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过审图

第一 择主
北风呼啸，吹落了秋日孤零零挂在树梢的黄叶，万籁俱寂。
几片盘旋而落的黄叶，在坠落中途被一只白皙的手截住。
手指修长，肌肤莹白细腻，掌中虽有一层薄薄的茧，却丝毫没有消减它的美感。
手的主人是个少年，拿着手中枯败的黄叶微微出神。身后响起小厮的声音：
“公子，长老们请您过去议事。”
“……知道了，下去吧。”少年轻叹。
“是。”小厮答应一声，退下去了。
摊开手掌，任风将手中的几片残叶吹落在地。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这么快，就要动到我身上了吗？……也好，也让我看看每天小叔叔都在和什么人打交道。”
转身，脚踏过落在地上的黄叶，发出轻微的碎裂声，连成一串，似听到命运齿轮转动的微响。
风起，吹开少年额前几缕碎发，露出眉间的一点朱砂，身上金星雪浪的家袍，腰间悬挂的九瓣莲银铃无声的宣告着他的身份。
这少年，正是金凌。
只是，原本娇妗跋扈的少年公子清瘦了些许，眉间也不在那样明媚，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沧桑的沉静。
凡事好似皆如石子，在少年平静广阔的心湖中掀不起几许波浪。垂了垂眸，握上手中长剑：
小叔，之后的金家，换我来了。
少年长身玉立，一步步走向金家主殿。
身后，有风起。
少年的背影一步步消失在远处，留在原地的，是年少时空有的桀骜……
留给后方的是单薄而坚定的背影……
其实，骄傲的人也许并非真的目中无人，他们只是，把孤单养成了习惯，又或许，他们只是，没有遇到那个可以倾诉的人而已……
金家主殿
金凌跨入大门，早在来的路上他就知道自己会遭到怎样的刁难。
如今金光瑶已被封印，金家风雨欲来。
几乎每一个有点血缘关系的人都想将大权揽入自己手中。
又怎会让这摆在眼前的大权落到他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他本是带着哪怕动手也要守住一脉传下来的地位，绝不可以让它断在自己手里的想法来的。
哪怕……他是真的不想要这个位置。
一切的决心，却在目光触及到那个人时，全部瓦解，心中只有浓浓的温暖。
薄唇微启，两个几近呢喃的字眼蹦了出来：“舅舅……”
那一袭翩然紫衣，不是江澄又是谁呢？他竟然忘记了，他，不是一个人啊。
江澄向他微微挑眉，颌首示意自己看到他了。
金凌快步进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却瞥见江澄一脸嫌弃的回过头。
我……怎么了吗？
江澄没有给他答案，只是转了转指间的紫电，略带笑意。
金凌浑身一颤，一般来说，江澄只要有这个表情就说明他真的恼了。
这是，怎么了？
金凌下意识看向坐在前列的大长老，却见他面色微黑，
舅舅他……做了什么？……
“江宗主，您身为一家之主，为何非要插手我金家之事。”大长老语气不善。
可江澄只是撑起一只手，托住了自己的脑袋。斜坐在椅子上，微微眯眼。清剪的眉目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大长老，你莫不是忘了，我的姐姐可是你们金家的夫人，怎么说我也是可以来和诸位好好的商量商量吧。”
“这……自是可以，但，江宗主为何一意孤行。”
“哦？一意孤行，那又如何，十三年前我就干过了，再一次，会怎样？”江澄眼中划过不屑。
“你！江澄，你莫要欺人太甚！”大长老倏地站起，眼中火光崩现。
江澄挽好袖口，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整了整衣衫，“大长老，何出此言？晚辈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你们金家最后的血脉确实只有金凌一人了。况且……”江澄转了转指间的紫电，抬眸“这金家宗主的位置除了金凌，谁都不可以坐。大长老，你知道的，我之前的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大长老冷汗直流，江澄他……是认真的？
早在金凌到之前，江澄就已经发话了，这金家宗主之位，除了金凌谁都不行。他还说：
“如若这家主之位到了别人手里，我想，诸位应该不想看到新家主刚继位就残废的场景吧。毕竟，擂台之上，刀剑无眼……”
……
“这……金公子年少，怕是难当重任。”
江澄嘴角画出嘲讽的弧度，眼眸中泛起几许不耐，紫电隐隐放出光芒，江澄却不知想起了，什么眉间划过一丝温柔，转瞬即逝，将紫电上的光压了回去。
“金凌，你过来。”
金凌连忙起身，走到江澄身边。
“舅舅。”
“嗯，”江澄应了一声，“大长老，金凌是在场人中唯一一个金家嫡系，这家主之位只能是他的。如若不然，我想兰陵金氏可以，让出仙首之位了。”
“你！”
“你知道，现在的情况，我可以做到的。大长老，你考虑的如何？”
