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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颜依旧·文】莺归燕去长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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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重新发帖! 陵容镇楼



1楼2019-05-16 20:01回复
    第一章
    “夫人!加把劲儿啊!就快出来了!”站在一旁的接生婆大声地喊着,屋内传来一阵阵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
    屋外穿着长袍马褂的男人焦急的来回踱着步,时不时的朝屋里望一眼。不过一会儿,便从屋里传来一阵婴孩的啼哭声。门被打开,稳婆抱着两个用小被包裹的孩子走了出来。
    “恭喜老爷!夫人平安生下了公子和小姐!”稳婆笑的一脸开心,好像是她生了这两个孩子一样。
    “真的?”安比槐又惊又喜的问道:“夫人如何?”
    稳婆大声说:“夫人有些脱力已经睡下了。”
    安比槐从稳婆手里接过两个孩子,轻声问道:“哪个是哥儿?”
    稳婆笑着指着他左手抱着的那个孩子说:“这是哥儿,另一个是姐儿!小公子比小小姐早出生几刻钟,两个孩子都健康得很!”
    安比槐赶紧把孩子交给稳婆,“你好生照顾着!”又催促着道:“快快进去免得他们着凉!”
    安比槐正要转身回去书房,府上的总管便急急赶来,“老爷!宫里来人了!”
    安比槐一听这话,连衣服也不得换便跟着管家去了前厅,只见一个身着莽服、手里拿着拂尘的太监站在一旁,他心知这必是皇上身边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知公公此番前来可是有事交代?”
    顾问行笑盈盈的说:“杂家要恭喜安大人了!皇上钦点您为状元,即授从六品修撰之职。”
    安比槐跪下磕了一个头,“谢皇上隆恩!”
    顾问行赶忙扶起安比槐,“安大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皇上可也夸奖说您是可塑之才。大人可别辜负了皇上的心意啊!”
    “多谢公公前来告知。夫人正在生产,我也是…也是焦急,到白白误了公公许多时间。”说着,他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顾问行,“这点子心意就当请公公喝茶了。”
    顾问行笑眯眯的接过,“杂家恭喜安大人喜得贵子。”
    安比槐转头对管家说:“好生送公公出去。”又起身送他出了门口,“公公慢走。”
    等管家回来,安比槐大笑着说道:“今日倒是我的好日子啊!”
    管家点点头,“夫人平安诞下一对龙凤胎,老爷您也幸得高中,实是天大的喜事啊!”
    “龙凤胎,龙凤呈祥!老天佑我啊!”
    用完晚膳,安比槐进去产房去看林秀。此时的林秀刚醒,正喝着刚熬好的鸡汤,一旁的摇篮里,两个孩子正在熟睡着。
    安比槐走过去抱起两个孩子亲了一口,哪成想却把他们弄哭了。安比槐赶忙把孩子交给林秀,林秀接过孩子,满脸慈爱的看着他们,轻轻地摇动着自己的胳膊,渐渐地,两个孩子的哭闹声止住了。
    男娃眯了眯眼,张开小小的嘴打了个哈欠便闭上了眼又沉沉睡去,而女娃却面对着安比槐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哼叫着。安比槐接过女孩儿,也学着林秀的动作轻轻摇晃着。
    “这丫头到乖觉,一刻也离不开人。”
    “女儿好啊!”安比槐伸出一根指头轻轻逗弄着怀里的女婴,“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自该娇养着。”
    林秀嗔笑道:“妾身还以为老爷您只喜欢哥儿!”
    安比槐抬头笑着说:“怎么会!咱们的孩子,不论男女,总是最好的!”
    “我还没恭喜老爷高中呢!”
    安比槐握住林秀的手,“多亏了你,否则,哪有我的今日?”
    林秀眼眶一湿,“哪里用得着老爷说这声谢,这本就是应该的。”
    “是啊,你我夫妻本为一体。可当年我家道中落,岳丈不仅没有悔婚,还把我留在林府用心教导。为夫知道,林家对我真真是有情有义的!”
    “你也不必自谦,若不是你自幼聪慧又肯下苦功,就算父亲再怎么用心教导也无用。”
    林秀说到这儿,安比槐脸上终是露出一丝骄傲自得,“你我本是青梅竹马,当年我也是存了心思要出人头地,一是将来好为我父母平冤、二来就想着能为你挣个诰命,也不至于你委屈。”
    “我自嫁与你,哪里谈得上委屈不委屈呢!”林秀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濡湿,“只盼着你日后也能像现今这般对我就好了。”
    安比槐抬手轻擦着林秀的眼泪,颇有些心疼的说:“我怎会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隔了一会儿,待林秀止住抽噎,他又出声问道:“给孩子取名了吗?”
    “我才疏学浅,孩子的名自该老爷来取。”
    “女儿便叫陵容吧,容者,盛也。也但愿她能有孔德之容。”安比槐轻轻拍了拍被小被包着的女婴。
    林秀轻笑出声:“容儿的名字寓意就极好,那小子呢?老爷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那就叫陵昊吧,昊者,广大也。我也盼着他将来能考取个功名,光宗耀祖了!”
    林秀看着两个孩子笑的无比幸福,“老爷这是对他们寄予厚望啊!以后可要严加管教了呢!若是我心疼了可如何是好?”
    安比槐揽过林秀在自己的怀里,“我做严父,你做慈母。我们的孩子总是好的。”


    2楼2019-05-1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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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安大人,皇上召您去南书房呢。”顾问行一甩拂尘,面脸堆笑着对安比槐说。
      此时的安比槐,已不再是从六品的修撰。自四十六年五月,康熙南巡回京后,时不时的便召安比槐入南书房议事。康熙一直很欣赏这位状元,四十六年济南大旱,康熙派他下济南赈灾,他刚一到济南便使各邑绅士造佃户册,按其名领仓米,很快便把这事解决了。待他回京后,皇上便封他为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不久又封他为从二品内阁学士。安家也算是一时荣耀,朝廷上各官员皇子频频向安家示好。只是他一直记得林秀的话,凡事还是低调内敛些好。大部分官员下的帖子,他一般都回绝了不去的。
      安比槐去时,王鸿绪正在和康熙帝谈着什么,康熙见安比槐来了,便开口说道:“朕这儿正有一事要问问你的意见。”说罢,拿过桌上的奏折给安比槐看。
      安比槐一目十行的看完,原来是江浙一带因旱灾发生了夺粮斗争。“百姓以米贵为名抄抢富家,官府如何不管不问?”安比槐有些气愤的问道。
      康熙冷哼一声,脸色阴沉的可怕,“朕迟早要把这些人狠狠地办了!”
      安比槐扭过头看了看王鸿绪,低下头思虑了一会儿才说:“臣以为眼下还是安抚百姓要紧。待今年收成过后,民情安定之时,再访拿惩治各府州县带头闹事者,以警众安民。”
      “王爱卿,你还有何高见?”
      王鸿绪笑笑,“安大人此法甚好。”
      康熙点点头对安比槐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安比槐出了南书房便朝宫外走去,他抬头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太阳,不禁重重的呼了口气。王鸿绪瞅他这个样子不禁好奇的问道:“安大人这是怎么了?”
      安比槐摇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后怕的说道:“我本以为皇上召我还是为了此前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之事呢。”
      王鸿绪也颇有些唏嘘道:“八阿哥也被革了贝勒爵位,我瞧着还是四阿哥更稳妥。”
      安比槐一听这话使劲儿拍了下王鸿绪的胳膊,压低声音对他说:“这话你也敢在皇宫内院说!我看你这个工部尚书很闲嘛!”
      王鸿绪拱手表示歉意,“我不过随口一说。对了,我前些日子又寻得一副名画,改日你到我府上一起鉴赏如何?”
      “王兄相邀,安某自得去。”
      话毕,两人在午门东侧门分别。
      待安比槐回到府中,便听得下人说今日小姐又欺负公子了。安比槐颇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这俩孩子真不叫人省心。”
      安比槐回寝安歇,却见林秀正抱着安陵容小声训斥着什么。陵容一见安比槐回来,便拍着林秀的手着急着要找爹爹去。林秀放下她,她便一把扑进安比槐的怀里,仰着头奶声奶气的说:“爹,娘又教训我!”
      安比槐抱着她做到桌前,抬手捏了捏她秀气的鼻子:“你呀,作甚总欺负你哥哥?”
      安陵容撇撇嘴不说话了,一旁的安陵昊委屈的拽着林秀的衣袖:“妹妹是否不喜欢我”
      林秀捏了捏陵昊的小脸,小小年纪却肖似其父,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倒不似一般男儿的刚毅,却多了几分清秀。“妹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说罢,安比槐也对怀里的小丫头说道:“还不跟你哥哥道歉!若还有下次我可不饶你!”
