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很虚弱。梁阳。就和你刚出生的时候一样。我不允许除我之外任何人去见她。直到她适应为止。她需要的是我们传授的知识而非刺入身体的武器。”
“为什么非得把她留下,她又不是唯一的两性花——阿初不也是吗?”
令自己反感的无意义的争吵。
莉·李翻了个身。拉扯裹住身体的被子让它把自己裹得再严实几分。从湖中浮出沾着衣服和皮肤的水汽化所带来的寒意被驱散,壁炉里燃烧的火焰也多少有些功劳。
她再次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没有蹼。左手伤处被水泡的发白、隐隐作痛。
她所置身的是一处雄伟的拱顶厅堂,巨石穹棱几乎消失在头顶的阴影里。墙角摆放着黑色木头制成的宽大书架。暗色花岗岩垒砌的建筑物宽敞而畸形。墙上的装饰品是雕琢于横向镶板上的成体系的壁雕。精细、尺度大胆、技艺娴熟而又错综复杂。对她而言无论是描绘内容还是艺术手法都全然陌生、无法欣赏。
争吵越发激烈地敲打耳膜。她中断聆听,阖眼靠在床头上休息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惹人心烦。
“——她有最高等的基因,她能走向更好的未来。”
此次的声音带着令任何人都厌恶的嗡响。莉·李捂住了耳朵把脸更加严密地嵌入柔软的被子里想逃离那些噪音的侵扰。就在她熟悉的辽宁那平淡的声音之后一个富有朝气的声音开始反驳。接着就是肌肉和木板撞击发出的咯吱声。
可怜的桌子。它经历了什么。
“但她会杀了我们,不是吗?我们耗费了几千万年好不容易进化到这一步,却要被这个只是因为基因突变就凌驾于我们之上的小姑娘杀掉吗?!”
争吵声越来越激烈了。那个刻板且带着亵渎神圣的嗡鸣的声音再次响起。
“常氏似画眉草已经被我杀了——灭绝了。作为她的近亲兄弟你不觉得羞愧吗。”
倏地静寂下来,似乎隔壁房间争吵着的二位同时被人撕开颈侧动脉大出血而死。愿望被实现的太过突兀却让莉·李觉得不太适应。任何事情一旦往极端处发展都将不会是什么好事。令人发狂的死寂似乎持续了一千万年。然后就像屏住呼吸的人突然放松绷直的脊背,膈肌下降恢复呼吸一样、支起的耳朵捕捉到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所带来的轻松惬意揉了些许放松下来的慵懒懈怠。那个富有朝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许认栽的无奈和歉疚意味。
“…对于我的所作所为我很抱歉。”
而后是木片撞击声和嘈杂的脚步声。
咔嚓。金属零件相撞发出轻微声响
“手恢复的怎么样了?”
莉·李抬起头。盈满了无知催生的冷漠的漆黑双眼打量一下来人。而后缓慢举起她被针扎穿险些截肢的左手。可以看到原本深可见骨的贯穿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
“没事。很快就会恢复原状的——就和我的手一样。如果没有失血过多的话就算切除肢体也能恢复原状。”
辽宁向她展示了自己先前去握她的手时被那条鱼一口咬伤的手。被鱼类锐利尖牙刺破留下的伤口已经变得浅淡、将近愈合。
“。”
“我们可以通过互相残杀夺取他人身体中蕴含的魔力。但——很遗憾的是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使用它们。我们身体里淤积的魔力只能作为力量的象征。”
“目前只有你,还有我的同胞弟弟。重华可以使用魔力。”
她蛮横地拉扯着那个男人脖子上的锁链将他从床底下扯出来。男人湿漉漉的黑色头发还在不断往下滴水。
“闭嘴。你被我打败了。就是我的。”
“戴安。”
形状奇特的椭圆形窗格看向中央庭院。奇异而陌生的植物遮蔽了花园中宽阔的路径阔大的蕨类植物占据了优势地位。有些是绿色,有些则是仿若真菌的诡异惨白。它们之中还有形似苏铁的植物、奇形怪状的绿色灌木和针叶树木。陌生的无色小花绽放于花园正中的无波水池中。看来打理花园者尽力保留了大自然的无序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