作为金家长老，他自然是有几分城府，就现在的情况而言，金家……敌不过江氏……
他自然知道自己该怎样选择……
只是，心里不甘……

……
一番权衡过后，双方各退一步。
金家答应金凌继位，并对外公布；江澄答应金凌前往云深不知处学习六月，回来时再执掌金家。
金家主殿门口
金凌与江澄并肩而立，午后日光正暖，洒在江澄的侧颜。
金凌偏头看了看江澄，清丽的眉眼在阳光的勾勒下显得更为精致和美好。
金凌愕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澄，柔软的不像他。
舅舅他……怎么了？
依照他对江澄的了解，今天的场面紫电绝不应该待在江澄指尖那样安分。
恍惚间，他看见一抹难言的喜悦与放松攀上江澄的面庞。
“金凌，”他听见江澄如是说，“你如果敢中途逃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嘴角微颤，果然，刚才都是幻觉，舅舅他……还是他。
江澄快步离去，留给金凌的只一个桀骜的背影和一句远远飘来的：
“自己小心，他们没那么轻易妥协，有事，便来莲花坞找我。”
鼻尖微酸，金凌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转身向住处走去，天空碧蓝，金凌似又看见了那个面色温柔的少年：
去蓝家，又能见到他了吧……
……
江澄快步走出金家大门，刚转角，一双手环上他的腰肢，接着他便被拉入一个充满清浅檀香的怀抱。
“晚吟。”
“嗯？泽芜君不好生在蓝家带着，来这金家有何事？”语气微挑。
卷云抹额，一身白衣清雅素然，剑眉星目，眸色略有些清浅，面色自带温柔。
不正是蓝曦臣。
蓝曦臣埋首在江澄颈间，抿唇一笑，轻声道：“自然是来接晚吟的。”
没有回答……
蓝曦臣疑惑的看向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疲倦的面庞，“晚吟，可是乏了？”
“嗯。”江澄向他怀里靠了靠，阖眸，心道：昨天被你折腾了一夜，今天还要早早的爬起来和这些老家伙斗智斗勇，能不累吗？眉眼间却是不自知的欣喜。“累了，走吧。”
蓝曦臣在他发间轻轻吻了吻，长剑出鞘，化作流光向天边掠去，远远飘来蓝曦臣温润的声音：
“晚吟，我蓝家学堂有那么可怕，会让金公子半路逃跑？”
可怕不可怕，谁知道呢？反正他江晚吟是不想再去了……

第二 姑苏蓝氏
金凌到蓝家的那天，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金凌走下马车，小厮及时将手中的伞递过。
接过伞柄，金凌摆了摆手，示意小厮回去。小厮愣了愣，思索一番，还是开口问道：
“衣服已经为宗主安排好了，宗主不用再带些什么吗？”
金凌面色有些苍白，这宗主二字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若非无法，他一点也不想让这两个字压在他的身上，可……万事又怎会顺着他的愿……
“不必。”推回小厮递过的包裹，金凌垂了垂眸。
小厮悻悻的缩回了手。
“那……宗主您多保重。”
“嗯，……你也是。”
小厮点了点头，很快消失在晨光中。
这小厮一家从祖上便受了金家恩泽，如今一直忠心耿耿，整个金家也只有他家没有恶意了罢。
拾阶而上，茫茫天地间，只剩下腰间铃响与雨打枝叶的轻响。
金凌抬头，长阶尽头，一袭白衣翩然而立，温润柔和，似与这世间融为一体，恬淡美好。
金凌看不清他的脸，可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就是蓝思追，那个如玉般美好的少年，他……最喜欢的朋友……
蓝思追站在青阶上，看着那一抹耀眼的金色慢慢接近，眸中闪过难言的欣喜与复杂。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被那朵明艳的牡丹吸引了目光？
又是从何时起，他的眼里似只能装下那娇妗的少年公子。
蓝思追不知道，他只知道，待他发现时，那少年明媚的笑脸，早已烙在了他的心中，非剜心刻骨，怕是再也……拿不掉了……
只是……他心尖上的少年，不再是那个可以傲慢不驯的公子了……而他们之间，隔了一层名叫身份的……墙。
神思飘飞间，金凌已到身前。
伞面微斜，雨珠顺着伞骨流下，碎于地面。
金凌仰头，视线撞入蓝思追的眼眸。
那是第一次，金凌直视蓝思追的双眸。
也是第一次发觉，蓝思追的眼中似有万顷星光。
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
蓝思追怔怔的看着他，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
他瘦了。
刚想向以前一样问候几句，却在无意之间瞥见了少年腰间那宗主的标识。眸中划过一丝挣扎，将嘴边的话语硬生生的压回腹中，换上一副亲切疏离的笑容，一如旁人。
“家中有急事，泽芜君赶去处理，只留思追一人在此等候金宗主，十分抱歉，还望金宗主不要介意。”
