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抄书时忽然便想到了一个问题，而查遍了府中的书也没找到答案，昨夜也是灵光一现，忽然便想起似乎当年在上书房的时候，曾经听师傅说过这个问题，但毕竟时间已经太久远了，自己也不能确定，因此今日便特意转来上书房一趟，倒不是为了旁的，只是师傅们讲课的记录，上书房里头都是有的，虽说已经是上一朝的事了，但凡事不都有个万一也未可知】
【于是便打发一个苏拉去寻人找一下，自己只在外头等着，看着书房里头没什么人，也是惊讶，这个时辰了还没人？往里头一看，还有个小侄子趴桌上睡着，一时笑言】
这要是遇上圣驾忽临，怕不是都是吃板子了。

【天寒，纵使裹得严严实实，但露出的小半截手指头碰在案上，还是觉得凉，故而睡的迷迷糊糊，并不安稳。捏着指尖，把手使劲往袖里缩，正欲翻个面儿，就听着一旁宫人问安，揉揉眼睛，不大情愿的撑起身子，向人问安】
直王叔。
【我知道他，是几位熟识的王叔里较为温和的一位，因着年纪和皇长兄无差的模样，心底更是生不起惧来】
地冻天寒，皇阿玛前朝事宜许都忙不过来，想来是没有功夫往这儿绕的。

【自己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也绝对足够惊醒里头睡着的那个孩子，听着像是训那些奴才，但实际的确是想提醒这孩子，眼下时辰虽不算早，但既然自己都能过来上书房了，谁也说不好皇上会不会一时兴起也来上书房巡视一番，说来，自己当年还真没遇上过几回皇阿玛来上书房的时候，便是皇阿玛来了，自己也从来没出彩过，大概，这也是为什么最后皇阿玛真的也没留意过自己这个儿子的缘故罢】
【那孩子抬起头了，身边的太监先与自己说了，是舒贵妃的儿子业袭，眼下是皇上第二小的儿子，那便也难怪了，笑着看他道】
哦？连我都不敢猜皇上会不会来，你倒是不怕？

直王叔您瞧，一来谙达没来，这会儿不是授课的时辰，二来上书房只来了三两几个人，便是皇阿玛来了，瞧见我趴着，挨训的头一个铁定也不是我。
【有人说着话，倒是驱赶了几分睡意，揉揉眼睛答他的话，性子向来便是直的，想到什么说什么，这一番话倒是说的十分笃定。】
再者，寒冬腊月的，除开我们这些倒霉催的，还有哪个会耐着风寒走这一遭？

【业袭的年纪小，所以虽然都知道皇家里头的孩子并不是年纪小就好糊弄，但年纪小的确在很多时候是可以作为一些借口由头的，就比如眼下他和自己说的话，若是换成他哪位年长些的兄长说，那就不是仅仅只是心直口快之类的说辞了，不管大小，都不会是什么好解释的缘故，但在业袭身上，一句童言无忌的确可以解释不少东西，哪怕，他说的这些话，的确有些失态了】
【来上书房是倒霉催的？自己听了这话都不免有些哭笑不得，更何况那些师傅，一个不小心日后都有的他受得，但自己相信这里的奴才也不至于会去得罪他，毕竟，他额娘的位份不算低，因此只是笑言】
你这分析倒是头头是道，日后是打算往这方面多用点功了？

只是想着我来上书房日子不短，却几乎没见过皇阿玛来的——
【也没想过说着的话不合时宜，倒是瞥见一旁奴才急红了眼，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皇叔，却是被我一句‘倒霉催的’囊括在内了，正想再说些什么补救一番，却听着他问，只得答着，声音有些虚】
随口胡诌的，直王叔......我说的是......随口瞎说，方才困迷糊了。

【业袭是皇上的儿子，是贵妃所出，他地年纪也小，所以他是有资本一定程度上可以稍稍放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稍稍而已，他可以口无遮拦，而他身边的奴才就要因为他的口无遮拦受罚，自己并不打算去做这件事，因为他方才说的话已经不仅仅是说自己，更是说到了皇上了，所以这话说出来，要不要罚在皇上而不在自己，不过还好，眼下没有谙达在，这些奴才若是不想受罚，这话多半未必会传到皇上耳中】
【可也仅仅只是未必而已，自己在这里听到了这些，没点表示也是不行的，所以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道】
我还当你当真是迷糊了，业袭，三思后行，说话亦如是啊。

