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意识在一片混沌中回笼，黎簇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上的疼痛。
他现在仍然不甚清醒，弄不明白当下的状况，也无法串联复杂的记忆。只能继续躺在碎石块里，做一条翻不了身的咸鱼。
迷糊之中，有人托起了他的上半身，又捏开了他的嘴，打算给他喂水。黎簇没有力气睁开眼，也懒得去追究这人的身份。
他的喉咙像被火烧过一样，又疼又痒。偏生他咳不出来，只能不上不下的憋着，哽得呼吸困难。
现在有人将水递到了他嘴边，就算那水里下了毒，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喝了水后，黎簇感觉自己好受了不少。疼痛没有消减，可起码他的耳朵不再听到尖锐的声音，也能提起气来，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很模糊，可他还是认出了吴邪那帮人。这在意料之内，他便没多惊讶，只轻轻的咳了几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我答应你们，会把药方给你们。所以，别在堵着我了。”
黎簇的声音很小，气也不是很足，但他已经不计较气势与不气势了。
勉强的抬起手遮眼，他挪了挪腿，打算再躺一会儿，积攒一下力气。
可吴邪大概天生和他过不去，他还没来得及再闭上眼，就被人托着肩膀拉了起来。他不耐烦的又咳了两声，想甩开吴邪的手，却被胳膊处的疼痛吓得一激灵。
他没办法，只得压下烦躁，挣扎着开口
“吴老板不用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就算我今天出不去，只要你们开口小苍浪也会把药方给你们”
可吴邪像听不到他的话，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黎簇和他大眼对小眼瞪了半天，最后还是别过头选择了妥协。
在绝对压迫之下，还能硬着骨头反抗的人，不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便是那人打从一开始就料定了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可黎簇哪个都不是，他不过是个连抵抗的权利都被剥夺了的小丑罢了。
02
吴邪在大概两个星期以后才来找的黎簇。
敲门进去的时候，黎簇正在算账。他抬了抬了眼皮，看了吴邪一眼，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等到吴邪快把屋里的古董全部研究一遍，他才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张纸条。
“既然你答应不了我的条件，那我便换一条”将纸条推到吴邪面前，黎簇说“从今天开始，我与你之间的债一笔勾销”
“别再来找我了，吴邪”
黎簇坐在椅子上，没有咄咄逼人的气焰，亦没有心如死灰的悲凉。
他像一个真正的大人，平静得可怕。
吴邪应了他的要求，拿过药方要离开，却又犹豫着停在了门口。
如别人所说，他的确放不下那点善良与天真。他因愧疚而不愿面对黎簇，也因怯弱而不愿讲出事实，可雨村闲适的日子磨掉了他坚硬，露出了他柔软的内心。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间就丧失了伤害的勇气。
他道出了隐瞒已久的真相，也没打算再找借口开脱。事到如今，他只能承认是他的自私害惨了黎簇。
而黎簇安静的听完了他所有的讲述，即使听到自己的父亲已经再也回不来了，也没表现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抬头看向了吴邪，问他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吧。
看着吴邪离开，黎簇走进了房间。他将自己甩进被窝里，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03
吴邪跟着黎簇进到了那座石山里。
他早料到了黎簇不会轻易放弃，便暗中跟了一路。
大抵是目标明确，少年倒没在路上多做停留，几乎是一路通顺的到达了古潼京。
到了那扇石门前，少年终于停住了脚步。他在石门前站了很久，最后放下了书包，蹲到了角落里。
吴邪本想坐下来抽根烟，却听到了轻微的哽咽，愈来愈烈，愈来愈烈，终于成了声嘶力竭。
他的手颤抖着几乎要拿不住烟，而黎簇的哭声里渐渐漫上了宣泄以外的情绪。
那里面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痛苦，遮住了少年人的光芒，也捏碎了十八岁的青春。
他该有多无助，又有多害怕，才会在经历了噬骨的疼痛后，嘶吼着落泪呢。
那样一场发泄后，黎簇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了起来。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站定在门前。然后噗通一声，径直跪了下去。
“爸，儿子无能，不能带您离开了
这些水是我从海子里装来的，我没法带走您的尸骨，只期盼沙漠能放过您的灵魂，让您顺着这水找着回家的路。”
仍旧嘶哑的嗓音，没能影响少年坚挺的脊背。他一把将水洒向地板，重重的磕了下头。
愿下一世，我们都不惧命运。
吴邪看着黎簇的背影，没在跟上去。不需要了，那个撞得头破血流的少年，已经不需要任何的庇护了。
用脚碾灭了烟，他随之转身，离开了这里。
04
后来，道上都开始传，说心狠手辣的黎小爷，脾气变得温和了。
与别人做生意不再半步不让，与人打交道也不再是冷傲不屑的模样，偶尔遇上心情好时，你还能见着他笑。
不明媚，却温暖，带着不知名的力量。
那时，黎簇正躺在自家的院子里，懒懒的晒太阳。
他端起手边的茶，慢慢地喝了口，而后轻轻的感叹。
“好茶”
