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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冬日祭|书·青砚】酒尚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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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练瞩目,字数一万,一发完结,含超短番外。
又名《老夫老妻的爱情故事》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9-02-18 23:56回复
    大汉西北边疆,万里辽阔的荒漠之上,响起了铃声阵阵,一行商队正顶着裹夹黄沙的烈风前行,商人们俱是头戴纱帽颈缠黑巾,粒粒细沙灌入衣襟的褶皱内,又滑进领口碾磨着他们的皮肤。随行的六七匹骆驼嘴里嚼着干草,背驮商货在黄沙上留下一串脚印。有三两个衣饰精美、质地精良的人骑着马,头上罩着黑斗笠,扬起马鞭一下一下驱使着汗流浃背的马匹慢慢前进。
    时至日中,烈日当头几乎烫去了行路人一层头皮,商人们纷纷解下腰间水袋,流着汗将杂混着牛皮味道的水灌进咽喉。
    骑马的一人卷起袖子抹了把汗,盯着天空中红光正盛的烈日,有些担忧地询问同伴:“还有几时才能歇息?”
    走在最前面的骑马者又扬起了马鞭,泄愤似的狠抽在马身上,亦是咬牙道:“就快了,前面不远有个小村庄,庄子里有水有驿站。”
    同行者闻言眼中都浮现出一点希望,互相鼓励着加快了脚步,连同牵着骆驼晒到龟裂的手也有了力气。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9-02-18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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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半个时辰的脚程,也因此缩短不少,说话间就到了村口。
      商队在此处分开,几个人领着骆驼和马去找驿站,剩下的人便就近寻了一处小茶棚歇脚。
      庄子不大,东街就挨着一条小河,小河原是庄子里的人挖出来的一条细渠,源头就在东面十几米处崖谷间的淡水湖。
      茶棚老板是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体态轻盈声音温和,与周边巾纱遮面异域打扮的妇女不同,这女子作中原人的装束,盘头在发髻上插了一支木簪。
      有好事者好奇问她来自何处又姓甚名谁,她淡淡一笑只言自己是中原人士,除此之外不肯透露半分。
      商人有心与她不依不饶,这时棚后屋内传出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不大高兴:“诸位若是歇够了就上路吧,何苦与我娘子过不去?我夫妻二人是否为中原人士,与诸位恐怕没什么关系吧。”
      说着他便当真转了出来,掌侧一缕寒光闪过,商人们围坐的小木桌就被劈成了两半。
      女子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劝他:“快把羽刃收回去,万一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白凤好笑地摇头,也转过去同她咬耳朵,“都离得这么远了还怕什么?”
      “怕麻烦呀!”赤练鼓着脸理直气壮地解释,“我武功高强,江湖上想找我拜师的人可多着呢,万一被人发现了都来找我,那得多不清净呀。”
      她一边撒娇扮痴,一边眉眼带笑,孩子气地不停摇着他的手腕,仿佛又有了小公主三分影子。
      白凤收了羽刃,不忘瞪那纠缠她的商人一眼,牵过她的手回房去了。
      也不管被晾在茶棚的商队如何,凤练二人回到屋内对坐桌旁,赤练伸手给白凤沏了一壶茶,看他抿过一小口,托腮凝眸有心向他邀功,“我手艺不错吧?”
      “挺好的。”白凤嘴角含笑,见小姑娘还不满意,又不免瞧她一眼低笑道:“比在韩宫时泡的好多了。”
      赤练原本受用的笑容僵在脸上,气鼓鼓地用手去拧他,反被他捉住了不安分的手指,一寸寸地揉捏起来。
      他低头专注地抚过那掌间纹路,触及粗糙狰狞的伤疤时又停下来细细摩挲,掌间温凉细软的触感攀上手臂,如同羽毛拂过心尖。
      白凤眉眼弯弯,刻意在她手心绕了两圈,才笑问她:“你有心事?”
      征愣片刻回过神来的赤练下意识地点点头,反应过来又有些懊恼,从眼皮下悄悄去看白凤,他却也在盯着她。
      赤练索性便大方地承认:“我想回去看看。”
      “那我陪你去。”
      白凤应得爽快,倒让她有些犹疑,“你不介意?”
      “为什么会介意呢?你是我的,该别人介意才对。”覆上她掌心,白凤与她十指相扣。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9-02-19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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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策马仗剑天涯,原本五年前是乱世中动荡不定的流浪者,如今河清海晏时又化身游侠匡扶正义,饶是白凤亦有恍惚之感。
        他站在凤鸟背上,赤练就缩在他怀里,两手环住他脖子,眼睛却一直在从云端俯瞰。
        “都这么多回了你还没看腻?”