      安陵容甜甜的冲安比槐笑着,“女儿不敢了。”她走至安陵昊身边,伸出肉肉的小手轻摇着他的衣袖,细声细气的说道:“哥哥不生气,容儿最喜欢哥哥了!”
      安陵昊抬起手摸了摸她额前的头发,轻轻地笑了。安比槐与林秀对视了一眼,也颇有些无奈的笑了,谁也没发现安陵容眼中划过的湿痕。淡淡的温馨笼罩着这一家人。
      “有多久不曾享受过如此的温暖了?”安陵容躺在床上暗自想着。她本以为自己会下地狱,却不曾想一睁眼,便又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只是这一世,一切都好像变了。他的父亲有学识肯努力,早已是朝廷大员,而自己的母亲更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外租也曾是翰林院学士。父亲母亲也是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自己也多了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想到哥哥,安陵容心中一暖。虽说如今只是三岁孩童,可自打懂事起,哥哥便一直对自己极好,有什么都会先给自己,就算自己欺负他,他也从不生气。安陵容的嘴角挂起一丝嘲讽,曾经自己住在甄府时,多么羡慕甄嬛一家的幸福,曾经所谓的姐妹,她从来都把自己当做外人。如今,我有自己的幸福,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想着想着,安陵容沉沉睡去。


      3楼2019-05-16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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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小姐,外面天气这么好,不若出去走走?”玲珑边为陵容挽着发,一边笑说道。安陵容撇撇嘴也不说什么。
        片刻,一个和玲珑打扮得一模一样的人拿着妆奁走了过来,“小姐就出去走走吧,老闷在屋子里会生病的。”
        陵容挑挑拣拣了许久,找出了了一个绞丝银镯戴上。她转头看看窗外,笑笑说道:“叫你们说的,仿佛我不去到成了罪人一般。”许久,她又叹了口气:“这三月里的春光,不去倒是可惜了。”
        “那我去拿件披风来。”碧玉福了福身便要走。
        安陵容抬手止住了她,“天气暖得很,不必了。”说罢,她又抬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碧玉,她掩口轻笑,芊芊素手指着她和玲珑说道:“你们姐妹俩下次还是别这样打扮了,这模样我可辩不出来了!”
        原来这碧玉和玲珑乃是双胞姊妹。因江浙一带突发洪水,他们的家被冲毁,才不得已和父母兄弟逃难至此。一路奔波,盘缠早已用尽,不得已只能乞讨。哪只父母早已在奔波途中累坏了身子,乞讨的日子并不好过,父母也没熬过一个冬天便去了,唯一的弟弟也早已不知所踪。也是安母心善,在她们乞讨之时给了许多银两,后来看到姊妹二人同陵容年纪差不多,便做主把人带回了安府,一直跟在陵容身后。
        二人生的极其相似,只是姐姐碧玉眼下有颗不起眼的痣。两人此番相同的打扮,倒真是一时难以分辨。
        “我知你们关系要好,可也不用连打扮妆容都一样吧。以后我可怎么给你们找婆家!难不成也是一对双胞兄弟?”
        碧玉难得羞红了脸,“小姐才多大,竟说这些混话!”
        安陵容一边笑着一边向外走去,“我已及笄,如何说不得?”
        “小姐生辰还没过,这便不算!”玲珑脸红着说道。
        安陵容笑着说:“我是不算,可你们都比我大,一样说得!”说罢,提起裙角便跑了出去,玲珑一见便也跟着追了出去。
        “小姐!你跑慢点,当心摔着!”
        陵容一边跑着一边笑,却没看到眼前出现的人,竟是一下撞了上去。
        “哎呦!我的好妹妹啊!”陵昊揉着肩膀哀嚎着。
        “哥哥你没事吧。”陵容有些慌张的问道。玲珑一见是大少爷也赶忙福身请安,“大少爷安。”
        安陵昊抬手揉了揉陵容额前的碎发,“这么一大早的慌慌张张要去哪儿啊?要是父亲看到了又该生气了!”
        一提起父亲,安陵容立马慌张的扭过头四处看了看,“父亲上朝从来没这么早回来过。”说罢,呼了口气,仿佛放下什么大事一般。
        安比槐对子女管教极严,从他们懂事起便各自请了师傅严厉的教着。安陵昊身为男儿,将来也要科举好光宗耀祖,平时有安比槐亲自督促着倒也没什么。只是安陵容却不好管教,长相是随了母亲,一样的温婉可人,性子倒也算得上是极好,只是有些时候人总是有些跳脱。规矩学的极好,这倒是让安比槐和林秀吃了一惊,就连教导她的嬷嬷都夸她,说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可这都是表面上,平时呀,可放肆的很。
        “你也该长长记性了!”安陵昊伸手点点她的额头,口气满是宠溺的说道。
        安比槐算是朝廷中的后起之秀,从四十四年到四十七年,不过短短三年时间便从一个从六品的修撰,一跃成为从二品内阁学士。虽然此后再未升官,也没有在六部任要职,可这内阁学士也不是让人小瞧了的,安比槐说话,皇上也总是会听的。
        安家不比京中许多世家大族,家中人口简单。安比槐在考中状元之前一直没有纳妾,而林秀也一直无所出,这没少被人在背后说道。只是人家夫妻两情相悦,一直未曾纳妾,倒也成了一段佳话。
        安陵容也想过为何自己变得这么讨厌那些繁琐的规矩,前世的自己就像一只鸟儿,被困在皇宫那样富丽的笼子中再也没出去过。曾经的自己有多么恨,如今就多么的渴望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和幸福。即便将来可能依然逃不过进宫为嫔为妃的命运,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是那个少不知事的安陵容。如今正值芳华,何不恣意的再放纵一回呢!
        “一起给母亲请安吧。”安陵容笑着说道。
        “给母亲请安。”兄妹两人一起行了礼,便坐在了林秀身旁。
        “容儿许久都不曾出去了吧。”林秀柔声问道。
        安陵容点点头,“这三月正是好时节,我也想跟母亲说说,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可好?”
        “我也有此打算。你们生辰快到了,明日一起去碧云寺上香吧。”
        “大约母亲还想为妹妹求个签,看看姻缘什么的吧!”安陵昊调笑着问道。
        林秀抬手摸了摸陵容的头发,内心微酸,“容儿长大了,就要嫁人了。”
        一句话说的三人都沉默下来,时间不等人,该长大的总会长大,该离开的总会离开。安陵容压下心中的酸楚,亲昵的挽着林秀的胳膊,“我才多大啊,离嫁人还早呢!娘不舍得便多留我两年好了。”
        “傻丫头!”林秀就这么让安陵容靠在自己身上,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


        4楼2019-05-16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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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小姐,外面风大,披上披风吧。”玲珑手里抱着一件浅粉色绣花的披风说道。
          安陵容抬头看了看窗外点点头,又急忙对碧玉说:“快帮我找找,我的那个绞丝银镯放哪儿了。咱们快点收拾,可不能让娘她们等着。”
          “哎!奴婢正在找呢!”碧玉此时正低头在妆奁里翻找,却怎么也找不着。
          一边的玲珑在收拾床铺,却突然轻笑一声,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便走到乐陵容身边,“小姐,在这儿呢!”
          “怎么在床上呢?”碧玉喃喃的问道。
          “想来是昨日小姐忘了摘吧。”玲珑轻笑着说道。
          安陵容戴上了镯子,又看了眼镜子里的人,便起身由玲珑给自己披上了披风。正在这时,安府的管家走到了门边,轻轻扣了几下门,大声问道:“小姐,准备好了吗?”
          安陵容打开门,笑的有些尴尬:“丁叔,这就走了,我这就走!”
          丁叔跟在安陵容身后,一直送她到安府正门,安陵容一见爹和娘还有哥哥都在马车旁等着她,她急急忙忙便跑到了林秀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轻轻摇着,撒娇似的叫了声娘。
          “怎么来的这么晚?莫不是起晚了?”安陵昊调笑着问道。
          “才不是!我的镯子不见了,就找了找,浪费了些许时间。”
          “什么镯子这么金贵啊!丢了就丢了,我下次再给你买一个。”安陵昊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安陵容抬起手,“可不就是你送我的这个嘛!这可是你第一次给我买的首饰,丢了多可惜啊!”安陵容看着陵昊,又看了看自己腕上戴的绞丝银镯,“虽不华美,可是难得的一份情谊,妹妹这辈子也不会丢的。”
          安陵昊宠溺的笑了笑,抬手拍了拍陵容的头,“你要是丢了,我可饶不了你!上车吧!”说罢,便扶着安陵容先上了车。四人坐上马车后,安陵容撩开马车的帘子,便看见丁叔走回了门口。
          “丁叔不一起去吗?”
