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重影晷
“庶出的**,有什么资格挡我的路!”
一身华美衣袍的朱常洵吆喝着手下小厮,痛打着地上身着破旧长衫的少年。少年默默地忍受着身上的拳打脚踢,一言不发。
望着少年伤痕累累的样子,朱常洵冷笑着说,“瞧你那样子,还好意思做我哥哥!”
然后他回头招呼手下,他们一起簇拥着朱常洵上车,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少年缓缓地起身,伸手拍拍长衫上沾染的灰尘,摁压脸上的淤青,尚有隐隐作痛的感觉。长叹一声,他站起来摇摇摆摆的踉跄着离开,与那边喧闹的车队迥然不同的,是少年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夕阳下,长长的影子萦绕着长长的悲凉。
当他回到慈庆宫时,寒霜月正在升起。远远的,望见东侧的偏房,仍有灯光黯黯。疼痛的感觉仿佛少了几许,从心的底部,冉起一丝暖意。“吱呀”一声,疲惫的少年轻缓地推开房门。脱离了外院的清凉,杜若的香气裹挟着金炉的暖烟扑面袭来。“洛儿,你回来了。”桌案列着一盏油灯,灯光荧荧。檀木榻畔,王恭妃静静倚坐,做着女红。望见儿子进来,放下手中的丝线,站起身来。“怎么,又被人欺负了?”恭妃看见儿子遍体鳞伤,心疼的抚摸道。“没什么,和阿洵有点小争执。”朱常洛见母亲如此焦急,故意摆出无事的样子。
恭妃忙唤韩公公去请太医。韩公公尽心服侍了恭妃一家多年,见到此情此景也很焦灼。半刻后,韩公公怒气冲冲的奔了回来手上只有一些简陋的可怜的药品。“太医院那帮势利狗!一听是我们太子受了伤,都不敢来!”他把手中的东西尽数排在桌上,又说道:“上面的人把月例钱全私吞了,就欺负我们恭妃不受宠!”恭妃叹了一口气,开始亲手为儿子上药。突然听见外面有隆隆的响声,乍近还远。韩公公竖起耳朵,辘辘远听,半晌叹息道:“皇上又去凤仪楼了。”恭妃听后身体微微一震,然后摇首言道:“无事,习惯了。”望着儿子在包扎过程中眉头一次次的微蹙,恭妃心中一次次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