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帝鸿的讲述（三）
　　“等回到极寒域后，他们很快来到了热泉，并收服了那些被其他势力流放的人，在这里自成一派。”
　　说起这里，帝鸿不由得笑了。
　　这段岁月，应当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征战的乐趣。
　　之前三界漂泊的时候，雪娘总是护着他，连血腥都很少让他见到；而到了极寒域之后，他直接被寒愿扔到了战场上。
　　当然并不只是因为寒愿对帝鸿一贯的冷漠，最主要的原因，是帝鸿的火，可以说是极寒域生灵最大的克星。
　　这次，雪娘没有再拦着寒愿。
　　帝鸿也终于品尝到了战争的味道。
　　所以，最初他对战争的印象，就是刺骨的寒冷与无尽的白，以及身边火焰的温度。
　　杀戮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不适，反而唤醒了他身体中潜藏的基因。
　　或许，这就是黑凤凰的天性。
　　后来，帝鸿如是想到。
　　不过那时，雪娘和寒愿仍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尽管经历了几百年的漂泊逃亡，但他们本质上还是最原始的极寒域生灵。
　　生性淡漠，漠视一切。
　　只是，他们不作为，不代表别人不作为。
　　“很快，这里也成为了其他势力的目标。燃遍了极寒域的战火，并没有放过这里。”
　　战争刚刚打响的时候，帝鸿是兴奋的。
　　在先前的杀伐过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飞速地增长。因此，即便极寒域极度不适合他修炼，但他的修为仍然是一日千里，令人侧目。
　　因而，他毫不犹豫地请战，在一场场战斗中，体验灵力与鲜血沸腾的感觉。
　　那样的感觉，让他几乎迷失了自己。
　　好在，雪娘发现得及时。在帝鸿成长到她压制不住之前，将他从战场上拎了回来。
　　“愿，你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吗？”
　　这时的帝鸿，被雪娘封在一块冰中。而这冰块也不是晶莹剔透，而是深蓝色的，无数符文流转于其表面，仿佛密密匝匝捆绑的绳子，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其中封印的人。
　　“大概是血脉觉醒吧。”
　　寒愿淡淡地道。
　　帝鸿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但他不想管。如果不是雪娘对帝鸿莫名的上心，他根本懒得知道帝鸿是谁。
　　只不过，现在可能要费心想想，要怎么跟雪娘解释了。
　　那时，正好雪娘去了另一处坐镇战场，将帝鸿托付给了寒愿。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看着，别出什么事了。而寒愿也知道，自己认知中的“帝鸿别出什么事”，显然与雪娘的不同。
　　这件事情，雪娘清楚，他更清楚。
　　但是，这并不会影响此时雪娘因此生气。
　　而事情，果然如寒愿所料。
　　雪娘，生气了。
　　只不过，也只是生气了。
　　雪娘也清楚，此时要解决的，是帝鸿的问题。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雪娘察觉到，帝鸿力量的觉醒，伴随着神智的不清醒。她怕到最后，帝鸿的力量觉醒了，人也成了只知杀戮的机器。
　　她不信这事寒愿没意识到，若是可以，她倒是想和寒愿吵一架。
　　但现在，显然不是吵架的时候。
　　解决帝鸿的问题是优先的。
　　“愿，你书看得多，知道解决的方法吗？“
　　雪娘很快就稳定了情绪，问道。
　　“不知。”寒愿答得也很快，“有关凤凰的记载本就很少，更何况是黑凤凰？”
　　雪娘咬牙：“当真没有办法？”
　　“我不知不代表没有。”看着雪娘强压着征战后的疲惫与自己对峙，寒愿有些心疼。
　　他走过去，将雪娘搂在怀里，揉着她的头：“你先歇着，等你休息好了，我一定给你解决好了。”
　　雪娘在他的怀里抬头，仍想说什么，但被寒愿微笑着打断：“相信我，好吗？”
　　寒愿很少笑，但他笑起来很好看。
　　而这样的笑，只雪娘一人看得到。
　　大抵也是被这笑惑了心神，雪娘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用力点了点。
　　这时的帝鸿虽然被封在冰里，但仍能察觉得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而在冰封中，他的神智也恢复了些许。
　　听了两人的对话，他第一反应就是，这把玩完了。
　　他向来知道，寒愿不待见他，这次还不知道能把他怎么地。
　　但帝鸿万万没想到的是，寒愿竟然真的救了他。
　　即便是现在，帝鸿也不是很明白，寒愿究竟是如何压制那洪荒猛兽般的力量，只是知道，为了救他，寒愿重伤。
　　或者不是为了救他，只是为了实现对雪娘的承诺。
　　只是，寒愿的伤势，影响到了那时仍与他是伴生关系的雪娘。
　　所以最后那样的结局，帝鸿不知道是该感慨寒愿自作自受，还是叹一句命运弄人，天意如此。
　　因为寒愿和雪娘的伤势，他们顶尖力量骤然空缺。
　　原本他们打算装作自己闭关，先震慑住其他势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离他们最近的几个势力联手攻打。
　　寒愿和雪娘好不容易建设起的防线，在顶尖力量的碾压下荡然无存。
　　“但后来，寒……寒愿意外重伤，雪姨也伤势不轻。而这本应该封锁的消息，却不知被何人泄露，然后……”
　　帝鸿突然停了下来，他缓缓后仰，将身体完全靠在椅背上。

　　仿佛那段记忆，是有重量一般。
　　崔珏侧目。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帝鸿露出这么沉重的神情。
　　与提到玲珑时，流露出的哀伤不同，这样的情绪，更沉重，也……更令人拒绝回忆。
　　有那么一个瞬间，崔珏想说，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想了。
　　但终究，他只是凝视着帝鸿的侧颜，没有说出口。
　　不过，那双蓝色的眸子中，到底还是多了些什么不一样的。
