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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107★凯源】《久病成医》BY:胡九条(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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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晓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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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叔侄!
源源第一人称。
————
在我所知的世界里,极苦的药液和饭食、饮水区别不大,都是生命必需品。
也就像你执手相邀,大抵是因你看倦了我的疾苦,渐渐成了生活的必须。
沐晓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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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久病成医》
BY:胡九条
原文地址:
http://majiangjiutiao.lofter.com/post/1e7db249_12a702b99
沐晓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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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二十二岁的时候,大学毕业,将从一个学生转变成社会人。
这话后半段很是多余。
六月中旬,我坐在隔壁镇小学的对面,身后立了块半人高的广告牌,身边围满了来接学生放学的家长和他们的交通工具。高温和人们的高声谈话扰得我思绪混乱,索性拿着笔漫无目的地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
二十二岁的时候,大学毕业,将从一个学生转变成社会人。我的脑子里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虽然我真的觉得这话后半段很是多余。
坐在我隔壁玩手机的林姐就在这时抬起了头,因为本是围观着我们的家长中走出了对我俩感兴趣的人。
那人问:“你们这是干什么的?”
我忙不迭扔了笔回答道:“暑假班开始招生了,需要了解一下吗?”
那人拿了一张桌上的宣传单,扫了一眼又放了下去:“那你说说吧。”
“我们这个...”
“我们这个暑假班招生范围很广的,从学前班到初中都有开班授课。学前班的话呢,主要就是小朋友们拼音的基础学习,小学和初中是预习下学期的课。不知道这位小妹妹,你家孩子多大呢?”
林姐语速极快,一看就业务熟练,打断我的话之后还热情洋溢的塞了一张宣传单给客户,活脱脱一个招财猫的形象,对着别人的口袋挥手说快来啊快来。这样搞得那人有些尴尬,拿了宣传单走了。
我眼见着这一下午我们怕是又白当猴子供人观赏了,林姐却毫不在意,看人走远了些一拐子把我揽住。
“源儿,姐跟你说,那人没孩子,你别眼巴巴看着人家星星眼求报名了。”
我把她的胳膊肘从我脖子上挪开,为了防止她再说些案例分析的废话开始继续发呆,以及在草稿纸上乱画。
不过这次我不再想“二十二岁的时候,大学毕业了,将从一个学生转变成社会人”了,我开始很庸俗的想钱。
我想到今天一个学生没招到,提成又没了。又想到下个月开始正式上课,中旬有事情那几天是不是也没工资。
闲不住的林姐从背后的小商铺买了棒冰递给我,自己嘴里噘着,毫不在意我刚才没答白她,继续巴拉巴拉的和我说话。
“做我们这一行啊,说是要积极接触学生家长,可还是要瞅人的。刚那人,顶多二十五出头吧,怎么可能有小孩。”
“不过我观察了好一会儿,我觉得她呢,是看上你美颜盛世了。”
我对她一个年纪在三十左右的成熟社会人脱口而出“美颜盛世”四个字感到惊奇,冲她眨了眨眼睛,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但她到底是大我一轮的人,对于无意暴露的另一面也不甚在意,电话往我面前一递。
“看!我爱豆!”
然后,我就在林姐的手机屏保上看到了王俊凯,没有一点点防备。
那是他年初时在微博上推荐最近看的书的时候拍的一张自拍,穿着黑色毛衣,刘海刚剪过,嘴角弯弯,帅煞旁人。不过我每次看到这张照片时重点压根都不在他的那张脸上,而更多的是一怔,**,他手边的那一本不是我前段时间在微信朋友圈谈到的吗?
和林姐相处近一周,起初几天坐下就不着边际的聊天,她说市场菜价,我说国考前途。结果没想到她会是王俊凯万千姐姐粉、麻麻粉中的一个,这让我感觉没有一点点防备。
不过大概是我盯着她手机屏保太久,还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林姐把她的手机收了回去。
“这个嘛,这个,姐就是看着玩儿。源儿,你是年轻人,你知道的,王俊凯去年出那首歌还挺好听。”
我从善如流道:“哦,能理解,能理解。”
可事实上我一点也不能理解,只能自我安慰的解释,偶像时代就是这么了不起,可以这么堂而皇之的把一个本在你身边很多年的人变成别人口中的谁。但是想想,王俊凯之于我又算个什么呢?
我大堂哥的儿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大侄子。
说来身体里流着八分之一相同的血液,其实,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我突然很想给林姐讲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借非常恶俗的“我有一个朋友”的名义,只是时间不等人,对面小学的放学铃声打响了,叮咚几下宣告工作正式开始。
林姐守着报名点,我走到校门口堆着笑脸给来往的家长学生发宣传单。有好几个人前一秒接了我传单,下一秒就扔了,其中除了不懂事的小学生还不乏家长。不过值得宽慰的是,也不见得只是我在一个劲儿的给人递,也有几个萌萌哒小萝莉红着脸来找我要,收到宣传单时喜笑颜开的跟我说“谢谢哥哥”。
传单发完,我又花了些时间和看了传单来咨询的家长解释。炎炎烈日下,三姑六婆或高声质疑,或低声嘀咕。她们问完了就心满意足的牵着孩子走了,几个回合下来眼见日落西山,校门口已是一片狼藉,独留了我和一地传单。
林姐那边比我稍早一点收工,托了人情把小摊子收了放进下午买冰棒那家小商铺里,站在街边笑眯眯地冲我挥手。
我空着手回去,她说:“今天不错,报了五个。”
我这才感到今天一天没白费那么多唇舌,嘴里说着“辛苦了,林姐”,不自觉地跟着她也笑了起来。我知道我这会儿的笑容跟刚才给人递传单时的笑容不太一样,林姐拍拍我肩,说了声“明天见”,就转身往她拐角处的家走去。
我把我的自行车从小商铺里推出来,也开始往家赶。
隔壁镇距离我家大概有四五十分钟的自行车程,起初我找了这份短工我妈还非常担忧。作为一个老爱把我身体不好挂在嘴边说的老母亲,她的毕生追求就是我能过悠闲的日子。
对自己的儿子这样要求很奇怪对不对,可她就是这样。在她的观念里,自我七岁那年大病一场之后,她对我这个当儿子所以宏伟的期望就变味了。就像我十六岁那年逃离她为我铺设的人生轨道后,她近乎凶残的把我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月,还终日对着我以泪洗面一般。她总有办法在反驳我时告诉我她很爱我,让我在她的羽翼下动弹不得。
老实说,我对这样的母爱很是抗拒,但我现下能做的太少了,我只能先任由着时间在我身上静静的流淌碾压,然后再在某一个时机精准的进行又一次反扑。
因为生活就是这样,挺直腰板的生活和独立的物质基础难以分割。
自行车遇上了下坡路之后,我不再踩脚踏板,任由着它滑行,呼吸着田间水稻的微甜味,才想起这是今天第二次想起王俊凯。
相比起方才第一次想起时想和林姐倾诉的那点欲望,此刻我面对着西下的夕阳,田野间的稻田和路过的人家,生出的感想却化作了一句中学生都会的曲词,断肠人在天涯。
我不知道王俊凯在这纷纷扰扰的世界有没有那一刻想到我也有如此的感慨,可我那点执着的破文艺毛病又犯了。
犹记他曾在他的歌里唱到过:“你啊,曾是那么自在如风的少年。”
现在,自在如风的少年随风飘散,留下的只有随风也不起的过去。
沐晓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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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如果没猜错,每个人在小学时代都有这么两个梦想。第一个梦想,我以后要考清华北大;第二个梦想,我以后要当科学家。总之在我还带着鲜艳的红领巾的时候,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我一年级那年的休学并未影响我的小学生涯,相反因为我落了课还能拿双百分,老师看出了我是棵好苗子,委予我重任,先是学习委员后又升官当了班长,最后还把我送进了少先队大队部。我四年级就成了G镇中心校唯一一个中年级就当了大队委的人,胳膊上别着三道杠别提多拉风。我站在旗台上高声领唱《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觉得自己就是G镇风头最劲的少先队员。
也就是这么一个品学兼优的王源最终将街霸王源打败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童年的江湖梦一去兮不复返。加之我妈的管制,我对在G镇上街串下街的热情也慢慢变淡,反过来抛弃了张二狗,吴四喜,刘二麻子,成了别人家的小孩。
我呆在家里没事,着实无聊就看书,爷爷书房积了灰的书我翻出来看,我爸放家里的书我也看。
有一天我在我爸那儿找到一张世界地图,终于发现了王茹茹口中的日本在哪里,也才又恍然想起了王俊凯,想起了那个令我伤心得嚎啕大哭的大年夜。
可你们以为我会记仇王俊凯那个大骗子吗?