          “管家要去送帖子。就不跟我们同去了。”安比槐说道。
          林秀看安陵容一脸疑惑,柔声解释道:“过几日你们生辰,你爹跟我商量着,要请朝中的一二好友和家眷来家中,人多也好热闹热闹。”
          “这么说我又能见到王姐姐和冬春了?”
          “你们许久不见,我以为你们早不联系了呢!”林秀说道。
          “哪能啊!虽说许久不见,可我们常写信呢。”
          “那俩丫头我也许久不见了,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林秀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去岁冬日,王姐姐写信说她和冬春去郊外骑马狩猎去了!”安陵容有些兴奋地说道。
          安比槐皱了皱眉,“你还说嘴呢!为了这事,王兄和夏兄可没少向我抱怨!你娘管着你是对的,女孩子自是该端庄贤淑!”
          安陵容嘟囔着:“我哪里不端庄不贤淑了?”
          林秀拍了拍她的头,“我女儿自是好的!以后找婆家就不愁了!”
          安陵容红着脸不说话了。
          下了马车,一行人走上台阶缓缓向寺庙内走去。香山寺不同于一般的寺院,时常有王公贵胄前来参拜,平日香火极望,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人却不算多。
          “可惜不是秋天,等这叶子红了,想必是极好看的。”安陵容喟叹道。
          “你若想看,等到了秋日再来不就行了。”安比槐笑着说道。“许久不曾游玩过了,这真是个极好的去处。”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殿门口,只见一位身穿皂衣和黑傧浅红色袈裟的教僧侧身站在佛像旁。他们在门口净了手,缘左右两侧而入。一旁穿着青灰色的普通僧人递过手中的香给他们。林秀和安比槐接过香,双手将香平举至眉齐,躬身拜了一拜,然后走到了离佛像三步远的距离,将香插在了香炉内。而陵容和陵昊则跪在蒲团上,两掌握虚拳,向上翻掌,手掌打开,掌心向上掌背平贴地面,前额着地,恭敬地参拜佛像。
          礼拜后,陵容瞻仰着圣容,默念偈云:“若得见佛,当愿众生,得无碍眼,见一切佛。”默念完毕,便闭上眼开始还愿。
          陵容在这边参拜,安比槐夫妻前去捐了不少香油钱。那位穿着红色袈裟的和尚长得慈眉善目,苍老的声音轻声说道:“施主如此诚心,佛祖必会保佑。”说着看了看跪在蒲团上的陵容又说道:“令媛好福气啊!”
          安比槐有些疑惑的出声问道:“大师此话何意?”
          那位老和尚笑笑,“令媛得缘分就要到了。”
          “缘分?什么缘分?”林秀出声问道。
          那和尚轻声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是福缘呐!福缘呐!”
          等安陵容参拜完后,那老和尚躬身行了一礼,“请随我来。”
          “不必了。”安比槐礼貌的推辞道,“我们这便回去了,不劳烦大师了。”说着,便转身要走,却只听得外头一声雷响。
          “看来今晚要打扰贵地了。”安陵容笑笑向那老和尚说,“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法号福慧。”
          安陵容双手合十又行了一礼,“福慧大师,有劳。”
          福慧大师领着一行人出了大殿,向后面的禅房走去,不料半路上便下起了雨,最后却不得不躲进一座亭子避雨。刚一走近,便发现里面还坐着两个人。等他们走进,那人便开口道,“安大人。”
          安比槐一见是雍亲王,便赶忙跪下行礼,“微臣参见雍亲王。”呼啦一声,所有人都跟着跪了下来。
          他手里拿着佛珠串甩了甩,笑呵呵的说:“这是在外面,安大人多礼。”说着,便叫苏培盛扶起了安比槐。
          安陵容暗叹倒霉,本来就希望离这些人远远地才好,却不曾想就这样碰上了。安陵容模模糊糊的想着前世,却不料宜修突然对安夫人发问,“这是令媛吧?长得真是文静。”
          安陵容听到声音便抬头看去,宜修穿着淡紫色旗装,外罩同色披风,显得十分典雅端庄,头发也只是简简单单挽了个髻,只是头上戴的镶宝双层花蝶鎏金银簪彰显出主人的富贵。旁边站的便是剪秋和绣夏。安陵容想着前世的宜修是个什么样,却也模模糊糊的记不清了,只记得她总是很疏离,还有那不输男人的狠辣无情。
          “臣女参见…呃…”安陵容一时不知该叫什么,她从未见过雍亲王,就算知道宜修是福晋她也不能直说,作为一个“从未见过王爷的大臣之女”确实不应该直接称呼宜修。
          “这是福晋。”雍亲王拉过宜修的手放在自己手上。
          安陵容一愣,突然心头有些发酸,“臣女参见福晋。”
          “这姑娘长得真是喜人,王爷你说是不是?”宜修柔声问道。
          安陵容低着头,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宜修从来不会这样温柔,她总是端着架子,装的贤良大度,因为她是皇后。
          “抬起头来。”雍亲王这话中带着股轻佻的味道。
          安陵容微微抬起头,就这样毫不忌讳的直视着雍亲王。他愣了愣,随即一笑,“果然生的好看,安大人可生了一双好儿女。”
          “王爷过誉了。”
          “安大人携家眷前来是游玩散心吗?”
          安比槐点点头,“算是吧。过几日使他们生辰。”说着指了指陵昊和陵容,“此次前来也是祈福还愿的。”
          “原来是生辰,本王竟不知道。”雍亲王仿佛很懊恼的样子,随后一拍安比槐的肩膀,“到时本王定会送去一份大礼的。”
          “不敢不敢。”安比槐抱拳行了一礼。
          一行人看着雨小了些,便朝着禅房走去。雍亲王同安比槐和陵昊进了一间禅房,而陵容母女便同宜修进了另一间禅房。
          “他们男人又不知在聊些什么了。”宜修笑笑说道,“咱们女人在一块儿,也就不必拘束了。”
          林秀也是大家闺秀,礼仪态度倒是一点也不出错,她笑着点点头便问道:“不知王爷和福晋前来香山寺是为何?”
          “府里的格格有了身孕,我是来祈福祝祷的。”宜修端着茶杯说道。
          “福晋仁慈,想必王府定是被您打理的井井有条,想必王爷对您也是疼爱有加,福晋可是好福气啊!”林秀笑着说道,语气破带点羡慕。
          “安夫人客气了,夫人才是令人羡慕。安大人独宠你一个,又有这么一双乖巧伶俐的儿女,可是羡煞我了。”宜修调笑着说道。
          一旁的安陵容只顾着喝茶吃点心,一边听着她们的对话却一言不发。乞料宜修突然问道:“安小姐身上这荷包真是精致,可是自己绣的?”
          安陵容点点头,“是臣女自己绣的。”说着便摘下来递给了宜修。
          宜修摸着荷包不住地赞叹,“真是好绣活。这小猫栩栩如生的,我瞧着真喜欢!安小姐可否割爱?”
          安陵容笑笑,摆了摆手,“我这点小家子气的东西登不得大雅之堂,福晋若是喜欢,我再绣一个,改日送到府上可好?”
          宜修笑了笑,便把荷包还给了陵容,“也好。”
          “不知福晋可有什么喜欢的花样?”
          宜修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我也不拘这个,安小姐看呢?”
          “那便绣个凤穿牡丹吧。”
          宜修点点头,笑笑不再说话。不过一会儿,晚膳也送了进来,虽然都是素斋,味道却也极好。一行人就这么在寺院中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坐上马车回了安府。


          5楼2019-05-16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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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今日便是陵容的生辰,还要行及笄之礼,所以便早早起来准备上了。安比槐请了朝中的好友前来观礼,王鸿绪和夏翰伟都携家眷而来。及笄之礼要有正宾和赞者,正宾通常是有德行的女性长辈担任,而赞者一般是笄者的好友、姊妹。林秀思虑了许久,还是决定让王大人的夫人和女儿来担任。
            安陵容早早地便坐在东房内,忐忑不安的等着。不过一会儿,便有人推门进来。安陵容抬眼一看,竟是湘媛姐姐。
            陵容起身走至门口,拉过她的手,殷切的问道:“湘媛姐姐怎么来了?”
            “今日你及笄,我可是要帮你正笄换衣呢。”王湘媛抬手理了理陵容耳边的碎发,轻笑着说道。“许久不见,你也是个大姑娘咯!”
            陵容点点头,又颇有些无奈的说:“往后学的规矩就更多了!”
            “你可知足吧!伯父伯母多疼你啊!”
            “伯父不也疼你嘛!千方百计求了皇上让你落选,这下可好,能自行婚配了不是?”安陵容笑着说,“不知姐姐现在可有中意之人?”