　　最后，帝鸿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本王最后的记忆，是他们将本王送出极寒域。那时，非常混乱，雪姨用传送阵送本王离开。本王只记得，雪姨同本王说，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这样才可能有下一次相见的机会。”
　　说着，他转头，看向崔珏，这位自己唯一的听众。
　　这段往事，曾经他从未对任何人说出，以后也不会了。
　　所以，除了当事人，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
　　除了眼前的人。
　　这一刻，帝鸿已经不在乎倾诉的对象究竟是谁，只是将自己掩藏了千年、而今不得不翻出来重新品味的情绪尽数发泄出。
　　崔珏无法形容帝鸿此时的眼神，只觉得目光交接的刹那，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收缩了一下。
　　心疼。
　　也就是这时，帝鸿缓缓开口：
　　“只是那时本王单纯地以为，再见就是圆满。从未想过，再见时，竟会是那般光景。”

　　戏里戏外：Chapter8.路上
　　虽说今天帝鸿和崔珏二人互动的戏份多了一些，但由于与昨天相同的理由，今天依然很早收工。不过，时间还是比昨天晚了一些。
　　十一点半。
　　很理想的午餐时间。
　　崔珏看了眼从他们开始拍戏时，就在旁边蹲守的范墨尘，无奈笑道：“墨尘，你那边也没那么急，用过午餐再过去吧。”
　　“当然可以，您和帝鸿哥愿意赏光，已经很让我受宠若惊了。”
　　范墨尘随意笑笑，道。
　　“这么看来，时间还很充裕么。”听了范墨尘的话，崔珏的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就拿出帝鸿准备好的盒饭，在场边吃了起来。
　　帝鸿简单地收拾了下包裹后，坐在崔珏身边也开始吃饭。
　　可以说，他们在一起后，这俩人哪个都没怎么再吃过剧组的盒饭。
　　“她什么意思？”
　　碗筷碰撞的声音中，帝鸿低声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墨尘那边可能要搞些小动作，但她估计也有些心思，不然也不会来邀请我们。”崔珏用筷子戳着米饭，轻声道，“而且，还是背着小白来的。”
　　“所以你说，那女人为什么同意我们去？”帝鸿皱眉，问道。
　　“应该只是自信，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控制得住吧。”崔珏想了想，道，“不过毕竟是小白的事，能帮我还是想帮帮。”
　　“我当然知道，你家人就是我家人啊，怎么可能不照拂些？”帝鸿道，“只是担心会牵连你。”
　　崔珏将视线从盒饭挪开，移到帝鸿脸上，然后“扑哧”一声，笑了。
　　“谢谢。”
　　他说。
　　帝鸿盯着他看了三秒后，低头扒饭。
　　娘的，这人可真好看。
　　笑起来更好看。

　　崔珏虽然嘴上说着不急，但还是在十分钟内消灭了所有的饭菜，与帝鸿穿着戏服直接去了停车场。
　　“崔珏哥，帝鸿哥，这边。”
　　这时，就见范墨尘站在一辆迈巴赫旁边，冲二人招着手。
　　此时，范墨尘也换好了衣服。
　　她穿的是一件以黑色为主的女仆装，长发用银色发带挽起，只在耳边垂下几绺。她的衣服领口开得不算低，但依然露出了相当精致的锁骨和胸前的肌肤。后背不算是裸露，但只是有一层白纱隔着，朦朦胧胧，漂亮的蝴蝶骨隐约可见。
　　只是，这丫头站在迈巴赫边的气场，可一点也不像个女仆。
　　“这是你的车？”
　　帝鸿打量着这辆相当奢华的迈巴赫，不由得问道。
　　“你猜？”
　　范墨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这样敷衍过去了。
　　帝鸿也没再多问，只当是别人的小秘密。
　　倒是崔珏的脸色不太好，他打量着范墨尘的衣服，很认真地说：“我记得你们组合不是走卖肉路线的啊，你们经纪人到底在想什么？”
　　“哎呀，能表现出少女窈窕的身姿就好啦，您可别揪这些小毛病了。”范墨尘没心没肺地笑着，为他们拉开了车门，“毕竟要做到什么，总是要有付出的嘛。”
　　崔珏了然，他提着衣摆上了车，弓身坐到了后面。
　　帝鸿见他将衣服收拾利索后，才上了车。
　　见他二人坐好，范墨尘便坐上驾驶的位置，一脚油门下去，驶向目的地。
　　“对了，帝鸿哥和崔珏哥有化妆品没？”范墨尘从后车镜看了看他们，“你们再化点妆，别被人认出来了。没有的话，后面有我的化妆包，里面东西应该够用。”
　　“好。”崔珏说着，转身找出了范墨尘的化妆包。
　　作为演员，他和帝鸿虽然会注意到自己的皮肤保养，但没有随身携带化妆品的习惯。要让人很难认出他们，肯定得改一改妆容。
　　只是，他们天天都是被化妆的那个，自己动手，还是在原有妆容基础上改妆这种事情，成功地让加起来近乎全能的两人束手无策。
　　于是乎，在与这满满一盒子化妆品大眼瞪小眼之后，两人果断选择放弃。
　　“那个，墨尘……”崔珏略有尴尬地说——毕竟开口这种事情，显然不是帝鸿做得出来的，“我们不会化妆。”
　　“哦。”
　　范墨尘倒是很平静，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便找好一个停车点，一脚油门冲了过去后，又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我给你们化。”
　　说着，她下了车，打开了后排座的车门。
　　“那个，崔珏哥，你让一下。”范墨尘看了看两人，脸上难得地多了几分局促，“我坐到中间去，方便给你们两个人化。”
　　“……好。”
　　虽然崔珏下意识是想拒绝这个提议的，但理智告诉他，这应该是最方便的方法。
　　好在这车空间够大，尽管挤过去的过程有些艰难，但还是没有到让帝鸿的脸黑到杀范墨尘灭口的地步。
　　抱着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范墨尘权衡一二后，决定先给帝鸿化妆——至少可以让他的脸色没那么吓人。
　　论化妆手法，范墨尘绝对是一流的。至少她在自己脸上动作时，帝鸿的感觉与那些顶尖化妆师所差无几，不过敬业程度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比如现在，她一边在帝鸿脸上涂涂抹抹，一边跟崔珏聊起了天。
　　“崔珏哥，《白夜玲珑》的更新，你看了吗？”
　　“没有。”崔珏老老实实地回答。
　　毕竟他的事情是真的多，自己拍的剧，自己都很少有几部是完整看下来的。
　　“哦，拍到你头发变黑了还失心疯一样到处盖章那里了。”范墨尘道，“我有点好奇，崔珏哥的头发，是又染了一遍，还是戴的头套？