事实上我哭过后被大人一哄就好了,毕竟我那时候觊觎的终归是跆拳道不是王俊凯,所以大人一说带我去省城找老师学,我就自动敛了眼泪。
只是我妈得知此事后,觉得跆拳道对我来说有点难度,柳眉一挑,我就被送进了省城少年宫的钢琴班。我当着我妈的面哭不出来,苦兮兮地弹了几周,突然那一下被音乐征服了,也就不再想着跆拳道,自然更不会想着王俊凯。
王茹茹说我没良心,我倒不觉得。她自从上了初中后就不再迷恋少女漫画,转而投向了台湾偶像剧的怀抱,要说没良心,她大概比我还没有。此外她为了躲避她妈的“追杀”,老是拿着租的碟片来我家看,每至情节高潮就拍我的房门。
“王源啊啊啊啊啊!!!姐给你说!!”
我捧着书门都不给她开,大声问她又演到哪里了?她就在门那边巴拉巴拉好一阵,全然不知我塞了耳机根本一字未听。
可能也是她偶像剧看多了中毒太深的缘故,后来有一天她突然不来敲我的房门了,改吃饭的时候盯着我看。
那会儿我爷爷奶奶尚在人世,所以每天都在他们那边吃饭,王茹茹捧着碗,如此造作作得我毛骨悚然。
我问她看个啥?
她凑到我边上问我,学校有没有小姑娘喜欢我,我作为一个纯洁的小学生吓得端起碗就要离她远点。
大人们忙着吃饭话家常,根本没注意到我们这边有什么的异常。我只能像看阶级敌人一样看着王茹茹,问她:“你们初中生都这样吗?”
王茹茹不爱听我这话,翻白眼道:“都怎么样了?”
我看了那么多书,自诩也算个能说会道的,那一刻却发现面对王茹茹的问题辞藻匮乏至极。
王茹茹把脸埋进饭碗里扒拉饭,扒拉了两口还抬头,看着我“嘻嘻嘻”的怪笑了起来:“小屁孩就是小屁孩,白瞎了你姐我给你说那么多偶像剧情节。”
我心想,就那些“你爱我,我爱他,他爱她,她爱他”的故事很有教育意义吗?
结果王茹茹还没得瑟完,就被她妈喊走了。三分钟后,她被她妈从外面院子打了回来,她妈手里拿着一张粉红的纸,嘴里还骂:“鬼丫头,现在都晓得早恋了?!”
这下全家都知道王茹茹早恋了,我刚才的问题也被瞬时解答。
那些“你爱我,我爱他,他爱她,她爱他”的故事很有教育意义吗?
啊,看起来并没有。
王茹茹被她妈打得抱头鼠窜,不过她向来在她妈的暴力镇压下长大,对挨揍这种事已经挨出了经验,哭都不哭一声就往我奶奶怀里钻。
我奶奶爱护她这个三孙女爱得紧,拉着王茹茹就往外走。我四婶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被她女儿气哭了,家里人都开始劝她有话好好说话,她也只得把那粉红色的纸往桌上一拍,在一旁抹眼泪。
我端着我的碗觉得变故来得太突然,我妈却很镇静,在人群中给我使了个眼神,我连忙把碗一放,跑到我四婶面前说好话。
我长得乖,家里长辈都吃我说好话那一套,我说:“四婶你别急,茹姐肯定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把我茹姐找回来。”
走前顺走了那张粉红色的纸,跑到街上后才停下来。
我起先一直以为这粉红色的纸是王茹茹一颗少女心托给某家少年郎的自白书,拿来细看才发现这画风不对啊。第一行的日期和天气情况,开头那毫无新意的今天怎么怎么,这分明就是王茹茹的日记。
我四婶不得了,居然把王茹茹的日记翻出来了。
可是大人能随便看自己孩子的日记吗?
我产生了这样一个疑问,然后我看见我奶奶回来了,身后面没有王茹茹。
我奶奶摆手让我过去,我过去点她才说:“我把你茹姐藏你家了,可别跟你四婶说啊。”
我点点头,往我家的反方向跑,跑得我满头大汗才又回爷爷家。闹剧早就散场了,我对着我四婶低头说,没找着人。
我四婶又哭了,她大概是想到自己作为人民教师却教不好自己女儿。
我妈心疼我一头汗,让我回家,我这才踏上回家路。
我推开我的房间门,看见王茹茹盘着腿坐在我的书柜前,地上铺着我随手塞在书柜里的世界地图和几支铅笔。
“回来啦。”
她抬头看我,我把钥匙往床上一扔,觉得她的心也是很大,居然被打了还不难过。
“这你的。”
我把她被撕下的那一页日记本纸交还给她,王茹茹没接,只是让我在她旁边坐下。
“源源,你有想过离开G镇吗?”
我看她,因为那会儿的我并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G镇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这里有我的家人,有爷爷奶奶,我为什么要想离开的问题呢?
王茹茹捡起一支铅笔,对着世界地图开始画圈。
“这里是中国,这里是美国,这里是英国,这里是印度。”
最后,她顿了顿,在日本那里画了一个圈。
“这里是嵩嵩在的日本。”
很难相信吧,当年就是这么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镇姑娘王茹茹会跟我说:“源源,我不想被困在G镇。”
我皱眉:“那你还早恋?”
王茹茹笑着摆手:“那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觉得喜欢啊,难以抗拒的喜欢,源源你以后也会遇到的。”
我才发现,王茹茹早就已经褪去了童年时代的婴儿肥,成了一个纤细的少女,她的肩膀或许大人看来稚嫩,却足以扛起她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希望。
我那天最后问她:“真的要离开吗?”
王茹茹点头:“当然,必须离开。”
于是,等我到了她长到她当时高谈阔论那般的年纪时,她还真花了一个夏天离开了G镇。
我四伯和我四婶像两只没头苍蝇一样找了很久,最后还是在王茹茹床头柜的抽屉下找到了王茹茹的旅行计划,拨通王茹茹订的那家旅馆的电话得知她平安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王茹茹那会儿已经十七岁了,高二要升高三,嘴边念叨的东西早从台湾偶像剧变成了韩国的欧巴,可她的梦想倒是一点也没改变过。
我跑过熟悉的街,路上的人和我打招呼,再也没有让我跟我爷爷捎声好。等到我进了我爷爷家的堂屋看着屋里站着的男男女女,接着看到我爷爷奄奄一息的坐在堂屋正中的位置。我的书被我妈拿走,她把我拽到我爷爷面前,让我跪下。我跪下时才发现我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人一袭白衬衫,头毛还是那么顺,紧闭着唇挑起桃花眼看了我一眼。
然后我爷爷说话了:“有山有水,好得很,好得很。”
他笑得欣慰,最后闭上了双眼。
堂屋里的大人们也跪了下来,开始哭。
我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起我爷爷待我那般的好,也哭了起来。
沐晓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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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若干年后,我在想起这一段,看着王俊凯在我面前蹦跶的模样,才发现他其实很早以前就开始排兵布阵了。他和我的博弈从来不是突然袭击,而是谋划已久,请君入瓮。这么一看,我还是挺心疼当年那个傻乎乎的我自己的。
品学兼优的王源收过的情书其实岂止是署名“林静”的妹子这一封,可被完整的拿去退掉的,这算是独一无二了。我甚至不知道这朵高岭之花都给我说了些啥,只知道后来这朵高岭之花突然就看上王俊凯了,对他又是一番穷追猛打。
大概少年时代的爱情就是这样简单粗暴,容易急转弯吧。
不过十五岁的王俊凯一双桃花眼,配套小虎牙大长腿,也确实是人间一杀器,我对林静的移情别恋丝毫不感到意外,就是有点太快了,稍微有点挫伤男性自尊。
当我看着这姑娘羞答答地捧着本数学练习册去问王俊凯问题时,坦白讲有了点本能的危机感。只是我当时不懂为啥有那种感觉,只是撑着头看王俊凯在草稿纸上利索的给林静写解题步骤,长长的睫毛微颤,模样还怪好看。
赵爱国偶尔也会凑过来,问我:“班长班长,到哪一步了?”
我知道他问的是林静和王俊凯,不耐烦地让他一边儿凉快去,他倒不听我,继续和我一起偷窥。
这个时候,王俊凯一般就会提笔侧头看我道:“王源儿,你这道题也不懂吧。过来,我给你说说。”
林静姑娘忙不迭地摆出不介意的样子,全然忘了之前还给我鸿雁托书,一片丹心。
我却不会领情踢踢赵爱国,把他送了上去。
“这种小问题怎么可能难倒源哥我?赵爱国说他不懂,你教他吧。”
那段时间赵爱国被迫强灌了很多知识,多年后他感慨颇多地跟我说,这都多亏了我和王俊凯,即使他当时年少无知觉得不学无术才是一个街霸该有的本色。
林静对王俊凯的追求攻势,求解答数学题只是开头。我也不明白当年的王俊凯是撩拨起了这姑娘哪根心弦,怎么对我就是默默送了情书就好,对他就要花样百出。
总之初三那年秋天听得最多的除了王俊凯那一声声“王源儿”,就是林静的“王俊凯同学”。
王茹茹抽了个周五从省城赶回来看奶奶。那天正好遇上我值日,她来等我们放学,进门就撞见了等王俊凯的林静。
高三课业的摧残让她瘦了一圈,但看她提着三杯奶茶兴冲冲的样子就知道这根本没影响她能折腾的本质,一进门就高呼我和王俊凯的名字:“源源啊~嵩嵩啊~”
我和王俊凯听得鸡皮疙瘩抖了一地,直搓手。都是街里街坊,王家三姑娘谁人不识,林静乖乖的喊了声:“茹茹姐。”
王茹茹答应了,把两杯奶茶分给我和王俊凯,自己插了一杯开始噘:“林静你这是和源源一起做值日?”