        “不一样不一样,山川草木、飞鸟流云,时令变幻日月有别,每一次看都是新鲜的。”
        怀中人振振有词,努力伸长了脖子,却迟迟不肯松手。
        “你这样能看到什么?要站起来看。”
        白凤无奈想把她放下来,她却越抓越紧,不停摇头,“不行!”
        “为什么?”
        “我第一次用这只鸟的时候,差点被它摔下去。”
        “有吗?”白凤皱眉想了一会儿,“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摔下去?”
        “是很早以前的事情。”赤练忽然想起往事,又生气又想笑,无语半晌不知该怎么开口,最后也只能数落他一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
        白凤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竭力思索脑中关于过去的零碎片段,期间凤鸟一声长啸急速俯冲,他失神没有站稳差点被甩了出去,脚尖最终停在了凤鸟翅翼的边缘。
        怀中人维持着半抱的姿势也是一个轻呼,头紧紧靠在他胸前,一时间空气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9-02-19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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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也曾出现过与之无比相似的片段,彼时白凤尚是韩国的禁军统领,兼掌皇宫守卫,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殿下更是朝夕相对。
          秦军攻破城门,宫墙起火之时,小侍卫恪尽职守从公主居所寻至皇宫正殿,于大殿危墙之下找到了双目失神的小公主。
          她父王血迹尚未干涸,躺在绒毯铺就金玉磊作的王位上咽了气。
          在相继失去兄长父亲之后,小公主的世界轰然崩塌,任凭小侍卫抱在怀里踏上了凤鸟的脊背。
          她仰头数着空中的流矢,哑声问道:“为什么是你?”
          小侍卫有点心疼,又有点不高兴,直接松手让她掉了下来,他没好气地说:“不是我还能是谁?”
          他气得吹了声哨,凤鸟得令避过一支飞箭后陡然拔高,还在半空毫无依仗的小公主就从凤鸟背上直直滚下去,她余光扫过身旁的白云,心道这死法着实有些难看,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凤鸟又一个回头,叼住她的衣领把她甩回了鸟背,而那小侍卫则一脸臭屁地俯视她,开了嘲讽,“只有弱者,才会屈服于命运。”
          重新把赤练抱在怀里,白凤扶额仰天长叹,“我当年这都是跟谁学的?”就是墨鸦也没有这么欠揍过。
          此时怀中人反而轻轻地笑起来,“其实也挺好玩的。”
          “你就这么喜欢和我掐?”
          “能掐起来说明关系好,没看镜湖医庄那两口子一开始也不对付吗?”
          “那是端木蓉闹别扭,又不是真掐。”
          “倒也是。”赤练摸着下巴觉得很有道理,末了又弯起嘴角,“不过他俩能成还得感谢你。”
          “谢我什么?”白凤随口接话。
          “谢你那一根羽毛呀。”赤练笑得开怀。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9-02-19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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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闲聊倒也有趣,从红莲幼时跟随九哥到处闯祸聊到小白凤被墨鸦坑得跌落山谷,两人拣着开心事儿讲,翻了不少人的黑帐。
            凤鸟振翅飞跃了最后一座山峰,广袤的平原便出现在两人的视野,再往前飞过几十里,凤鸟最后停在一处山坡。
            穿过山林即为旧时新郑的地界,不过几十年光景,城中景象却已截然不同。原本贯穿新郑的玄武道已被鳞次栉比的商铺取代,整个城中供行人穿行的是一条条夹在房屋石桥间的小巷,四通八达而零零散散。
            不变的是城镇依旧坐落在河畔,昔日莲花盛放的护城河如今更拓宽了河面,河上泛舟再不是只有三两小木船,王公贵族的画舫穿行其上,笙歌日夜欢快之至。
            街市也繁荣依旧,来往有卖糖人小点的商贩挑着担子吆喝,亦有老人铺开摊子卖些古董等人看价,更多的是生意做大有了铺面,伙计等在柜后,靠招牌揽生意的掌柜。
            石板路上有时车轮声辘辘的响起,采买果蔬的妇人急忙拉过身旁跟来的老妪,带着小孩儿的则更加小心,一刻不离地抓着孩子的手,生怕人群涌来便和孩子失散。
            遇时有军队巡逻维护治安,人群便会有片刻的安静,与旧时桑海城驻军森严不同,这里士兵并无萧杀之气,是太平盛世应有的和乐之景。
            赤练途经许多小摊,在走过一个卖首饰的小摊时又折了回来,她拿起一条缀着蓝宝石的项链,问那摆摊的老妇人:“这项链是哪里来的?”