　　“又染的。”崔珏回答完，又补充了一句，“等拍完又染回去了。”
　　“啊？”范墨尘讶然，不由得回头望了崔珏一眼，“这对头发损伤多大啊，你发质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
　　“没办法。”崔珏耸肩，“就像你说的，想要做成事，总要有些付出才行。”
　　“……好吧，我只是有些心疼，”范墨尘嘟囔着说，“毕竟你头发比我都长，还很好看……”
　　对此，崔珏只是装作没听到，看着范墨尘在帝鸿脸上为所欲为。
　　“哦对了，我还想说，你们拍这段剧情的时候，是不是在一起了？”范墨尘问道，“你看当时帝鸿哥看你的眼神，根本就是……”
　　“范墨尘。”
　　范墨尘的话还没说完，崔珏叫了她的名字，打断了她的话。
　　崔珏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范墨尘听出了些冷淡。
　　她心知崔珏是有些不开心了，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剧组是不是有意卖腐啊？你看王上和大人，之前在凤凰城剧情的时候是大人给王上喂饭，现在是王上给大人喂饭，这四舍五入的，不就是互喂了么。”
　　说完这些，范墨尘还特意回头看了看崔珏，只是，崔珏的表情无懈可击，她什么也没有捕捉到。
　　她转过头，吐了吐舌头，只好继续吐槽剧情。
　　“而且那个台词，开口闭口就是‘霸占’‘霸占’的，弹幕里都在刷，让我们粉的cp在一起吧。”
　　“还有啊，剧里的大人怕不是要转型成霸道总裁了，但也太呆萌了吧？”

　 说到后来，范墨尘自己的兴致也上来了，然后就开始大谈特谈自己追更和粉cp的心路历程，并在这样的谈话声中，结束了对两人的改造。
　　“好了，等会儿如果有人怀疑你们的身份，你们只要否认就好。”分别抬起帝鸿和崔珏的下巴，一一打量验收过自己的成果后，范墨尘满意地收拾起了东西，“然后帝鸿哥注意收敛脾气，等会儿我们会装作不认识你们，你们也不用太管我们。”
　　“嗯，”崔珏点头，“我明白了。”
　　那么，在这场漫展里，究竟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此时，距离漫展场地，还有十五分钟车程。

今天白夜玲珑没有更新。。。又拖更。。。

　　九、帝鸿的讲述（四）
　　“那个传送阵，是寒愿设下的，他在很早之前，就有了送本王回凤凰城的打算，只不过始终碍于雪姨的心情，才一直没有这么做。大概那时他也没有想到，动用阵法的一天，不是为了摆脱我这个累赘，反而是为了保护。”
　　帝鸿说着，无不自嘲地一笑。他拿起茶杯想喝口水，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见状，崔珏急忙帮他把茶倒上。
　　看到他的举动，帝鸿笑了，眉间的情绪散了几分：“没想到，三界总判不光是嘴巴厉害，还挺有眼力见的么。”
　　难得，对于帝鸿的嘲讽，崔珏没有反唇相讥，而是松了一口气：“还能开玩笑，看来是不用担心你什么了。”
　　帝鸿直勾勾地看着崔珏，眼神仿佛见了鬼一般——当然，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到处都是鬼。
　　崔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也拿起茶杯喝茶，以作掩饰。
　　只是，他这茶杯都见底了，帝鸿也没再开口讲。
　　“王上，您就算如此看着小臣，您也得继续给小臣讲下去。”
　　他受不了了，便开口说道。
　　这次，轮到帝鸿松了口气。
　　“这样才对么。”他说，“刚才那话说的，把本王吓了一跳。”
　　刚才？
　　刚才他说什么奇怪的话了吗？
　　尚未等崔珏想明白，帝鸿就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崔珏也暂时搁置了自己的疑惑，开始倾听。
　　“后来，本王再见到雪姨时，是在本王真正成为了凤凰城的王之后。“
　　“那个时候，极寒域的战乱早就停止，而本王也得到了她成为极寒域之王，以及……寒愿身死的消息。“
　　“但在那时，本王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半分哀伤，只有极寒域特有的冰冷。”
　　“她带着极寒域的人，来庆贺本王加冕。”
　　“整个仪式中，我们没有说上一句话。她太冷漠了，本王几次想同她交谈，都因她漠然的眼神而止步了。”
　　“但令本王没有想到的是，在仪式结束后，她竟是主动开口，让本王带她游览凤凰城，同时屏退了极寒域同来的其他人。”
　　“本王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带着她到了宫殿的最深处。”
　　“那里，很是安静。”
　　“到了那里，她才终于笑了。”
　　“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她的那个笑容，是如何的凄婉动人。”
　　“她说，小鸿，陪雪姨喝酒。”
　　“本王没有喝，只是看着她将凤凰城珍藏的一坛坛佳酿倒入口中，咽下，几乎机械般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他死了。’”
　　“第三坛酒喝尽，她突然说。”
　　“‘小鸿，都是我，是我害死了他。’她拎起酒坛，去了酒封，就把酒往自己嘴里倒。”
　　“她一直是闭着眼睛的，仿佛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的伤心脆弱一样。”
　　“‘对不起，都怪我，都是雪姨不好，最后竟然也没让我们再聚一次……哪怕一次……’”
　　“本王本来只是想看着她喝，让她一个人好好地发泄，但终究本王还是没能忍住，夺了她的酒坛，摔在了地上，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趴在本王的胸前哭泣。”
　　“她在本王的怀里，哭得很伤心。似乎是终于找到可以发泄的地方了，将自己的苦楚与委屈尽数哭出。”
　　“本王原本有很多事情想问她，那时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大概，她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毕竟，在凤凰城，她不再是极寒域的女王，只是本王的雪姨。”
　　“不过，从一开始，本王就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们，但也没有阻止。”