            王湘媛被陵容这么一说脸红了起来,佯装恼怒的甩开陵容的手笑骂道:“你这妮子净不学好!看我日后不理你了!”
            “别别别!我的好姐姐!”安陵容摇摇湘媛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湘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闹了,快准备准备,伯父已经致辞了,礼马上就开始了。”
            初加,陵容走出房间,以盥洗手,然后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随后向西正坐于席上,王夫人上前为她梳头,随后把梳子放在席子南边。王夫人向众宾客行了礼后于东阶下盥洗手,做准备。陵容又转向东正坐,丁叔奉上罗帕和发笄,王夫人走至陵容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为笄者梳头加笄。湘媛为陵容象征性地正笄,然后带她回了东房换上与头上幅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陵容着襦裙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父母亲,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一次拜,是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二加,陵容面向东正坐;王夫人再洗手,再复位;丁叔奉上发钗,正王夫人接过,走到陵容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湘媛为陵容去发笄。王夫人跪下为陵容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湘媛帮陵容象征性地正发钗并带着陵容再次回到东房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陵容着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王夫人,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次拜,是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三加,陵容面向东正坐;王夫人再洗手,再复位;丁叔奉上钗冠,正王夫人接过,走到陵容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湘媛为陵容去发钗。王夫人跪下为陵容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湘媛帮陵容正冠并带着陵容回到东房,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陵容着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挂图,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三次拜,是表示传承文明报效祖国的决心。
            就这样,复杂的及笄礼结束了。陵容穿着大袖的长裙礼服由湘媛陪着回了闺房之内,不过许久,夏冬春也跟了进来。一进门她便拉过陵容的手嚷道:“容姐姐你今日可真漂亮!”
            “瞧你这急躁的样,难怪伯父伯母总念叨你呢!规矩都学哪里去了?”安陵容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们俩姐妹谁也说不上谁!”王湘媛笑道。
            正在三个小姐妹说话之时,丁叔匆匆跑了过来,在门外敲了敲门,大声说道:“小姐,老爷夫人叫您速速过去呢!”
            坐在里屋的三个人一愣,便抬脚走出了门口,一边走丁叔还一边催促着快点。
            “怎么了丁叔?可是前厅出了什么事?”
            丁叔摇摇头,“是王爷和福晋并着皇上来了!”
            安陵容刚想开口问,一旁的夏冬春先出了声,“哪位王爷?”
            “是雍亲王和福晋,小姐啊您可快着点吧!”丁叔再次催促着道。
            王湘媛拉着陵容的手,小声的说:“你瞧瞧,你过个生辰阵仗可大啊!皇上都来了!”
            陵容摇摇头,颇有些担心的说:“姐姐就别取笑我了,皇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等三个小姐妹到了前厅,早已是跪了一地的人。三人齐声说道:“臣女参见皇上。”
            康熙帝坐在主座上笑呵呵的说:“都起来吧。”
            “谢皇上隆恩。”
            “今日你们就当朕是出宫微服,不必拘束。”
            安比槐笑着行了一礼:“不敢不敢。”
            康熙帝拄着拐杖缓步走至陵容面前,拉过她的手拍了拍,“这就是安卿的姑娘吧!”
            安比槐点点头,亲自扶着康熙帝坐下。
            康熙对安比槐说:“前儿个老四跟朕说你家儿女过生辰,说要给你送一份大礼。”随后又拉过陵容,“丫头,你可有中意之人?若有,朕为你们赐婚可好?”
            安陵容一听赶忙跪下,“皇上,这份礼太重了,臣女可承担不起!” 安比槐也随声附和。
            康熙听了不置可否,只继续问道:“你可有中意之人?”
            安陵容摇摇头,“臣女并无中意之人。”
            康熙帝哈哈的笑了起来,仿佛心情很好,“既如此,朕便赐予老四做侧福晋,如何?”
            安陵容心里一惊,抬头看向皇上,“臣女…臣女无才无德,恐配不上王爷。还请皇上另寻佳人吧!”
            康熙轻轻巧了下拐杖,略有些不悦的说到:“朕瞧着你规矩仪态都不错的,配得上老四!”说罢又对安比槐说:“安卿,这丫头做了老四的侧福晋也不算委屈,你意下如何?”
            安比槐跪下:“委屈自然是谈不上,只是…”
            “那便就这么定了!”康熙也不等安比槐说完便接话道,“等朕回宫择一良辰便办了吧!”
            皇帝话都说到这儿了,谁也不能再推脱什么,事情便就这样定了下来。宴会依旧继续,所有人都前来恭喜安比槐。
            一旁的宜修前来同陵容说话,“安小姐,不知我的荷包可绣好了?”
            陵容点点头,“荷包已经绣好,在我屋内,等会儿我便着人给福晋送来。”
            宜修拉过陵容的手:“等你日后进了府再给我也不迟,我真盼着你早日进府,也好替我分担些。”
            “福晋…”安陵容欲言又止。
            宜修笑着摇了摇头,“王爷身边一直少个可心的人,再者,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说罢,便走回雍亲王身边。
            雍亲王此时正在和夏大人说着什么,抬眼看见了陵容站在一旁,便举起酒杯朝陵容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安陵容笑着微低下头行了一礼便转身同湘媛和冬春回了屋内。一时间,二人也是不停地打趣着陵容。等这一切结束,送走了宾客,也已是晚间了。今日安府可真真是热闹了一天,殊不知,此事也早已传遍了京城。众多官员无不羡慕感叹安比槐如此受皇上器重,连其儿女的生日宴,皇上和王爷都去了,竟然还被赐了婚。而许多官员之女也无不忌妒着安陵容,首当其冲的便是甄嬛。
            “安大人之女可真是好福气,竟被赐为了侧福晋!”甄嬛颇有些嫉妒的对云氏说着。
            云氏安抚她道:“她不过有个好父亲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是啊!她终究是个侧室罢了!我定要嫁与这世间最好的男儿!”甄嬛信誓旦旦的说。


            6楼2019-05-16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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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日子定在了八月二十五,据说是皇上和德妃亲自选的日子,宜嫁娶、宜祭祀和祈福。然而时间却太短了,对于安陵容来说,她剩下的能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再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便要进王府了,可能又要过上从前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安陵容躺在床上,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床上的雕花,无论如何也睡不踏实。
              “你睡不着吗?”躺在一旁的夏冬春拉着陵容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安陵容先是点了点头,后来突然意识到屋里太黑,夏冬春根本看不到,于是小声地回了句“嗯”。
              “姐姐这般的好福气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夏冬春不解的问道。
              陵容侧过身子面对着夏冬春,抬手摸了摸夏冬春的头发,“冬春,我真羡慕你。”羡慕你的无忧、羡慕你的单纯。
              夏冬春摇了摇头,“还是湘媛姐姐幸福,不用选秀,日后便能自行婚配了。”说罢,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姐姐如今也有个好前程了不是吗?入了王府便是一辈子的平安喜乐了。”
              安陵容叹了口气:“可王府里的女人恁多,我又该如何自处?”
              “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更何况是王公贵胄。姐姐一向聪明,怎的如今糊涂了呢?只要能抓住王爷的喜爱,姐姐你又愁什么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冬春的话简直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扇在安陵容的脸上。都经历过一辈子了,你却还妄想着得到一份真情实意!这在皇家,根本就是个天大笑话!人与人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罢了,四阿哥利用了年羹尧,如今再搭上自己的父亲,以保障自己能够荣登上位,而作为回报,他会给予年世兰和自己足够的恩宠与体面。自己究竟还在妄想什么呢!只是终究不甘心!不甘心啊!
              “你觉得雍亲王会……”安陵容小声问道。不过片刻,她便听到一阵轻微的鼾声想起,她起身看去,只见夏冬春早已熟睡过去。
              有了夏冬春的陪伴,她终于觉得长夜不再那么孤寂,一生能得一知己已然是天大的幸事。也许再等几年,几年以后她又能在宫里见到她了。想想上辈子那早早去了的人,那一开始对自己几近刁蛮的人,如今却和她成了密友。安陵容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甄嬛如今是何模样,沈眉庄又是否还和从前一样。
              第二天一早,宫里便来了人,安陵容一瞧,不是别人,正是太后—如今的德妃身边的竹息,说是来教她一些规矩与礼节。安陵容抿嘴一笑,柔柔的叫了声姑姑。竹息还是跟以前一样的严肃,行了礼叫了声侧福晋便再没了下文。随着太监们一起来的,还有那十二抬的丰厚的嫁妆,说是皇上特许以多罗格格的身份置办嫁妆,倒也算得上是十里红妆了。
              这之后,安陵容便每天跟着竹息学着规矩,连竹息这样一向严肃的人都难得地夸赞起陵容,说她天资聪颖,这也为她日后在太后面前得了个好形象。竹息还特地嘱咐了陵容,说她得婢女玲珑,取得名字与主人相近,这犯了规矩。陵容笑笑,只得把玲珑的名字改作了红玉。竹息不过只待了半月,便回宫了。倒是夏冬春和王湘媛时常的过来找陵容唠唠家常,这期间到让陵容发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话说那天,她们三人正在安府后院的小亭子里说着些闺阁趣事,谁知陵昊来了。他对陵容说父亲正在书房等她,陵容想也没想便去了,夏冬春也跟着陵容一块儿走了,说是要回府去了,安陵容只好让丁叔看护这她把她送回去。到了书房,陵容本以为父亲有什么重要的话要交代,谁知只是简单的嘱咐了几句便让她回去了。安陵容正心中纳罕着,转过一个拐角,竟是看见哥哥在整理湘媛的头发,那眼神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咳咳。”安陵容咳嗽着走了过来,斜睨了一眼陵昊,“男女授受不亲。这光天化日的,哥哥是在做什么呢?”