林静有些尴尬,摇头说:“不是。”
过了一会儿又弱弱的补了一句:“陪王俊凯同学等王源。”
话一出,王茹茹就咬住了吸管,盯着王俊凯,如一个怨念极强的怨灵:“嵩嵩,你不会早恋了吧?”
我笑着替王俊凯回答:“似乎是。”
王俊凯作势要踹我,我只好连忙又改口:“未遂。”
王茹茹这下表情变了,皮笑肉不笑,明明只大我们三岁的人却会做出大人威严的模样。
“我就说嘛,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动什么歪心思。”
林静的脸色更难看了,那一刻仿佛王茹茹是王俊凯他妈,对着她翻白眼说,想和我儿子在一起,没门儿!
秋末的时候,我耳根总算是清静了下来,再听不到林静那一声声“王俊凯同学”,唯独留下了王俊凯的“王源儿”。
我老跟王俊凯强调说:“王俊凯,你这样一直叫我嘿烦。”
可那会儿他早已经不像开学之初那么粘我,开学前还软软的说害怕的王俊凯,在初冬时分已经成了一个传说。他继赵爱国之后,以一种让我瞠目结舌的速度建立了自己的朋友圈,涉及人员包括我几个初中玩得比较好的哥们儿。
更可气的是,有时候这帮家伙还会抛下我去和王俊凯打篮球。
我好几次兴致勃勃的也想跟去,让王俊凯见识一下我灌篮小王子的实力,结果都被他们撵了回来。
损友甲说:“乖,去看会儿书吧。”
损友乙道:“不会把你家大侄子抢走的。”
损友丙扯:“我给你买烤肠,你就在边上看我们,Ok?”
我并不太能理解,他们这是闹啥。但后来参观了几场他们和王俊凯的篮球赛,我才领悟到了个中真谛。
诶,那个在边上拼命喊加油的不是甲喜欢的隔壁班那班花吗?
哟,那个羞答答递水的不是乙暗恋的小学妹吗?
啧,那个比较矜持的是丙中意的同班同学。
呵呵,这帮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在某个这帮人又要拉王俊凯去打篮球的时候,我把王俊凯拖走了。我虽然心里清楚,其实这根本不是王俊凯的错,但我还是跟他抱怨:“老是和他们玩,他们现在都不带我玩了,你是来和我抢人的吗?”
王俊凯埋头帮我拨他碗里的鸡腿分给我:“什么抢不抢的,鸡腿你不吃吗?矮子。”
我气不打一处出,想踹他没踹着,面对鸡腿可耻的妥协了。
十四岁的我那会儿有个心结,就是长不高。王俊凯比我大一岁高了我整整一个头,对此我妈安慰我,那是因为我还没发力。可你想想,谁愿意去当矮的那一个?
我对着身高问题最愁的那几天,开着我家刚买的电脑查了一大堆据说能帮助长高的秘诀,最后得到的结论还是喝牛奶。待我当着王俊凯的面豪饮三杯牛奶后,他已经整个人笑背过气了。
“你要放宽心王源儿,真的,这不是大问题。你妈说得对,你就是还没发力。”
王俊凯这么安慰我,待我有失男儿尊严的打了个奶嗝之后,他又开始狂笑不止。
不过算他还有点良心,后来一直记着我早晚要喝牛奶这事,望着我那颗充满智慧的脑袋还若有所思道:“怎么还不见长啊?”
我十四岁的心结莫名其妙的转变成了他的心结,日子呼啦啦的过去,秋去冬来,转眼新年又来了。
我奶奶自从我爷爷走后身体也开始出了状况,我堂嫂每天要操心老的还要操心小的,家里看不过去,就又让了我五婶回来。我五婶别的不说,厨艺了得,我和王俊凯那一个冬天胖了不少。我捏他腰上的肉,他捏我脸上的肉,我们都很满意。但失了爷爷的新年,总归是和往年不一样的。
我拿着三岁小侄女给我的烟花,帮她用打火机点燃,看她因为这烟花在王俊凯怀里手舞足蹈的模样,也并不觉得这烟花有多好看了。
王茹茹在屋里上网,那年她学会了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打文字,然后点击发送。只为给和她有同好情的陌生网友看,听说人气还不错。
而我学会了什么呢?
我在烟花燃尽时听到王俊凯突然出声:“诶,王源儿,我发现你长高了。”
我抬头瞪他:“这不废话吗?从十一月开始,我就吃的是十五岁的饭了。”
哦,对啊,我十五岁了。
他看着我笑,小侄女开始抢我手里的烟花,嚷嚷着:“小叔,小叔。”
我又点了一根,他把小侄女放了下来,一大一小蹲在一起看我手里的小烟花。
我问王俊凯:“你说你一天到晚人畜无害的样子是真无害还是装的啊?”
王俊凯看着烟花牛头不对马嘴的回我:“源儿,烟花又要没了。”
那桃花眼里含着水,亮晶晶的,我把小烟花塞给了他,让他带着他妹自个儿点去。
王茹茹开始在屋里大叫:“我勒个去,为啥盗我的文!”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我才突然想起新一年的九月就是和G镇告别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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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有这么一小令在我们班那群文艺少女中口耳相传,那就是元代散曲家作家徐再思的《蟾宫曲·春情》。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我作为一名糙汉对这种描摹少女怀春的句子其实多少是有些抗拒,可当初闻此令看见打头那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却很自然的想起了那年对着王俊凯突然心怀“歹意”的自己。
我扪心自问了好久,我这是怎么了?然而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也没那个心力自我拉扯。
王俊凯十七岁生日之后,在我的生活里只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月考,为此我忙得昏天黑地;另一件是月考后,班主任按照成绩换了座位,我和郑震功卿棋又被分到了一起。
卿棋单肩挎着她的书包看到郑震功时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等到她的同桌确定是我们班的班长杨阳才有所好转。
当然也就因为杨阳,陈尚成了我们这边的常客。
郑震功作为一个壮汉却非常八卦,同我和卿棋私下交流时说陈尚八成是想追杨阳。
说这话时,我们仨正在操场上饭后轧跑道。
卿棋作为一个软妹嘴里却叼着牙签,惯性反驳:“这不废话吗?陈尚就差把我挤开坐我位子上了。”
末了又看向我:“王源,你别跟我说你没察觉。”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忙不迭的说,有有有。
可人家陈尚追的又不是我们仨,我们就算是洞悉了所有也只有八卦的份儿啊。
在一边远目操场上各色人物的郑震功这时魂归附体,指着篮球架上一人喊:“王源,你大侄子!”
我这才发现王俊凯正蹲在那边喝水,看来是刚打完球,边上还站了几个想靠近他又别别扭扭不敢上的女生。
卿棋见到此情此景感慨:“招蜂引蝶啊。”
因为之前的事情我见到王俊凯有点小怂,有点想淡定路过,没想到王俊凯不知道是顺风耳还是千里眼,完全不给退场的机会,放下水站起身就对我喊:“王源儿!”
郑震功说:“王源,你大侄子叫你呢。”
我踹了他一脚,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带着他俩上去和王俊凯说话。
那个时候正值青春期的王俊凯好像每一天都在长,明明只有十六岁却像个行走的荷尔蒙,走哪都招人。
我没话找话,问他今晚晚自习是啥。
他随口回我,是地理。
然后我俩就沉默了,他的同学开始喊他上球场,他才又说,下晚自习后让我在教室等等他。
我心想,不会又是要找我看曲子吧。
抬头就看到了答案,真的,是抬头就看到了答案。
王俊凯泰然自若的从一个女生的手上接过了篮球,那个女生梳着独马尾,面容姣好,多看几眼有点像王俊凯他亲妈。
郑震功又开始八卦了:“不得了,二班班花啊。”
卿棋不以为然,裹了裹自己身上单薄的秋季外套:“这真的是秋天吗?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儿。”
我却只能在心里说一句,这太他妈狗血了。
王俊凯大概、可能、约摸谈恋爱了。
这个认知让我好像失了生活的动力,那时候我虽然尚不知我对王俊凯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本能的无力还是让我晚自习倚在墙边写数学题目,结果郑震功那个***抄着抄着就非常愤慨的把笔扔了。
“王源,你到底走不走心,你不做我来好吗?你知道你现在连9+1这种问题都算错了吗?”
卿棋和杨阳都回头看我们,卿棋问:“怎么啦,王源?”