　　“因为本王感觉到，那目光，始终纠缠在雪姨的身上，而且没有恶意。”
　　“后来，雪姨在凤凰城留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本王一直陪在她身边，但本王也知道，她并不开心，或者说，在寒愿死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心了。只不过，本王是个例外，是她绝无仅有的情绪罢了。”
　　“三个月后，她走了。本王也曾想着去极寒域找她，但本王试了很久，都找不到去极寒域的路。再后来，本王遇到了玲珑，然后，尝到了她曾经经历的痛苦。”
　　“那时本王才知晓，那种伤，是看到过往的痕迹就会牵扯的，是永远不会愈合的。”
　　“然后，就是雪姨退位的消息，与她大闹酆都的消息同时传出。”
　　“尝试了不知多少次后，本王终于找到了去极寒域的路，但那里，已经没了雪姨的踪迹。”
　　“新任帝王告诉本王，她踏入三界，去寻找寒愿的转世了。”
　　“自那以后，本王再未见过她，也再未得到过她的消息。”
　　“直到今天，有人闯入凤凰城，自称是寒愿转世，让本王到酆都寻她。”
　　“本王才终于见到了她。”
　　帝鸿的话语中，满是慨叹。
　　神仙的寿命太长了，若非今天同崔珏讲出，大抵他一辈子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同雪娘分别的岁月，是何其漫长——漫长到让他足以埋葬往事。
　　“好了，本王的故事讲完了，本王去寻她了。”
　　帝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帝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看了看桌边陷入沉思的崔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一直很克制自己，没有讲太多的事情，能一笔带过的地方就模糊过去，但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抑制不住情绪，该说的不该说的一遭都出了口，还不知这人以后能怎么拿这事做文章。
　　想到这里，帝鸿狠狠地瞪了崔珏一眼。
　　崔珏平白无故受了一记眼刀，很是不解。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礼节，起身送客：“王上请便，小臣不知娘娘身在何处，王上可自行在酆都寻找，恕不远送。”
　　“不远送就不远送，本王本来也不稀罕。”
　　帝鸿瞅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见帝鸿走了，崔珏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是因为跟帝鸿同处一室，而是这个故事的沉重。
　　收拾好房间后，崔珏也开始寻找雪娘。
　　他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等着她解答。
　　从帝鸿的讲述来看，雪娘跟寒帝的感情很好，怎么就会到现在，一定要喝孟婆汤的地步？
　　而且，既然她和寒帝是伴生关系，那么她应该跟寒帝同生死才对，怎么都不应该独活了这么长时间。
　　或者说，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寒帝为此，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一边整理着思绪，崔珏一边向藏书阁走去。
　　对于雪娘会现在身在何处，他是有数的。
　　但在藏书阁下，崔珏却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停了脚步。
　　他回头，手隐于袖底，握住判官笔后，扬声道：
　　“不知阁下来此所为何事，还请现身一叙，崔某定当一尽地主之谊。”

　　戏里戏外Chapter.9:同人
　　“这样就可以了吗？”
　　从后车镜里看着自己的脸，崔珏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来。
　　“放心，没问题。”
　　回到驾驶上的范墨尘正拧着车钥匙，轻微的震动传来。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坐着的两人，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的就是这样似是而非的效果。毕竟是漫展，知名coser的颜值都高得很，不见得就比您二位差到哪去。而且啊，你们是本尊，这cos就是要尽量还原原著才好。不怕太像，就怕不像。只要稍微修饰一下你们两人的脸，就足够浑水摸鱼了。而且……”
　　这时，范墨尘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子猛地发动。与车身一起飙出的，还有她的一句话：
　　“我赌上我十年化妆的尊严发誓，只要你们不承认，就没人敢说你们是本尊。”
　　“那可不一定。”帝鸿却是冷笑一声，说道，“我看有人啊，可是很有揭穿的兴趣呢。”
　　“这种小事，我来搞定就好。”
　　范墨尘倒是笑得潇洒。
　　“那就好，不过还要注意一下，别把自己折进去了。”
　　虽然范墨尘看似轻松，但崔珏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得罪自己经纪人的艺人，没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放心，狐假虎威就好。”
　　尽管知道自己是在道上，但范墨尘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了崔珏一眼，只觉得这男人怎么看怎么好。
　　长得漂亮不说，人还细腻体贴，怎么说都是理想型。
　　只不过，就算他没和帝鸿在一起，范墨尘也没打算招惹他。
　　毕竟她自己身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若是可以，她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要被搅进去。
　　千万不要。
