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为幻想战闻录2018夏祭的评委推荐奖的两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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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丽异形大战铁血人偶》
作者：@断罪之燚
1
今天的雨依旧没有停。
黏腻湿润的土壤在灵梦木屐下啪嗒作响，浸透了秋雨的冰冷与悲伤，灵梦看得很清楚，路边的矮坟又多了几方。穿过黑暗的树林，灵梦站在山崖上将斗笠稍稍抬起，从令人目眩的高度朝下方眺望，脚下便是大结界的北方人里聚落，绵延数十公里的简陋村庄从山脚一直朝远方铺展开来，雨幕中一座巨大的城镇被包裹在中央。
漫步在村庄中，那遍布于低矮建筑间的饥饿视线恐惧中带着渴望，灵梦很清楚这种视线，自己过去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但今时不同往日。贫苦的农民们冒雨敲响了大钟，钟声一声声在村庄间回荡，没过多久远远近近不知多少钟声纷纷响起，一直传到了远处的城镇。没多久，一列衣着光鲜的队伍很快便寻到了灵梦跟前，他们抬着一顶铜制的巨轿，恭恭敬敬在灵梦面前放下，为首的老人满脸谄媚，请灵梦进去。
“排场铺出来给谁看。这样的话我还不如直接飞过去。”灵梦眼里有些嫌恶，抹了抹从斗笠外漏在脸上的雨水，“他没告诉你们不要惊动无关的人吗。”
“知道灵梦大人要来，我们整个人里都发自肺腑地感到光荣和欣喜，争着抢着请愿来迎接您，拦都拦不住，您还是赶紧上来吧，等下要是来了几个贱民败了兴就……不好了。”老人哈着腰歪了下脑袋，笑着又补了句，“慧音老师还等着您呢。”
就在这时，一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男人从矮房里冲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的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灵梦大声喊着什么，但声音立刻被秋雨清脆的滴答声所淹没。还没到灵梦面前，他就已经被迎接灵梦的一行人制伏了，一个女人拔出长刀朝他走去。
“是灵梦大人吧！是灵梦大人吧！救救这个孩子，她的母亲病死了，我所有的家当都献给了神明！我已经没有办法养活她了……”男人深深把头摁在地上将孩子托到头顶，饥饿和贫穷给他骨子里烙上了自卑和怯懦，如今走投无路的他终于抱着必死的决心朝乐园的巫女寻求帮助。
朝他和他孩子劈下的长刀很精准熟练，看起来经常干这种事情，这点灵梦很清楚。灵梦拦下了利刃，让他们不要伤害这个可怜的男人。
“行了。不要坏了你主人的名声。”灵梦说道。
“灵梦大人，请……”抱着孩子的男人看到自己被救下，感激地涕泪横流，急急忙忙朝灵梦爬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告诉长老们的。你放心吧。”灵梦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一瞬间撇下众人飞向了天空，身后留下的轨迹如划破乌云的苍龙，在紫电中穿行。
“谢谢灵梦大人！谢谢灵梦大人！”男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切似乎有了希望。来迎接灵梦的一行人则脸色阴沉，明白这次是吃了瘪，博丽的巫女和以往要对付的角色有很大的差别，这一切都要详细写成报告。
从天空俯瞰下方，越靠近中央城镇的地区越是繁荣，成片的巍峨楼阁间夹杂着各式各样的欧式建筑，古风盎然的城镇街道上满是行人，商铺摊贩沿着街头巷尾排的和长龙一般，很明显大雨并没有浇灭他们的热情。看到在天空飞翔的灵梦，人们欢呼了起来，仿佛在迎接救世主一般沸腾着，呼声的浪潮此起彼伏一直传到了中央城镇南部，直到灵梦凭空消失地无影无踪。
慧音正在算寺子屋搬迁的账目，突然一个湿淋淋的家伙从空气中钻了出来，跌坐在坚硬的地板上捂着尾椎骨开始龇牙咧嘴，吓得慧音差点一头撞过去。
“我记得大门修好了呀。”慧音笑着放下笔，去里屋给灵梦拿干毛巾去了。
“我是怕你大门被我后面那群人踩烂了。你看我对你多好。”
灵梦把斗笠和蓑衣挂在墙上，坐到刚刚慧音坐的位置看账，直看的脑袋发疼。慧音把灵梦的缎带散开，用干毛巾擦拭她乌黑的长发，提到了香霖堂新进的一批雨衣，那是用奇特的材料所制成的物件，要比斗笠防雨性能好上百倍。
“新的寺子屋很漂亮。”灵梦看着屋里雅致的盆景和华美的木雕连连点头，透过圆形窗户外淅淅沥沥的雨幕，可以望见院子里的假山，“比原来的要宽敞，是个好地方。”
“可惜这里不适合育人。我还是回乡下教书的好。”
“怎么了？”
慧音看了下窗外，眨了眨眼，轻声问：“灵梦，你觉得魔理沙她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雾雨家的魔理汐吗，表里不一吧。”灵梦想都没想，作为这座北方人里的大统领魔理汐曾经给过自己不错的印象，但是实际上这里的情况和其他三方人里比起来好不到哪去，自己也渐渐察觉到了这一点。
“是不是表里不一我不清楚。也许他有长远的计划，但是我并不支持他，也不想要去理解。”
“停停停。我猜猜。”灵梦仰起头勾住慧音的脖子，闭上了眼，“南方人里是道教撑腰，东方人里是傍上了佛教，西方人里的家伙只认早苗不认我，这里的北方人里不会是把我上次摁死的那个大妖怪当成靠山了吧？”