我张了张口,又闭嘴保持起了沉默。
郑震功拿我没辙,只好把我的卷子扯了过来,自己写双份,让我一边儿玩去。
过了一会儿,在场最局外人的杨阳递了张小纸条给我,一看没把我吓背过气去,因为我们神通广大的班长在上面写的是“和二班王俊凯有关吧?”
我抖着手拿着笔回了个“不是”,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在这分分秒秒中想起了往日的境况。
其实林静也是啊,怎么当时我就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林静那一声一声喊得有点烦。
我在王俊凯被窝里发生的那种生理上的长大算是彻底影响了我,等我把头都磕到课桌上时,晚自习铃打响了,郑震功写了一晚上数学卷子,无比牛气地把卷子扔给了我,随大流收拾书包走了。
我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慢腾腾的收拾,刚把笔袋塞进包里王俊凯就出现在了门边。
我胡思乱想,我可能是真的时候到了,心里一片慌乱可行动却有理有序,甚至在他走过来时还能分清哪一些是作业故作轻松的问:“神神秘秘的找我干嘛?”
王俊凯在白炽灯光下驻足,站在我面前表情严肃得没有虎牙开门见山:“王源儿,我觉得你最近很奇怪,你怎么了?”
我拿着书愣了愣,我自认除了今晚在旁人眼中表现有些奇怪,其余时候都还不错,够自然,够正常,怎么到了王俊凯这里却像是幼稚到可笑的伪装。
这样被拆穿,我有点不甘心。
我开始收书:“你说什么啊,你又没有每天和我呆在一起,怎么就觉得我最近很奇怪了?王俊凯,你才很奇怪好吗?”
刚说完,王俊凯就伸手摸了摸我额头,没有一点一点的防备。
我抬头看他,他也看我,然后两个人一起僵住了。
这种平日里信手拈来的小动作像是被人恶意抹上了毒药。
我最后还是扬手把王俊凯的手扒拉了下来,一边故作调侃的说“你干嘛”,一边把桌上的书都扫进书包。
比起我在这边装,王俊凯只是垂着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总算是把书包拉链拉好了:“走吧,边走边说,到底找我啥事?”
我想这种气氛,王俊凯就算真说“我有女朋友了”,我也忧伤不起来了。我同他一起走出教学楼,往宿舍走,并肩时刻看到地上我两的影子被路灯光拉得老长,觉得其实就这么安静的走走也不错。
等到了快到宿舍门口,王俊凯才又发话:“我被校乐队选为新的主唱了。”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这个,问他:“多久的事?”
王俊凯说:“今天上午来通知我的,王源儿,你说我行吗?”
我想起他天台上的那个独奏,突然觉得今晚的自己有点好笑。是啊,就如王茹茹说的,王俊凯这种音乐赤子,他怎么可能就谈恋爱。
就那么一下,我被我自己的智慧征服了,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像个傻子。
“你笑什么?”
王俊凯因为我突然的一笑搞得有些无所适从,可除了无所适从之外,他又跟着我笑了起来。
我本来只是微笑,后面变成了捧腹大笑,反问他:“那你笑什么?”
王俊凯觉得很委屈:“我不是看你笑吗?”
我回他:“我乐意。”
终究没有把原因告诉他,我怕他嫌我傻,更怕告诉了他让他听出点弦外之音。
上了楼,我俩在楼道口道别,我才说:“你能行的。”
复而扬手指指他的脸:“凭你这张脸就行!”
他作势要踢我,被我身手敏捷的躲了过去。
我真要走了,他又拉住我,特真诚地跟我说:“王源儿,你说的我就信。”
我看着他,拍拍自己的胸膛:“信你叔我的,我们老王家的娃,就是那么棒。”
他虎牙微露:“对。”
郑震功站在我们寝室门口,隔着长长的走廊喊:“王源,我知道是你回来了。**,快回来给我写作业。”
王俊凯拽着我的手腕就往我们寝室走:“郑爷,作业要自己写。”
郑震功看我俩,脸一傲娇又扭了头:“今天的作业我是自己写的。”
我笑着点头,“是是是。”
陈尚和林昊从屋里走出来,看见郑震功歪着脖子那样,同我和王俊凯一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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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十六岁的时候,我一直不甚理解,为什么郑震功和卿棋能把喜欢说得那么轻易,挂在嘴边像是“你今天吃了吗”那样,尤其是郑震功。
“学姐不认识我又怎样?我认识学姐不就好了?”
“学姐爱和卿棋呆一起怎么了?卿棋带把吗?”
诸如此类带着浓烈自我消解意味的话,我们在他那里听多了,也就没啥心情安慰他,毕竟郑震功即使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但总归是能撑过来的。在这一点上,连作为情敌的卿棋都觉得他跟个二傻子似的,还不免不了私下同我们说,郑震功真心顽强,看来是真喜欢沈蔚。
有人开玩笑,卿棋,那你把沈学姐让给郑震功啊。
卿棋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一脸嫌弃:“凭什么啊?我的喜欢不比郑震功少。”
说到底,情敌还是情敌,和欣不欣赏无关。
虽说在我们还小的时候老爱把喜欢人和喜欢一样东西划等号,觉得这都是有分量,必须从我有点喜欢你、我比较喜欢你到我很喜欢你,最后才能过渡到我爱你。但事实上,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有分量。就像是人高兴时就会笑,难过时就会哭一样,都是本能赋予,只有我想、我要和我不想、我不要,没有多或是少之分,唯有勇往直前或点到为止。
所以为了从沈蔚那里谋取好感,郑震功和卿棋向来很拼。
他俩拉着我就和杨阳组了个乐队,队名都没有就跑去电视台报名了,临到工作人员一脸狐疑地给了我们一张表,杨阳才恍然:“我们叫个什么名字啊?”
郑震功瞠目结舌:“不是你组队的吗?叫什么你没想过吗?”
杨阳拿着表有些无辜:“可是我没想过你们那么积极,第二天就要来报名啊。”
郑震功望天:“这不是今天刚好星期六吗?而且为了彩排,大家集体周末留校,多难得啊。”
卿棋大概是觉得这两人相当不靠谱,扭头问我:“王源,想个队名吧。”
还没睡醒的我被点名的那一瞬有些懵,脱口而出:“F4?”
卿棋彻底无语,把杨阳的表抽走自己填了。
我们回头才知道她写了个什么队名,FW,也就是For Wei。
杨阳拿着已经盖了章的报名表欲哭无泪,可好歹是了解卿棋和郑震功那两颗痴汉心的,默默的接受了现实。
回程的公交车上,我接到了王俊凯的电话,他叫我陪他出去吃饭,我才发现大好的星期六上午就过完了。
冬日的太阳暖烘烘的,我握着手机听王俊凯在那边说,刚才他妈打电话给他,我妈正好也在,顺带说了要带着奶奶一起来看我们元旦演出。
我一听有这事,高兴地说好,接着那头王俊凯就抛了个问题让我心情一落千丈。
王俊凯问:“王源儿,你哪儿去了啊?怎么不在宿舍?”
我看着坐在前面的郑震功他们三个,霎时语塞。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王俊凯说我们即将变成对手这件事,尽管我跟王俊凯承诺过,以后知道了想要做什么事情会告诉他的,可在情感上,我想他并不能接受我就这样闪电般的和他站在了对立面,因为这连我都不是很能接受。
王俊凯隔着话筒听我许久不答白,以为我出了什么状况,变得有些着急:“喂?王源儿?你听得见吗?你去哪儿啦?王源儿?!”
正好公交车到站了,师傅把车泊好,我跟着郑震功他们下车才回答:“我在校门口呢,你快出来吧。”
杨阳眼毒,看我拿着手机说这话就知道我在和王俊凯通电话,待我挂了电话就开始调侃。
“源哥,这是要等你大侄子,不和我们吃饭了吧?”
我看着她无比纯良地眨了眨眼,接着她就左手一个卿棋右手一个郑震功走了,等到王俊凯跑来时他们早就拐进校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理说我和王俊凯见面是应该很尴尬的,因为我们昨天在更衣室你咬我一口,我咬一口,可我心里装了乐队的事,真见了面王俊凯不提我也就顺理成章当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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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盛大的演出伴随着新年的脚步慢慢走向尾声,我被郑震功拽着和他一起为台上的诸位奋力挥手,等到最后一个尾音被扫完,新年的钟声也打响了,礼堂外早就准备好的烟花被点燃。大家站起来相应主持人的号召对身边的人说“新年好”。
我看郑震功和卿棋干巴巴的说了声:“新年好。”
郑震功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我这声毫无诚意的“新年好”给感动了的。我本来心里就憋着一口气,见他哭得惊天动地,一心烦忍不住冲他吼了:“你哭啥!?”
郑震功抹泪动作夸张:“源哥!!!我失恋了!!!!”
卿棋平时看着女儿有泪不轻弹,这下情绪也上来了:“还有我!!!”