意识在一片混沌中回笼，黎簇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上的疼痛。
他现在仍然不甚清醒，弄不明白当下的状况，也无法串联复杂的记忆。只能继续躺在碎石块里，做一条翻不了身的咸鱼。
迷糊之中，有人托起了他的上半身，又捏开了他的嘴，打算给他喂水。黎簇没有力气睁开眼，也懒得去追究这人的身份。
他的喉咙像被火烧过一样，又疼又痒。偏生他咳不出来，只能不上不下的憋着，哽得呼吸困难。
现在有人将水递到了他嘴边，就算那水里下了毒，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喝了水后，黎簇感觉自己好受了不少。疼痛没有消减，可起码他的耳朵不再听到尖锐的声音，也能提起气来，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很模糊，可他还是认出了吴邪那帮人。这在意料之内，他便没多惊讶，只轻轻的咳了几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我答应你们，会把药方给你们。所以，别在堵着我了。”
黎簇的声音很小，气也不是很足，但他已经不计较气势与不气势了。
勉强的抬起手遮眼，他挪了挪腿，打算再躺一会儿，积攒一下力气。
可吴邪大概天生和他过不去，他还没来得及再闭上眼，就被人托着肩膀拉了起来。他不耐烦的又咳了两声，想甩开吴邪的手，却被胳膊处的疼痛吓得一激灵。
他没办法，只得压下烦躁，挣扎着开口
“吴老板不用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就算我今天出不去，只要你们开口小苍浪也会把药方给你们”
可吴邪像听不到他的话，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黎簇和他大眼对小眼瞪了半天，最后还是别过头选择了妥协。
在绝对压迫之下，还能硬着骨头反抗的人，不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便是那人打从一开始就料定了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可黎簇哪个都不是，他不过是个连抵抗的权利都被剥夺了的小丑罢了。
02
吴邪在大概两个星期以后才来找的黎簇。
敲门进去的时候，黎簇正在算账。他抬了抬了眼皮，看了吴邪一眼，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等到吴邪快把屋里的古董全部研究一遍，他才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张纸条。
“既然你答应不了我的条件，那我便换一条”将纸条推到吴邪面前，黎簇说“从今天开始，我与你之间的债一笔勾销”
“别再来找我了，吴邪”
黎簇坐在椅子上，没有咄咄逼人的气焰，亦没有心如死灰的悲凉。
他像一个真正的大人，平静得可怕。
吴邪应了他的要求，拿过药方要离开，却又犹豫着停在了门口。
如别人所说，他的确放不下那点善良与天真。他因愧疚而不愿面对黎簇，也因怯弱而不愿讲出事实，可雨村闲适的日子磨掉了他坚硬，露出了他柔软的内心。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间就丧失了伤害的勇气。
他道出了隐瞒已久的真相，也没打算再找借口开脱。事到如今，他只能承认是他的自私害惨了黎簇。
而黎簇安静的听完了他所有的讲述，即使听到自己的父亲已经再也回不来了，也没表现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抬头看向了吴邪，问他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吧。
看着吴邪离开，黎簇走进了房间。他将自己甩进被窝里，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03
吴邪跟着黎簇进到了那座石山里。
他早料到了黎簇不会轻易放弃，便暗中跟了一路。
大抵是目标明确，少年倒没在路上多做停留，几乎是一路通顺的到达了古潼京。
到了那扇石门前，少年终于停住了脚步。他在石门前站了很久，最后放下了书包，蹲到了角落里。
吴邪本想坐下来抽根烟，却听到了轻微的哽咽，愈来愈烈，愈来愈烈，终于成了声嘶力竭。
他的手颤抖着几乎要拿不住烟，而黎簇的哭声里渐渐漫上了宣泄以外的情绪。
那里面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痛苦，遮住了少年人的光芒，也捏碎了十八岁的青春。
他该有多无助，又有多害怕，才会在经历了噬骨的疼痛后，嘶吼着落泪呢。
那样一场发泄后，黎簇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了起来。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站定在门前。然后噗通一声，径直跪了下去。
“爸，儿子无能，不能带您离开了
这些水是我从海子里装来的，我没法带走您的尸骨，只期盼沙漠能放过您的灵魂，让您顺着这水找着回家的路。”
仍旧嘶哑的嗓音，没能影响少年坚挺的脊背。他一把将水洒向地板，重重的磕了下头。
愿下一世，我们都不惧命运。
吴邪看着黎簇的背影，没在跟上去。不需要了，那个撞得头破血流的少年，已经不需要任何的庇护了。
用脚碾灭了烟，他随之转身，离开了这里。
04
后来，道上都开始传，说心狠手辣的黎小爷，脾气变得温和了。
与别人做生意不再半步不让，与人打交道也不再是冷傲不屑的模样，偶尔遇上心情好时，你还能见着他笑。
不明媚，却温暖，带着不知名的力量。
那时，黎簇正躺在自家的院子里，懒懒的晒太阳。
他端起手边的茶，慢慢地喝了口，而后轻轻的感叹。
“好茶”
在水
一方
無語寧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