　　范墨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纷纭的想法，将注意力集中在路上。毕竟要是在这里出车祸了，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了。
　　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至少对于集中精力的范墨尘来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
　　看着面前的建筑，范墨尘下意识说道。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规范停车。找好车位，把车停妥当后，她才下了车，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却堵在了门前，没有让开。
　　“等会儿你们进入会场后，可以先四处逛逛，我相信你们能找到我们的店铺。”她笑得灿烂，“希望你们的票都在身上。还有……”
　　她俯下身，压低了声音道：“希望你们会满意，我给你们的‘惊喜’。”
　　说完，她让开了位置，让两人下车。
　　“‘惊喜’？”
　　进入会场后，看着满目的奇装异服，崔珏原本还有些紧绷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不由得想起范墨尘的话，问帝鸿道：“你说，她的‘惊喜’，指的是什么？”
　　这时的帝鸿，正被一个封面是他们二人的画本所吸引，背着崔珏正兴致勃勃地翻着，没注意崔珏的问题。
　　“诶，你看什么呢？”
　　崔珏察觉到不对，踮着脚想看看帝鸿在看什么。
　　帝鸿一个激灵，合上了本子，放回摊上：“没什么没什么，随便看看。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
　　还没等崔珏开口，摊主就凑了上来，拿着帝鸿刚刚翻过的本子，笑嘻嘻地说：“您不打算买一本吗？看在您是出我本命的份上，给您打八折。”
　　“你本命是帝鸿？”
　　崔珏随口问道。
　　“不不不，两位都是啦。”小姑娘回头又拿了两三个本子，嘴角的笑容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崔珏感到有些似曾相识，好像他也经常在自己身边的女孩们脸上见到过。
　　“我本命cp鸿珏啦！”她说着，将手中的本子摞到一起，“看你们一起出来，估计也是知道的，这对在网上呼声很高的。而且，很少见到你们这么高质量的cos了，还原度也忒高了。所以……”
　　小姑娘双手拿着书，递到帝鸿面前：“看两位颜值这么高，您要是这一套都买了，我就给您打七折，成本价，怎么样？”
　　此时帝鸿是很想拿书的，奈何旁边还有一个崔珏在。他可不想买回去崔珏一翻，发现他感兴趣的都是些搞颜色的东西——虽说这条情报崔珏十有八九是清楚得很，但现场抓包的后果往往相当严重。
　　算了，与其想着过眼瘾，还不如回家直接动手。
　　帝鸿这么想着，刚想婉拒摊主，就听她继续说道：“您二位估计也不是粉cp的，但这些买了可以送身边的朋友，很多女生都喜欢的。”
　　“哦对了，忘了说了……”大概是因为自己粉的cp突然降临在面前，这摊主有些激动，对他们热情得有些过头，她翻开其中一本，指着里面的一个脚本道，“这一套里面有墨白太太之前在微博上没完结的文的后续，据说她太忙了没时间写文，就改成漫画了。要是你们身边有人粉这个cp，肯定知道她的。而且，这个后续不放出来了，就在这些同人本里发行。”
　　“好，我买。”
　　令帝鸿意外的是，崔珏竟然先他一步，下了决定。
　　“好嘞，一共是……”
　　小姑娘正敲着计算器，被崔珏制止了：“不用，原价就行，就当支持你们用爱发电了。”
　　“呜呜呜不愧大人的coser，跟大人一样体贴。”

　　小姑娘一手拿钱一手交货，开心地数钱去了。
　　“哎，你怎么突然决定要买了？”
　　帝鸿不解，问道。
　　崔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着帝鸿，找了处相对偏僻的地方，才低声说道：
　　“那个墨白，是我粉丝后援会的副会长，平时发行周边打榜什么的，她都是出钱最多的。组织能力也强，我很多次粉丝见面会都是她策划的。毕竟我那经纪人你也知道……”
　　“那怎么才是个副会长？”
　　帝鸿不解，问道。
　　“因为不知为何，线下活动她从来不到场，线上也只是语音通话，甚至还做了变音处理，我们这边都猜测她可能是什么机密人物，不然也不能这么神秘。”
　　“也可能是公众人物，不方便透露自己身份。‘’
　　帝鸿补充道。
　　“谁知道呢。‘’崔珏耸肩，“总之啊，她帮了我很多，既然是她的书，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买一下。”
　　“你开心就好，反正本王养得起。”
　　帝鸿笑道。
　　“既然这样，那回头就上网上找找，看看有没有她出的同人志，多少支持一下。”崔珏认真地说，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翻开刚刚到手的同人本，“话说回来，我还真没看过这些，鸿，你看过吗？”
　　“第一次见，我也是第一次见。”
　　想了想自己云盘里的各种压缩包，帝鸿回答得非常果断。
　　“哦，那我还真要好好看看了，毕竟也得了解下粉丝的喜好。”
　　说着，崔珏竟然真的开始阅读。
　　帝鸿一抽嘴角，看着那页码接近某个不妙的数字时，一把夺过本子，义正言辞地说道：“咱俩是不是该去小白的咖啡店了，这个点，估计墨尘都过去了。”
　　“哦对，我刚才有点激动了。”
　　崔珏如梦初醒，忙收好了同人本，四处寻找着自家妹妹的摊位。
　　帝鸿则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开始盘算怎么处理掉这些同人本，同时不引起崔珏的怀疑。
　　毕竟，这部分粉丝的喜好就算了解了，似乎也用处不大。
　　再怎么说，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对着公众宣布出柜。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帝鸿不想让崔珏看到里面的内容。
　　他有点担心崔珏因为里面的内容而生气，然后迁怒到他头上，让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没有保障。
　　所以，同人本什么的……
　　真是麻烦。
　　还是继续活在链接里吧。
　　帝鸿如是想到。