我瞟了一眼不知何时怀里抱了束玫瑰花的沈蔚,一下就懂了。
新的一年才刚刚开始,我们仨就好像集体被霜打坏的茄子,随着出门看烟花的人群走出礼堂,郑震功看着在墨色的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感慨:“这是我的青春啊。”
卿棋接着组词造句:“这是我的爱情啊。”
我想应应景,可思来想去说啥都不太好,就说:“那你们还参加杨阳那个乐队吗?”
郑震功冲我嚎:“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刚听他嚎完就看见我妈他们被王俊凯领着出来了,陶渊晴倒是没再跟着。
郑震功和卿棋一见有家长在也不再敢造次,收了情绪礼貌的跟我妈她们打招呼。
郑震功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说:“奶奶您好,阿姨你们好。”
我奶奶眼神不好,看见卿棋那好看样子一把就把卿棋抓住:“源源,你这同学长得真俊!再大点,我把他说给你茹茹姐,你看这么样?”
虽然已经被看成男的很久,但卿棋还是有点不习惯,好在王俊凯立刻解围道:“祖奶奶,卿棋人家是个姑娘,你形容人家长得俊不太好吧。”
我奶奶这才恍然:“哦哦哦,是女孩子啊。”
说着就松了抓着卿棋的手,我连忙过去把她拉着:“奶奶,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们回招待所休息吧。”
我妈把我扫一边,让我边上呆着:“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多睡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我们好一起回家。”
元旦过后会放三天小长假,我妈她们就是看中可以把我和王俊凯一起带回去才来的。
我和王俊凯互看了对方一眼,最后还是默契的选择了把我妈她们送回招待所。
王俊凯他妈送我们出招待所时说:“要不给你们俩开个房,你们别回去了?”
王俊凯看我想咨询我的意见,我却假装四处看风景。他大概是感觉到我今夜的不同寻常,摇了摇头跟他妈说:“没事的,我和王源儿两个男孩子还怕什么?”
他妈心宽,想了想给我俩放行,走时还不忘嘱咐我们回宿舍打个电话。
我踏着新年的夜色和他妈道别,王俊凯和我并肩而行。
他看我盯着我两的影子不说话,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来脚步喊我。
“王源儿?”
我跟着他停下了脚步,因为快他两步微微侧过身看他。
我那时候以为他估计会问我“你今晚怎么啦”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只是突然笑着说:“新年快乐,王源儿。”
天地良心,我真的很想吊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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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上高中的第一个春节除了照例要除旧迎新以外,这一年因为家里有了三个外出求学的学生,我奶奶开始热衷于去G镇香火鼎盛的寺庙求平安符,祈求我们三个在外平安,事事顺遂。
可是事与愿违,一场重感冒来势汹汹,才放假第三天就把我送进了医院。再接着新病勾旧病,我的防御系统又被破坏殆尽。
家里人再度被我吓坏,我奶奶拿着平安符就往外扔,过了会儿又让王俊凯去帮她捡回来。那红布包着的黄纸拴着我奶奶对我们三个平安健康的全部希望,可我已病得进了医院,信与不信便只在一念之间。
还好,最后老太太还是选择了乐观的看待这件事,她让王俊凯把平安符从家里带到医院给我,也就有了后来我带着口罩看王俊凯把两个平安符挂到我脖子上的一幕。
“一个本来就是你的,还有一个是我的,一并给你好了。”
因为病得太快,我妈她们根本就没来得及察觉我和王俊凯之间的异常,只想着我们素来就亲密,还特意给了我们俩一点单独说话的空间。
我以目示意他随便坐,他倒不坐,给我挂好平安符就顺手帮我拉了拉背后的靠枕,让我躺得舒服些。
我当时觉得我应该和他谈一谈有关比赛的事情,可等到他一落座,在床边和我大眼瞪小眼,我又说不出话了。在我心里有一种疼和因为感冒引起的喉咙发炎一模一样,又干又痒,偏偏可我还挠不到。喉咙上的病症叫感冒,心上的病症叫我之于王俊凯不可言说的感情。
我挺怕王俊凯追问我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拼的,病来如山倒的自怜之情更可能成为我干下不可挽回的事情的一个推手。
于是,我趁着王俊凯发话之前先把话题扯到了王茹茹。
我告诉王俊凯,王茹茹说她考了试就火速回来看我,到时候还要请我吃火锅。
王俊凯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一脸苛责:“吃什么火锅,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那个机会吗?王源儿,你给我记着,你以后就给我吃清淡的,其他的都别想。”
断人什么,不能断人吃喝啊。
我听王俊凯这么一说我就不乐意了,垮着脸苦大仇深,然而这必然是没有什么卵用的。
后来也不知道王俊凯如何说服了我妈,渐渐的本该在医院照顾我的我妈换成了他。我的病情有所好转,我妈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竟还开始有了心情调侃她这么做的理由是,每次她陪着挂吊瓶的我进男厕所都觉得场面很尴尬。
对此,我很想吐槽,她是避免了尴尬,但有谁来缓解我的尴尬?每次我都觉得王俊凯陪我进厕所后看我脱裤子的眼神很奇怪。
我们这个有些奇异的组合很快成了住院部的一道靓丽风景线,所到之处都有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和我们聊天。而且王俊凯还很迅速的学会了下象棋,一到下午出去散步,他总能和几个熟识的大爷来上几局。至于我,还是因为长相智齿的缘故,每次凑过去就被大爷们以“小孩儿边上玩儿去”为由打发走。
我很不服,坐到边上看他们玩,看着看着就被一群阿姨围住。
她们见我带个口罩,头毛蓬松,以为我是哪家小孩儿,一来二往就喊我“源崽”,闲话家常之余还会塞我些吃的。
沉浸于棋局的王俊凯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些,直到有天下棋的大爷里有个被护士临时喊走棋局散了他才注意到我被一群阿姨包围。
王俊凯在处理和大人的关系上对女性长辈向来不及我有门路,他反驳我说这是由于我长了一张激发别人母性的脸。
我很不服,把脸凑过去问他:“那你有被我激发出母性吗?”
王俊凯伸手就给了我一个锅盖,但毕竟我是病人,他下手很轻,轻到还恶作剧一般的揉了揉我的头毛,揉完又嫌弃道:“王源儿,你该洗头了。”
我瞪着他吼:“医院这地儿,你倒是给我找个方法洗头啊!”
王俊凯却老神在在的伸手挖了挖耳朵,看着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恩,精神不错,我们办出院吧。”
我并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主治医生放我回家的,不过我一听要回家了,乐得趁夜收拾行李。
王俊凯坐在他睡了好些天的陪护床上看我一个人在屋里乱窜,最终因为忍受不了我衣服不折整齐就往行李箱里塞,把我赶回病床。
市上比赛的事情并没有因为我这病搁置,相反郑震功他们心很大的觉得,我们到时候落选了也是不虚此行。
我其实一直打着王俊凯主意,想让他替我出征,也算是没有辜负我的初衷,可住院的时候提了几次都被王俊凯那双桃花眼瞪了回去。
他的理由倒也简单,就是觉得我都趟医院了就不要想着折腾了。
我想和他争,毕竟机会难得啊,可一想他也是为了我好,又觉得失了争论的底气。现在我好了,要出院了,我想可以提了吧。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妈就在我要开口之际推门进来了。
我妈是来帮我办出院手续的,顺带先拿些行李回家,原本来时还有说有笑,出去了一趟回来脸就黑了。
她单刀直入:“源源,你什么时候去参加的选秀比赛?”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她有些懵,在帮我整理着行李箱的王俊凯却反应了过来,回头看我,好像很惊讶我这件事没有上报。
我问我妈:“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摸出手机就扔给我:“人家导演电话都打到这里来了,王源,你要我怎么说你?你还没成年呢,怎么就做事情不和我商量了?”