“你整天待在你的神社里喝茶不问世事的，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你是在给自己添堵。你以为你把它摁死了，魔理汐就不会和其他三方人里一样为了供奉搜刮民脂民膏了？现在你摁死它魔理汐也只是换了个供奉的对象而已。”

　　“这样的大雨阁下真是辛苦了，今天就在鄙人的小城休息一晚吧，晚上中央城镇正好要举行一场小小的祭典，阁下如果能赏脸为民众祈福的话，那更是北方人里的一大幸事。”魔理汐再度为灵梦倒上清酒，他深知灵梦喜欢热闹的宴会。
“免了。我晚上还要去其他地方办事。”灵梦坐的端端正正，“我是为了人偶杀人事件来的，了解了情况就离开。”
“阁下日理万机，那鄙人也不好强留。”魔理汐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关于人偶杀人的事情，鄙人很悲伤，北方人里数十位豪族显贵在几天前被铺天盖地的人偶撕碎，其中不少都是与鄙人血脉相连的亲人，鄙人日夜悲伤到无法入眠。而且鄙人听说这一悲剧还不止在这里发生，南方人里和东方人里也遭到了同样的不幸，那是否和西方……”
“无可奉告。我只是来了解情况，如果查出来和妖怪没有关系那就和我无关了，死再多人也请你们自己解决。”灵梦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了解到每次事件发生都有人目击到一个黑衣人混在人偶当中，装束平平无奇攻击手段却是各种极其罕见的方术，北方人里聚集了几乎全境的方术士，这和你们一点关系没有？”
“阁下的意思是鄙人的部下中出了一个叛徒？那可太可怕了，鄙人立刻派人好好调查这件事情，一旦发现有嫌疑的方术士立刻带他来见阁下，绝不姑息！”
灵梦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把话说透，既然对方装傻那就算了，迟疑了一会又问道：“我需要受害者的名册，有吗。”
“早就准备好了。”魔理汐笑着把一本薄薄的名册推到灵梦面前。
灵梦随手翻了翻，全是雾雨家的名字，便把名册塞进衣服里起身离开。
“请稍等灵梦阁下。”魔理汐急忙起身，声音也显得慌慌张张，灵梦为这一变化感到好奇，便回过头打算听他说些什么。
“人偶杀人事小，天灾杀人事大啊。”魔理汐一字一顿，红了眼眶。
灵梦心里一软，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其他三方人里各有神佛道相助，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鄙人这小小的北方人里无依无靠，不管打算亲近哪一方都会被剩下两方拼命挤兑，若是天公作美还好，一遇大旱大涝便民不聊生，好不容易找到个神通广大的大妖怪拜了码头，不想它却贪得无厌，年年生计还不如以前，逼得我们不得不找到阁下将其降服，也是无可奈何。眼下又要到每年惯例的四方会议了，没人替北方人里出面，中部那些丰沃的资源恐怕又和我等无缘。”魔理汐说着说着便湿了眼眶，“人类终究还是要受制于怪力乱神吗。”
听到这里，灵梦心里一紧，看着不再说话的魔理汐，端起清酒仰颈喝下，将杯盏重重搁在桌上：“这次会议我会替你们出面的，但你也不要抱有太大希望就是了。”
“阁下……”魔理汐看着灵梦，满眼的感激和欢喜，“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你上次送来的奇珍异宝，我都替你分给大大小小的农怪和妖精了，谈不上花大心思照顾北方的土地，至少也不会再和你的人民开些不恰当的玩笑。”灵梦点点头，“其他三个人里虽然有恩德庇佑，但每年供奉上去的资财也压得民众喘不过气来，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由互相攀比的不正之风引起的。但你也很清楚，我的面子从来不是靠金银珠宝装点的排场撑起来的，所以不希望你再穷尽心思搜刮资财供奉神社，明白吗。还有那些方术士，真的值得用人民的血汗钱去养这么多吗？最后退治妖怪的不还是我。”
“感恩戴德。”魔理汐将头深深埋下。
“还有就是，”灵梦压低了声音，“我清楚雾雨家以前的事情，不想受制于他物是好事，总比整日浑浑噩噩的人要好，但就算如此，也要考虑发展水平和大环境的影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告辞。”
魔理汐连忙起身相送，此时灵梦已经不见了。

　　2
来到墓园的灵梦总算能放下姿态，像个普通人一样露出软弱的神情，在冰冷的雨中像个颓废的木偶般伫立着的她，感到了短暂的宁静。道路上满是落叶，萧瑟的风中夹着冷雨打在灵梦脸上，催促她从一块块陈旧的墓碑间穿过。顺着杂草丛生的大道，灵梦望到了霖之助，他正立在魔理沙墓前默然不语。
两个人视线交汇，互相点了点头，灵梦站在霖之助身边，沉默着。
“魔理沙真的是人偶所杀吗。”霖之助突然问道。
“我相信紫。她从来不会说谎。”灵梦道。
霖之助看了灵梦一眼，明白了什么一般点了点头：“魔理沙生前经常去红魔城，这点她应该没告诉你。也许那里能找到人偶的答案。”说完霖之助就离开了。
灵梦呆愣着，恍然间时光回到了一年前的夏夜，自己被魔理沙硬拉着来到墓地玩耍，两个人藏在杂草堆里躲开人们的视线。四周千百虫鸣相和于祭典的鼓声，绚丽璀璨的烟花绽放于夜空深处，魔理沙紧紧牵着自己的手，这让自己感到无比的充实和幸福，自己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人。
划过脸颊的是冰冷的雨水。灵梦疯了一般朝红魔城飞去。刺骨的寒风提醒着灵梦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自己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完成。这样的灵梦是红美铃从未见过的，也着实吓了红美铃一跳，恭恭敬敬为灵梦推开了红魔城的大门。