嗓音一如既往般温润柔和，如玉珠滚落玉盘时的轻响，穿越细细的雨，飘入金凌耳中，搅起翻天苦意。
金凌抿唇，微微苦笑，还是那样有礼，只是……又自己与他……生分了不少。
每次与蓝思追分别，下次再见之时总会有些许别扭，但，不出几时，便消失了。但这次，似乎，不一样了……
“无妨。”他只能轻轻应声，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眼，蓝思追看着他，心中涌起一种难言的悲伤，自己与他，终究是有缘无份吧。
“那……金宗主请。”
“嗯。”
蓝思追走在金凌前方，满脑中尽是他的模样，原本的娇妗少年变得沉稳了不少，眉眼间的傲气也压抑的很好，只是……不再，像他了。
金凌看着身前的一抹素然，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他不想与蓝思追变成这样，哪怕不可能是之前的模样，他也不想与他这样生疏……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寂静无言……
……
雨渐渐停了，红墙青石潮湿依旧，碧蓝的天空飘过几缕雪白的云痕，像是被命运的无情之手抓过的伤痕。
蓝思追收起伞，几近呢喃的说了句：“雨停了……”
声音缥缈，微微低沉，异样的好听。在金凌的心中漾起丝丝涟漪……金凌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响起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他不开口，他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在蓝思追面前开口了……
他将会，失去他，永远的失去。而他不想失去眼前的人……
或许是因为蓝思追是这些年来，除了舅舅和小叔叔外，他唯一一个不抵触的人。
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金凌也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不想放蓝思追离开他的世界……仅此而已……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因为，他觉得，那一定是一个他不敢相信的答案……
姑且，也便这样罢……
金凌思量片刻，才开口：“嗯，雨停了……”
蓝思追听见金凌有些低的声音，微微回首，却被一张明媚的笑脸吸住了视线，他听见金凌说：
“雨停了，蓝思追，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蓝思追轻轻一笑，心下了然：“嗯，金公子，好久，不见。”
或许，他们都没变……
金凌展颜，眼中溢满晨光，明亮异常，眼角都跳动着难言的喜悦。
目光交汇处，天地浩然。
那一瞬，蓝思追想起之前看过的书中的一个问题，那一瞬，他想他心中涌起的那句话便是答案：
――何为世间？
他想，他的答案找到了：
――所谓世间，不就是你吗？
一眼，万年。
……

第三 入学
蓝思追将金凌安置好，嘱托些琐事，便离开了。
金凌闲来无聊，坐在桌边双手托腮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环顾间，看到院落中有一棵大树，便走了过去。
老树粗壮，金凌看着它光秃秃的枝干，想来，春天来后，它应当是很好看的。
跃身上树，却惊喜的发现这棵树的一条枝干上有浅浅的脚印，还有一缕雪白的布丝。
有人经常来这里吗？
金凌心中疑惑，顺着脚印的方向瞭望，却发现，那个方向……是兰陵……
恍惚间，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个人……应当是蓝思追……
可转而，他又笑着否定了自己，想什么呢，蓝思追来这干嘛，兰陵又没有他想看的，估计是不知道谁无聊时来这休息。
起身跳下树，却不慎踩上地面的滑石，脚腕传来撕裂般的痛苦，头也重重的磕到树干上，眼前一片昏黑。
半晌，眼前才渐渐清明起来。轻轻动了动脚腕，刺痛传来，金凌冒出一头冷汗，发泄似的拍上树干，却无意间摸到一点点凹陷。
诧异的望去，一排小小的字出现在眼中，清秀俊逸。
此生无别愿，一愿家人安康，二愿阿凌平安快乐。
署名是一个“苑”字。
金凌刚想仔细看看，便有脚步声传来，慌忙起身，却疼出一身冷汗。
“金公子？！”蓝思追快步上前，“怎么了？”
“没……没事，”金凌不知怎么有些心慌，“就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下，好像把脚崴了……”
蓝思追看了他一眼，眼中的人满头冷汗，唇色发白，一看就不像没事的样子。
“能走吗？”
“嗯……应该可以。”金凌说着试着向前迈了一步，刺痛感瞬间涌上，又是一阵冷汗。脚下无力，向一旁歪去。
完了……