            老妇人摸索着从她手中接过项链,伸到眼下睁大了眼睛去看,又细细摸过几遍,才道:“是一位贵人施给我的。当时我几个儿子都被抓了壮丁,家中只剩下我和几个儿媳,没能耐养活小孙子,我就出来讨东西,那天正好碰上那位贵人出门,随手赏给我的,我一开始说不要,贵人说他可能不回来了,拿着也没有用,硬要我收下了。”
            “我也没舍得卖,就留了下来,现在天下太平了,我想着摆摊也许能等到那位贵人,好亲手还给他。”
            赤练看了看那条曾被她哥换了酒、又被张良赎回来的项链,终于对那老妇人道:“他既给了你,便好好收着吧。”
            “那贵人当真不回来啦?”老妇人揉着眼睛想看清楚眼前女子的模样。
            “他已经回来了。”
            赤练转身回望,来时街市于她眼中又换了一番景象,小公主有心独自为来人接风洗尘,无奈身后跟了一群士兵怎么也甩不掉,她作势回头要好好地教训他们,城门处勒马走来的身影却让她止住了目光。
            新郑才刚下过雨,来人衣角处水渍未干混杂着点点泥土,眉目较去时疏朗许多,星星熠熠的神采碎玉般盛在他眼中,似有银河汪洋恣肆。他抬手揉乱小公主打理多时的秀发,又转而捏她的脸蛋,大概暗中又在嘀咕小妹胖了不少甚觉欣慰,眸中笑意绽开,化雪融冰胜过春风几度。
            他有心逗小姑娘,指着脸颊索来一个出乎意料的吻,挑着眉毛无奈又想笑,有意收拾这小姑娘偶尔的调皮,思虑再三又轻易不舍。
            大约秦国狱中阴阳咒印蚕食静脉,状似癫狂半梦半醒间,他亦是不舍的。二度出走仓促得甚至等不来一个正式的告别,没有嘱托、没有践行,被送去换一个平安符的失宠皇子,到底没能守住黑暗阴云下浅浅映照的最后一线阳光。
            韩非的陵寝并未葬入王室的祖陵,他的棺木由流沙下葬,就位于流沙伊始同姬无夜首次交锋时几人看戏的悬崖。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9-02-19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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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风尚有凉意,顺着山林爬上半坡,暑热便消了大半,樵夫山民平日里踩出的山间小路蜿蜒崎岖,沿途还能看到临时歇脚的草棚,路过一片开阔地,凤练二人眼前现出几堵塌了大半的围墙,其上砖石也大多被人拣走,依稀可辨得中央留的是个供桌,过去大抵供奉过不知哪路的神仙。
              白凤脚步一顿,停在连神像都没有的供桌前,有些出神。
              “要祈祷吗?”赤练也停在他身后,问道。
              “我不信这个。”
              白凤转身拉过她的手,轻轻摇头,“以后遇到这些,不要去许愿,如果一定要许,别许平安百年。”
              “为什么?”见他表情郑重,她好奇追问。
              “因为和现实会相反。”
              他就这样借势牵着她的手一路向上,拐过几个弯后终于看到了掩在枯草间的孤独石碑。
              碑上刻字十分草率,字体边缘未经凿磨,是锋利尖刻一气呵成,那时卫庄发白如雪,便是在此处一剑一剑抹去少年人所有锋锐。想来闯荡江湖也是如此,话本所说历经磨难,于某一处抹去气盛轻狂悟得沧桑珍重,方可登临无人之境,也并非全无道理。
              石碑所记平平无奇,只“流沙主人”四字耀目生辉,无言著作成就,无言身份生平,亦只有亲近之人才懂,此四字原已将他道尽。
              碑前整齐摆过四坛酒并一束花,花取初盛新莲,有红艳与梅比肩,亦杂粉嫩不输桃色。
              碑后是林林总总大片的翠竹,风过起竹浪,小蓝鸟逐叶而行,发出欢快愉悦的鸣声。竹枝只及一人高,明显是后来从别处移栽的,此等费力事也只有流沙始创四人中唯剩的一位做得了。
              赤练半靠着石碑坐了,随手拍开一坛酒,扬手扔给白凤,“我哥好酒藏得多,偷偷贪他一坛也没关系。”
              说着自己又抱了另一坛,歪头想了一会儿,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补充道:“两坛。”
              白凤会意,靠着石碑另一面坐下,背对赤练仰头饮下一口酒,山风拂面吹来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酒香,令他隐有醉意。
              落日半边脸挣扎着露出山头,远山白云缭绕间或有归鸟盘旋,他们的头顶不时传来几声啼鸣,白凤抬头,只见遥远天幕上一点灰影绕来绕去,甚为孤单。
              赤练的声音于此时响起,空谷之间似有回音抑或只是他脑中臆想,飘忽不定里淡淡一分失落教他听得不甚真切。
              “天地星河、鸟兽虫鱼,皆是孑然一身吧。”
              他又提起酒坛,烈酒入喉却无法烫的一晌清明,朦胧醉意里他恍惚应她,“不是的……”
              “凤非练实不食。”
              他的凤凰,已有栖身之所,同那半空盘旋、迷茫无措的飞鸟,是不同的。
              他似乎听到她笑起来,又似乎听到她低语。
              周遭空气便随着她鲜活明晰更盛往日,曾瞧来寡淡的一水竹色青绿,此时染上眀艳张扬的大红色,竟教他移不开眼了。
              “我会跳舞的,你信不信?”