阿雪的碎碎念：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阿雪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所以没有单独码贺文
见谅
以上

　　戏里戏外Chapter9.25：比试
　　范墨尘和谢素白的摊位还是很好找的。
　　怎么说，也是有两个歌星坐镇的店面，跟其他的摊位相比，的确是豪华了不少。而且，客流量也不小。至少崔珏和帝鸿到的时候，这店里人还不少。
　　而这里说是店面，也不太贴切。
　　其实，这个地方就是在场地中圈出来的，用褐色的栅栏分割空间。栅栏里面摆着些欧式的桌椅，每张桌子上还摆了朵郁金香，插在造型优美的半透明水晶瓶中，精致得很。
　　靠近入口处的地方，竟然是吧台，上面贴着“B&W“的字样，设计得很有美感，与整体风格融为一体，并不突兀。
　　崔珏和帝鸿到的时候，那里围着不少的人——不止是栅栏里面挤满了人，栅栏外面也是挤了里三层外三层，不时有叫好声传来。
　　两人都是心生好奇，踮着脚向里面张望。
　　好在两人在身高方面都有着相当的优势，没太费劲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就见吧台内侧，范墨尘正耍着摇酒器，时而抛起时而接住，动作干脆利落，手法娴熟，潇洒得很。虽说一身卖肉的装束，但硬生生地让人将目光都集中在她的动作上，性感也变成了英姿飒爽。
　　不久，她停下了动作，取出一只高脚杯，缓缓地倾倒出摇酒器中的酒液。橙红色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流出，填满了整只杯子。
　　倒完酒，范墨尘拿出一片柠檬插在杯子边沿，举了起来。
　　“龙舌兰日出，哪位有兴趣品尝？”
　　这时，经过了短暂的沉淀，鸡尾酒也完成了沉淀，酒液的颜色从上到下，是明黄到嫣红的渐变，仿佛将日出时的霞光尽收杯中。
　　“这手法，不错啊……”
　　帝鸿曾经也是混酒吧的人，对于范墨尘的动作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只是，崔珏感觉有些不对，他看了眼摊位后，低声对帝鸿道：“她们这不是咖啡店吗？她怎么在这里调酒？”
　　“对啊……”帝鸿的目光从龙舌兰日出上移开，看向了店内。
　　这时候，坐在位置上喝咖啡的，还真没几个人，谢素白站在一个角落，呆呆地看着被人簇拥在中间的范墨尘，情绪有些低沉。
　　“哎，她……”帝鸿刚想告诉崔珏情况，崔珏就拉起了他的袖子，道：“走，进去看看。”
　　帝鸿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他听得出，崔珏生气了。
　　只是，为什么呢？
　　崔珏的情绪波动向来不大，他不是一个易怒的人。帝鸿自问，同崔珏认识了这么久——就算上次莫名其妙被他睡了，崔珏也没说这么快就动了情绪。
　　这次，有点奇怪啊。
　　看着身边人急促的步履，帝鸿也没有多问，只是跟着他进了店里，走到谢素白身边。
　　也是走得近了，崔珏才发现，自家妹妹只是像根柱子似的在这里一杵，神情恍惚。
　　不过，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等确定帝鸿跟自己已经将她挡了个严实后，崔珏才叫了她的名字：
　　“小白。”
　　他的声音很轻，如一片羽毛落于湖面，不激起半分涟漪。
　　也就是这样的声音，让谢素白眸中的空白一点点褪去，双眼渐渐有了聚焦。
　　崔珏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她一点。
　　这个过程很慢，很慢。
　　帝鸿几次想开口，都被崔珏用眼神制止。
　　“崔……崔珏哥……”
　　直到谢素白开口叫了崔珏，他才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少女的头，道：“没事，哥哥在这。”
　　“哥……”
　　谢素白的肩膀猛地一抖，眼圈也立刻红了，但她只是咬着嘴唇，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要是撑不住了，就别撑了，我带你回家。”
　　这个时候，什么身份什么承诺，崔珏都不管了，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妹妹。
　　“哥，我没事……”谢素白努力扯起笑，说道，“我不能把尘一个人丢在这里。”
　　被崔珏唤醒后，谢素白仿佛才察觉到自己的疲惫，她下意识地靠在墙上，想稍稍屈膝放松一下，却发现双腿已经有些麻木。
　　“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在这里硬撑着有什么用？”只是，谢素白的话并没有安抚到崔珏，反而是让向来随和的人，态度强硬了起来，“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让我……”
　　“珏，冷静一点。“见崔珏的情绪有些激动，帝鸿按着崔珏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
　　这句话多少还是有些用的，至少让崔珏在自己的声音大起来之前，及时做了调整。
　　“鸿，你不知道……”崔珏眉头紧锁，话说到一半却又说不下去，只能摇着头，一遍遍地说着“你不懂”。
　　“哥，我真的没事，让我留下吧，我得帮尘。”
　　谢素白拽着崔珏的袖子，恳求道。
　　“她？”崔珏看了眼众星捧月般的范墨尘，冷笑道，“她还用你帮？我看她自己就顾得过来。”
　　“那个，哥，尘也是因为我突然犯病了，才这样的。”谢素白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她也不能明说我的事，只能开玩笑说我服务得不好，在这里罚站。然后她一个人又不能一边拉客一边做咖啡再加上送咖啡，就直接改成调酒了。”
　　“她自己顾不过来，那之前你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是两个女孩。
　　一个身穿黑色交领汉服，裙摆上暗纹繁复，在灯光下折射出变幻的色泽。一个身着浅粉色襦裙，挽着深粉的披帛。
　　乍一看，倒是仙得很。只是那黑衣的少女，脸色显然不对。
　　“哟，还是魏晋风的啊。”范墨尘看着那女生，纤眉一挑，戏谑道，“可惜了，穿的人没有半分魏晋的风骨。”
　　“Black，你还真是喜欢炫耀你的那点常识啊。”黑衣女冷笑，道。