              安陵昊一时尴尬的说不出话,只是挠了挠头“那个…你们聊吧,我走了。”
              待安陵昊走出院子,陵容一把拉过湘媛的手坐在刚才坐的位置上,“姐姐,你可瞒的真好啊。我竟然都没发现。”
              王湘媛羞红了脸,“你这妮子!要是让你发现了我可还有个好?一定被你笑话死了!”
              “我笑话你做什么?”安陵容有些严肃的问道:“你对哥哥可是真心?”
              王湘媛点点头,“自然。陵昊为人正直,但心思细腻,我这点子心意他怕是早已知晓。难得的是,他对我…”说到这儿,竟是脸红的有些说不下去。
              安陵容柔柔的笑了开来,“如此甚好,你我一同长大,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若是哥哥娶了你,我也算安心了。只是有些话我却不能不跟你说。”说罢,拉起她的手便往屋子里走去。
              回了屋子,陵容让碧玉煮了茶又端来了一些糕点,这才坐在凳上细细地跟她说起,“如今皇上身体已是大不如前,这个时候他却把我赐给了雍亲王,其中深意,姐姐可曾想过?”
              王湘媛刚喝了口热茶,听到她这么一说到时一愣,细细一想便放下了茶杯,对安陵容说:“太子被废,大阿哥也早也不成事了,如今只有四阿哥被封了亲王。年将军是朝中重臣,其妹是四阿哥的侧福晋,如今你…”
              “安家就要像年家一样,永远站在雍亲王这一边了,若是姐姐嫁过来,依伯父在朝中的地位,只怕雍亲王和皇上都很乐意。可是伯父呢?”安陵容出声问道,“况且,若是四阿哥败了,安家和王府都逃不过一劫。若是这样,姐姐可还愿意?”
              “我是真的心悦陵昊。我只怕父亲他…”王湘媛急切的拉过陵容的手。
              陵容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姐姐,我们是女子,总要为了家族…”
              “待我回去跟父亲说明,也许他会答应也不一定。”王湘媛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她似乎已经看见未来她和陵昊幸福的日子。殊不知,她的命运早已被安排好,无可更改。
              过了好些日子,王鸿绪大人一家登门拜访,畅谈许久。第二日,安府便请了媒人向王府提亲,并且下了聘书。这一事闹得是沸沸扬扬,许多官宦都说是王鸿绪借此高攀了安家。这话传到了安陵容耳朵里,只是嗤笑一声。以王鸿绪工部尚书之职,倒是安家高攀了。
              安大人的嫡女成了侧福晋,从此也算半个皇亲国戚,王大人的嫡女又嫁与了安大人的嫡子。这件事最近早已成了京城人人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至于上头,不出陵容所料,皇上可是重重的赏赐了王大人,甚至雍亲王也送了贺礼,几位和四阿哥交好的阿哥贝勒也都送了礼。


              7楼2019-05-16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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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陵容素日里不喜奢华,皆是素妆淡容,今日却浓妆艳抹了番,只因今天是八月十五,皇上办了外廷宴会,所有王公大臣皆会到场。烟眉秋目,凝脂胭唇,一身玫瑰色银雀穿花旗袍,外边搭了件水红色菱缎背心,旗髻上插着玫瑰紫的时新宫花,更衬出肤若凝脂。陵容反复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嘴角梨涡隐现,旗头上栗红的穗子随着她的盈然一笑而微微颤动。陵容满意的招招手,叫碧玉跟着自己出了门。
                上了马车,所有人都是一惊。陵昊调笑着说道:“往日不见你怎么打扮,今日倒是不同,漂亮多了。”
                “难道我往日不漂亮吗?”陵容假装生气的问道,又转向林秀:“娘,你瞧他!”
                林秀坐在一边轻轻地笑了起来,安比槐皱皱眉头,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两个成天斗嘴,也不嫌烦!”
                陵容呵呵一笑,抓起安比槐的袖子摇了摇,“爹,朝中可有一位姓甄的大臣?”
                安比槐思索了片刻回道:“有位大理寺少卿好像姓甄。”
                “爹对他可熟悉?”
                安比槐摇了摇头,“这你得去问你夏伯父。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安陵容打着哈哈想骗过安比槐,“前些日子听冬春说起的,他家好像出了些事。”
                “你不提倒叫我忘了,前阵子有大臣弹劾他私纳罪臣之女,不过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安陵容笑了笑不再说话,不过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宫门外,所有人都一齐下了马车。他们来的不算早,往前的路上也没几个人,想来是都已经进了太和殿。安陵容紧紧地攥着帕子,一想到要见到甄嬛,心里便十分紧张,只是面上不显罢了。
                等他们一进殿,周围传来的边都是问候的声音,因着安比槐的官位,他得以坐在右边第一排。待到安陵容坐下,不过一会儿,康熙帝便拄着拐杖缓步走了进来。明黄的龙袍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十分耀眼,只是更显出了康熙此时的老态龙钟。
                众文武大臣行了礼后,宴会便开始了。以安陵容的位置恰好能欣赏的美丽的乐舞表演,只是这场景她上辈子看的太多了,不一会儿便也腻了。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有人叫她,一回头便看见是夏冬春,只见她的手往后指了指,便起身走了出去。就在她准备回头也起身出去的时候,只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她头微微一偏,便看到甄嬛正往她这边看来。安陵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发现甄嬛旁边坐着另一位熟人—浣碧。
                “娘,这殿里有些闷,我倒偏殿去待一会。”陵容附在林秀的耳边轻声说道。
                林秀微微一笑,“去吧。我叫苏妈妈跟着你?”
                陵容摇摇头,“有碧玉跟着就行了。”
                “那你可千万别乱走,这是皇宫内院,小心别冲撞了贵人。”
                “我省得。”说罢,便扶着碧玉的手往偏殿走了去。
                刚进殿门便看见夏冬春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她抬头看见陵容进来便冲她招了招手。安陵容走到她近身处才说:“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我还不是为了姐姐好,我看你眉头皱的都能夹死只苍蝇了。”
                安陵容挥了挥帕子,有些嫌弃的说道:“你这妮子怎么净说些浑话!”
                “嘿嘿。”夏冬春伸出手摸了摸陵容旗头上的穗子,“姐姐今天打扮的可真好看!”
                陵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你们都这么说?难道我以前就不好看吗?”
                夏冬春拿起盘子里的一块栗子糕放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姐姐从前不爱打扮,我却觉得这样更好。”说罢,又喝了一口热茶,“还是这里舒服,我觉得那些美味佳肴还不如一块糕点好吃呢!”
                陵容伸出葱白似得手指点点夏冬春的额头,“也就只有你这般大胆了。”
                夏冬春拉起安陵容走到窗边,“我听说御花园的风景极好,真想去看看啊。”
                还不等安陵容接话,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秋来百花杀尽,想必御花园此时也没什么好景致了。”
                待陵容与冬春转过身,却发现甄嬛与浣碧已经站在她们身后,甄嬛行了一个福礼,“两位姐姐安好。”
                安陵容看着低下头行礼的甄嬛,心里不禁涌起一丝畅快,却听得旁边的夏冬春呛到,“别!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姐姐!”
                听到这熟悉的话,安陵容一愣,却见甄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不慌不忙的问道:“不知两位小姐如何称呼?我姓甄名嬛。”说罢退后了一步,“这是我二妹,名唤玉隐。”
                “我姓夏,这是容姐姐。”夏冬春拽了拽安陵容的袖子说道。
                安陵容笑着点点头,“我姓安名陵容,这是夏妹妹,她一向心直口快,你莫要介意。”
                甄嬛笑了笑,“安小姐果真是美艳无双。”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三人都皱起了眉头,安陵容眼神微冷,“甄小姐打扮的真是素净,倒显得我是俗人一个了!”听到这话甄嬛已经知道安陵容心有不悦,刚想开口,却听安陵容说:“这天底下好看的美人多了去了,就说这宫里,哪位娘娘不比我好看?这美艳无双四个字我可担当不起,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告我一个大不敬之罪,那我可吃罪不起!”