红魔城巨大的探照灯将七个血十字映照在夜空，吞噬了繁星的光辉，巨大的血月为红魔城铺就一袭猩红的薄纱，妖异的庭院伫立着无数诡异邪恶的远古雕像，望不到尽头的花海深处红魔馆散发出骇人的气息。成百上千的妖精看见灵梦吓得不敢出声，恭顺地立在道路两侧，咲夜站在红魔馆大厅前，迎接了灵梦。
“大小姐公务繁忙，请在大厅稍等片刻。”咲夜鞠了一躬。
“没睡醒就直接说。魔理沙最近常来这里吧，是见那个魔女吗。”
“这点我并不清楚，不如您亲自去问问帕秋莉大人如何呢。”咲夜不卑不亢。
“带我去。”
红魔城的大图书馆比起红魔馆丝毫不逊色半分，其内部空间的大小远远超过在外侧肉眼估算的范围，成千上万近百米高的书架让整座图书馆化作了有来无回的迷宫，古代邪神的浮雕间传来令人胆寒的视线，抬起头，馆顶便是广袤无垠的宇宙，黑白条纹螺旋相间的星河中，日月星辰在眨眼间幻灭陨落又在一点朱红中浴火重生，接着又沉入最深沉的漆黑中，在无限的轮和里创造着时间和空间。灵梦看的入神，却听到耳边一阵病弱的声音唤道：“不要盯着看。”
灵梦有点诧异，周围只有咲夜一人。咲夜和灵梦解释，其实帕秋莉大人就在两人身边，只是这个大图书馆的空间已经完全扭曲，所以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她远在千里之外，而且图书馆的屋顶凡人是不能看太久的，否则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这是为了灵梦好。咲夜带着灵梦进入了某个小门，七绕八绕走了有数十个过道，穿过了不知多少个房间，终于见到了帕秋莉。
灵梦打量着靠在藤椅上的帕秋莉，她比自己高出一点，也比自己漂亮丰满，心里刚泛起些许妒意又随着靠近大吃一惊，这个魔女腹中竟然怀着孩子。帕秋莉把手轻轻搭在隆起的小腹上，望着灵梦，似乎在等她开口发问。
小恶魔们端来沙发茶几和点心，请灵梦坐下，又添上红茶，便和咲夜识趣地离开了。灵梦靠在沙发上，和帕秋莉对视着，并不是她没话可说，而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起这个头，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听说魔理沙死了。被人偶杀了。”帕秋莉终于开口了，“是真的吗。”
“我开始也不相信，不过妹红身上的裂口不会说谎，那些人偶确实厉害。妹红什么水平，你应该听说过。”
“这样啊。”帕秋莉喝了口红茶，似乎不是很在意。
“我听说魔理沙死前半年和你走得很近，不替她难过么。”灵梦看到帕秋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有些愤恨。
“难道要我现在在这里给魔理沙哭丧你才满意？”帕秋莉慢慢吞吐着音节，说实话这个魔女发音的时候在灵梦看来和人类是有很大差别的，人类发音是靠咽喉口鼻，而她发音则是纯粹地把声音凭空从嘴唇处制造出来，某些音节还会直接贯入对方的大脑。
“关于她的死一点线索没有吗。”
“没有。”
“她有遗留在这里的物品吗。”
帕秋莉眼皮稍微抬高了些，低下头从桌子下方摸出一本厚厚的书，放在灵梦面前。
“这是魔理沙从结界外归来后送我的书。要拿走么，如果你坚持的话也不是不行。”
“结界外？”灵梦相当警觉。
“这是她和爱丽丝干的好事，不要问我。”
灵梦拿起书，书上尽是看不懂的文字，扉页上有魔理沙写给帕秋莉的一句话——
“人的成长便是完善灵魂的过程，不断认知自我，不断认知世界——致我深爱的永远的女孩”

　　重重地合上书页，灵梦把书拍在桌上，几乎就要起身离开，但想到如果露出这样的丑态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堪，只好压抑住冲动暗自忍耐。
“她一直恋慕我我很清楚，但是她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恋慕的是我的力量。不过你知道，以她的天赋是不可能达到的，她这一生注定以人类的姿态死去，她也隐约清楚了这一点。”帕秋莉缓缓说道，“而从结界外归来后，她如同变了一个人，她对魔法的热情明显地朝另一个方面转移了，她似乎很确定人类是可以优越于妖怪的，魔法只是手段而并非结果，她不断研究关于历史和人文的书籍，其中有一些是从外界带来的书，那些书的一部分出于红魔城之于幻想乡的立场我不能给你看，但其内容着实令我吃了一惊。她坦言过去自己是井底之蛙，连灵魂都是不完整的，这让我大为惊讶。从那时起我不得不承认，我也对于她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她是我接触过的所有人类中最让我着迷的一个。你知道，她的灵魂变得相当有意思。”
灵梦眼神空荡荡地似是失落又似是不知所措，只是盯着桌上那本书发愣，帕秋莉也不再说话，让小恶魔拿了本书念给自己听。几乎凝固的时间一点一滴逝去，等到咲夜带着一行女仆打开房门，灵梦才如同得到大赦一般在咲夜的带领下离开了。
红魔的晚宴异常华丽，上百位女仆准备了整整几个小时才把前菜备好，红魔大厅中央那数十米长的长桌西首，坐着的正是红魔馆的当家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她身后那数米长的披风由八只妖精提着，今晚她也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紧靠蕾米莉亚身侧的椅子上，坐着的是恶魔之妹芙兰朵露斯卡雷特，她正安安静静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长桌东首留给了灵梦，而北侧中央留给了帕秋莉。
