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是、秦风
血,到处都是血。
“宋宋,你喜欢这里吗?”
不喜欢,不喜欢啊,为什么会有一道道铁杆将我封锁在这里,全身都像被切割开的痛苦,动弹不了。
眼前模糊不清,只有一个黑色身影,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沾满鲜血,是我的血吗?
匕首越来越近,靠近我的咽喉,死亡的恐惧渐渐吞噬掉我的理智,我不想死,不能死,泪水开始大颗大颗掉落,我看不清那人的神情,却能感到他笑得狰狞。
“你放过我好不好,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求求你了……”
放过我,求求你了。
“小姑娘?小姑娘!”
朦胧的光线终于将我唤醒,又是这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噩梦,还好我还是在飞机上。伸手抹了抹满头的冷汗,我看向眼前惊疑不定的漂亮空姐。
“小姑娘,你没事吧?”空姐松了口气,“要喝点什么吗?”
我舔了舔干冷的嘴唇,摇头道:“没事,我不喝水。”
空姐冲我尴尬地微笑着,然后继续问道:“那里面的乘客,需要什么喝的吗?”
我转头看向身旁陌生的蓝色外套少年,他带着一个U型枕,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仿佛是睡着了,忽然间他睁开双眼,不带一丝迷蒙。
“咖啡。”少年说话很简洁,说完他撇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说不清的探究。
随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空姐推着小推车走向下一排乘客。少年低头捧着咖啡缓缓喝着,一声不吭。
“你,你说梦,梦话了。”他突然开口。
此时的我还沉浸在噩梦带来的恐惧中,神志不清,他突然的一句话,让我有些恍惚,梦话?说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正常的话吧。
我漫不经心地问道:“我说什么了?”
“不要杀我,嗯,你,你是,是这么说的。”少年磕磕巴巴地说着。
本来心情还挺低落的,听他这样磕磕巴巴的说话,顿时注意力转移了,取笑道:“你这人怎么说起话来噎得慌?难不成刚刚看见人家空姐那么漂亮,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少年立马呛住了,脸羞得通红,争辩道:“不,不——”
“不!”我更加乐了,“你就是吧。”
少年被我堵得泄了气,干脆不说话了,委屈巴巴地耷拉着脑袋,我仔细看他,才发现这是个模样很清秀的男孩子,有一双可爱的狗狗眼,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
“你一个人去泰国?”我想起这趟航班是抵达泰国曼谷的。
少年反问道:“你……你不也是吗?”
“我跟你不一样。”揉了揉酸涩的脖子,我撇过头,“反正,很多不一样。”
少年愣了愣,盯着我讶异道:“你脖子上,有刀伤?”
被他一提醒,我立马伸手捂住脖子,这破小孩怎么观察这么仔细?
“你怎么看出来的?说不定是被狗咬的呢。”我心虚地打着马虎眼。
“是刀伤,伤口很整齐,但不深,疤结得很浅,应该是最近的新伤。”
少年目光认真起来,说话也不再结巴,直有一种逼人的锋芒,似乎是联想到了我的梦话,他放下咖啡杯,说道:“如果刚经历过伤害事件,你应该呆在医院接受精神治疗,而不是一个人出来玩,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不可思议地瞪了瞪眼。
“先,先回答我。”少年依旧是审问的语气。
我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后,才小心翼翼地凑到他面前,悄悄说道:“我就告诉你一个人,其实——”
少年耐心听着,我抿了抿嘴唇,“其实,我的经历,我全都忘了。”
“为……为什么你会忘了?”少年认真地问我。
这家伙,竟然真的信了。我的心中不由泛起酸酸的暖意。
我喜欢开玩笑,但对于这件事我真的没有开玩笑,我忘了姓名,忘了过去,忘了很多很多事情。
唯一记得的,只有惨烈的那一个噩梦,或者说,那并不是梦,曾经有一个人拿着刀,割破了我的脖子,想要杀害我,而我最终活了下来。
我相信是因为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所以我失忆了,而这个陌生少年的推理,竟然与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来龙去脉分毫不差。
“因为我失忆了,忘了自己的姓名,身份,还有过去的一切,我只记得有人要杀我,然后我跑掉了……”我揉了揉眼睛,“醒来的时候警察告诉我,我叫宋月,而要杀我的那个人,也叫我宋宋——”
“宋……宋?”少年眸光动了动,盯着我眼角许久,我才意识到他是在看我眼角下的那颗泪痣。
“你认识我吗?”我问他。
少年摇了摇头,道:“不,不认识,我是、是、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