                “安小姐说笑了,谁敢呢!”甄嬛赔笑着说道。
                安陵容细细打量着甄嬛,心中止不住冷笑,却听得冬春问道:“为何二小姐名唤玉隐,大小姐你却单名一个嬛字呢?”
                “我家排行从玉从女,只因我嫌那玉字太俗,便不要了。”
                安陵容走到浣碧跟前,细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笑道:“我一见你就喜欢得紧,我瞧你头上这钗十分精致,可否拿下来借我一观?”
                浣碧一愣,随即拿下那支胡蝶钗放到陵容手里,“既然安小姐喜欢,自然可以。”
                陵容结果钗摩挲了一番,“这钗我很喜欢,不知妹妹可否割爱?”
                被晾在一边的甄嬛脸色有些发青,夏冬春见了却说:“甄小姐可是冷了?”
                甄嬛微微一笑,“哪里哪里,这殿里很暖和。”
                一旁的浣碧听到安陵容叫她“妹妹”,这远近亲疏便一下子分明了,浣碧有些高兴地说道:“我这点小家子气的东西可入不了姐姐的眼,既然姐姐喜欢便拿去吧。”
                “那怎么行!拿了你的东西我便还你一样。”说罢,褪下了手腕上的一个羊脂玉镯,亲自给浣碧戴了上去。
                “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浣碧摸了摸手上的玉镯,“这太贵重了!”说着便要褪下来。
                陵容抓过浣碧的手,“给你就戴着吧!难得你我这么投缘,就当是见面礼了!”
                “多谢姐姐。”
                “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一直跟在身后的碧玉轻声说道。
                “我先走了。”说着拉过夏冬春便往殿门口走去。
                “容姐姐,她不过是个庶出的二小姐,你干嘛那么拉拢他?”
                “庶出的又怎么了?她迟早会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那一天。我送她镯子也只是希望日后不要忘了我。”安陵容微微一笑,跟在身后的碧玉却不禁打了个冷战。
                夏冬春想了想却是嘿嘿一笑,“不过这位二小姐确实比她那个长姐讨喜多了。那个甄嬛可真不会说话!”
                “她是嫡长女,难免骄纵些吧!”
                不过说话间两人便坐回了席位,一旁的林秀却皱着眉头轻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碰见了几个小姐,聊得有些投缘。”
                “哪家的小姐?”
                “大理寺少卿。”
                “你爹不是说被弹劾了吗!以后这种人家一定少来往!再说,你不过十日便要嫁进王府去了,可别到处乱走动了!安生在家待着便是。”
                “知道了娘~”
                却说甄嬛和玉隐回了席位,云氏却只顾着和周围的几位官太太说这话儿,丝毫不关心女儿的去向,可见甄家的教养。


                8楼2019-05-16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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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转眼便到了出嫁的日子,虽说女子出嫁在黄昏,清宫的晚宴也是在夜间举行,可陵容还是被早早地唤起试嫁衣、开脸。一早晨起来,安府便十分热闹。安比槐特地在自家府中的后院里摆了几桌酒席,午间请了朝中的一二好友前来庆贺。
                  陵容在小阁中试着嫁衣。自世祖入关以来,满汉不断融合,嫁衣的样式也有了很大改变。虽然还是以凤冠霞帔为主,却全改成了旗袍的样式。陵容照了照镜子,伸手抚过袖口裙边,那一个个以金线绣的喜字格外显眼。一袭红色嫁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光彩。红唇皓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动人的妩媚。
                  一旁的王湘媛也侧身站在陵容旁边,伸出手正了正凤冠,一脸艳羡的说道:“我也不知何时才能穿上这身嫁衣,当真是美极了。”
                  陵容回头微微一笑:“姐姐还拍没有机会吗?”说罢又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只可惜不能穿正红色,我这一进王府,想要出来可难了。”
                  王湘媛执了陵容的手,拉她到小桌边坐下,安慰的说到:“每个人总有每个人的活法,都是你的命啊!只是王府里人多,你可得小心,凡事多问问苏嬷嬷。好在,有安伯父替你撑着,你进府也有底气不是?”
                  安陵容被这一番话打动,眼里冒出了水汽。前世,总是自己一人在宫中苦苦挣扎,父亲无才也无德,她只盼着父亲不要托她后腿,如何还敢指望父亲能替她撑腰?
                  “小姐,府外有人想见您。”红玉拿着一张拜帖走进阁中。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红玉碧玉两姊妹也都打扮的喜气洋洋,看着精神十足。
                  安陵容见红玉进来,扭头试泪,末了问了句是谁。
                  红玉一手递过拜帖,一边颇有些奇怪的问道:“那人说是甄府的二小姐,奴婢却是不曾听说。”
                  安陵容接过拜帖,原来是甄玉隐前来拜访。拜帖言辞恳切,只是那字却不像是闺阁小姐写出的,颇有些豪放潇洒之意。安陵容勾起一抹冷笑,喃喃道:“甄远道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谁的拜帖?”王湘媛凑过身来看,安陵容便顺手把拜帖给了王湘媛,又转头对红玉说:“带她进来吧。”
                  “是。”红玉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王湘媛捻起一块绿豆糕状似随意的问道:“你何时与甄家小姐交好的?”
                  “前些日子中秋宫宴,我与冬春和她们聊了几句,算是认识。”
                  “甄家大小姐可是傲气的狠,心眼也小,你莫要和她走得太近。”说罢笑了起来,“瞧我!你都要嫁人了,自是不会跟她有何来往,也罢也罢!”
                  不过谈话间,甄玉隐就到了。一进门,安陵容便细细的打量起她来,乌黑如墨的发丝随意地挽了个松松的发髻,斜插一支淡紫色的水晶胡蝶钗,淡雅处多了几分出尘。身着淡蓝琉粉缎裙,裙上绘着些不知名的花朵,分外美丽。
                  “妹妹打扮的真是好看。”安陵容起身挽过甄玉隐的手,拉她坐下。甄玉隐看见王湘媛也在便微笑着唤了声“王姐姐。”王湘媛笑着点点头便也不说话了。
                  “今日是姐姐大喜的日子,妹妹合该打扮的喜庆些。只是冒昧前来,不知是否打扰到了姐姐?”
                  安陵容把桌上盛着点心的瓷盘往玉隐手边推了几分,“哪里!你肯来自是好的。你姐姐呢?”
                  甄玉隐面上不显,只是眼里闪过的一丝不屑和戏谑被安陵容瞧了个正着。“姐姐染了风寒,父亲嘱咐她静养,所以妹妹便来了。”
                  哪里是什么静养!怕是那日她们之间的对话被甄远道知晓了,大女儿不小心出言得罪了陵容,二女儿却讨的对方十分欢喜,还送了羊脂玉镯。甄远道一心想与安比槐交好,奈何一直没有接近的机会。如今可不是天赐良机吗?陵容瞧着甄玉隐此番打扮,定是从她大姐姐和云氏那里捞了不少好处!