“……”蕾米莉亚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大小姐，这样安排座位的话您就没法近距离在灵梦面前展现您的英姿了。”咲夜微微欠身。
“那还不快去安排。”
几分钟后，长桌北侧相邻坐着的是蕾米莉亚和博丽灵梦，几米远的对侧坐着的则是芙兰朵露和帕秋莉。
“灵梦，不必诚惶诚恐，作为一个人类被我红魔的财力吓到也是理所当然，并不是值得羞耻的事情。”蕾米莉亚看到灵梦脸色不是很好，以为她是被自己刻意安排的排场吓到了，言语中得意洋洋。
灵梦不理她，自顾自开始吃东西，咲夜为了缓解尴尬和蕾米莉亚讲灵梦身体有点不舒服，这才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四个人除了芙兰朵露吃的都不多，晚宴很快就结束了，蕾米莉亚一反常态执意要亲自送灵梦出去。
一路上灵梦依旧闷闷不乐，蕾米莉亚也不做声，灵梦来到城门外正要离开，突然被蕾米莉亚叫住了。
“区区一个人类，我亲自送你出门，不把我放在眼里吗。”蕾米莉亚的声音变得异常锐利。
灵梦和蕾米莉亚有些私交，知道今晚自己不该用这种态度来对她，不过自己真的很沮丧，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以为那些人类，那些妖怪，是在怕你吗！我告诉你博丽的，他们恐惧的是你背后的权利，他们敬畏的是你背后的规则！说白了他们怕的就是紫！”蕾米莉亚声音高了几分，挺直腰板大步走到灵梦面前揪住她的领子，“但是我不怕她！”
咲夜静静看着灵梦的脸色，着实越发糟糕了。
“我告诉你！我今天这顿饭请的是你博丽灵梦不是那个垃圾神社的巫女！我蕾米莉亚敬重的是你博丽灵梦不是那个八云紫！我的面子是给你博丽灵梦不是给这破箱庭的规矩！听见没有！”蕾米莉亚大声喝道。
“蕾米……”灵梦呆住了。
“现在阿猫阿狗都想拉拢你，你给我记住这群渣滓从来没安好心！我红魔不屑和他们为伍去争夺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从你这红魔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就只因为你灵梦是我朋友，我蕾米莉亚必须拉你一把。记住，出了事，找我就行了，结界塌下来红魔替你扛！”
“蕾米莉亚……噗……”突然，灵梦带着哭腔笑了起来，一边扭过脸大笑着一边拼命用手挡住眼睛，“太好笑了。笑的我眼泪都出来了……该死都止不住了……你这家伙太好笑……”
蕾米什么都没说，把自己的手帕塞在灵梦手里，灵梦摇摇晃晃朝夜空飞去，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大小姐深谋远虑高瞻远瞩，一席话语便让博丽巫女涕泪横流诚心归服，一统幻想乡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此等霸业若非天选之人岂能成事！”
“……啊？啊！对，继续说，我很喜欢。”蕾米莉亚喜形于色，背后的翅膀不自觉地扇动着。
“大小姐，灵梦是为了魔理沙的事情来的吧。”一旁的红美铃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岔开话题。
“那只黑白老鼠死了活该！居然让帕琪怀了她的孩子！真是气死我了！”蕾米脸色大变，“区区一个低贱的人类！竟然敢染指我的好友！咲夜你说是不是！”
“大小姐，灵梦不也是人类吗。”
“额，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嘛，你啊，还是太年轻！”
“大小姐威武！”咲夜恭敬地弯下腰来。
“大小姐威武！”美铃赶紧有样学样应和道。

　　3
灵梦再次找到霖之助是在米斯蒂娅的深夜小吃摊旁边，霖之助点了拉面，露米娅点了拉面，琪露诺点了拉面，大妖精点了拉面，莉格露也点了拉面。
“来碗拉面。”灵梦说道。
“灵梦，鳗鱼饭也很好吃哦……”米斯蒂娅小声道，声音仿佛在乞求着一般。
“那就鳗鱼饭。”
“好嘞！”
几个妖精在一边叽叽喳喳，霖之助吸溜吸溜吃着拉面，等他喝下最后一口汤灵梦才笑道：“有那么好吃吗。”
“好吃，这家店还是拉面最好吃。”
“好了说正事，我说，下午那会我看你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不少魔理沙的事情你没告诉我吧。”灵梦也不拐弯抹角了。
“去红魔馆有收获了么。”
“有。”
霖之助推了推眼镜，看向灵梦：“那我们交换下情报好了。”
“你在这等着我呢。”
“魔理沙就好像我的妹妹一样，她死了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人偶？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杀掉她！”霖之助脸色阴沉。
“我得到的情报只有一个，那就是魔理沙半年前曾经和爱丽丝以某种手段离开过大结界。对你有帮助吗？”
“……！”霖之助眼神复杂起来。
“如何。”
“看来魔理沙一定是在结界外发现了什么。怪不得她的变化如此之大。”
“什么变化？”
“雾雨家的过去你很清楚吧。”霖之助道。
“当然。”灵梦点点头，“雾雨家的祖先是异常强大的方术士，曾经试图瓦解结界，这些我都知道。”
“灵梦，大结界是妖怪一手创造的，你觉得它们是闲得无聊耗费妖力造这个箱庭出来玩吗？”霖之助压低了声音，“离开妖怪人类可以活的更好，但没了顺服的人类，可不是每个妖怪都能继续存在下去，这一点连神明都不例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妖怪已经料到会有被人类逼到绝境的一天，这才出此下策创造了结界。”
