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一谈我对承王和湛元的态度8，讲一讲当初为什么冒险修堤，再讲一讲现在如何错付（不是

我不想开了，等错付完再来真情流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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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吹起时，个园的桂都凋落。纵使枝头香，尽付朔风中，江南的白藏仍是带着一股冷香气的。这股子香，我描绘不出它的神魂，有一丝江南巨贾财阀的颓靡，又带了些秋日傲骨铮铮的精神，奇妙地相得益彰起来。病过了半个秋，我终于在丛菊落尽时康复了，生出了一些兴趣，真正走到维扬的内核里去瞧瞧。】
【在冶春社的顶楼，往东瞧就能隐隐地见到运河，而往南，又能瞧见扬子江。虽然在吃茶的时辰，今日却未宾客满盈，许是窗外下着冷雨的缘故。小炉微红，滚沸的茶汤里浸着珍珠兰，颜色澄亮极了。水声咕嘟咕嘟，冒起的气泡亦是如小小珍珠，与连日来听的江河怒涛不同极了。】
：尝尝冶春社的魁龙珠罢，扬子江水泡的。忙了一个月，总该歇息歇息。
【取了厚巾垫手，执起紫砂壶为余容斟茶，意外发现壶柄处落的是惠孟臣款。】

【窗前半垂的珠帘鲛纱，隔绝了才刚刚肆虐过扬州城的商风，外头秋雨笼着朦胧烟水，缠绵的凉意丝丝儿的透进来，又在烧的橙红的火炉前散去。我素来不爱秋冬，那意味着深藏骨子里的寒疾又借着势卷土重来，更何况在虚耗心血做平盐帐之后。早早儿的换上厚厚的衣裘，又抱着汤婆子取暖。】
：今年的秋风来得早，摧兰折桂之余，连城里的纸醉金迷也一并披靡，余下清冷的萧条来。
【茶香温暖，薰散少许连月来的郁气。这旬月于扬州，于盐商，于沉渊，于我，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劫，好在如今总算过去。】
：我不过坐在屋里算算账，如今竟还没有你一个镇日在堤上跑的精神。这茶不错，咦，壶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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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社外问月桥下即有一弯绿水，自叮咚雨声间，可知晴日里能得见清溪翠柳的美景。如今已是不见“衣香人影太匆匆”，故而我的眼中，只余远处江河。成也是它，败也是它；爱也是它，恨也是它。我为它耗了那样多的心力，怎舍得放手——而余容更甚，且见他着穿冬衣的日子，比往年更早了。只怪我行事轻狂，却不知江南的烟雨微风亦能煞人，方有今秋付出的代价。】
：雨前龙井、太平猴魁，自是有趣。可惜雨前变了雨中，太平也不甚太平。一柄壶，如何弥补呢？
【一番清洗之后，往日腰缠万贯的盐商都如秋后蚂蚱，尚需休养生息好些时日，萧条亦是难免。打发了常春去楼下订两客灌汤包来，并守着楼梯，莫叫人近前来了。】
：我在堤上，却时时歉疚。歉疚之后——又太疑惑。
【茶汤入口，温暖了人的肺腑。我轻轻呵了一口气，见化白雾几缕，宛如孩提时的戏耍。一时，我说不出那是叹息，还只是呵气了。没有转头，只是看着涛涛东流水，耳中是秋雨滴落：既不悲苦，也无凄切。】
：余容，为什么帮我？其实从头到尾，你都清清楚楚，本可以避身其外。