                  “说着说着竟也忘了,这是妹妹准备的礼物。”安陵容正想着便被甄玉隐的声音打断,只见她从身后婢女的手中递来两个珐琅镶金匣子,“一个是赠与姐姐的,另一个烦请姐姐送给伯父,聊表心意。”
                  安陵容嘴角暗然一笑,犹如清水般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明。“我知道了。”


                  9楼2019-05-16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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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吉时已到,陵容由母亲盖上了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被碧玉搀扶着走出阁门,随即便被陵昊一把背在背上。那宽厚的肩膀温暖的让安陵容忍不住想要落泪。
                    “做兄长的只能再背你这一回了。”安陵昊脚步顿了顿,笑呵呵的说道。
                    安陵容双手搂紧了陵昊的脖颈,哽咽着说道:“多谢兄长。”
                    就这样,安陵容一路被陵昊背着走出了安府正门。安陵容站定后,回身向父亲母亲行了半礼,“女儿不孝,不能侍奉膝下。惟愿父亲母亲身体康健,福禄双全。”
                    林秀一把扶起女儿,“万万不可如此,君臣有别,莫要人笑话你不懂规矩。”
                    “娘…”安陵容听着母亲温柔的语气,无不是在为自己着想,心中愈发不舍。
                    林秀紧紧攥住陵容的皓腕,摩挲了一会儿,随即把一颗苹果放到了安陵容手上。“这苹果寓意着平安,你拿好了,千万别掉了。”
                    安陵容紧紧握着苹果,被喜娘搀扶着上了花轿。一路晃晃悠悠,终于到了雍王府。因着是侧福晋,拜堂这等大礼是用不着的,却也不能像一般的格格,只一顶小轿抬进府中了事。安陵容被喜娘搀着、手中拽着红绸缎,小心翼翼的垮了火盆,一旁的司仪念着祝福的贺词,七拐八拐的被送进了容音阁。
                    安陵容手握着苹果坐在床沿边,心下有些紧张。喜娘已经下去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她也不敢张口讲话。一屋子的静谧却突然被一阵咳嗽声打破。
                    安陵容一手小心翼翼的撩起盖头,却见一个身穿淡黄织锦旗袍的女子坐在前边的小几上。
                    “妾身耿氏拜见侧福晋。”那女子见安陵容掀了盖头正瞧着她,不慌不忙地由侍女扶着起来行了福礼。
                    安陵容不便起身,只点了点头,曼声说了句“起来吧。”
                    那女子乍听安陵容说话,脸上一愣,随即笑道:“侧福晋真真是温柔的人,难怪王爷喜欢。”
                    安陵容微微一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那女子又开口道:“王爷怕是在外间招待客人,福晋遣了妾身前来,怕侧福晋初来不习惯。”
                    “多谢福晋,倒是麻烦了姐姐。”安陵容柔柔说道。
                    那女子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闭着眼睛,手里默默转着一串佛珠。这时,安陵容才仔细打量起那女子。领口袖口上绣着昙花,洁白的龙华上却绣着青莲,看起来倒是极其雅致,头上也只戴了一支金点白玉的步摇。
                    安陵容扭头向四周瞧了瞧,屋子倒是宽敞也雅致,房中放了许多鲜花,倒是在这漫天的红里被衬得愈发鲜亮起来。再一转头,便瞧见碧玉红玉两姐妹一个站在身边,一个站在门口。她冲站在自己身边的红玉微微一笑,便把盖头重新放下。
                    过了不多时,那女子起身向安陵容行了一礼:“妾身不便久留,告退了。”
                    “姐姐慢走。”一阵温柔的声音从盖头底下传出,沉沉的。
                    耿氏出了屋子才走了没几步,又回身看了看,“你觉得侧福晋如何?”
                    身边的侍女秋燕扶着她慢慢向前走着,“奴婢哪里会看人,您不是说侧福晋是个温柔的人吗。”
                    耿氏手里转着佛珠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摇摇头轻叹一声:“且看着吧…”


                    10楼2019-05-16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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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坐了不一会儿,安陵容便听到门口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便是门开的声音。安陵容眼前只有一片的红,紧张的绞紧了袖口。
                      “请王爷拿起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一旁的喜娘唱到。
                      一阵布料摩挲的声音过后,陵容的红盖头已被揭起,雍亲王就站在面前。
                      “妾身参见王爷。”安陵容起身行了一个福礼。
                      雍亲王一把扶起她,“不必多礼。”
                      她从不曾见过胤禛穿着如此艳丽的颜色,大红的喜服衬得他温柔了许多,眉间眼角那种冷淡疏离以及隐忍的愁绪仿佛也没了。
                      “爷已经吩咐下人备了些饭食,这礼也算成了,爷还有客人招待。”说着拉过陵容的手,“叫人伺候着你吧。”
                      “那妾身候着,爷可要早些回来。”陵容抬眼直直撞进了胤禛幽深的眸子里,不由得面颊生热。
                      屋中红烛映照,四处都是喜庆而旖旎的红色。灯下瞧美人本就是要媚上几分的,更何况是这般的佳色天成。胤禛见陵容笑的甜美,只觉心中微颤,抬手轻抚着她的唇边。一时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房中蔓延。胤禛却是趁陵容不注意,偷了个香,更惹得陵容含羞带恼地嗔了他一眼。胤禛哈哈一笑,转身出了屋。
                      “侧福晋。”身旁奴婢的一声叫唤让陵容醒了神儿,“热水已经备下了,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安陵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眼前的人,转身坐在了菱镜前。那婢子立刻跟着,抬手帮陵容把头上的凤冠朱钗卸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雅尔甘。”
                      安陵容换下厚重的礼服只着一件中衣,由伊尔甘扶着进了净房。“雅尔甘是真诚厚实之意,寓意倒是极好。”说罢,一只手扶着浴桶,整个人泡在了预先准备好的热水中。
                      红玉站在一旁,轻柔的用干净的白布替陵容擦拭着身子,而雅尔甘也默默地梳理着已经沾湿的头发,只说了句“主子谬赞。”便再没了下文。
                      待头发绞干也已是半个时辰后了,雅尔甘随手将陵容的头发挽了个髻,斜插一支白玉梅英采胜簪,堪堪将头发固定住。这清丽的装扮合了陵容的心意,她满意地拍了拍雅尔甘的手。进了暖阁后,果然看见桌上摆着一碗莲子粥和几分清淡的小菜。雅尔甘站在一侧,正要执起公筷替陵容布菜,只听她说:“你且下去休息吧,替我把苏嬷嬷唤进来。”
                      “是。”雅尔甘放下筷子躬身行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陵容正喝着粥,苏嬷嬷便走了进来。“侧福晋可有何吩咐?”
                      “也无甚大事,不知嬷嬷的事情可都做完了?”
                      苏嬷嬷想了想,看了看四周后才说道:“侧福晋吩咐的事自然不敢怠慢。”
                      安陵容点点头,“那便说说吧。”
                      “如今秋水苑中只有您和两位格格住着,约莫明日给福晋敬茶时便能见到了。”
                      “有话不妨明说,嬷嬷何必遮遮掩掩呢!”安陵容笑着说。
                      “这…”苏嬷嬷有些为难的看着陵容,“西边住着的格格郭络罗氏正怀着身孕。”
                      安陵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郭络罗氏?跟宜妃可有关联?”
                      “这奴婢便不晓得了。倒是曹格格,与咱们家有些关系。”
                      “曹?可是江宁织造之女?”安陵容“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接过红玉递来的茶杯漱了口后问道。
                      “正是。”苏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安陵容打断,“嬷嬷一定替我盯紧了曹氏。”
                      “可…曹氏毕竟与林老爷是好友,侧福晋何不与她交好?况且她不过是二房所生之女…何必如此费心?”
                      安陵容笑了笑,“嬷嬷这是在质疑我不成?”
                      苏嬷嬷惊得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这是在王府,听我的吩咐,我才保得了你。”安陵容的声音凉凉的,苏嬷嬷跪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黏腻不堪,冷汗顺着脖子留了下来。
                      “红玉,把苏嬷嬷扶下去。”
                      “您为何如此?”一旁的碧玉一边按摩一边轻声问道,“苏嬷嬷也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
                      陵容冷哼一声,“究竟不是自己身边之人,我不放心。”说罢闭上了眼,喃喃道:“人老了,总有看不清自己身份的…”


                      11楼2019-05-16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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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福晋~”红玉小声地在帐幔外叫了一声,默了一会儿却丝毫不见动静,便提高了音量又唤了一声:“福晋~”
                        陵容听见红玉悄声的叫着自己,便张口唤道:“红玉,倒杯水来。”
                        红玉听见陵容的声音喑哑难耐,又想到昨晚房中传来的动静,一时羞红了脸,赶忙跑到桌前倒了杯清水。
                        安陵容起身,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榻,由红玉服侍着漱了口、盥了脸,然后便走到床边,轻轻地推了推还在熟睡的胤禛,小声在耳边唤道:“王爷。”如此唤了几声胤禛才醒,陵容服侍着他洗漱后,他站在门口朗声叫道:“苏培盛!”
                        苏培盛拿着胤禛要穿的朝服走了进来,陵容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的给他穿上。如今胤禛升了亲王,这补服也同以前不一样了,身前身后五爪正龙各一团,两肩五爪行龙各一团,下摆绣着海水江崖,瞧着却实比郡王时威风了许多。安陵容低下头为他系好了朝服带和玉佩香囊,再抬头便被胤禛轻捏起下颌,轻轻地印了个吻。
                        胤禛摩挲者陵容的脸颊,别了别耳后的碎发,“爷得去上朝了,你同宜修请过安后便也进宫来吧,昨日皇阿玛可亲口说要你今日进宫谢恩呢,莫耽误了时间。”
                        陵容点点了头,“妾身晓得了,爷快去吧。”
                        待胤禛走后,陵容这才让人服侍着开始上妆换衣。新嫁做人妇,又是要给嫡福晋请安敬茶,自是怠慢不得。陵容特意挑了件浅粉色的百子缂丝旗袍,既不太出挑,也不会让人小瞧了去,旗髻上簪着一支八宝翡翠菊钗,两只金蝶耳坠挂在脸颊边灿烂耀目。
                        “礼物可都备好了?”