              赤练眼睛亮的出奇,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白凤认真点头,“信。”
              “真的?”
              “我曾见过的。”说话间他瞥开了视线,嘴角噙着笑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9-02-19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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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曾是姬无夜手下利刃,入流沙亦做过韩国将领,半生颠沛,拥有过一位挚友,后来又失去。可于他,却有三件事刻骨铭心,从未后悔从未试图忘记。
                黄昏时百鸟一轮换班,是平日各处巡逻者休憩的时刻,白凤跟着墨鸦倒不必像其他人那么忙碌,只出特定的任务,素日只要不乱跑闯祸,偷懒也大抵无人监看。
                白凤不惯主动借此权务之便,但架不住墨鸦及时行乐的循循善诱,有时也随他到处看看胡闹一番。
                市井烟花之地转悠一次两次还算新鲜有趣,回数多了看在眼里便是个顶个的庸俗,墨鸦审美不错,故而也不愿眼睛再受此折磨,便拉上白凤说要干一回刺激的事情。
                直到二人站在皇宫一座角楼上,并连带着干倒两个无辜哨兵时,白凤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
                “你这是要抢国库?”
                “非也非也。”墨鸦挤挤眼睛,给他指了一个方向,示意他看过去。
                视野所及之处并不是金银珠宝堆积地,反而只有湖心一小岛并一棵花树。
                “那是……冷宫?”
                墨鸦点头,“闲得没事跟踪流沙那挖煤的剑客,发现了这个地方。”
                “你对那剑客有兴趣?”白凤皱起眉头嫌弃地往旁边移了移。
                “我只对漂亮的姑娘有兴趣。”
                墨鸦扬起眉毛,盯着小岛的眼神突然一亮,拉了拉白凤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来了来了!你还没见过传闻中备受宠爱的公主殿下吧?”
                确实没有。白凤也有些好奇,于是随他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红莲鬓边别花,眸若点漆,淡粉色的花瓣烙在眼里,如同暮色中烟花绚烂、平添闪烁寒星。
                她手中握着一把并不相配的青铜剑,尚不明剑招为何,只有一点杂学内功作底的小公主,挥剑时不自觉用上了韩舞的姿势,华美有余,气势却不足。
                牛皮小靴踏上花枝咯咯作响,心中打着节拍她便舞起来,外罩纱裙风中裂裂翻飞,蝴蝶翅翼般在花海潮涌中若隐若现,内衬蓝衣一层层伴着旋转绽开,衣襟沿边金线回纹勾出莲花式样,同娉婷身影交映生辉。
                剑尖轻移,利刃卷过花海搅碎周身花瓣,碎花流连环绕沾衣未摘,在她身周环成一圈花墙,随她莲步轻移又乍然破开,好像空中当真有花苞初放。
                杀伐凶器在她手中亦有柔情可爱,止身一刻,一朵连茎两生花款款立于剑尖,娇憨明丽誓要与人争辉。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9-02-19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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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脑海里停滞沉浮的笑影和赤练于回忆尽头重叠,她的面容较少女时更添成熟风韵,眼尾上扬处尽显张扬果决。
                  难得岁月风霜,仅于她眼角处留下细小纹路,并不曾同她青春美貌有过更多刁难,幸而她一如往常,幸而那少女亦未完全同逝去的韩国一齐没入风尘。
                  她欢快地跳起来,怀拥着湿润山风,谛听着草间虫鸣,十年来往昔种种背起又卸下,她并非意在解脱,只是单纯的心向桃源。
                  韩国歌舞旨在奢靡绮丽,舞者也要装饰华美才算真正地跳舞,此时赤练随性所作,显然没什么严谨章法,和昔日红莲舞剑一样随心所欲,又含着另一股期待,期待心上人赏目,也期待心上人悦己。
                  “白凤。”她兴之所至,朝他挥手,喊他的名字,他轻轻应了,她于是接着问他:“介意配个乐吗?”