【茶烟袅袅，被天色洇出一点暗影，取来一杯慢慢啜饮，这个问题看似很简单，却偏偏很难，低垂眉眼，目光便悄无声息的隐藏入睫底，半点不见端倪了。】
：沉渊——
【斟酌着开口，谨慎的挑选着用词，同他讲话总是随意极了，此刻却偏生不能再随意。】
：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就如同父母之爱子，妻子之敬夫，儿女之孝亲，讲不出为什么，只是内心告诉你，应该这么做。
【饮尽杯中茶水，倒扣茶碗，起身至窗前，离开了暖炉的保护，迎面而来的凉风激出两声急促的咳，便又被压在舌底。指了指不远处的江水，逝者如斯，不舍昼夜，那里寄托着许多东西，我触摸过一点，却不曾全盘接纳。】
：你有野望，我也有，这野望有时会蒙住眼睛，让人不择手段。总该有什么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初心，变得面目全非。我始终记得你伏在喧嚣的客栈里看水图的样子，那就是初心。
：沉渊，你凭什么觉得我可以置身事外呢，我从头到尾，都是局中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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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为凡事所哀，无几能顺遂终生。这一切我都心知肚明，又知若不认不服，最终落难的总归是我。正如我并不适应江南物候，却不得不奔波于此；若是不从，铩羽而归的又注定不会是承王。万事有因，终究是要寻根究底，不能模糊而论的。】
：人伦、道义、纲常，万事万物都有因由。我如今不敢不问因由，不敢有半分马虎，只怕不知错在何时、错在何处。若是不向前问，便不得不向后看。
【真是很奇怪，怎会有我这样自相矛盾的人，既当不成君子，又不想当小人。分明是甘愿的信任，婉转的躁进，合成十成十清醒的糊涂。或许时局多变，而我顽固不化，便如此一路磕磕碰碰。拨开所有的信任、欣赏、仰慕的华美辞藻，其后是怎样的本真呢——】

：原我先前做的是嘴上的君子，不关己身就高高挂起的。若你有一日，发现我心已然更迭呢？因为一些无可预料的命运，心有不甘怨怼，甚至行不可为之事。是否能撇开这些时局、权势，依旧是原先的信任？
【冷雨的冷，不是整大块的冷，却是点点滴滴，丝丝缕缕的。窗外江河奔涌，融入一片沉郁的灰蓝中；窗内未升高烛，仅依凭炭火微星，也是黯淡色彩。他凭窗而立，也融入那片灰蓝色了。一丝寒意顺着脊背流淌而下，但我依旧是坐直在侧。】
：这话听上去有些莫名，我没立场如此问你，也知道你与承王全然不同。但我只是想说，我的信任不是因当初指点我的那个人是你。而是自那一面后，白洋淀、寿安山、十渡镇、绥德县，所有的余容兄，都值得我信任。那上自京畿、下至扬州，是不是每一个沉渊值得余容兄信任？

【雾锁江面，看不清扬子江此刻的模样，是浪花飞溅，还是平静无波。只认出蜿蜒自天边，曲曲向远方，它不该再被搅扰安宁了，流荡的波光会温柔的抚平一切，上善若水。】
：没有谁会一直正确下去，你不会，我不会，承王也不会。
【当初是我劝他试一试，若成，大清的潘时良，远不止眼前的政治资本而已，那名字会隽刻在青史上，生祠里，百姓口耳相传中。我想成全他的野望，仿佛成全另一个自己。】
：这样的话，你不该问我，所有的外物都会欺骗你，眼睛，耳朵，别人给你看的，让你听的，唯有你自己的心不会。
【不到要将生死相托的那一刻，我亦不知道这信任能有多重。思索片刻，终是坦然放弃。】
：我给不出答案，但是我们本就是宦海沉浮，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倘若不是人心嬗变，沉渊还是沉渊，为何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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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已不知自何时而起，变得太乱了。宛如这江南水乡的桥与路，过于错综复杂。桥下走船、路上行人，本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可人在无数的兜兜转转间迷失了方向，不知该往何处去了。于是并非身在暗夜，却已然在这一色灰蓝中磕磕碰碰地摸索，跌跌撞撞地行路。迷雾里有一团光，我循着亮去了，也不敢靠太近，但结局还是四个字，“果然如此”。】
：因为耳畔有千百的声音，去听心声，太难了。
【在堤上，是东流水的涛声、工匠的号子声、官吏的呼喝声；在京里，是夜漏的滴声、破梦的钟声、烛炭的毕剥声。此时此刻，就是浅淡拂帘的风声、楼下隐约的人声，与余容飘渺的问声。今日的结局，就是我伸手去触摸迷雾中的光亮，指间余留的是一握冷雨。流水浊去清来，而人生呢？】
：再纠结于此，似乎也无甚意义。好在人再变，也终究是有个限度的。这些年，我也有些“自以为”了解那个限度在何处了。
【暂且能确信，这个限度并不会让我们过深地伤害了彼此，还是能保有这段友谊的。那我继续顺着光亮前行，亦无不可。今日的我真是很奇怪，心情似乎如古井无波无澜，对一切都可坦然接受了。】

