
                    “上官夫人莫要到这时候还在埋怨哀家,我只是来看看你。”
                    上官伶莺撑着头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就是虎妃娘娘随意地看一看,也能败了我今日看戏的兴致。”
                    “我就是不喜欢你这种‘看戏’的态度,才要干涉你!” 王小虎猛地俯身,一手钳住上官伶莺的手腕把她从软榻上拉了起来:“很多事情你虽然不点破却偏要在里搅和一手,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局面朝无可挽回的方向滑过去?!”
                    “您多虑了。”上官伶莺冷冷地把手从王小虎那里抽回自己的手:“小女虽不及娘娘您这般顾全大局,可还是自知不会坏什么大原则。相反,娘娘您总说我私底下暗搅和,您的事又何曾与我坦白半分!”
                    王小虎听出了上官伶莺里的吃味:“我又什么时候害过你……不过这次不要说我不劝戒你,包庇那个人总有一天会引火烧身!”说着甩袖走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事物总是在运动,并且是相对静止的。云箬伶与戚长玉两人,正大脑空白地重复着不断下楼梯的运动,渗出的水气让打了云箬伶个冷颤:“敢情这是个尿壶?”
                    戚长玉摆出个“你别来给我雪上加霜”的表情:“在你以后说冷笑话之前先看一下体温计。”
                    “可是这里水气很浓重啊……浑身关节都风湿痛起来了……”
                    “就算不说是酒香,好歹你也不要说是尿味……” 戚长玉扶着墙一脸要吐的样:“这种味道是绿蚁酒的香味。”
                    “……所以为什么你的表情像是‘长期熏尿味’的结果?”
                    “……我只是有些不适。” 戚长玉抚着额头站定一会,只能说这样的感觉不像是第一次遇到过,意识像是丝线一样从全身各处被缓慢地一点点抽掉。
                    “我说……你还好吧?” 云箬伶有点担心地扶着腰向他走近,怎知脚下一滑,慌忙之中忙抓住墙壁,只见那块被她抓住的石砖发出松动的声音,簌簌的落叶从天而降……
                    ——落叶?
                    戚长玉与云箬伶在柔软的落叶里迷惑地对视了一眼,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双双倒了下去,这一倒还不要紧,脚下的楼梯像鬼魅一样忽然抽失掉,云箬伶在失去意识前听到戚长玉的最后一句话:
                    ——“果然在什么时候,你都是那个身体柔弱,看似与整件事无关的point啊……”
                    


                    38楼2009-05-09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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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话 (玖)
                       谢花匆匆归旧年,又寄何时
                      皇宫变成巨大的琉璃彩球。琥珀色的华光笼罩着大殿上的金龙柱子,手持折叠短剑的乐坊舞伎正穿梭在大红色的稠布舞台上。我朝天子潘基理正穿着黑皮凉鞋端坐在正中间,觥筹之间微微的红熏浮出两颊,国相大人上官龙的右手,正在官服下“关切”地照顾着他。
                      戚长玉从舞台的一侧探出头来,两眼一扫正好看到这光景,不禁冷笑一声:“这就是所谓的盛世天朝么……还正是上梁不正天府地震啊。”
                       
                      一曲过后,舞伎纷纷退场。主持人缓缓步上台,笑容僵硬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掉出来的内衣,请出了朝中二位大人的处女合唱。《菊花台》的曲子缓缓响起,何徐何大人与阮经天阮大人,轻轻提起红色的官服,深情地走向彼此。正在此时,一道在青天中赫然划开的闪电正正地劈到二人中间,与此同时,倾盆大雨哗地倒了下来。席中慌乱一片,国相大人拍着桌子沉着地大喝:“护驾要紧!护驾要紧!”在闹哄哄地乱了一阵之后,座上客才全部归位,大把罗伞挤挤挨挨地挤成一团。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劈啪一声,又一个响雷落下。