“两个人说什么悄悄话呢！”米斯蒂娅笑吟吟把鳗鱼饭端了出来，“灵梦这几天很辛苦吧，快把饭吃了，多出来的几块鳗鱼是我送你的！”
“谢咯。”灵梦双手合十，大口吃起鳗鱼饭来。
“很奇怪吧，半人半妖的我说出这种话来。”
“没什么，异变瓦解大多数情况都是因为内部出了问题，习惯了。”
“那你也是叛徒吗。”霖之助问。
“我这个人很简单。妖怪杀人我杀它。”
霖之助扭过头朝露米娅问道，“露米娅，这个月吃了几个人呀？”
“一，二，三，四……好难算啊……琪露诺教我算算数！”露米娅似乎算的头晕眼花。
“……”灵梦这下无话可说了。
“过去的方术士是人类留下的精锐，妖怪们并不想和他们硬碰硬，于是诱骗唆使那些畏惧方术士的人们建立了博丽神社，第一代博丽巫女就此诞生。博丽巫女是如此强大，强大到连最顶尖的方术士在她的攻势下也挨不过一回合，渐渐地方术士们不再为人所需要，技术也在岁月中被磨灭，能整治妖怪的只剩下博丽巫女。”霖之助的声音如同魔咒，“但方术士是不会被同化的，因为他们的天职就是斩妖除魔，而巫女则不一样，巫女是神明的代言人，并不属于人类或妖怪的任何一方，这就给了可以拉拢的空间。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吧。”
灵梦大口塞着饭，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
“上个月魔理沙的父亲临死前，把魔理沙和魔理汐兄妹两个喊到床边，命令魔理沙早日成家，这让魔理沙失望透顶，反而是她父亲托付给魔理汐的，那代代相传反抗鬼神精怪的使命，让她仿佛找到了归宿，并醉心于此，认为自己应当将觉醒带给每一个人类。这一变化令我也惊讶不已，但如果她真的在结界外发现了什么，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
“这样吗。”灵梦讷讷道。
“我最后一次见到魔理沙，她对我说，‘霖之助，一个拥有完整灵魂的人，不该活在箱庭之中，我越是追逐力量，知晓的东西就越多，越是发觉过去自己的幼稚’。那天起，我就知道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天缠着我的女孩了。”霖之助轻叹一声，把钱放在桌上，“老板娘，结账！”
“好嘞！”
灵梦嚼着鳗鱼，每一口都变得难以下咽，她望了望一旁的几个妖精，它们依旧在嘻嘻哈哈，不由得羡慕起它们，如果自己也是个十足的笨蛋那该多好。
整理好线索的灵梦当即前往魔法之森，现在能够打开局面的唯一人物便是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那个从魔界来的人偶师。在小别墅里见到爱丽丝的时候，她正在做实验，比起帕秋莉她给人的压力明显小很多，尽管从本质上来讲帕秋莉比起爱丽丝更接近人类，但是直观感受上来说，帕秋莉给人的感觉近似魔物，爱丽丝则几乎发觉不出她是个纯魔法使。她此时正操纵着上海蓬莱调试化学药剂，屋里放着不少河童的发明。
“爱丽丝。”灵梦唤道。
“大半夜你怎么来了，快坐下我收拾会马上就来，现在实验可不能停下。”爱丽丝专注于手边的实验。
“没事，不急。”灵梦把玩着桌上一个精致的人偶，这个人偶明显是坏掉了，关节和后脑遭受过可怕的冲击，已经完全粉碎，连接各个关节的中枢魔力回路也坏掉了，恐怕贴个灵符也不可能让它动起来。但是这个人偶有着一种奇异吊诡的魅力，使它明显区别于其他人偶，让人情不自禁去把玩它，那双巨大的眼睛仿佛真的有灵魂寄宿在其中，提醒着灵梦它绝不是庸俗的死物。
等到爱丽丝做完实验，发现灵梦还抓着人偶不放手顿时有些慌了。她局促地询问灵梦来这的目的，当得知灵梦怀疑爱丽丝和最近的人偶杀人事件有某种联系时，爱丽丝穷尽口舌开始为自己辩解，这一切在灵梦看来都显得非常可疑。
“但是，我见过的那些人偶和现在手里的这只，可是异常相似。”灵梦打算诈她。
“你自己信不信啊。喝了咖啡赶紧给我走。”爱丽丝显得极其不耐烦，扭头就进了厨房，“你喝什么口味。”
“不要黑咖啡就行。”
灵梦打量了一圈屋子，慢悠悠踱到爱丽丝身侧，慵懒地靠在水池边，一眼不眨盯着爱丽丝。爱丽丝被盯得浑身发毛，眼神躲躲闪闪，煮个咖啡就好像自己被泡在开水之中饱受煎熬。
“爱丽丝，我知道半年前你和魔理沙去了结界外。”灵梦道。
“胡说八道！结界是这么好突破的？就算是你也做不到吧。”爱丽丝说完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连忙又把头低下去。
“我大概能猜到你们是怎么过去的。的确我过不去，但你的话是可以的，爱丽丝。”灵梦把脸贴近魔界的人偶师，“擅自穿过结界的人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我说吧。”
“证据呢？”
“要是每一桩每一件异变都要证据，这偌大的结界早没了。我说你该死，你就该死。”灵梦绝望地笑了笑，“魔理沙去了，我早就不想活了，你要硬是不开口，拉你一起下去也不错。”
“你疯了！”爱丽丝咬牙切齿。
“我没疯。趁我现在还没疯别惹火我。快点，我给你十分钟，把你和魔理沙那些事全说出来，好的坏的干净的龌龊的全说出来。快。”灵梦从客厅拖了把椅子放到厨房，给自己倒上刚煮好的咖啡，“快啊。”
“对对对对对，我是和魔理沙出去了。她对我在人偶研究上的革命性突破很感兴趣，我为了完成研究必须离开幻想乡，所以在魔界与结界外的世界之间开了一道极小的裂缝。魔理沙她是不由分说硬是跟着我出去，就这样。先和你说明了，魔理沙出去后我们大部分时间是分开行动的，我们有各自要完成的研究，所以她突兀的变化我也很疑惑。”爱丽丝终于服软了，靠在咖啡壶旁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讲给灵梦听，言语间火气很大。