我拿着我妈的电话,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其实吧,我觉得这事有点冤。
刚开始报名就是赶鸭子上架,而且没影的事情我觉得说给我妈听了也不见得她记得住,等到真有影了,我又病了。而且我也没料想到,我妈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一直以来,我妈在我心中都是将我放养的,虽然她老是担心我这儿,担心我那儿,可在我的思想境界上还是不那么苛责,任我自由发展的。
可从她这一刻的反应,我发现原来是我错了,我只是一直在我妈所设想好的道路上平稳发展,所以我妈才会放任我张牙舞爪。
原本高高兴兴的出院变成了一场风暴前的死寂,王俊凯陪我走在我妈后面,轻轻拍拍我的手,像在安抚我说,会没事的。
但我还是为我妈这样的反应感到懊恼,我奶奶早就为我准备好了火盆,我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心里也蹿起了一团火。
在那之前我从未发现,自己是一个越被人施压越是要逆流而上的人。
王俊凯用手肘碰碰我,示意我抬脚,只是我一抬脚把火盆一脚踢翻了。
我妈本来就板着张脸,看我这么不受教脸刷的就黑了。
我奶奶更是闹不明白我这是怎么了,一时情急拿起她的柚叶水就往我脸上洒,和我并肩站在一起的王俊凯和我被洒得满脸都是。
而我妈就在这我和王俊凯满脸柚叶水之际,强行拽着十六岁耍任性的我回家去了。那是我被关的开端,多年后想想,哎,其实还挺不值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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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一般来说父母对孩子的教育,多是说不过就撸袖子开打。
这一点后来就很好的印证在了多年后郑震功对他女儿的教育上,他女儿乖的时候,天上的星星都愿意给她摘下来,不乖的时候,小的在前面跑,老的在后面追,打完了又一个人烟雾缭绕的跟我谈为人父的苦心。也是受了他的影响,我在后来渐渐体谅了我妈把我关在家这件事,但这种为人子的体谅到了后来已经不合时宜,至少我十六岁时候对这种变相软禁非常抗拒,即使我妈从不打我。
那个冬月我见识到什么是冷暴力,无论我怎么表达抗议,怎么表达不满意,我妈都只是冷眼相待。我尝试和她解释,可是话题一开,她便会拿“****”来压我。我无法和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情做搏斗,怕最后只会徒增隔阂,也只能把门狠狠一带,表达愤怒和压抑。
我妈关着我,为了陪我耗也不上班,开始在家里做饭,这个举动让我奶奶坐不住了。我踢翻火盆在先,我妈要独自开伙在后。我奶奶越琢磨,越觉得是幺房对她有了什么不好的意见,虽然我爸后来有去解释过,但也架不住我奶奶带着王俊凯上我家来一探究竟。
我在家呆的快发霉,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写作业,听到楼下王俊凯在喊我妈,我整个人都像一株要死不活的植物照到了久违的阳光。
只是,我刚欢快的蹦下去,看到我妈盯着我那眼神就又蔫了。
我奶奶很久没见我,想我得紧,走上来就拽住我叫我坐她边上,让她好好瞧瞧。
她瞧我,我也瞧她,瞧着瞧着就都双眼泪汪汪。
我跟她解释我踢火盆的事,规规矩矩的道了歉,这个举动我妈看在眼里很受用,破天荒的柔声赶了我去边上。而我看了一眼坐在我奶奶另一边的王俊凯,正巧他也在看我,目光中带着安抚人的情绪,但因为我妈的原因,他始终也没开口多说什么,仅仅表现得像陪着我奶奶过来看看。
这次拜访在我和他的眼神交流中结束,直到我妈送我奶奶出门,我俩走在两个大人后面才落了半分钟单独时间。也就半分钟,王俊凯速度的塞了张纸条给我,我心领神会的拿着纸条飞奔上楼。
除夕临近,比赛在即,可我手机被没收,和郑震功他们彻底失去了联系。我妈动了真格,不让我参赛,我表面淡然,但实际就差急火攻心,一命呜呼。王俊凯的纸条让我这山人看到了与外界取得联系的希望,只是我没想到他的办法也是,很中二。
嗨,你试过把床单拧成条,顺着水管道滑下二楼半夜跑路吗?
十六岁的我试过,这个方法就是王俊凯想的,而他作为计划的制定者,只是在飘了冰冷细雨的寒冬腊月凌晨负责站在我家楼下给我接头。
待我一落地,他便拉着我一路狂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是要私奔。其实我们只是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我在王俊凯的房间里和郑震功他们聊视频,三个睡眼迷离的人看着屏幕对面的我非常没有义气的笑了好久。
在这种时候,讨论我被关的经历已经超越了讨论比赛。
我将近半个月的交流对象仅有我爸妈,现在被他们三人围攻有些吃力。王俊凯本来坐在我身后不参与我们的讨论,一听好像不太对劲才凑了过来笑着帮我解围。
我侧目看一脸电脑屏幕光的王俊凯,先前那点想把他送上去代我参赛的念头又重新烧了起来,可每当我想要开口提出王俊凯就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不着痕迹的打断我。
那晚我们聊到凌晨三点也没聊出个法子,郑震功甚至想白天就赶到G镇来和我妈谈判,可我怕他一搅和,我妈把我关得更狠,连忙出声否决。
大晚上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我见两个女生已经哈欠连天,便让他们三个先练习着,有什么情况再从长计议。待电脑一关,我就整个人都瘫在了王俊凯的书桌上。
王俊凯踢踢我,让我去睡他的床,我不想动,就着他那昏黄的小夜灯光线看他。他没辙,只得起身把我从椅子上半抱半拖起来,为了不让椅子跟着我走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还得轻声念叨:“你挪一下,王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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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都是会过去的,不管多坏或者多好,因为生活就是这样。
这个道理在少年时代能够真正了解的人很少,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懵懂少年每次都用天塌下来的悲伤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了。
所以,王俊凯即便如此安慰我,总会过去的,但是我还是希望那一天过得漫长一点,再漫长一点。最好是,我妈要加班或者干什么别的事,今天都不回家了。
这种想法虽然很鸵鸟,但我多想一想心理就会更自在些。
吃过早饭后王茹茹被王俊凯他妈委以监督我俩写作业的重任,我被两人强行拖着回了趟家,结果发现昨晚被我搞的乱七八糟的卧室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貌。此外,我妈好像甚至知道我要回家拿作业似的,把我的作业工工整整的摆在了书桌上,让我这十五分钟之前还在肖想她今天不要回家的不孝子有些鼻头发酸。
坦白说真要和父母谈对错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再理智的判断都会被不理智的情感冲淡。一句“为人子女”分量十足,可以将你坚持的所有撼动。
我抱起作业开始想,我是不是真做错了?又或者,可以有更好的方法解决这件事?
这一想,就想了大半天。
王俊凯撑着头坐在我对面写数学题,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看小说的王茹茹,可他们好像约好了不给我出主意,放任我一人沉思,我也只得一人边发呆边对在草稿纸上乱画。画着画着看到王俊凯突然扔了他的草稿纸过来,上面画了只巨丑无比的兔子,睫毛微垂,冲我发问:“王源儿,你看这兔子像不像你?”
我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给我打趣,定睛一看那只丑兔子,旁边还画着一条鱼,开口嘲笑他没常识。
“王俊凯,兔子是吃胡萝卜的。”
没想到王俊凯不怒反笑:“对啊,那你这只兔子为什么要吃鱼?”
我不懂他的意思,不过下一秒他就被王茹茹从后面操起书给了一下。
王茹茹仗着自己是大学生没有寒假作业十分得意,打完王俊凯的头就开始摆谱:“你俩写完作业了吗?就开始扯闲话了。”
我回答她:“王俊凯画了只吃鱼的兔子。”
王茹茹拿过王俊凯的草稿纸看到那只兔子就笑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俩的审美还是很一致,都觉得这兔子很丑。
王俊凯却觉得自己画得还好,从王茹茹手里一把夺过自己的大作。等到了中午吃过午饭,王茹茹提议下午带我出去转转,放放风,王俊凯还在记恨我和王茹茹笑他兔子画得丑这事。他妈叫他去厨房帮忙洗碗,他都我支使去,自己却坐在客厅陪我奶奶,至于支使理由则是:“我很受伤,王源你必须负责。”
我当即扔了个大白眼给他。
进厨房时王俊凯他妈正在洗菜刀,亮蹭蹭的。一见是我就知道他儿子又在作妖了,拿起菜刀就想冲出去提人,但好像又突然想起什么,就此作罢,让我帮忙清下碗筷,边清洗边和我说话。
说起来王俊凯他妈虽然论辈分我该喊一声堂嫂,但因为年纪上和我妈不相上下,我嘴上一直叫堂嫂,心里却把她当婶婶辈的尊敬。平日里她和我妈走得近,什么事都在一起商量,所以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劝我别和我妈闹腾了,我妈也是担心我的身体。
“那娱乐圈是什么地方啊,水那么深。你妈妈就想你平平安安成人,找份铁饭碗,无忧无虑。你倒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报名参赛了,你说你妈妈能不觉得伤心吗?你们这些小鬼,翅膀还没长硬呢,就想飞了,这事要是换做你嫂子我,我也伤心。”
我觉得我嫂子这话说得完全是我妈的翻版,听得不得要领,只得“嗯嗯嗯”点头答应着,眼见最后一个碗放进了碗柜,准备撤退,王俊凯他妈却突然喊了句:“源源,你等下!”
她微微看了一眼厨房外的情况,压低了声说:“嫂子拜托你个事儿。”
那时我才知道,不止我妈操心我,这全天下当妈的都对自己儿子青春期这件事情很是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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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他妈压低声拜托了我个事,她让我在学校盯着王俊凯,别让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和他儿子搭上边。
我知道她这是在强调上次的陶渊晴,毕竟都到眼皮底下晃悠了,当妈的能坐得住吗?