                      上官龙泯了口酒,微笑着审视今年的科举状元及第,有几个面目清秀,穿着红色的状元服坐在席上。“今年的秋天真是有些落寞啊……”上官龙抚着夜光酒杯,韩平莫莫名地执行任务也不知去了哪,既而淫笑一声:“不过这二位大人选的曲目,还真虐呐……”
                      秋风吹散菊花香,同时,侍卫们也手忙脚乱地清理了被雷得外焦内嫩的舞台,尔后,在正中央放置了一口大铁锅。锅下垫着煤炭炉,正烧得旺。朝中陈子扬陈大人,在众人的悬念之下走上舞台。
                      “世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而我此刻却只想说‘不懂狗的心’。本来是要在这里唱一首《不懂狗的心》的,可是皇宫的法例是‘船夫与狗不得入内’,既然如此,那么就允许我带给大家一首《红日》罢。”说时迟,那时快,陈大人左手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鸡蛋,在锅边猛敲一下,倒入油锅中,右手执柄,向上抛了两抛,并同时唱起了:“‘红日之火燃点真的我,我愿能一生永远陪着你……’”
                      戚长玉挣扎了很久,才决定登上被雷得外焦内嫩,外加一股油烟味的舞台。今天换回了月牙白的男装,这多少成为登台演出的一大动力,众卿家都在暗自夸奖他身为女子,即使穿男装也如此俊俏,不愧有骗了月华城人十多年的功力,上官龙在酒杯后,也偷偷瞄了他几眼——可惜啊,是个女人。
                      云箬伶仍旧穿着紫色宽身长袍,但紫绫却收在了袖口,取而代之,一把银光闪闪的软剑别在腰间。琵琶声仿佛是冰下暗涌的清泉,声声地冲击着干涩的神经末梢。《青红》一首昆戏的舞曲,配的却是尤昭龙写的词《浪淘沙》。“一弦作一思,广寒歌戚,疏星云漏远香袭。”戚长玉手中折扇缓缓向身侧拉开来,舞伎托着银白色的屏风从舞台两侧靠向中间。宝瓶蓝的折扇卡住扫过来的银剑剑锋,在对面那个人茫然地几秒钟里,手上一个使劲,青丝垂落黛眉已经近在眼前。
                      尽月留得芳香醉,风信无期。
                      只是一个游园惊梦吧。只是一个山亭小憩。他说要来保护他,她就来了。履行的是跟他的约定,跟自己半点不沾边。也没有必要真正地放在心里。
                      暮雪洗春枝,夕落东篱。穿廊盈步屏画里。
                      恍然行走在屏风之后的人影,漫长的行廊有这屏风相隔。谁也看不到谁的来处与去处,只知道会在中间的某处相逢。黄昏的夕照映出残枝的影,融雪的风一吹来,屏风里屏风外,都觉得冷。
                      谢花匆匆归旧年,又寄何时?
                      山亭小憩好像要告一段落了呢。以后每次见面,中间总是要隔着那个碍事的家伙罢。大言不惭地左拥右抱,好像是那个大烂人的专利啊。
                      我为什么要这么伤脑筋地在这里独自伤恻啊。戚长玉在扇子底下暗笑三声。拉过云箬伶的手,深深向圣上一鞠躬。
                      已经谢幕了呐。
                      戚长玉看着云箬伶站在角落里擦着剑发呆,对方默默地注视了自己三秒后,忐忑不安地问道:“刚才跳舞的时候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41楼2009-05-09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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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水中青荇般柔软的腰枝,wu女手中的缎纱每一个弧度都能引起座中人的轻颤。虽然仍着妖丽的胡姬服装,唱的却是中原的歌。军中不少军士都是金傀城人,在这长天万里,浮云仓惶,八千里尽是黄土与血褐的边塞中,恍然听到年少总角,拉着少年友人、父母亲的手,而走在的节日的集市里所听到的歌。送别旧岁的灯火烟花,商女头上的珠钗在人群中一次次闪烁,没有战火,没有血色,没有残阳,没有金柝。不禁一次又一次地随着那歌女的歌声小声地哼唱起来。
                        日暮金玉郭,轻吹柳烟黄。枝垂银镜水,雾湿莲裾凉。
                        秋花染凤鼓,声引蝶为香。春歌曲已老,响断古人肠。
                        朔坐在正中间,wu女的眉眼处处抛向自己,不禁无奈地自嘲。领舞的那人身如白鹤,每次见脚似沾地,下一秒却又倏忽腾起。珩的确从小就是舞蹈的料子,每次拉自己去芦花荡赏花时总是身轻如燕,兴冲冲地冲在前头,发现自己落下了又猛跑几步赶回来,拉着她的手臂朝前远远地指去:“你看你看!是鸥鹭!”