【四野极静，雨声却又极喧闹，丝丝缠缠的将人密不透风的裹进去。我同他说本心，事实上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所谓的初心，本心是什么。只是厌倦了在这些带子爷的算计里挣扎，不由自主，随波逐流。】
：其实我没有资格评判你，我素来自觉已是极为谨慎小心的人了，近两年却屡屡为人掌中刃，走在危险的平衡木上。
：我也听不到心声了。如今你成了第二个我——
【手掌伸出窗外，雨丝儿飘落，便染上深秋的寒意，一路凉进骨子里。拢紧随动作散开的披风，不曾回头，避而不谈固然可以搁置，年来心结却终究不能坦然。】
：其实你知道我当初在京城做了什么……就因为阿吉泰恃恂王挡住了我的路，石头硌脚，所以我选择釜底抽薪。
：你看，心有不甘怨怼，不可为之事我也做了，一一历数，百死莫赎。你便是说着信任，当真从无芥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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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知道，千千万万的思绪才在心头积压。虽不敢说出生于权力中枢，却也见惯繁华，涉足其中。全然纷纷攘攘的世界啊，什么都在向人招着手，引诱着人追逐。人心经不起撩拨，一拨动便不会有见好就收。其实这些，我们或许在幼年时已了解透彻了。】
【但我曾不信，甚至以为我能驾驭这种世道，以为依凭自己的才智可游刃有余——最后发现，世道终究是世道，讲究个大流的，而人更无法跳脱其外。若我是第二个余容，他早些年，也有与我类似的想法吧？至此，心情才轻松了些，不复方才沉闷。毕竟人无完人，余容亦是。】
：从来没有朋友能做到十全十美，就是亲兄弟也会有嫌隙。所以而今的情况，或许也早在意料之中吧？以你缜密心思，其实每一条路都前瞻过了。

【心性一起，只有化作灰烬才算能止住，这是命定的道理。等疼过去了、痛过去了，又该抬头了。但我对此道有些痴迷，那才是年轻人惯有的心性。全然的死灰，天光是老，流水是老，百年如一，又何来生趣可言？】
：所以实际上，你我之间的信任早已超出预期了。先前那一问是我苛求，你回答或是不回，应承或是拒绝，都是在预期之外的、无所求中的。为齐王所生芥蒂，也是同理，不会于本质造成丝毫变化。
【相识的第七年，我终于说出了那句往常自己都在逃避的话。无论为人处世，分明在自己心里横亘着，却又从来不承认的话。它是我心中的崇山峻岭，而我在循崎岖岩壁无尽攀登，起落之间恰是人生百折。梦中所言诚然不假：有梦天涯难笔墨，无情世局几消磨。】
：而我怕的，从来是自己让别人失望啊——

【他的回答，算作意料之外，又写作情理之中。京城的动作被郑王恂王看破，不知晓是齐王为防我反复的断绝后路，亦或是两位爷的手眼通天。既漏了风便瞒不过他，我早有觉悟，然而其后的扬子江再到如今，他从来不提，虽有心结，却不妨碍信任如故，便猜得三分。】
：不管看的如何清楚，能供我走的路，却往往只有一条，这次你也看到了，看的越清楚，就越觉得自己无能。
【五指合拢，重重落在窗棂，语气放的极轻，厌憎却不辨自明。】
：实在是，厌烦至极！
【指尖自茶盏暖炉借来的温度早已经在风雨中消磨殆尽，转身，对上他的目光。】
：令人失望的，从来也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