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大街|廊房二条]---正阳书局
【春入罗帷，流萤先报，历一冬萧索，难得见此好晴光，自应当邀三两好友、踏青郊游，可惜将话禀了额涅，却遭驳回，闻称日前才落过雨，山路湿滑，不宜攀行，只被应许往前门大街一日，无奈答允——没法儿，有得出门，总比没得出门好。】
【携齐英同行，沿途逛了几家成衣、首饰店，皆兴致泛泛，安步偶至正阳书局，竟见熟人面孔。】
疏无？

【春入罗帷，流萤先报，历一冬萧索，难得见此好晴光，自应当邀三两好友、踏青郊游，可惜将话禀了额涅，却遭驳回，闻称日前才落过雨，山路湿滑，不宜攀行，只被应许往前门大街一日，无奈答允——没法儿，有得出门，总比没得出门好。】
【携齐英同行，沿途逛了几家成衣、首饰店，皆兴致泛泛，索性且行且游，安步偶至正阳书局，竟见熟人面孔。】疏无？

(偶得闲书几卷，胡乱一翻儿，三两天。只是从头看到了到尾，愣了神，皆为怅惘。说来也怪，分明只是寻常书册，却像带了不可见的漩涡，一味地将人拉扯。我想要抽身出来，心中却好生难过，能如何，不能如何？徐徐图之只为再得一卷，继而又是好些时光了。)
(所以，未曾许久，我便站在正阳书局跟前。)
是你呀。
(闻声扭头粲然一笑，老旧相识无需多言，一个眼神都很好了。)

【自上回王府一别之后，二人已有数月未见，当下偶遇、自然欣喜难抑。】
好巧，竟在此遇着你！你来这——
【眼风一扫头顶匾额：正阳书局，素闻此地集天下大成之典籍，更有各类古籍孤本韫藏其中，且店主为人慷慨，最恤清贫读书人，故特允设借书、阅书制，供有意者借读。】
淘书看？

嗯，闲来无事，总需些许磨磨性子。
（人贵有自知之明，照着额涅的话说，我呢，纵使并无哪处出众，起码对于自己个儿，还是认识得颇为到位。可事事拘泥未叫热血灌上了头，这样中规中矩地活着，大抵也不算万幸。总觉得自个儿年岁还小，幸与不幸若下定论，大抵还早了些，便这么浑浑噩噩浑浑噩噩的，几时能是个头。）
你可有好的推荐，免却我一番思索。

倘若都磨成一板一眼的沈静性子，那有什么意思？独特些才好呢。
【一撇嘴儿，与人挑帘入书局内。因是头回临此地，对里设施方位都不甚熟悉，来回转悠几番，才总算寻到置类书的架子，指掠缃帙百卷，从中挑出《太平广记》与《北堂书钞》两册，递去与其。】
就这俩吧，《太平广记》故事性强，读来不但不会令人乏味，反颇具趣味；《北堂书钞》我才看了小半，其中有讲少略帝妃事，读着倒也新奇。

帝妃？
(听来遥远，却又觉得——分明就在眼前。我也听着哥哥说起，他小的时候呀，印象里的九姑姑。就像是寻常人家的格格，不过眉宇间添了些许桀骜。我甚至在想，噢，可能那就是宫妃该有的样子，至于我傻乎乎的恣意性子，大抵就没有那个福气了。美其名曰，福气，又或者宫外的自在，才是此生修来最大的运气。)
你想去紫禁城里看看么，哪怕逛游一圈儿就要给撵出来了？
(我默默记下她的推荐，明眸一扫在书架上逡巡起来，未多时便将目光停驻，像是有些笃定，说话声儿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另拣了册《韵府群玉》掌在手，聆其话语，歪颐稍忖后道。】
左不过，是较城墙再高些的宫墙，修建得更华丽些的亭台楼阁，更美丽些的宫装和女人——我对这些倒没甚么兴趣，但我很好奇天子长什么样儿，是否乃名副其实的巴图鲁，缘何能使三千佳丽，皆倾心钟情于他一人。
【月眉弯弯，反问其。】你呢？

我说不上来。
（与其说说不上来，不如说是不敢多言。心想着万岁老矣，便是巴图鲁哪又怎样，岁月不饶人，曾经的金戈铁马风流倜傥，终究也成了伛偻的腰背，不堪的回忆。至于三千佳丽钟情一人，又有几个能得宠爱一生，剩下的皆是痴心错付难得回馈，泥淖中，只剩下了一味的求与夺，何其疲惫，何尝不是一种错误？）
（不值得，不值得。）

【闻话耸了耸肩，不很在意。】好罢，可惜我姑姑未尝获恩典能出宫省亲，不然倒是可以借机偷偷问她。
【话止于此，再多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无凭无据的，难让人信服。又挑了本《幽明录》，南宋刘义庆集门客所撰，专讲志怪异闻，上回在一宁那借看到《鱼腹丹文》，文笔精妙，读来津津有味，这厢觅得全本，自然爱不释手。】
我挑好了，走吗？

噢，走吧。
(略略点了点头，应下了话。怀捧一本《太平广记》，又拿过《北堂书钞》，单本是并不觉得，并在一块儿倒显得有些分量。诚然是难区分清楚，究竟是书的分量还是思绪的分量，东拉又西扯的，很容易就飘得很远。)
如若无事，不如随我去趟怡和洋行？早上听说进了好物件，委实叫人心痒痒——
(一弯眉眼，竭力相邀，同在前门大街几步路的差别，到底是耽误不了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