可我转念一想,上次对人陶姑娘我的话也说得绝,说了管不了王俊凯的终身大事,这会儿又去搅浑水,着实有点不地道。
哪知我跟我嫂子一报备这情况,我嫂子却急了:“哎呀,你怎么能不管啊,源源。”
这话她说得急,声音有些大,吓得她当即捂了嘴,过了几秒才又悄悄同我说:“你可能不知道,我觉得小凯有喜欢的人了。”
我一听,八卦的灵魂熊熊燃烧了起来。即便心里想着,嗬哟,王俊凯这兔崽子藏得还挺深,但本质八卦的心还是让我心里这点不痛快迅速被安抚。
然后,我在我嫂子刻意压低的讲述中了一下她作为一个亲妈,是怎么发觉自己儿子不对劲,有早恋苗头的。
大概也就是见王俊凯总是一人突然傻笑,或者是抱着手机发短信。
“所以无论如何,嫂子希望你能帮我盯着你大侄子点,反正你俩关系好。”
我嫂子做了总结性发言,可不知怎么回事,她这样是满足了我八卦的好奇心,但同样的我变得更加不想管王俊凯会不会谈恋爱这种事情了。
因为缩在厨房过久,王茹茹终于等不耐烦走进来让我快出来。
我嫂子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快去吧,可我突然觉得也许再在家呆呆也不错。
我陷入了一种渐渐强烈的失落感中,因为我嫂子毫无根据的猜测也猜测起了,王俊凯该不会是真有喜欢的人吧?这一想,就好像是在一张白纸上落了一滴墨,接着渐渐的那滴墨扩散开来,把一张白纸染成了黑色的。
我跟在王茹茹和王俊凯后面,冬日阳光并不强烈,尤其是在这午后甚至带着点催眠的效果。路过赵爱国他家时,碰巧遇到了他们四个从屋里出来。
“哟,这不是我们源哥吗!”
赵爱国见了我特别高兴,大概他也知道选秀比赛的事情,举起自己的手机就要求和我合照。
“我跟你说,班长,要是你以后红了,我就要拿着照片去和人炫耀,看!这是我班长!”
他身边的张二狗,吴四喜和刘二麻子皆点头说是,我一听他们这么说却没来由的烦躁了起来。
王俊凯看我不说话也不笑,以为我又在发呆想事情,摆手让赵爱国他们一边儿凉快去。
但是,我偏就不领他的情,拉过赵爱国就神情木讷地闪了几张合照。
还手机给赵爱国时我说:“爱国,你别想了,我不会红的。”
可赵爱国却拿着手机冲我挑眉:“班长,这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我留着以防万一。”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话说得在理,等我们三个在G镇晃了一圈回家,我的确立马感受到了什么是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清。
我妈下班回来了,带着给我打包好的行李一脸如无其事的跟我说:“源源,最近你就在你奶奶这边住吧,快过年了,我准备今年和你爸一起回你外婆家陪他们过年。你在家里要乖,记得听你奶奶的话。”
临近年关,我妈突然做出这种决定,那时十六岁的我觉得,可能是我妈要放弃我了,却没想过她也许是在给我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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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可能人就是这样,总是要在有所牺牲时才能真对自己有所审视。
我妈离家仓促至极,她像是比我还想要逃离,当晚就坐了最末班的车离开,甚至一口回绝了我要送她去车站和我爸汇合的想法。
那晚我缩在王俊凯的被窝里精神恍惚,却又不敢睡,直到接到我爸的电话,他在那边和我说他们平安到达我才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不管怎么说,源源,你不该用那样极端的方式向你妈妈抗议,她始终是你妈。”
这通电话的最后,我爸搬出了这样的无懈可击的理论,让我无力辩驳,只得支吾着声“嗯”了一声,我爸在那边叹了口气。
“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去参加比赛,那就去吧,爸支持你,你妈那边我来说。”
我看见刚洗好澡进门的王俊凯,觉得我爸这个宽容的松口似乎来得太迟了,淡淡地回了我爸一句“我会考虑的”便挂了电话。
把手机搁到床头的片刻王俊凯就很自然的凑了过来,盯着我的脸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赶我快去睡觉。
那晚我背对着他,伸手去摸冰凉的墙边,结果刚伸出去就被王俊凯横过来的手捉了回去。
“王源,放弃比赛吧。”
捉着我的手温暖厚实,可它的主人这话却说得如这寒冬腊月的空气。
“你就是那只想吃小鱼干的兔子,你根本不喜欢,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一把火在我心里蹿了一起来,可那时候的我始终没有将生气具象化为行动。我被王俊凯揽在怀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郑震功。
他来时还不知道我妈已经将我放养,见我第一刻就说要和我妈谈判,待我把事态发展为他更新完毕,他才长吁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说:“源啊,你这叫逢凶化吉。”
我看着他那老神在在的模样,没好意思跟他说也许我如此努力的理由已经没了。
郑震功是不折不扣的行动派,这在他追求沈蔚上就有所表现,前一秒还在说着事不宜迟,下一秒他已经给杨阳和卿棋挂了电话,让她们快来G镇。
于是,我那空置的琴房再度被利用起来。王茹茹也来凑热闹,说要当我们的陪练,而和郑震功他们更熟一点的王俊凯却对我们这样热火朝天的训练不闻不问,只会在每晚睡前让我伸出手,垂着眼细心地替我揉揉弹了一天钢琴酸软的手指。
自从他让我放弃,我和他的话便不多了起来,即便是面对面也是兀自沉默。
终于除夕来临,当家里摆起了团年宴,静候夜里团聚,我也要背着包从G镇出发去县城电视台。
我奶奶本想让王茹茹和王俊凯陪我一起去,可我和王俊凯近来的谜之沉默她老人家也看在眼里,就单嘱咐了王茹茹。
王茹茹第一次去县城电视台,不免起了臭美的心,霸着洗手间化妆。我绅士的在王俊凯的房间里等她,正好看见一身休闲服的王俊凯抱着我小侄女进屋。
我那四岁的小侄女粉嘟嘟的脸上扬着小孩特有的纯真笑脸,刚还抱着王俊凯脖子撒欢,见了我就忘了王俊凯,支起腰伸手向我,要我抱。
“源叔,源叔,妈妈说你要上电视了,那你准备好了吗?”
我抱好她说:“准备好了。”
话刚落音,她就把小嘴巴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脸。
“那源叔可要加油啊。”
说罢,她还转身对王俊凯笑:“哥哥,你也来给源叔加油哦!”
我看着王俊凯,心里叹息,我侄女这傻孩子是错估了她这别扭的哥哥啊。
果然,王俊凯一把把她从我怀里抱走,又出去了。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王俊凯并没有将小孩子抱下楼交还给大人,而只是让在洗手间化妆的王茹茹看一下,又折回了房间。
若不是他速度的关了门,我一度会以为他可能是忘了拿东西,还来不及猜想他这是要干什么,他已经凑到了我面前,双手抓住我的肩在对着我的嘴就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当着小孩子做这种事不好。还是加油啊,源叔。”
用现在的话来说,我当时就懵圈了,任由他噙着笑又揉了揉我的头发放开我出去,才恍然大悟我这是被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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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来迟的王茹茹自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她画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妆容,催促着我快走,第走到门口才发现,王俊凯正站住那里陪我小侄女放鞭炮。
他见我们出门,喜气洋洋地说:“等你们的好消息。”
王茹茹摆摆手回他:“那是必须的。”
回头想要征求我的支持,却反被我催促着快走,只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是当时十六、七岁的我们都想不到的。
华灯初上,满城皆是鞭炮声,而王茹茹的暴脾气像这些鞭炮一样也被点燃了。
因为堵车的缘故,我和王茹茹花了一些时间抵达电视台,可是迎接我们的并不是郑震功他们劈头盖脸的抱怨,而是三个就地坐在演播厅外傻了眼的人。
“源哥!茹茹姐!”
杨阳第一个注意到我们,本失魂落魄的眼神中亮起了一点光。
王茹茹把她和卿棋一并从冰凉的地上拉了起来,不解地看看他们又看看我。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准备上台了吗?”
结果话刚落音,就见演播厅的大门又开了,一群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学生吵吵嚷嚷着被赶了出来。
带头的那个背着把吉他,头发染成了亚麻色,正是声音最大的那一个,对着赶他的保安大声喊:“为什么取消我们的参赛资格?!不是你们恭喜我们通过了吗?!”
“当学生的就该好好回去当学生,你爸妈没教过你这个道理吗?”
保安说的话掷地有声,砸了我和王茹茹一个措手不及,接着还在争论的亚麻头继续嚷:“放屁!你们不是让三中校乐队参赛吗?你们这就是走后门,真是双标!”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演播厅就“砰”一声又关上了。
几个学生中冲动的男生对着演播厅吐了几口唾沫,再回头一看我们,好像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一般,纷纷点点头,苦笑着走了。
然后,仿佛很自然的轮到王茹茹爆发了。
只是她始终比我们大了三岁,比起那些男生吐唾沫,她的方式温和很多。她只是款款走过去,敲了敲演播厅的大门,敲了几声无人响应,她开始用脚踹,直到里面的人被她踹得不胜其烦来开门,才作罢。
“请问,这里是参赛的演播厅吧?”
