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改任务诗,希望我不会忘记
1
安恕槐
【棋社古朴,设案,上陈文房四宝。】
【我与中潮手谈三局,略作停歇。】平日爱读甚么诗?【不经意地一问,提了步子向桌案走去。轻抬手,执笔蘸墨,将袖子一拢,道。】献丑了。
【说罢,悬腕落墨,以草书之游龙之行,书成一句:有约不来过半夜,闲敲棋子落灯花。】我虽更偏爱他那首《岩居僧》,但这一句——迎合此情此景。
2
(三局弈毕,足兴,大是酣畅——呷口祁红,有兰馨,口齿余香;搁了盖碗,因听安先生问,莞尔:)
不才,诗书上不甚通,对子瞻辞句略偏爱些。何况,他也与我有一样相类,棋技见绌——
(他起身移步,衣袂带起徐风。倏忽,蘸墨起笔,自有龙蛇之势——起身步于他身侧立定,纸上铁画银钩,游云惊龙,是好字无疑——更难得是字里深意。颔首)
是赵师秀的诗。
《岩居僧》么……羚羊挂角,足可称得。小子愚昧,因觉它太冷清了些,只是粗略读过,不曾细品。先生有心,可否为我讲解一二?
3
安恕槐
中潮偏爱苏仙的诗?【略作沉思。】我晓得了,若论及他,我总走不出“此事古难全”这道坎儿。人们大可“但愿人长久”,但能否“千里共婵娟”,难讲【毕竟每个人的心情都尤其不同,控得住自己,却奈何不得对方。】
【再聆他后话,笑说。】你说得很是,的确冷清。我爱极了其中“茗煎冰下水,香炷佛前灯”,一冷一暖,一明一暗,妙极。
4
正是——少年鲁莽,甚喜他“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之豪。这也罢了,更难得是他“一蓑烟雨任平生”,足称达观。
(天性不喜哀丧之语,苏子旷达,其境虽高,我却与之有所共鸣——少时罹祸,总觉宿命于己亏欠,而今渐长,自然不提那等虚无之事,而觉莫若似东坡寄情山河穹庐:)
从前不曾留心这诗,先生娓娓,方才能领略一二。
师秀类贾岛,二者皆有佛性。这类心境,寻常人不可得。
5
安恕槐
【聆言,偏首笑说。】的确是这样,简朴中足可见其深意,旷达且超脱,委实令人敬佩。可是中潮——竹杖芒鞋轻胜马也好,一蓑烟雨任平生也罢,于你而言,尚且是一桩遥远的梦想。
【他生于斯,长于斯,天子脚下这座金贵的京城,给予了他优渥的家境,可期的前景,但同样的,也卸去了他作为一个普通百姓或可恣意享用的天然与自在。】
6
是么……
(我惊讶于他静水流深的智识。仿佛只花了一刻,他便洞悉我心中所想。诚如他言——高官厚禄身处天子庙堂,何尝是我的向往。)
潮忝列簪缨族下,却不喜仕途经济一道,放至别家,恐怕多遇冷眼——所幸我家风宽和,倒不曾于此多加管束。可无论如何——
(目光下倾,凝视宣上墨痕,良久,方似有所宽慰般,抬眸莞尔。)
我知道我的去处。且总有一日,我会去到。
7
安恕槐
【我非圣人,却也希望人人都可得偿所愿。】
【耳闻中潮所言,那一句“总有一日,我会去到”是多少人心中的咏叹和沉吟。只是那一日几时来到,我们尚且无处寻得答案。】
你有这等笃定,就业已成功泰半【唇一弯,顺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向纸上浓墨。】余生绵长,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品味。
8
(茶碗水面忽地浮起粒粒碧针,于业已冷却的茶水中打起微旋。微阖目,呷半口琥珀液,徐徐咽下。)安兄有所不知,我家中长辈,每嫌我少年浮躁。萨克察孙辈,不乏朝中俊秀、天子门生。数来数去,我竟是最不中用的闲散之人。
(这是我无奈处。阖盏,余几粒茶水顺壁徐徐坠下,一点一点在乌檀案面散成透明的圆。片刻后,目光逡巡,至他面上,停驻。)
安兄之言,实在让我快慰。
9
安恕槐
【自己参悟,和听他亲口言说是极为不同的感受。诚如他所言,萨府门中,从不缺资质优越者,而他,信奉的是自己,信奉的是一蓑烟雨,信奉的是亲手掌握的平生。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优秀。】
【我有无数的话可以来宽慰他,但每当要开口的时候,却又咽下。】我想跟你说许多,但觉得太俗气,太刻意,还不如在每一个你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11
安恕槐
【陪伴,说来容易,做到也不难,可要想绵延一生,便是难于上青天。我从来都以为,每个人都只能陪伴彼此走一段路,甚至是很小的一截儿。然而这一段路是真实存在的,无人可以抹去。】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不是么?】
【抬眼看向他,眼底是他从容神色间的一抹笑意。】倘若你需要,毋论是脚下的京中,还是山水迢迢的钱塘,我都会——静候你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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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恕槐
【一约而定,何须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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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恕槐
【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