　　“革命性的突破是什么。”
“我的专业是魔法机械应用，但无论如何都没有进展，前几年我决定换个方向，从一些不成体系的巫术与死灵术中探索灵魂的奥妙，就在半年前有了惊人的成果。”爱丽丝越说越兴奋，似乎在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令她格外激动，“我无法创造出灵魂，但是我可以夺取灵魂的碎片并用魔力强化它的学习能力，让它在无穷无尽的模仿中无限趋近于一个完整的灵魂。如何，闻所未闻的伟大创新？就连帕秋莉见到我制作出的新型人偶时，都止不住地赞叹！”
“你在外面究竟干了些什么？”灵梦问。
“一些结界里面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你不会想知道的灵梦。而且这和魔理沙无关。”
“那些人偶呢？让我看看。”
“大部分都被我销毁了。”爱丽丝神情相当笃定，“不信可以去地下室看，全是人偶的残骸，刚刚你手里握着的那个就是其中之一。”
灵梦望了眼地窖，其中散发出阴森骇人的吸引力，认定爱丽丝没胆子说谎的灵梦又问：“大部分被销毁，那还有小部分呢？”
“被魔理沙偷走了。实际上这些人偶她也参与了制作，简单的操作她都能完成。”爱丽丝盯着灵梦，“该说的我都说了，就这些。”
“我不信你会把数年的心血一手毁掉。”
“那些人偶的确是我的最高杰作，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要毁掉它们。”爱丽丝语气中深埋着惋惜，“完美的人形才是真正的次品。傀儡是不需要思考的，但它们不一样，它们太危险了，这样的次品只有毁掉。如果我实力再强大一些的话，或许就能留下它们了……帕秋莉，也许说的是对的。”
灵梦动了动嘴唇，抿了一口咖啡，异常的苦。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灵梦抬起眼皮。
“一言半语说不清，总之不是个异族能随心所欲生活的地方，还是这里适合我。”爱丽丝渐渐失去了耐性，“问够了吗。灵梦。问够了可以回你的神社喝茶了吧。”
“最后一个问题。”灵梦把咖啡杯搁在桌上，靠近爱丽丝，“魔理沙是不是带了很多书回来。”
“没错。”
“好。”灵梦点点头，拉住爱丽丝的手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必须查出是谁杀了魔理沙。我不是真的怀疑你，你对魔理沙的好我知道。”
“出去。”爱丽丝甩开灵梦的手，丝毫不打算原谅她。
“……”
“过去我因觉醒为魔界抛弃，如今人偶因觉醒为我所抛弃，真是可笑。灵梦，你的结局不会比我要好。”
装作没听见的灵梦直奔已被废弃的雾雨魔法店，现在想要展开线索，就必须更多更深入地了解从外界归来的魔理沙，那些魔理沙带回幻想乡的书也许可以帮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自己就该从雾雨魔法店着手调查了，现在必须抓紧时间。
穿过菌丝遍布的阴暗沼泽，灵梦找到了森林深处的交叉路口，不少闲散的妖怪在这里三五成群，等待迷路的人类或是妖精上门。它们看到灵梦立刻作鸟兽散，只有几个笑嘻嘻地一口一个敬语主动上去讨好她。灵梦问他们最近几天有没有其他人或者妖怪往雾雨魔法店的方向去，它们发誓从没见过。
来到雾雨魔法店时已经接近日出，灵梦将手放到那单薄的门扉上，过往的回忆一股脑涌上心头。店里还是和以往一样乱糟糟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也没有分类就放在货架和沙发上，一切仿佛回到了魔理沙还在的时光，那份酸涩的甘甜，终究敌不过四季一纸论断。在一楼搜索一番后，灵梦有了不少收获，那些来自外界的怪异书籍完全可以交给小铃帮忙翻译，这算是很不错的进展了。接着灵梦来到二楼，这里是魔理沙的卧房，果然在床前也堆着不少书，灵梦随便拿起一本，沉甸甸地能杀人。
温度。书的封面上传来温度。
灵梦汗毛倒立五感全开，睁大眼睛用余光扫视自己所处的这个狭小的房间，果不其然，从某些黑暗的角落里此时正传来骇人的目光。刹那间数十道杀气直冲灵梦而来，几乎是同时，上百根封魔针凭空出现，硬是将邪气生生钉死，随着灵梦转身，几十道燃烧的灵符从她袖子中飞出，巨大的符文显现在空气中，将来犯者的灵魂超度。十几个散架的人偶从黑暗中跌落在地，它们和爱丽丝家中见到的人偶别无二致。
灵梦靠近那些人偶，一种极度的不安充斥了全身，黑暗寂静的空间中传来轻微的响声，那正是从人偶内部发出的——
“……3,2,1”
巨大的爆炸将雾雨魔法店二楼掀开，灵梦在人偶爆炸的瞬间带着魔理沙的书籍逃离了出去，此时本该是朝阳初升的黎明，可外面却依旧是漆黑一片。灵梦抬起头，惊愕地说不出话，天空中密密麻麻的人偶遮天蔽日，千千万万不能计数。
但人偶们并没有攻过来，在它们身后一个黑影正朝北方飞去。但那道黑影明显可能错估了灵梦的决心，在巨型阴阳玉的环绕下，灵梦在人偶中杀出一条道来直朝那道影子飞去。那道黑影自知逃脱不及，停在半空，一瞬间所有人偶止住攻势飞向远方。此时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给黑暗的群山抹上绵延千里的淡红轮廓，晨曦的光辉下，灵梦看清了那个人的身影，那是一个用黑衣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三个可疑的圆形球体围绕他转动着。
末日降临似的声浪将灵梦的阴阳玉震开，灵梦望见了那如同太阳般炙热的弹幕从穹宇坠下，那是连自己也无法抗衡的力量，只好险险躲开，可眨眼间黑衣人已到眼前。黑衣人的弹幕迅捷无比，每次被打中身体都如被极寒贯穿了躯体。好在这样的攻势并没有维持多久，黑衣人召唤了两个大型人偶与灵梦缠斗，自己飞至半空吟唱着什么。灵梦几乎是瞬间将两个人偶碾碎，朝黑衣人冲去，就在这时，灵梦望见了黑衣人腰间挂着的小小武器，顿时一愣。