                        大抵她也是像鸥鹭一般,能飞鸿掠水的女子罢。
                        兵士和将军几杯酒下肚,便开始调笑着不分家。一堆兵士以唐中尉为首,拿着酒碗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大力一拍朔的肩膀,笑道:“朔将军今天不打算慰劳自己一下啊?我们大家可都很心疼朔将军啊……”
                        朔扯着嘴皮子勉强地笑起来,是心疼,心疼我大事小事一箩筐怎么还没被折腾死啊。
                        “这班胡姬有多少是冲着朔将军和柳将军来的啊?!” 唐中尉嘴里喷着浓重的酒气,依旧笑嘻嘻地说道:“平时军纪严明大家都知道,今天朔将军可就甭管这么多了!”语气里完全就是“小样看你忍很久了”的意味。
                        看见带头的这样起哄,一班兵士更加肆无忌惮,推推搡搡地把好几个柔媚秀丽的wu女就往他们那推。朔压着一肚子火不好发作,讲明了今天是让他们尽情放松的。求救似的看向柳崇汉,可惜他那边的情况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唐中尉见她这别扭样就更加起兴:“朔将军怕是让这被胡人带坏的wu女给拐上床就下不来了啊?……哎呀她们可不是女流氓!各位姐姐说的是罢?”
                        柳崇汉这时不知从哪里挤了出来,脸上还带着被兵士恶意抹上的脂粉印,举手大叫道:“朔,把我当作女流氓罢!”
                        朔一怒之下抓起手中剑就朝他脑门上拍去:“人模人样的居然醉成这副德行……滚!”
                        这样别扭又害羞的举动,又把一班兵士逗得够呛。眼看情况快要失控了,朔只能大叹一声,把珩从一堆舞娘中拉出来,清清嗓子,说道:“今晚我要陪这位姑娘好好说说话,你们别再乱点鸳鸯谱!”
                        一干人愣了片刻,爆发出一阵“喔喔喔~”的暧昧声音。
                        帐中灯火若明若暗地挑着,回头看下容装未褪的珩,有点不知所措地立在灯火旁边。
                        “我带出来的兵……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珩轻轻地用手指绕着垂下来的长发。这一动作看得朔既熟悉又觉得一下子变得柔软。那站在江边,边数着起飞的鹭丝边放声笑着的女孩恍若又回来。出神地说了句:“我中了毒……”
                        “什么?!”
                        “我不只把毒药和着解酒的绿豆汤一并喝了下去,直到今天才知道,我把你身上的香也一并吞了……”
                        再是迟钝也多少反应过来了她的调笑,狠狠剜了他一眼,珩作势就要走出帐中,猛然被人从后一揽,温热的吐气从脖颈直抵心脏。
                        ——“我开始觉得危险了,你知道么。”把她往后一转,朔的发丝垂在她眼前:“好像不能再像那次一样潇洒地掉头就走了……因为你已经变成了,无可去处的白鹭啊……”


                        46楼2009-05-09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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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暂时这样先吧……差不多能和正文2连上了,刚好碰上比较长的一章,BD您慢慢审吧咱就先不发了。


                          47楼2009-05-09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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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D它审得真快0口0!