想象中的痛没有传来，反而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着清浅的檀香。
耳边是有力的心跳声，耳根微红：
丢人丢大发了……
金凌撑着他的胸膛，想要站直。
下一刻，双脚却已离开地面，一只手环过他的肩，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蓝思追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蓝……蓝思追，你干什么？！”
“抱歉，金公子，冒犯了。”
金凌抬头看看他，俊逸的面庞在阳光下更为英气，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不知怎的，竟然有些脸红……
金凌向他怀里靠了靠，试图掩盖自己的窘相。
蓝思追低头看了看他，却见他耳根通红，眼睛十分明亮。
真可爱……
蓝思追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心情好，且好。
……
蓝思追将金凌轻轻的放在床边，蹲下身，试探的捏了捏金凌的脚腕。
肿了……估计三五天是好不了了……
蓝思追皱了皱眉，抬眸看向金凌，却见他轻咬着嘴唇，面色有些苍白，额头尽是冷汗……
只有耳垂的点点红色依旧可爱。
蓝思追心中大乱，连忙移开眼睛，问道：“金公子可带药了？”
沉默……
金凌在心中狠狠地骂了自己一番，光顾着快点逃出来，把这茬给忘了，真是个猪脑子！
脸颊却因羞愧浮起浅浅的粉色。
蓝思追看着他，轻轻叹口气：
还以为做了宗主会仔细一些，结果……一点也没变。
蓝思追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蹲下身，褪去金凌的鞋袜。
“蓝蓝蓝……蓝思追你做什么？！”
“给金公子上药。”
“我，我，我自己就可以。”金凌硬声道。
“那请金公子试着把脚抬起来。”蓝思追很无语。
疼……抬不起来……
金凌大囧……
最后，金小公子还是乖乖的让蓝思追给他涂了药，有人伺候，为什么不要？
金凌手肘撑在膝上，看着蓝思追蹲着地上安安静静的给自己涂药。
蓝思追的手清凉柔软，指腹有着薄薄的茧，想来，是练琴的缘故，手指触在肌肤上，很是舒服。
屋外，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屋内，是二人清浅的呼吸声，岁月静好。
许久，蓝思追长舒一口气，将瓷瓶轻轻合起。
抬头，一双明媚的眼眸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与他的交织，一瞬间，空气中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蓝思追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才将心底想要吻下去的冲动强压回去。
慌乱起身，不自在的整了整额前的刘海，耳垂微红，将手中的瓷瓶塞到金凌手中，
“金公子，学堂明日开课，卯时（六点）到辰时（七点）用早膳，之后一直到巳时（十一点）为课时，到未时（两点）为休息时间，之后到申时（五点）便可休息，剩下的时间都是自己的。但金公子一定要记住不要违反家规。”
金凌愣愣的听完蓝思追噼里啪啦的说完，又看着他迅速离开……
他刚才，说了些什么？……我，嗯……再捋捋……
额……卯时到辰时……
嗯……到巳时……
嗯……蓝思追的眼睛真好看……
等……等等，我想什么呢！？
重，重新来……
这边金小公子还在一遍遍的捣鼓时间，蓝思追却是匆匆的赶到山下，嗯…

嗯……治风寒的，发热的，创伤的，调气血的……嗯，都买了。
（媳妇最重要，钱都不是事儿。）
金公子房里可还缺些什么？……嗯，买
当蓝景仪抱着那一堆东西放到金凌房中时，对着金凌一脸的诧异，解释道：
“思追弄得，我也不知道为啥。”
真是，思追干嘛对大小姐这么好，还自己花钱，自己配，去云深不知处的药房那里的随便弄点不就好了，还是现成的。
作为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我都没有这待遇。啧，真不公平。
而且，回来把东西扔给我说了句：
“给金公子。”
就去藏书阁抄家规是要弄那样？
金凌张张口，刚想问问蓝思追在哪，就见蓝景仪气势汹汹的杀了回去。
算了，明天见着他再道谢吧。
金凌看着桌上的东西，心里暖暖的。有多久没人这样对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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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 争执
不得不说，蓝思追的药很管用，早上，金凌的脚腕便消肿了。可金小公子研究了一大清早也没有研究出这药中的药材是什么。