那是魔理沙的微型八卦炉。
炙热的能量从天际贯下，根本无路可逃，方圆数里的森林被轰杀成焦土，黑衣人漂浮在半空，似乎在迟疑什么。果然，灵梦虽然受了重伤但依旧还有余力，此时的灵梦愤怒到了极点，她很清楚杀了魔理沙的人就在眼前。
“你不配用她的武器。”遍体鳞伤的灵梦慢慢接近黑衣人，“这就是你的全部把戏？”
黑衣人沉默不语看，凭空消失了。
在这一连串的变故下灵梦反而不觉得吃惊了，而是屏息用灵力去探索黑衣人的存在，可是一无所获。怀疑黑衣人已经逃走的灵梦怒火中烧，就在此时，背后一阵寒冷传来，灵梦失去了意识。

　　4
北方人里，魔理汐已经在暗阁等了多时。
一阵寒冷侵袭全身，魔理汐知道她已经来了，果然，黑衣人在阴影中现出身形，她将面罩摘下，竟是已经死去多时的魔理沙。魔理沙看起来异常阴郁，走到魔理汐面前质问他：“家族的方术塔到底在哪里，我知道你很清楚。”
“……不愧是我的妹妹，我就知道这点小伎俩骗不了你多久。”魔理汐满意的笑了。
“借我之手杀了这么多你的政敌，满足了吗。”魔理沙说道，“利用自己的亲妹妹，你真的人渣都不如。他们对于方术塔一无所知。”
“抱歉。”魔理汐知道，从他告诉魔理沙如果得不到情报就不要留活口开始，魔理沙就开始怀疑自己了，“有些事情总要去做。”
“不用和我道歉。方术塔究竟在哪。”
“你以为我养这么多方术士，是为了什么啊。”魔理汐长叹道，来到窗前，“过来，魔理沙，方术塔，一直就在你我脚下。”
灵梦从梦中惊醒，她梦见死去的魔理沙和魔理汐站在一扇窄窄的窗前，静静盯着自己。回过神来，灵梦才发觉此时自己缠了一身绷带，正躺在八云蓝毛茸茸的大尾巴间，屋内淡淡的熏香缭绕，八云紫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那个家伙呢？书呢？”灵梦眼里满是血丝，挣扎着要起来。
“别太勉强自己了。”八云蓝疼惜地用尾巴轻轻包裹住灵梦，“这里是永远亭，那些书在爆炸中已经被毁掉，你很努力了，休息一下吧。”
“让她起来。博丽的巫女能有精神再好不过。”八云紫用扇子微微挡住朱唇。
灵梦看了一眼紫，拼了命一样起身，可膝盖一阵剧痛又跌了下去，但被八云蓝轻柔地扶住了，这时纸门被拉开一条缝，外面阵阵私语似乎聚集着很多人，橙从缝隙里探出脑袋，娇声道：“蓝大人紫大人，大家都来了。”
“灵梦，没死吧？”伊吹萃香喝地醉醺醺的把纸门拽开，当看到灵梦好好站着时又笑出了声，“你们看我就说吧，她死不了的。”
“灵梦！！”少名针妙丸涕泪横流地从萃香头上跳下，直扑到灵梦脸上，把鼻涕眼泪蹭了灵梦一脸，“我还以为你死了！”
“好恶心！走开啦！”灵梦扭动着头想把她从脸上拽开，冰凉的心却温暖了很多。
“病人还很虚弱，不要黏的太死了。”八意永琳给自己点了根烟，“博丽的巫女，你捡回了一条命。”
“是啊，不是八云蓝小姐把灵梦小姐送到这里的话，这样的伤势很快就会恶化的。”妖梦在一边附和道，声音很关切，“当时我正在拜访八意大人，突然蓝小姐就神情恐怖地冲了进来，真的把我吓了一跳。”
八云蓝看了眼紫笑了笑没说话。
“鬼巫女！”
“巫女！”
“好啦你们四个给我出去啦！”
大屋外传来了妖精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为首冲进屋内的是桑尼和克劳恩皮丝，后面跟着的是露娜和斯塔，她们急急忙忙从兔子护士们之间挤了过去，朝灵梦这边冲来，但很快露娜和斯塔被急匆匆追来的铃仙一把一个抓住了，桑尼和克劳恩皮丝则被妖梦拦下。
“好啦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灵梦小姐要静养，出去啦！”妖梦抱着两个拼命挣扎的妖精也很无奈，“安静点啦。”
“露娜斯塔！鬼巫女没死啦！”桑尼是唯一一个看见灵梦的小家伙，她兴奋地手舞足蹈。
“真的吗真的吗！”克劳恩皮斯把脑袋伸地长长的。
“切，这不是被妖怪兔子骗了吗……”斯塔开始咬手指，“放开我啊大胸部兔子，你和妖怪兔也是一伙的吧！”
“什……什么啊！”铃仙有点生气，“再胡说八道把你们丢出去哦。”
“灵梦小姐没事太好了。”斯塔看起来很开心。
看到这么多人等着自己醒过来，灵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到了什么，但是把那个可怕的念头藏在了心底不让自己去想它。
“神社没人的时候有阿吽守着，你安心养伤吧，情况我会回去告诉她让她安心的。”一直坐在永琳旁边的华扇见到灵梦脸色依旧不是很好，试图让她放心，“至于那些飞快的天狗记者，月之贤者对他们很有一套。”
这时候，窗口两个人影一闪而过，只有灵梦看到了，那是路过病房的蓬莱山辉夜和纯狐。纯狐脸色阴沉根本不关心病房里的情况，倒是辉夜与灵梦视线交汇时，她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像是嘲讽又像是叹息。这个笑容让灵梦浑身难受，她低下头露出了疲态，八意永琳便招呼所有人离开这里，让灵梦安静地休息。随着门被轻轻拉上，这里又只剩灵梦一个人了。
将醒未醒，似梦非梦，灵梦注视着漆黑的天花板，想了很多东西，终究得不到答案。就这么睡去吧，灵梦对自己说。
“睡不着么。”紫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灵梦侧过头，不知道紫是一直没走还是刚刚又回来了，此时她正坐在自己身边，手里握着折扇。
“你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不说。”灵梦不再看她。
“我若是真如传言中全知全能，我们便不会相识了。”紫的声音飘忽摇曳，“说起来，今天你可稍微让我有些嫉妒了哦。”
“什么？”