业袭受教。
【瞧得懵懂，身边奴才却好似松了口气的模样，说话间厅里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兄长，挨着授课的时辰，算算谙达也该来了，奴才们收拾着方才叫我弄乱的桌案，这边还同直王叔说着话，看也不看】
平日也鲜少在上书房瞧见王叔，您今日来，可是有事？

【年纪小的孩子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还是可以被谅解的，哪怕是在皇家亦是如此，毕竟年幼的孩子若是说了什么不对的，会直接责怪的孩子不多，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怪到孩子的额娘师傅身上，就譬如方才业袭说的话，最后若是真的入了皇上的耳中，且不论这孩子会不会被罚，舒贵妃与他的师傅必然是要被罚的，至于听到了他说这些话的自己，想了想方才自己好歹是点了点，虽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皇上叫去训斥一番，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没送过来，自己便是想走怕也走不了】
【更不用说这会儿旁的几个侄子也来了，点头打个招呼，便听业袭问自己可是有事，点头道】
却是有事，本是来寻当年我师傅留下的课案，也不知过去这么多年，可还能寻得。

【自己的师傅当年教自己的时候已经垂垂老矣，之前也不知他是否教过自己的兄长叔伯，但是他从没和自己说过，自己自然也不会去问，后来自己离开上书房没多久，就听说他致仕了，这才是让自己真正担心的地方，若是他还在上书房，他的课案当然容易寻，但眼下他离开上书房多年，不知是否还能留下】
【只是业袭好奇问起，也没什么不能与他说的，自己的问题他必然还不曾学到，上书房的师傅也都不是有问必答的，毕竟基础的确挺重要的】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我读书时候翻到一个问题，一时寻不得答案，只记得幼时听师傅说起过一嘴，故而来看看，只是这书你眼下多半没学到，若是说了，回头你心里惦记上了，你的师傅就得来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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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听着他的话，是不觉得敷衍，但确实也带了疑的，他都这么大了，还会记得师傅留下的课案，可比自己好的太多，如我现在这般，除开吃喝玩乐，别的也不记得什么了。如此想着，声儿带了好奇的】
却不知是什么课案，能否说与我听，也好叫我长些见识？

【见他不答，只当他是敷衍自己，是话赶话的，也不单是真想知道这一茬儿，只接着话】
如此便算了。只是王叔记性未免太好了些，幼时的问题这会儿都能记得——哪成像我，心里念着的东西，常是叫人打个岔，转眼便忘。
【撅着嘴，心里记着他话里的敷衍】
不知王叔今要寻的是哪位师傅？

【对于业袭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好奇心正是最旺盛的时候，今日若是与自己说这些的是他那些兄长，断然不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或者便是问了，也不会这般草草便结束了，自己的记忆好么，其实并不是，自己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记忆并不算是多么出类拔萃，一篇文章自己也是要读一遍，抄一遍才能记下来，而之所以会记下来，也仅仅是因为自己那时候常常在宫里各处藏书的地方的抄书，唯恐抄的书万一不能带出宫日后若是记不得就不好了，所以硬逼着自己练出了这样的记忆力】
【可是出宫这么多年，年岁大了不说，许久没有这样的压力了自然多多少少是有些遗忘了，所以今日自己才要来宫里寻这份课案，因此笑着看业袭】
不是我记忆好，只是人幼时的记忆总是会更深刻些罢了，至于我的师傅，我出所后没多久他就致仕了，你是不识得的。

哦——
【学问的事，不见多刻苦，反正往兄弟中处中游已是满足，是以实在不太明白他这样的人心中所想，更何况是严冬里，还往上书房跑来。话至此，也找不到什么能说的，得幸和他聊过几句之后，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许，不如先前那么困了。】
那何不去寻他，叫师傅亲自替您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