　　“这就叫炫耀？”范墨尘嘴角一勾，下巴微扬，那架势崔珏看了，都觉得有点欠揍，“不过我说，炫不炫耀，是我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不过另一件事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们现在过来，是不是茶馆没人了，开不下去了啊？”
　　范墨尘的话实在是戳到了她的痛处。
　　原本她们店里的情况还不错，但因为范墨尘这边当众玩起了调酒，导致她们店铺的人流突然断层，而且迟迟没有好转，便想着来打压下她们的气焰。
　　却不想，甫一到地方，就被人一言揭穿，再加上范墨尘一副挑衅的样子，自然是让人羞愤交加。
　　只不过，到底是经过训练的，她也知道不能随意发火，再生气，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这时，粉裙女拍了拍她的肩膀，冲他一笑。
　　黑衣女点了点头，没再开口，只是恶狠狠地瞪着范墨尘。
　　“眼神那么凶是要做什么？”只是，范墨尘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开口说道，“希望你的眼神可以自然点，我怕吓到我的殿下。”
　　说这话时，范墨尘刻意提了声音，加之周围本就因为这场对峙而有些安静，让来看热闹的人，都将这句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又是一阵起哄声。
　　原本那粉裙女的脸上还端着笑，但此时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们本是来找麻烦的，但此时却让对手一而再、再而三得利，实在是让人相当不爽。
　　“学姐好，我是清平乐的作词，也是R大汉语言文学系的学生。”粉裙女笑意盈盈，“久仰学姐很久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她的话成功引起了周围人的议论纷纷。
　　“R大，不是那个超难考的大学吗？”
　　“可不是，在首都么，外地要考进去当然困难。”
　　“我记得Black不是首都本地的，高考怎么考出那么高分的？”
　　……
　　范墨尘的眉头不由得蹙起。
　　虽说娱乐圈里卖人设的事情屡见不鲜，但范墨尘始终不愿外界知道自己的本科学校。倒不是说里面有什么猫腻，而是她始终觉得，R大出来的学生，特别是她那个专业的，怎么都不应该做着自己现在的行当。
　　“不敢当不敢当，我一个退学的，哪里配得上您这样的高材生久仰？”伸手不打笑脸人，范墨尘虽然心中不快，但也压了下去，同样笑意盈盈地回答，“更配不上您这一声‘学姐‘。”
　　“学姐谦虚了，您的事迹，现在还在系里流传呢。”粉裙女说，“作为后辈，我早就想请教学姐一番。”
　　终于来了。
　　范墨尘精神一振，她并不喜欢虚与委蛇，若非身份限制，估计她刚才直接就跳到这一步了。
　　“说来听听?”
　　既然到了这一步，她干脆也不绕圈子了，直接问道。
　　“还是学姐来选吧，毕竟我是后辈。”粉衣女道。
　　“那我要是我选，岂不是显得我欺负学妹？”范墨尘虽然很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但她也不能让自己吃亏。要是她出题，那对面输了也能全身而退。
　　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本来不是个喜欢挑事的人，但喜欢让挑事的人下不来台。再加上她现在本来就心情烦闷，更希望用对面狼狈的样子，让自己开心一些。
　　“我记得学姐的围棋很好，现在系里还有学姐的传说。”粉裙女也没有推辞，“不如比这个吧。”
　　“行。”范墨尘答应得相当爽快，“你带棋盘了？”
　　“不用，就在手机上。”粉裙女说着，从腕上挂着的刺绣荷包里，拿出了手机，“一局定胜负。”
　　“没问题。”范墨尘一口答应。
　　两人的对局很快就开始。
　　为了让周围的人都看到，她们公布了房间号，让所有人都能进去看。
　　崔珏和帝鸿也不例外，都掏出手机进房间。
　　“那小丫头挺阴险的。”
　　不过，帝鸿刚打开手机，看到的是崔珏的消息。
　　“怎么了？”
　　帝鸿迅速回完消息后，进了房间。
　　“认识了这么久，我就没听说过墨尘会围棋。”
　　崔珏的消息也回得很快，而且不止一条。
　　“那小丫头仗着这里没人能戳穿她的话，给墨尘加了不少帽子。”
　　“墨尘也知道反驳她没什么用，反而又可能让她得到声援，索性放弃了争辩，直接认了。”

　看完崔珏的消息，帝鸿也不由得皱眉。
　　他在对话框里打了“那怎么办”，然后又删掉了。
　　这种事情，问谁都没用。
　　“只能相信她了”
　　“相信她就好”
　　帝鸿和崔珏的消息，一前一后地出现在屏幕上。
　　他们又忍不住瞥了彼此一眼，目光相撞后迅速分开，集中到屏幕上。
　　棋局，已经开始。
　　崔珏一边看棋，一边用小窗给帝鸿讲解。
　　“你怎么什么都会？”
　　帝鸿实在是没忍住，也小窗问了崔珏一句。
　　“我爸其实是R大汉语言文学系教授，他喜欢围棋，带得学生也跟着下。”
　　“那姑娘说的这么有恃无恐，估计跟我爸也有关系。”
　　崔珏回复道，这么两句中间，也夹着几句对棋局的讲解点评。
　　帝鸿看不懂，就直接回了一句：“我老婆果然天下第一厉害。”
　　崔珏打字的手一颤。
　　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忍住没抬手打死帝鸿这个祸害的。
　　而就在他们打情骂俏的功夫，这局棋也到了尾声。
　　谁也没想到，这局结束得这么快。
　　几乎是一边倒的压制。
　　范墨尘的棋，很快。
　　几乎每一个落棋的时间，都不超过十秒。
　　而对面，刚开始还跟得上她的速度，但很快就开始冥思苦想，最后，甚至开始填子。
　　围观的人里面，显然也有懂棋的，对于粉裙女的行为，自然是相当不屑。而在给身边的人讲解后，更是引来了一阵冷嘲热讽。
　　这声音自然也落到了粉裙女的耳朵里，她咬着指甲，想继续填子却又不敢落子，而对策她也想不出半点。
　　怎么办？
　　正在她混乱的时候，就听范墨尘开口道：
　　“我认输。”
　　认输？
　　她说她认输？
　　怎么可能？
　　粉裙女想着，周围的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直到显示胜负的窗口在每一个人屏幕上出现时，周围的人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您的实力很强，我自愧弗如。”
