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馆偏阁 /p/5813627540

“长乐宫，周回二十余里，有鸿台、临华殿、温室殿......”
“及长信、长秋、永寿、永宁四殿。长乐宫前身秦兴乐宫。”
（周回二十余里的长乐宫，椒房之宠，未央明月。汉宫多绝色，汉皇坐拥倾城，飞燕合德班婕妤，才貌昭著，各有千秋。昭定元年的八月，已然入秋，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午后闲来无事，到此史馆，翻阅汉宫恩怨。典籍纵列，史书为横，纵横交错，井然秩序。执本史书，细细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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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夏之月，日在柳，昏火中，旦奎中。与母妃用罢午膳回饮冰小憩，被屋外青树上垂死挣扎的余蝉吵得不得入眠，只得唤韩说入室侍候起身更衣。闲来无事欲胡乱寻本书翻翻，一时却没有可以入眼的杂书。阖了一本唐人游记，倏尔福至心灵，眼下正有个好去处。
携随侍至史馆偏阁，正当时，阁内有声入耳。矗在书柜边听了两句，兴致勃勃接上。
：而汉修饰之，汉太后长居于此。

“素闻怀简王博览群书，通晓史事，今日一面，可见一斑了。”
（流连史书，低眉翻阅，闻声赶来，展眉解颐，勾唇一笑。怀简、皇帝的长子，则珏和则安的长兄。素手未曾撂下典籍，挥笔狼毫企图圈点出兴致盎然之处，身畔宫人提醒此乃皇家典藏，不得圈画，方才作罢。史馆静谧，素来无声，此时你言我语，空旷的殿阁有书籍的遮挡未有回音阵阵，只留余音轻轻，绕梁方绝。）

略感好奇，微微偏首打量她容貌，眼前人大抵是昭庆的陆才人，早前在练武场遇着的安弟的生母。她的赞誉倒美，但在弘文馆的夫子口中也听得，故而实在算不得什么稀奇，仅一笑置之便过。
韩说已奉命入书柜间寻找书志，从容行至她近前，方察其手中竟拿了毫笔将要在史籍上圈圈点点。蹙眉将阻，宫人先一步述以规矩，止了她的莽撞动作。沉默少时，漫不经心轻叩了叩架几案。
：才人喜欢汉史？

“只是好奇。”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舞红妆。曾和温公主论过陈阿娇，金丝樊笼，貌比倾城。故而想着有朝一日来翻翻汉史，可窥前人恩怨与故事。明眸睨他一眼，小小少年，已见风骨；气质初成，形貌出众。有他父几分风华。只是不肖他那直脾气的母亲。不知其年岁，只觉少年老成，比之则珏与则安都看着年长了不少。可几人亦未差几岁之远。将汉宫典籍搁至书架，弯了眉眼，朝他笑。）
“怀简呢？又是来寻哪朝哪代的荣辱沧桑？”

对好奇之辞不置可否，颌首对之。汉风古朴厚重，典雅敦庄，四百余年锦绣河山，自高祖始，文武将才辈出，繁花佳人不胜数。纵是李唐盛世才子，乃至上君，亦以汉人自诩之。可怜——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常。接过韩说所呈唐史，却不着急翻开卷首。
：才人可知邺侯李长源？

“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
“李长源，帝王之师，年少时亦是一位少年天才。”
（我不甚了解，只略通皮毛，得知此人年少时便十步成对，香尽能诗。许是身为女子，总喜翻阅一些后宫恩怨，情长故事；对于史实却兴致泛泛。凡此番看到，翻过几页遍意兴阑珊，去寻那野史杂谈去了。我到底是做不成老学究的，与眼前的怀简倒不是一个战壕的人了。）

稍诧，定定看了她一眼，带出一个尚显稚气的笑来。邺侯长源故事，唐书上所载不过一星半点。其人虽惊才绝艳可与武侯比肩，然其行仍属朝堂圈内，与后宫内帏并无多少牵连。陆才人一介深宫妇人，可于闻其名后不假思索便熟稔地将“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背诵出来，实为出乎他意料之事。
她和母妃不大相同，母妃向来是懒怠翻这些古籍书志的。
：是。邺侯幼时便享“说棋神童”之誉。他的事迹在唐书上没什么要紧，但如若闲暇时翻翻其子所著《邺侯外传》，那才是别有趣味之事。
：……但夫子说，杂书看多了也不妥当。

“杂书怡情，典籍养性。”
（暮色四合，天将夜近。与其说话并不觉时间过的那样快，一晃眼的功夫已然薄暮微漾。自己虽有心听李长源的史事，但时不待人，也该是时候该回临照了。向其作别罢，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