　　“你躺在这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遍体鳞伤命不久矣的那个人是我，会有多少人来关心哪怕一下？算了算心凉了大半。”紫露出平淡的笑容，将扇子打开，“当然了，这个结界里还没有能把我逼到这种地步的存在。”
“孤寡妖怪。”
“再说我要生气了哦。”
“……”
紫将扇子合上，窗外皎洁的圆月终于从乌云中露出脸庞，清澈的月光照亮了房间里的两人，灵梦莫名地觉得过去也曾出现过这样的场景，想了很久这才记起，那是自己还小的时候，缩在神社的被窝里哭泣，而月光下坐在自己身边的，是先代。
“灵梦。”紫沉声道，“首先我要感谢你。”
灵梦有些惊讶，扭过脸看向紫。
“感谢你牺牲了最好的年华，背负起守护大结界的重任。在你这个年纪，完全可以更自由自在得沉浸在普通人的幸福里，却被我不由分说地赋予了沉重的使命。”紫缓缓道，“先代如此，先代的先代也是如此，你们一次又一次在人们身后战斗，也一次又一次饱受别有用心者的非议，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以我个人的名义，由衷的感谢你。”
说完，紫轻轻低下了头。灵梦有些不知所措，挣扎着从床铺里坐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代离世的时候，将你托付给我，你对我而言，就像是家人一般。”紫将一方窄窄的盒子放到灵梦身边，“这本该是先代送给你的礼物，现在由我之手交予你，亦是我对你信任的证明。”
灵梦打开盒子的瞬间，一股庞大到窒息的妖力喷涌而出，仔细看去里面只是躺着一方血红的缎带。轻轻将缎带拿起，灵梦迟疑着：“这就是先代的遗物吗？”
“守护结界的巫女不允许失败，哪怕是小小的挫折都会让心怀鬼胎之辈虎视眈眈。”
灵梦回忆起来，自己被杀害魔理沙的凶手所击败的屈辱和无奈。这样软弱的自己继承博丽巫女之名简直就是对先代的侮辱，紫没有说透但是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和先代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明白了。”灵梦说。
八云紫来到灵梦身后，轻轻捏住缎带，将它蒙上灵梦清澈的眼眸。
一切都变了，灵梦意识到从出生到现在，自己终于睁开了眼睛。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缎带中渗出的某种东西深深根植入自己的灵魂深处，明明眼前一片漆黑，自己的五感却朝着四面八方无止境地延展开来，那些憎恶欢喜贪婪妄念，那些死亡诞生觉醒堕落，那些不能看到的东西正以一种无可名状的姿态展现在意识当中，它们在那，灵梦便知道它们是什么。
“这是天下无双的大妖怪，百目百心的妖怪眼的眼罩，它的后代觉你见过很多次。妖怪眼洞察天地万象，害怕自己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而遭到天谴，便自毁百眼以万重绸缎遮面，却最终没能忍住，与天对弈，妄图一窥天道，最终落得尸首全无的下场。过去，我还得称呼它一声老师，如今，它也只是众妖之间的笑谈了。”紫言语间漫不经心，“希望它能对你有所帮助。”
“杀了魔理沙的人在哪。”灵梦举起纤细的右手放到眼前，澎湃的力量在体内沸腾。
“根据八云蓝的情报，魔理沙可能没有死，而是被魔理汐蛊惑利用了，魔理汐想通过祖先留下的方术塔在大结界上撕开一个口子，这要以数百方术士的性命为代价。我们都被愚弄了。”
“魔理沙没死？”灵梦激动到了极点，转过身质问紫，“她现在在哪！你之前不是说她确确实实死了吗！”
“我说了，我不是全知全能的。”紫轻轻摇着扇子。
“为什么你不出手？”灵梦问。
“这事本就不该由我来管，而且魔理汐这个人挺有意思，如果我动手就太没悬念了，当然你去的话他也不会有任何胜算就是了。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灵梦。”紫打开了隙间，“就算再小的异变，也不要给他人可乘之机，这里的规则是绝对的。”说完，紫消失的无隐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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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初审DD：
本篇最大的推荐理由在于其可读性。在很多人不好好讲故事的当下，这篇可以说是讲究了基础中的基础。
战闻录的评审中，一个好的故事往往高过华丽的辞藻；而把一个好的故事讲清楚，则更是难能可贵。
来自于评委妖异：
本文用一句话来评论的话，便是商业大片一般的文章。
或许现在许多人来看商业大片是贬义词，而我本人却不这么认为——比如最近很火热的《头号玩家》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剧情简单易懂，主要是为了场面和效果来提高观影体验。本文也是如此，作者出色的做到了能够让人有良好阅读体验的工作。
作者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地方便是他对场景的刻画能力，不管是慧音那里，还是红魔城与其中的大图书馆都让人相当有画面感，能够看到作者脑海中构建出来的宏大场景，这是相当难得可贵的。希望作者能够继续自己的优势，或许以后能写出鬼吹灯那样的奇文。
缺点有些，不多，但是仍然没能挤进前十的范围，不过不要气馁，我相信以后一定能将冠军夺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