　　现在的结果，让范墨尘很是心旷神怡，所以她并不介意再讽刺对手几句。
　　“学姐高风亮节，是我自愧弗如才对。”不过，那粉裙女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结果和范墨尘的话而愤怒，反而是落落大方地认了，“不愧是崔教授最喜欢的学生，希望学姐您能多回去看看。从您退学后，教授就念着您，您也不说回去看看。”
　　范墨尘刚有的一点舒适，被她几句话又弄没得一干二净。
　　她心情很差，甚至连嘴都没回。
　　“哦，希望各位也能来我们茶楼坐坐。”见范墨尘没说话，粉裙女也抓紧时间做了一番宣传，“有漂亮小姐姐弹琴倒茶，可以随意合影哦。”
　　说完，她就带着黑衣女迅速离开。
　　另一边，帝鸿敲微信问崔珏：
　　“她们说的教授……不会是你爸吧。”
　　崔珏的回复依然迅速：
　　“真巧，我也想知道。”

Chapter9.5：献歌
　　随着那两个古装女的离去，这里的热闹也收了场，围观的人一哄而散。这样一场不明意义的较量，也不过是他们偶然提起时，一笑而过的谈资，并没有谁放在心上。就连参与的双方都觉得意兴阑珊，输的不痛快，赢的也不见心中就开心到哪去。
　　只是，范墨尘对于情绪的把控很好，那样的失落仅出现了一瞬，就被她收拾得一干二净，甚至还有心情冲着那两个女孩的背影喊道：“要是你们那边生意还不景气，欢迎来这边喝杯咖啡好好讨论一下，当然，如果你们想看我表演调酒的话，可是要付费的哟！”
　　她笑得很张扬，满满的是胜者的耀武扬威，丝毫看不出粉裙女的话对她有什么影响。
　　接下来的一切都回到了正轨，范墨尘收起了摇酒器，老老实实地做起了咖啡。
　　她的一切表现都很正常，让谢素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在场的人中，谢素白是离范墨尘最近的，也是与范墨尘相处时间最长的。范墨尘有一点小小的情绪波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有些担心，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拼命地帮着范墨尘干活，左送一杯焦糖玛奇朵，右做一杯卡布奇诺，弄得范墨尘有些手足无措，哭笑不得。
　　“喂，你这丫头怎么回事？”
　　终于，范墨尘逮着个机会，拉着谢素白身后的蝴蝶结，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尘你心情不好嘛，我就想多帮你一点。”
　　面对着范墨尘的诘责，谢素白回头看向她，鼓了鼓嘴,有点委屈地说道。
　　范墨尘愣了一下，显然，她没有想到从谢素白口中说出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她笑了，似乎是在这一瞬刹那了下来。
　　这个笑容没有一点虚假，是真实的。
　　“傻丫头。”她揉了揉谢素白的发，道，“安心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好，我不会让私人情绪影响到工作的。”
　　“可是……”谢素白还想说什么，但被范墨尘打断。
　　“放心，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范墨尘双手按着谢素白的肩，将她推到吧台外，“而且，我怎么能让我的公主干这么多活啊，所以，乖啦，不要再抢我的活了。”
　　范墨尘这样的态度，让谢素白也没了谈下去的动力。
　　她咬着下唇，甩了甩头，努力让这样消极的心情离开自己的大脑。
　　她和尘是搭档，她们现在要一起经营这个咖啡店，然后还要在娱乐圈里走得更久，所以，没有时间停下脚步，没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作为搭档，她只需要信任她的尘，然后做好自己需要做的一切，努力配合好她。
　　这些，她都懂。只是，她无法不去想，去想那瞬间的笑容中，是满满的疲惫。
　　崔珏突然想起，自家父亲之前的确提起过，他有一个很有天赋的学生退学去混娱乐圈了，为此他还大谈特谈了现代社会娱乐至死的状况，连顺便把自己儿子的职业都骂了也没注意。
　　而那个时间，似乎同范墨尘与谢素白开始一起训练的时间相仿。
　　而范墨尘的文学修养，也的确不差——范墨尘有一个偷偷建立的视频号，会发一些讲解古代文学作品的视频上去，而且拥趸不少，近百万关注。这件事情只有他、帝鸿、谢素白和范墨尘本人知道，连范墨尘的经纪人都不清楚。
　　范墨尘的视频，他抽空看了几个，虽说剪辑得很简朴，但说得的确很好，讲解精辟到位。崔珏敢说，就这方面而言，她已经是大学教授的水平了。
　　只不过，之前基于尊重，范墨尘没提起，他也没过问。
　　而现在，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就是那个令自己父亲爱恨交加的学生了。
　　只是，纵然他有心现在就找范墨尘问个清楚，却不得不忍下。但他的眼神，却总是忍不住往范墨尘那边飘，弄得身边这个气得牙根痒痒。
　　于是乎，趁着崔珏又往范墨尘那边看的功夫，帝鸿摸上了崔珏的大腿。
　　崔珏顿时一个激灵，狠狠地瞪着帝鸿。
　　帝鸿假装没看见，表面上是向外张望，手却是一点没闲着，在崔珏腿上揉捏。
　　这次轮到崔珏不爽了，他捉着帝鸿的手腕，想制止他的动作，但又是吃了力气没帝鸿大的亏，不仅没让他把手拿开，反而自己搭了一只手进去。
　　接下来的时间，只要没有人来搭话合影，两人就是在这样表面淡定、桌下调情的氛围中度过的。
　　很快，就到了清平乐和B&W表演的环节。
　　此时，咖啡店已经关了门，范墨尘和谢素白都去了后台换衣服，帝鸿和崔珏就找了个地方坐着，准备看表演。
　　先上场的是清平乐。
　　在一个国风复兴的年代，身着汉服的女生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让她们先上场，也是为了后面的节目能有更多的人看。
　　清平乐是四人组合，那个R大的词作没有上台，但充当了她们的念白。
　　四个穿着汉服的女生在台上又唱又跳，还真是博得了不少人的喝彩。
　　词还可以。
　　崔珏倒没注意那些，只是关注了下歌词。
　　因为父亲的缘故，崔珏虽不是文科生，但文学修养与任何文学院学生比都不遑多让。对于那位R大女生的词，也只是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
　　然后，全场的灯光突然熄灭。
　　没错，就是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