保安见她后面立着我们,有些不耐烦,摆摆手让我们走。可他大概没想到,王茹茹就在他摆手间摸出手机“啪啪啪”就拍了几张照片。
保安见她这样,作势要抢她手机却被郑震功顺势拉住。
二十岁的王茹茹气势逼人,拿着手机就吼:“叫你们这儿管事的给我出来!不然我就把今天的事发到网上去!”
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有英雄情结,王茹茹也是这样的,可是即便她当时多么霸气侧漏,最后还是落了个逞强斗狠的罪名。
郑震功是制住了那保安,可很快他被更多的保安拿下,连同王茹茹的手机一同被带走。至于我们,到底这台戏的戏主是不希望我们跑到别的地方胡说八道的,我们终于踏进了那有舞台的演播厅,只是已经不是出于我们个人的意愿。
那天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们见识成人世界糖衣炮弹,并永久的让它躺在了记忆的裂痕里,久久无法愈合。可后来回首,却发现也不尽然都是伤害,它也成了杨阳一生发生急转的契机。
我在多年后回忆起来,细节渐渐模糊,却仍记得大人们虚情假意的请求和杯子撞击地面清脆的响声。我这才想起,假如我们必须学着长大,学着低眉顺眼的面对世间的一切,那在长大之前,我希望我们的人生有一段时光是拥有满满骄傲的,十六岁的我做到了,即使失了替王俊凯赢得比赛的资格,但当我看到他站在家门口等我时那被路灯染暖了的轮廓,我的心又回到了地面。
“回来啦。”
他轻声同我打招呼,不问我其他。
我也就不答其他,只说:“对啊,回来了。”
我看着他来拽我的手,然后很自然的放进自己的兜里,仗着四下无人给了他一个拥抱,复而像是失而复得了宝贝一般喜上眉梢。
“新年好,王俊凯。”
在他兜里的手被他悄悄揣紧,他也跟着我笑:“新年好,王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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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三月窗外开始草长莺飞的时候,我拿着笔开始在草稿纸上乱涂,而郑震功则在我身边抛硬币,一会儿念念有词“文科”,一会儿又抓耳挠腮的说“理科”。
人的一生会面临很多选择,高中选择文科理科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个,但对于年少时的我们却尤其重要。
卿棋就拿着计算机一本正经的按:“这决定着我们以后上大学选专业的范围,大学专业决定着我们未来的饭碗!”
当时的我们都钦佩于她的高瞻远瞩和精打细算,然而多年后才发现,这些都是并没有什么卵用的。
总之交上分科决定表的那一刻有多慎重,时隔多年想起就觉得有多小题大做。
那会儿我选了文科,留在了原班,王俊凯选了理科,也留在了原班。这对于我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最多我有时会庆幸,总算是不用帮王俊凯写历史选择题,而他不用揪着我画受力分析图了。
我们算是波澜不惊的过了一段校园生活,那段日子里王俊凯闭口不谈音乐,我装傻忘记过年那阵子的勇往直前,两个人保持着自己的忙碌,相安无事。结果夏至刚至,学校里就流传起了校乐队即将被签约成为歌手出道的消息。
初听此闻,卿棋就为我们表演了一个翻白眼。
我们那时候正在食堂吃饭,卿棋边上坐着埋头安静吃饭的杨阳,对着我和郑震功不避忌的直说:“就凭那些个走黑幕的,也好意思?”
话刚落音,就收到了隔壁桌几个女生的眼刀。
可卿棋也不在意,继续放下筷子专心批判:“要才艺,那两嗓子嚎得跟杀猪似的。要德行,妈呀,谁不知道都是嘴上没积过德的,就说最基本的靠脸吧!”
她伸手做了个“小花”的动作,问郑震功:“你看我咋样?”
郑震功端着饭往边上挪了挪,无声的表示并不想陪卿棋疯。
然后,一言不发的杨阳突然搁了筷子,涨红着一张脸一看就是有事情憋心里憋久了。
从新年比赛我们被黑幕之后,杨阳就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萧条了下来。相比起我们的愤慨,她更多的是失落,好像被抢了糖果的孩子。
我们仨都劝她,也不要完全绝望,从哪里倒下就从哪里站起来呗。可说得轻松,我们都不知道要如何在成人世界的规则面前站起来。
所以当安静萧条的杨阳突然有话要说时,平时闹腾着的我们三个都迅速安静的下来,静静地听着她启唇说道:“我接到邀请了,有一家刚成立的艺人培训机构希望我加入,之后准备安排我出道。”
在当时,这对杨阳来说无疑是实现梦想的敲门砖,可也就是在当时,这成了杨阳对我们需要花大量勇气才能说出来的事情。因为被黑幕的经历实在不令人愉快,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郑震功和卿棋都对这些事意见很大,也对杨阳造成了如果同意就形同背叛我们的印象。
只是那个时候的杨阳大概忘了,其实一开始我们三就是怀揣着自己的小算盘陪她走一程的。
虽然卿棋会疑神疑鬼的觉得,不会是骗人的吧。但我们总体的反应都很一致,很替她高兴。以至于,当我后来接到王俊凯他妈电话,听到同样的事情的时候,我脸都笑僵了。
只是这个僵,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惊讶。
我嫂子自从和我分享了王俊凯疑似有喜欢的人这点事,就像是和我找到了共同的话题,之后王俊凯有任何情况都拉着我说,好像一点都没察觉我其实和王俊凯一样,有空就和我打电话,问问最近王俊凯身边那些莺莺燕燕。
和我妈不同的是,我嫂子对王俊凯的管教偏管小事,在大事上倒是尊重王俊凯的意思。为人亲娘的都只当一个谈资,语气里没有惋惜,哪里又轮到我出声判断是非。
我向她报备了一下最近也没什么事,可一挂电话双脚还是不受理智支配的向二班走。
坐在窗户边上的男生一见我就往教室里喊:“王俊凯,你叔来了。”
身后又留下一片“嘻嘻哈哈”,可我并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跟他说过我是王俊凯小叔的事情。只是看着王俊凯对着那男生说“你给我等着,回来收拾你”,然后蹦到了我面前,问我:“怎么今天这么早?”
我当时想,这大概是王俊凯这人唯一的一个缺点,就是总在你为他心惊胆战的时候还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让人每见一次他这样都想操起身后的板砖给他两下。
可是要我一本正经的站在教室门口说“王俊凯,你丫是不是还要作妖”,脸皮薄的我又是做不到的。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他:“班主任说最近我们都太辛苦了,提前让我们下自习。”
其实我们班主任根本没有说过,我们班其他人依然在教室里写作业、传纸条、消磨时间。
王俊凯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复而摆摆手说:“那你等我回去收拾下。”
等他背着书包出来了,身后多了个人。
那晚走在前面的陶潜晴的马尾甩得我心烦意乱,她倒是不避忌,看我的时候那双眼睛好像是在说“看,王源,没有你的帮助还是可以靠他近一点”似的。
我作为王俊凯他叔想就地捡个板砖给王俊凯两下的想法又重了一点,但一味的这种心思不过在后来都会化作“我是他什么什么人,他的事关我毛事”这种无力的理智。三个人气氛的诡异走到岔路口后,陶潜晴先道了别,她前脚刚走,王俊凯后脚就凑到了我面前。
“干嘛呢?心不在焉的。”
他虎牙微露,绕着我转了一圈又说:“是真的最近学得很辛苦了吗?”
话刚说完,就被我脱口而出的疑问堵了回去。
“你为什么拒绝?你为什么不去?说要唱歌的是你,事到临头怎么又怂了?”
王俊凯被我连珠炮的问题问懵了,但始终说来是他有事瞒我,所以半晌回神才看着我说:“我妈都跟你说了?”
如此快找到症结所在,可见他这事只同他妈讲过。
但这远远不是王俊凯要说的,他看我默认不语,有些生气:“王源儿,难道我们不应该才是一国的吗?”
我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单纯觉得他这么说是在讨伐我的背叛。年轻气盛,又转念一想,他何尝不是没把我当一国的,于是开口反击:“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你觉得我喜欢管你的事情吗?”
王俊凯愣了一下,竟一本正经了起来,看着我说:“你就是喜欢啊。”
这句话时隔多年我想起都觉得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简直无法好好吵架,王俊凯却黑着一张脸先我一步走了,留我在路口对着路灯光照出的影子生闷气。
我那时候本以为这又是要和王俊凯吵架的节奏,哪里料到第二天我就看着我们班主任带着王俊凯走进了教室。
“你就暂时先坐在最后一排吧,过段时间月考了再来调整座位。”
王俊凯一脸泰然自若的样子,背着书包就往教室最后一排去了。
而郑震功他们三个看看我,又看看王俊凯,最后得出了一个对于我来说非常令人震惊的结论。
“源哥,你大侄子要和我们当同班同学了。”
我演算着数学题目的笔在草稿纸上猛得一顿,成了那道公式下一个无法抹去的停顿,回头一看王俊凯,第一次觉得也许我并不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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