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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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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9-02-13 10:26回复
    【数日以来,所攻之处尽如苇弱从风而靡,营兵亦未有片刻息匮,厉士锐械驱驰若电,与数月前我奉命随主将跋涉赴陇时所预想的景象,可称是天壤之别。但战事越是烈火烹油,我越觉其中诡谲:强兵至此,稍加策佐,何以多日不得克返?尤因此事不足为外道,探明识真之路便更似走马雾中尽是浑噩。众将缄默,兵丁不知,刻下兴许只有在缚逆首可堪一问】
    【陇西狂风怒沙,营帐帘角总系着两枚重石,打帘入帐时朔风拍卷,耳内一声强响便是人至。因此,我本以为入内即可见一张骁桀不驯的脸——反军所惯有的面貌。但出乎意料的是,映入眼中只一颗无力半垂的头,虽还挂在颈上,却无丝毫对来人的转顾。指尖一划刀鞘咬合的隙,向他走去】
    你就是(这里也许可以取个名字!)?


    4楼2019-02-13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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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同当权者的对弈厮杀里,黄沙走石匝身,兵戈狂风合弦,我从未掩过枭雄的狂妄。此刻受缚为囚,也许是平生意气皆熄如灰烬,旧往把神经揪得紧绷,以至于来人走至身侧,也懒怠于给出什么反应。他倏然念我名讳,头颅滞缓地抬起,不问反答】你是副将北牧?
      【尘霜拂了满面,战袍缊旧如破絮,曾经凛若天神、千里奔袭,视北凉军如同蝼蚁,此刻仍不肯就此伏低做小,哪怕兵败垓下,又何必求告讨饶。眯着的眼似笑非笑,几分轻蔑就此展露无遗】
      我素闻官兵骁勇,看来也不过如斯。此役旷日持久,陕兵未驰援时,数月都难近我营寨。若非我棋差一招,未算及尔等夜袭诡计,肃州也未必得克。
      【连年刀口舔血,生死、身家都为注可掷,此刻确乎无畏,话锋未见弱势】大道即人心,今载我败,来日未必没有后继者。


      6楼2019-02-13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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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北四地游窜的亡命之徒与以往流寇果然不同,绑解敌营之中,竟还有余力一拗字正腔圆的满清官话,言语直如呼喝。当下未言,只停步在他两尺之外,不作声地打量着这头困兽。毡帐缝隙外传来的稀薄阳景落在靴前,光芒绝不眩人,却寂然将昏晓划清:我在明,他在暗】
        不错。没想到我亦有声名传出,意外之喜。
        【片刻后出声,口中称喜而并无半点喜色,手按回腰间,神色极淡。少年入征随战,这几年间擒获的反逆头目不在少数,见惯了垂死挣扎的嘴硬之后,一腔意气便不再容易激起。今日另有图谋,更不与他讨教嘴上功夫,掉转机锋】
        以卵投石罢了,你不妨再回想一想几日前的摧枯拉朽,再多后继,也不过是洗颈就戮。你当真以为吸纳回勇便能无往不胜?


        7楼2019-02-13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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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居高临下的目光,似乎在怜悯我这穷途的乞者,但我却嫌恶地避过,将咄咄话语淬成封喉的利柄,二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压迫得这营账更如寒冬般,当然也只是我不肯承认大势已去,似是末路悲嗥般的狂笑】
          你的声名?【忽而张裂喉咙,啐出不少唾沫星子】借着氏族的鼎阀勋威,总与我这样的攻营拔寨的流寇不同罢。
          【败则败矣,本不必口舌徒劳,但我始终不肯咽下胸中的一口闷气,上位者如此作为,如何堪配万千黎庶的臣服,音调渐渐地拔高,激的一片愤慨】是,是我技不如人,也高估了回勇的本事,但那些回勇比我更可悲些,起初敌我不分,他们实在地高估了尔等。
          【故作悬疑般一笑,望着这位出身高贵的副将,以此试探他知与不知】你可知回勇为何反叛?