算了，去问蓝思追吧。
走出门，天才蒙蒙亮。金凌伸了伸懒腰。
有点困。
金凌从小是被江澄带大的，沿袭的一直是标准的云梦作息时间，今天能早早的起来，他觉得自己当真是厉害……
哎，怪不得舅舅警告我不准半路跑了，这样的情况，不跑就怪了。
金凌低头看了看脚，心中很是忧愁。
还是疼。
不得已，还是一瘸一拐的去了食堂。
第一天下来倒也相安无事，只是，
这姑苏的饭菜当真难吃，
蓝启仁的课当真无聊，
位置离蓝思追当真是远……
而且，今天一句话也没和蓝思追说……
金凌很郁闷。
更重要的是，刚下课，蓝思追就匆匆的离开了。
问蓝景仪，他竟然只打量了自己一番，叹了口气……走了！
他们……吃错药了？！
哼，金凌很生气。
最重要的，是那个许子杰。
自己，惹过他？为什么看着自己就感觉他想把自己生吞活剥，满满的全是恨……
金凌很无语。
算了算了，挺过这六个月，老老实实的，就没事了。
金凌看着窗外的月光，这样想。
可，终究，天不随人愿。
第四天，金凌的脚好的差不多了，那许子杰也找上门来了。
这几天，金凌在蓝景仪那里也知道了不少关于许子杰的消息。
这许子杰许公子是庐阳一个小仙门的二公子，从小便比他哥哥差一些，不学无术，到处和其它仙门弟子拉帮结派，惹事生非。
许老先生一看，不能再这么放任他，便匆匆给他打包行李，扔到姑苏来了。
希望着蓝启仁能好好的替他管教管教自家这不成器的儿子。
而且，原本蓝启仁是不想收的。谁知道蓝曦臣先答应了，蓝启仁因为这事生气了好几天，连课业都加重了一些。
当时说到这蓝景仪满脸都写着不爽两个字，金凌赶紧打断他，再这么说下去，估计蓝景仪就要骂人了。
金凌果断见好就收，撤了。
边走边想，这么说，自己好像没惹着他呀……
金小公子很焦灼……
寒室
“晚吟，你当真不担心金宗主吗？”蓝曦臣走到江澄对面边，坐下。
江澄见他满头是汗，微微蹙眉。
从桌上拿起茶杯， 给他斟上一杯水，递到蓝曦臣面前。
看着他，薄唇微启：
“把汗擦了。”
蓝曦臣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把脸向前凑了凑，笑道：
“晚吟给我擦，好不好？”
江澄本想扔给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看着办的，结果却看到了那双浅眸中浓浓的期待。
他动摇了。
一手拿起一旁的毛巾，另一只手勾过蓝曦臣的下颚，轻轻擦拭。
蓝曦臣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中的喜欢像要溢出来，晚吟真好看。
好看，且好看。
擦掉最后一个汗珠，江澄放开蓝曦臣的下颚，将毛巾放在一旁。
猝不及防间，一双温润清凉的唇瓣便覆上了他的。
罢了……江澄抬手环上蓝曦臣的脖颈，闭上眼，任他在自己口中胡作非为，也是，辛苦他了……
许久，蓝曦臣才堪堪放开江澄，看着他微粉的面庞，蓝曦臣又迅速的在江澄唇上偷了个香。
江澄很淡定，如果忽视他又红了几分的耳垂的话。
“好了。”江澄推开他，示意他坐好。
蓝曦臣微微一笑，伸手环住江澄，赖在他身边不走了。
……
算了，随他。
“许二公子从小就受制于他哥哥，对于长子本就嫉妒，更何况是金宗主这样的独子，还是小小年纪就继承了宗主之位的独子，怕是会故意刁难。”蓝曦臣在他颈间亲亲，说道。
“嗯。”江澄只是喝了口茶，没有说什么。
“晚吟不担心吗？许二公子的许多朋友你可是也放进来了，他们凑在一起，怕是不会给金宗主什么好脸色。”
江澄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发白，他自然知道，金凌今后的日子怕是会受到诸多刁难，可是……
“曦臣，你知道的，金凌他现在不是金家公子了，他是宗主。这一些他迟早是要经历的。现在，只是刻意的提早了而已。”江澄的面色有些苍白，似是想到了什么。
蓝曦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澄的目光中多了些许心疼，搂在他腰间的双臂又紧了紧，
“晚吟，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之后的种种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蓝曦臣。
……
当金凌吃午饭时，许子杰找上门来了。
金凌看着他，无语……
挺漂亮一小公子，怎么这么招人嫌呢……
还是蓝思追好，怎么看怎么好看……
也不怪金凌吐槽，这许家二公子确实漂亮。
嗯，漂亮。
唇红齿白，皮肤白皙，面容俊逸，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不说话时，绝对的人模人样，一开口，却是满身顽固气息。

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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