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浴后，在飞凤亭里晾头发，和卓端了梅子酒来，青瓷的瓶与杯，晶莹剔透的，衬得酒如水晶，指尖如玉。喝了几杯有些微醺，望着亭外星月，微风拂过珠帘，有些良辰好景的意味）
（与和卓笑着说以前在庐山观星，往事入怀，清风迎襟，支颐想着家乡，酒意袭上来，有些灼人的暖）莫怪人家说，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这当是真的了

（夜里微风起，将屋里的新挂的绿纱吹得似在献舞。饶有兴致的看了好一会儿，却又觉昏昏沉沉，走了神。小满自屋外进来，开合门间，让月光趁机偷进屋里，又被拒之门外。）
（忙是去拦，索性又望了屋外去。月光与影一并投在地，同小满互踩着影顽，嘻嘻哈哈的愈行愈远。）
（至飞凤亭，也是乏了，摆了摆手，与她休战。入亭要歇，却见早有美人于里头，笑着娇娇开口。）：“这是哪位月下酒仙，可容许我也在这儿歇歇脚？”

（正与和卓说笑，远远就听见了嬉闹声，直到近前，人进来亭中才认出是谁。笑了笑，和卓与她行礼。柔声道）哪有什么月下酒仙？倒是这位小仙若愿与本宫共饮，那自然是好的。
（和卓取了另一只瓷杯，斟了一盏）是和卓酿的梅子酒，不醉人，只有些微醺罢了。淑媛可以试试。（幼白是柔妃膝下代养，住在延禧，曾我代掌时有过些许照拂，故而认得）

（免了她身侧人的问礼，再得了她一句应答，是又同她做礼，笑嘻嘻的。）：“淑媛问婉娘娘安。”
（这娘娘我见过，约莫是在柔妃娘娘那处。往她身旁近些，得见那盏，里头盛着绯红的酒水。是心动，忙不迭应下。）：“得娘娘相邀，共饮琼浆，小仙不胜荣幸。”
（又稍垂眸，开口，轻轻软软的。）：“只是不知——能不能坐在娘娘身侧？”

（眼波柔柔一荡，落在身侧。笑对淑媛）有何不可？这飞凤亭中，清风才是主子，我们都是它的客，坐哪儿都行。小仙要坐我旁边，我还乐得沾沾几分仙气。
（淑媛排行靠前，已出落的亭亭，而阿眇还小，还是粉团子一只。记得离宫前些日子，自个儿叫她少吃奶酥，我离宫几日，不知她记不记得忌口。倒真该叫太医时时盯着她的）看淑媛这般知礼，想到幼眇，不知她以后又会是什么模样。

（她笑对我，与话中清风，倒真似有清风来做主。而我，亦是只得她一允，便敛了裙坐在了她身旁。）：“只怕是娘娘玩笑我了。”
（她面色柔和，话中提及小女儿，故而说的话亦是。叫身在一侧眼却未曾离了她的我，于她面上是何神态，一下便得见。这是一个什么模样，暗自揣测，许会是额娘同旁人说起我的模样。）：“幼眇是娘娘的女儿，自然不会比淑媛差。”

幼眇贪吃好睡，只是不知几时才能出落如淑媛一般。（拈着杯与她碰盏，饮下一口凉酒。眉眼弯弯的）只是时光也快，那时她还在襁褓中，倏然就长大，像落了地的花，转瞬便舒展枝叶，自得其乐了。
（和卓准备了些小点心，示意淑媛尝尝。看着飞凤亭外景色）幼眇常与我说，看姐姐们各个窈窕漂亮，心里羡慕，还要学跳舞，司乐的宫人都要愁。

：“从前我也好吃，往额娘那儿请安，便能顺走她许多糕点。却不贪睡，额娘为此可恼我了，只说我扰她清梦。时光——着实过得快。”（我知一个额娘。她们再如何说一个女儿的不是，心里头还是她最疼惜的小女儿，只恨不得将最好的都给了她去。故而，于她的话，是笑。抬手与她碰杯，将酒饮了，又开口。）：“如淑媛这般可不好。”
（我心里头最好的公主模样大约是秀秀姐姐，可我，终是做不成她那样的。）：“小女儿家的心思总难揣摩，常是一时一样。娘娘也做过小女孩，自然也清楚。”

（听淑媛这般说，浅浅的露了笑涡）阿眇是太过贪食了，你瞧她那般圆润了，只是太医与本宫说还是不可让她吃太多甜的，对身体不好。这才劝住了
（看桌上的奶酥）你看这就是她最爱吃的了。（复看向淑媛）女儿不比男儿，我想她开心就好。淑媛如今已长大了，自与阿眇不同，如今爱好些什么？

（诚然，于幼眇，至底下的幼妹，因着我不喜欢做姊姊，顶多的也不过是打了一二回照面。故而，她这话愈说愈多，统统与她相关，只叫我难答。是沉默，唯有不减面上笑意，又添稍颔首，以应她。）
（抬眸瞥了一眼桌上的奶酥，仰头又将杯中酒饮尽。）：“渐渐大了，也不讲什么爱好，只是淑媛幼时，便不与一般女儿家。”（若她说幼眇爱舞，那我便是爱舞，大刀骑射，一样未落，只是这才渐渐隐了。）

（略略颔首，示意和卓添酒。留意她笑容依旧有礼妥帖，心中暗赞淑媛。便道）男儿女儿又有什么差别，只在心性疏落，女儿亦可巾帼扬眉，如淑媛，人如封号，日后自会有一番潇洒天地。
（饮了一口酒，看着风景星月）正如这汤山虽美，不过终究不可常驻，人总是有自个儿的归处。你看汤山的星月与旁处的星月又有什么差别呢？无怪乎心绪作祟罢了。

（她大约是不知道的。我隐约记着她入宫时，额娘已经去了，那时我早已不是从前，业渐抛了大刀骑射。独留了画，这一样以留作本事。她话中未再提起她的小女儿，却至了我身上。）：“谢您——”
（再饮一盏，向来不善饮酒，只是爱饮。这下已是微醺，无暇听她说什么心绪。我的心绪澄明无杂，任谁窥，也无妨。）
（起身与她做礼，道一声先行，便叫小满领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