                  白凤摇头,随手拾起身旁一片竹叶,回忆着曾听过的一首曲子。
                  断断续续带着气音的前奏响起,二人俱是一愣,对视半晌还是赤练先笑出声,“初恋情深呐。你到现在还记得心弦之曲。”
                  白凤先是红了耳尖,后来又想到初恋这件事,轻轻一哼,“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9-02-19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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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半开的雕花窗飘进了一片雪,窗外老槐瘦枯枝条干巴巴地蜷成一团,树梢挂上一点白,开出来初春的景。
                    院子里起了阵风,披着一件大氅,怀里捧着暖炉的赤练却还是缩了缩肩膀,小声嘟囔了一句。
                    白凤倚墙就站在窗边,听到她抱怨,作势便要关窗。
                    “不用。”她轻声制止。
                    搭上窗沿的手一停,刚要缩回去,又仿佛清醒过来似的,继续“啪”的一声把窗扇拽回来。
                    “你觉得他还会回来?”白凤低笑出声。
                    赤练未置可否,复而推窗,偏头瞧着树枝上衔羽的小谍翅笑,过了好一会儿又没头没尾地跟他说话。
                    “你还记得以前谍翅被蛇咬吗?”
                    “怎么不记得?你的蛇吞了那么多鸟蛋,我怎么敢忘?”
                    “你当年也烤了我不少蛇喂鸟,咱俩算扯平了。”
                    “哼。”他别过脸懒得看她。
                    赤练也不管身边人有没有在听,自己笑着讲下去,“那回谍翅翅膀上有一块掉毛掉得都快秃了,你捧着它闯进我屋子里,脸黑的快赶上砚台了。可我接过来一看,伤口既不发黑,也不发紫,咬它的蛇根本没毒,多半是这小家伙自己害怕揪秃的哈哈。”
                    “有时候人也是,想得多了也许就相信了是真的。”
                    白凤手臂一僵,嘲讽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最后什么也没出口。
                    “你为什么救我呢?”
                    她怅然叹息,遗憾地扫过窗外雪景,合上窗扉。
                    “你还欠我一条命。”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9-02-19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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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衣人独自闯进军阵之中,毫无章法地挥剑斩断袭来的利刃,赤练王蛇的毒液混着血抹在软剑剑刃上,刺穿对面士卒心肺的同时燃起火热的灼痛。
                      她腹部中了一箭,箭头的弯钩搅入脏腑皮肉,每动一次便有钻心之痛。
                      渐渐不支乏力的手颤抖着招架,冷金属割裂皮肉的声音不断响起,大片空白于她微红眼瞳绽开米白色光幕,由斜阳余辉撒上星光剪影。
                      眼帘微阖沉如千斤,于黑白交织仅剩的一线明晰里,凤鸟张开了翅翼。
                      醒来也是一个黄昏,赤练躺在木床上,床头搁置的小桌上还有几枚来不及收好的银针,她能听到屋外的海浪声,同咸湿海风一起吹进来的还有淡淡的药香。
                      有人推门而入,她便试着动了动,想要坐起来。端木蓉见她并不安分,也不作阻拦,冷眼旁观她挣扎半晌,最后半靠一只胳膊勉力撑起了半个身子。
                      也不和她搭话,见她坐起来就直接上针,端木蓉手劲不小,又紧着筋脉交连处扎,一针下去就见了血。
                      “端木妹妹可真是狠心。”她倒吸口气。
                      “若说狠心,谁又比得上你?”
                      端木蓉说话冷冷清清的,又总是话里带刺,赤练不由想到一个人,她顿了一会儿,在端木蓉以为确实很痛,手下放轻动作时,又问道:“白凤怎么样了?”
                      “不太好,但是比你嘴硬。”
                      “怎么回事?”