          8楼2019-02-13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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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少年副将,将来自有敞亮的康庄,我不过是将死之人,自可将一切龌龊奉告,来昭示我的英勇胆魄。归根结底,是我认为此争端纵然由我来挑,却是正义之师,那些身着寒甲、口啖公粮的将帅,端的是一群惺惺作态之徒】你猜的不错,此战拖延数日,确有疑惑。
            【天道为何不肯照我?春秋刀笔为何不披伐此等人?输的却是我,兵卒如鸟雀散尽,一人枯坐敌账】回勇剽悍,我军早已死伤大半,苟延残喘,那会儿败局早已无可挽回。但回勇入我阵营,我原以为还有一线生机。
            【似当一桩笑话般说出,不由得连连哂笑】官兵强掳回人、屠杀良民,回勇岂能不怜惜同袍?我原以为引战的是我,谁知各位将军原也不想让战火熄竭。


            9楼2019-02-13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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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灰污面,行缠褴褛,还有这一双深炯冷肃的眸光,无一不是跋涉奔袭予他的馈赠,可惜却不能为之拭去迷霭。帐中二人相对,尘烟绕光而散,受困之人的颓唐敝旧与胜者的端整袍履早被昏暗吞卷,哪有高闳草莽之别,不过是两画起笔同样劲足的中锋,有的蘸墨已干,才空剩下了末路枯笔】
              【身世之故常为输家谬会,钟鼎不乏蠹鼠之患,英雄与草寇更无相关。我无意道明,权作留足他所剩无几的念想,况且胜旌早已高展,将死之人的愤懑,远不如战事中的关节令人在意。先前已知回捻联合,见他主动提及此事,故意轻嗤道】
              借机作乱,浑水摸鱼,捻军也无非这些伎俩。若非陇军轻率,何至让一帮残寇讨了便宜。
              【话虽出口,心中颇有些惴惴。倘若他遭激怒后气血难平,只知争执再无下文,难免违背本意,因又续道】
              除此之外,你们又能如何。你当真以为官兵如此不堪,数日攻克不下肃州?


              10楼2019-02-13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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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话入耳,方琢磨出将才为何总觉不安。他先前所谓敌我不分,被我误以为是回勇投捻引来的机锋,如是便辨不清高估从何而来,时下诸位将军牵连而出,才醒悟另有别意。但,假使捻军如他所言已到了兵败垂危之境,反倒是回勇送来的一线生机,何故战事至今才止息?回勇不过乡民,凉州军备却是我亲眼所见的锋锐。眉头紧锁,思量再三不得解惑】
                【迟疑之际,将他话语在脑中几番回审,终是出口】
                人之将死,何必再加构陷。倘若真依你所说,真正引战之人并非是你,而是今日讨贼救民的诸位将领,那他们又能得什么好处?
                【这正是我疑惑之处,战事连绵,军士伤残,消耗粮饷,岂有不安于祥乐反而延战不休的道理?况且数日起居同行,除却战术上的争执与我始终看不清的谜团,众将实无不妥】


                12楼2019-02-13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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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外分明喧嚣,帐内却自有郁集不散的阗静。这一场早定的败局,本该是他的饮恨、我的快意,可暗中操纵搬动、运机变幻的指爪业已低悬于赢家的颈背,不容我在茫昧傥恍之中肆意庆贺】
                  你也不知道?
                  【一声低语,无吝说是自呓,陇漠黄沙随疾风吹卷,击打着毡帐却尽数被屏在外,酷肖不通关窍的稚童迟迟解不开手中的连环。在垂死贼首的漠然注视下,哑声道】
                  并非大意,是你终有一死。
                  【背转而去,旋动不休的谜团如缠丝织蛹愈探愈深,战事的胜败已并非此行唯一的目的。而今真正要溯清的,正是身后人死前最后一桩余恨】


                  15楼2019-02-13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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