                            既然如此我就继续吧OTL


                            48楼2009-05-09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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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话 (拾贰)
                               谢花匆匆归旧年,又寄何时
                               有那么一瞬间,朔觉得自己是条快速干涸的河床。宛然如空中浮絮的灵魂体被啪地拉断了线,那本就是无意流动的生命之水被上天收了回去,不过眨眼工夫。
                               两百年来毫无目的地漂浮在这个世上,既不是其中一员,又无法抽离出去,似出生婴儿似的懵懵撞撞。珩活着的时候不敢去寻,精心筹划让她安心的戏其实只是为了自己安心,可她终究会知道,若是看到她活着以泪洗面,或是似行尸走肉,又将该把自己这份大费周章至于何地。
                              约莫算着她已到古稀之年,应该入土为安,却又更不敢去寻,她或许无子无孙地被落在郊外的清冷孤坟,年年春草生,关于她的记忆却是被人越丢越远了,这样想来,倒还是不看的好。
                              活着的时候叱咤风云,如雷霆直击沙场,想不到死了之后的魂魄像是凭栏等商贾的怨妇,数着花瓣任心情摇摆不定忐忑不安硬是无法作出什么行动。这样摇摇摆摆之间,再次想要寻她的时候,早已过了百年。
                              若不是那次在江南见到这块浴镜,上面被灵力刻画上的诗句清晰可见,“雨落冷疏窗,病枕寒湿骨。”——珩在百年之前,被观王背叛后夜里辗转反复的诗,想必自己还是在人间晃荡的灵魂,继续被轮回排斥在外。
                              朔是想死的,这样的死算什么死,不干不净,不得解脱,时间变得长久,那段辉煌的回忆却显得越缩越短,渐渐地消失在时间尽头。有时她会蹲在街边乞丐的旁边,用石头一下一下地抠着墙角的灰,即使他们听不到,还是一边说:“你知道么,我打过仗,护过国,记过头等功。”
                              抑或是:“我有一个极好极好的青梅竹马,会跳舞,会唱歌,与我在书中对诗,眉弯如月,眉颦如珠。”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她有一个目标,她要把她从被封印的镜中救出,她知道她就在里面。她要跟她再次相逢,尽管不是以人的方式。
                              不是人又如何。她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桎梏。她不再是大将军,肩上没有千千万万百姓的重担,国家亦不再是她的国家,她也不需要保护这保护那却独独缺了珩。她是乘太虚之气的幽魂,普天之下无所不做无所不至。她开始喜欢这种幽魂状态的好,谁都想只在意喜欢的那个人,她之前却被硬生生地剥夺了这点自私的权利。
                              只是这次又是只差一点。朔被排除在六道轮回之外,天下却独有把傀姬,能够斩杀灵魂。上苍像是有意旨般地让她见回当初圣上赠她的宝剑其中一把。那把她看了一眼就觉得不适合拿在战场上杀敌,让血玷污的宝剑,此刻准备无比地刺入她的胸膛,漂浮了两百年的灵魂走回她应有的轨道。
                              又有什么是永远不灭的呢。即便被排除在轮回之外,也只是上天的一时心情而已,冥冥中,它让许多人重逢,冥冥中,又让许多人失散。两百年来她游荡不死,却只差今天的须臾。
                              她和她的相见,终又像山和水,看似蜿蜒而至,其实又在望得见的壑谷之间失之东隅。
                              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戚长玉此时却是惊慌无比,他不晓得这剑是怎么插上的她,又不知道她为何一下朝自己门户大开,只得大力一抽回剑,惯性地倒退两步。
                              朔的身体前前后后地摇晃了一阵,宛如风中残叶陡转直下。黑洞似的眼睛空泛地对着前方,眸子里的光芒正在消散。云箬伶想去拉开戚长玉,却被他挥手挡开,手里的剑没有溅出半滴血,但确实是插入了对方胸口的。朔忽然张了嘴巴,戚长玉以为对方说话,四周却毫无声响,赶紧朝前跑了两步,想要弯身扶起她,万籁俱寂之中,忽然爆发出一声撕裂的喊声。
                              好似硬生生裂开的丝帛,惨烈而干涩,由那同眼睛一般空洞的嘴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戚长玉被这一声差点震出十米远,待他看清,朔脸上的泪迹被震得蜿蜒曲折,仿佛黄土上的沟壑。
                              翻滚汹涌的悲伤一下从手上的傀姬蔓延上来。戚长玉觉得浑身都在颤抖,身体僵硬如木偶娃娃,眼前只顾翻腾着一浪又一浪不知名的影象。所以他不知道,傀姬也在剧烈的颤抖,发出一阵可怕的哀鸣。
                              


                              51楼2009-05-09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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