                      “我看他比你伤得重,浑身是血,可来找我的时候还不自量力,想威胁我。”
                      “说我要是不治,就让我再躺两年。”
                      “那……你怎么说的?”
                      “我教他把你留下。”
                      最后一根针刺入后颈,淤血便从针孔里冒出来,端木蓉帮她擦干净涂上药,然后说:“碧血玉叶花一事你曾帮我,我并不想欠你的人情,至于白凤……”
                      她轻哼一声道:“我没有理由帮他。”
                      赤练是在昔日一个流沙据点找到的白凤,他本人伤重发炎,他的鸟却还活蹦乱跳。
                      空中盘旋嘶鸣的凤鸟先飞下来给她摸了摸脑袋,跟它身后的众鸟也蹭上来占了占便宜,她安抚过鸟群,进屋就看到白凤斜着身半靠在床头,脸烧得通红还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
                      “来还个人情。”
                      赤练伸手扒他的上衣,半截身躯布满伤痕,有些陈年已经结疤,有些浅处也已愈合,更多的是深可见骨的伤边缘开始溃烂。
                      白凤有心阻止,还没来得及动作,她一刀剜下去,疼得眼前晕眩也散去几分。
                      “看在你我医毒本是同源的份上,我好心劝你一句。”
                      赤练忽然想到端木蓉在把她赶出去的时候,关门之前说得话。
                      “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鉴。”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9-02-19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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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是为什么?”白凤咄咄逼人。
                        “‘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鉴。’,总要珍惜活着的人。”
                        赤练眼中茫然失措被一种平淡的喜悦洗刷殆尽,窗外之景犹在心中。
                        从头到尾,不自量力偏要飞蛾扑火的人,只有他们二位呐。
                        后来赤练把盘在腰间的软剑葬于卫庄冢前,答应了白凤陪他遍历山川。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9-02-19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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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澄静,天地如席,悬崖上生起一堆火,或许引来山间精怪,或许邀来神仙圣女,噼啪作响的火星跃动牵扯着星夜的黑眸,暗影幽深里无数道视线投向二人。
                          饮酒过半醉意隐隐,赤练围着火苗旋转,发上木簪不堪重负断成两截,墨色如瀑布般倾泄下来,她双颊被火光映得通红,沾上一点随性迷离的美。
                          白凤用竹叶吹响残缺的音节,即兴的声调和着她脚下的节拍,只有两人的狂欢也并不显得孤独。
                          “这样就很好。”
                          她忽然站定,面对着石碑想象九泉之下、冥冥灯火里,半透明的灵魂含笑踏过鬼火寒桥,撑伞回望时所见生平,是她笑着的模样。
                          “接下来去哪?”白凤问。
                          “回家。”赤练回头,眼睛里是极星亦无可比拟的光辉,明镜似的眼瞳中,只映得出一个人的样子。
                          身处四海,心有家园。
                          小船于江心顺流而下,月色皎洁照得水面波光粼粼,和风吹皱了沿岸垂柳的倒影。
                          漆黑江面突兀地亮起了萤火,深藏于密林的精灵在夜深人静时点燃归途的灯,草木间偶尔响起的虫鸣织就江水陈梦,呼吸里翻起的微波静静漫上小船,浸透一身湿冷。
                          赤练轻轻靠在白凤肩头,手里提着的灯笼堪堪照亮前路,她低声地同他闲谈,“你之前说,不要对着神像许愿是什么意思?”
                          “愿望总是很难实现的。”
                          过去墨鸦曾开玩笑地许下平安喜乐、长命百岁,他虽不信,亦虔敬叩拜,如今想来心诚则灵是骗人的鬼话,否则他从未想过夺取至交性命,为何最终又遗憾失去?也许神鬼如人一般自私,法力通天,收了墨鸦去,只换他一个平安百年。而今说不上迁怒,只是再不肯容许什么不可控的意外,失去一次已够酸苦,便不要再轻易尝试了。
                          白凤揽过她肩膀,相互依偎交换着体温,轻轻附在她耳边道:“神鬼不能,我可以护你周全。”
                          他半生三件不曾后悔之事,件件同赤练有关,一是他曾远视于某座高楼,二是他曾铩羽于某个战场,三是他曾同一人遍历河山。
                          愿为一人点眉妆,愿为一人倾悲喜。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9-02-19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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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9-02-19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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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是个沙雕网友,理科小白没有逻辑,文笔有幼稚不比小学生,情节俗套也没什么创意,苯笔写不出我凤我练万分之一的好,为爱发电求轻喷。


                              IP属地:山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9-02-19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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