                        碧玉穿着一身儿青色绣荷的旗装,两把头上各簪了朵小百花,清丽又沉稳。
                        “回福晋的话,都备下了。”
                        红玉一边收整妆奁一边说道:“姐姐做事向来细心,昨夜奴婢和姐姐都检查过了。”
                        陵容无奈的摇摇头,起身走到碧玉跟前打量了几分,“这样打扮正好,你同我去吧。”
                        红玉跟在后面有些委屈地说道:“福晋怎的不带我去?”
                        陵容笑着弹了弹红玉的脑门儿,“我把你留下可不是让你一味躲懒的!你把院子里的丫鬟奴才叫来,好好说说我的规矩!还有雅尔甘,你没事便多找她学学,也盯着她些。”
                        红玉见陵容交代了她这么多事,一下感动的眼眶都红了,“姐姐素来稳妥,奴婢还以为小姐只要姐姐不要奴婢了呢。”说罢,擦了擦眼睛,“小姐放心!您交代的事奴婢一定办好!”
                        陵容严肃的说道:“这是在王府,可不能在唤我小姐了!”说罢也是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行了!快去吧,傻丫头!”说罢,陵容便先出了门。碧玉双手举着托盘,亦步亦趋的跟在陵容身后,向大堂走去。


                        12楼2019-05-16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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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陵容甫一进堂就看见已经有几个女子入了坐,抬眼一看,福晋也早已坐在正座上。
                          陵容微微俯身,双手交叠握在腰侧,“妾身给福晋请安。”
                          宜修素手一抬,曼声道:“起来吧。”
                          陵容起身后便坐在了宜修下手第一位,状似随意地用帕子轻轻扫了扫,抬起头打量着屋里的人。
                          “绣夏,给侧福晋看茶。”
                          “是。”绣夏应了一声,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盏恭敬的放在陵容右手边的茶几上,“侧福晋请用茶。”
                          陵容笑着点点了头,端起茶盏正要入口,却听到旁边的女子娇声说道:“侧福晋来的可真早啊!”
                          这一句话引得所有人都看向陵容,陵容却不慌不忙的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丝毫不被旁人影响。宜修却眉目微动,有些严肃的叫了声:“李氏!”
                          陵容这才放下茶盏,向右一偏头毫不顾忌的打量起了李氏。墨绿色云锦绣荷花的旗袍,外罩一件青色对襟,倒是显得十分雅致,只不过款式还是旧了些。头上戴的簪花和银钗也都是许多年前的了,就连手上戴的护甲连以前的祺贵人都不如。
                          “这李氏在府里的日子也不怎么样嘛。”陵容心里这样想到。她朝李氏明媚的笑了笑,随后便转头对福晋说:“妾身自知今日要向福晋姐姐敬茶,却是一丝也不敢怠慢。不曾想,几位姐姐竟都来的比妾身早,福晋姐姐不会怪我吧?”
                          宜修微笑着摇摇头,旗髻上插着的一支绿雪含芳簪也随着来回摆动,好看的紧。“本也不到请安的时辰,何来怪罪?”
                          陵容轻笑出声,转头对李氏说道:“福晋姐姐都不怪罪妹妹了,李姐姐呢?”
                          李氏面色尴尬的笑了笑,手中却攥紧了帕子,“怎敢…怎敢…”
                          “福晋,颂芝在外求见。”门口一个穿青色旗装的小丫鬟向宜修行礼道。
                          “叫进来吧。”宜修懒懒地斜靠着闲闲说道。
                          陵容好整以暇的看着颂芝一步步走进来,看见故人,仿若隔世。当年华妃的骄横跋扈好似还历历在目,她和皇后斗和甄嬛得不可开交,最终也不过毒酒一杯、白绫三尺。可笑可叹啊!
                          卿本佳人乐无忧,奈何情字惹人愁。旧日浮华一朝尽,多情总为无情忧。
                          “给福晋请安。侧福晋特让奴婢来报,我家主子昨夜起便身子不爽,是以不能来请安了。”颂芝跪在地上如是说道。
                          宜修还不曾开口,对面靠末位坐着的一位女子掩口轻笑道:“年妹妹一向身子康健,原来昨夜起就身子不爽了?也是,昨日谁心里能痛快啊!”说罢凉凉的看了眼安陵容。
                          宜修重重地将茶盏放在桌上,“宋氏!回去将女德抄个三遍好好静静心吧!”
                          这一句吓得宋格格立马跪下向宜修请罪:“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宜修也不叫她起,只挥了挥手,颂芝便退下了。宜修看向陵容道:“年侧福晋不来,那你就开始吧。再耽搁下去,免得误了你进宫。”
                          话毕,下首坐着的人皆转头看向陵容。毕竟,除了嫡福晋与王爷大婚后需要进宫谢恩,从来不曾有哪位侧福晋有此等殊荣。
                          安陵容却不理会这些人的眼光,恭恭敬敬地跪下向宜修磕了三个头,起身后接过剪秋递来的茶盏并将其举至齐眉,“请福晋喝茶。”
                          宜修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便将其放下,抬手将陵容扶起。安陵容笑笑,将之前绣好的凤穿牡丹的荷包赠与宜修,“答应姐姐的荷包早已绣好,还望姐姐不嫌弃。”
                          “你的绣活精湛,我怎会嫌弃。”
                          陵容再次入座后,依例格格侍妾们要给陵容敬茶,陵容也将准备好的礼物分了下去。随即,宜修便让剪秋将准备好入宫的礼服交给了碧玉,陵容便告辞回了容音阁。


                          13楼2019-05-16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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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容音阁中,陵容换上了石青色的吉服褂,冠顶嵌着两枚东珠。碧玉和红玉姐妹俩却一边替陵容打理衣饰一边交谈着今早大堂内发生的事。只听得红玉娇笑着:“这李格格和宋格格可真真是有趣,难不成是怕侧福晋记不住她们?”碧玉听了立马拽了下红玉的袖子,红玉立刻住了嘴,俯身请罪道:“奴婢知错。不该妄议主子的事。”
                            陵容转身扶起红玉,拉过姐妹俩的手放在手中,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是我的贴身侍婢,在外人看来,你们的态度言语就是我的态度言语。知道吗?”
                            红玉羞愧的低下了头,姐妹俩齐声说道:“奴婢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陵容点点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皇室贵族的姻亲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这水深着呢。我虽是侧福晋,却是刚入王府,万事小心谨慎总是没错。”说罢,又命碧玉将一个金镶玉的长命锁给郭络罗氏送去。
                            “叫雅尔甘来随我进宫。”陵容对红玉说道。
                            “是。”红玉行了一礼便下去了。
                            也不过多久,雅尔甘便陪着陵容坐上马车进宫谢恩去了。
                            而此时世安苑中浮曲阁内却不大安静。李静言甫一入门便气得将桌上的茶盏给打了,“安陵容那该死的**!刚进门就敢给我摆脸子!”
                            宋雅茹对翠果使了个眼色,让翠果赶紧倒来茶水,自己则坐在李静言身边安抚道:“她不过刚刚及笄,一个小丫头罢了。姐姐何必生这么大气?平白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李静言恨恨地瞥了眼宋雅茹,“哼!你也知道她是个小丫头?!她一个小丫头占了我侧福晋的位置,我怎能不气!”
                            “姐姐气又能怎样?谁叫她有个好父亲!不过…依年世兰那脾气,若是他日斗起来,姐姐你不就可以坐收渔利了?”宋雅茹喝了盏茶后云淡风起的说道。
                            李氏听了宋雅茹的话,心内的郁气散了不少,但想起前些天宋氏将王爷从她这里截走的事这火便又上来了。转头看了眼宋雅茹,讥笑道:“妹妹你有空还是回去赶紧把女德抄了吧!若是叫爷知道了,你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宋雅茹面色尴尬的看了眼李氏,心头火起,可又不得不耐住性子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从前,她俩还算得宠,又都是德妃亲自选的最早服侍王爷的人,难免互相争斗。后来,府里的新人越来越多,年氏入府后,王爷的心思更是全转在了年氏身上。俩人虽有争斗,关系却比之从前缓和了不少。李氏父亲为江州知府,官位远比自家父亲高得多,又生了三子一女,宋氏怎能与之相较?
                            宋氏按下心中的不忿,恭恭敬敬行了礼便回了自己的丝厢阁。
                            而彼时的安陵容却已经坐上马车和胤禛以及四阿哥弘历一起准备回府了。今日一入宫,便先去乾清宫给皇帝请安。康熙见了她很是高兴,不住地夸赞,并告诉她已经封了她母亲安林氏正三品淑人,往后宫中节庆,有了诰命便可进宫来了。康熙还高兴地让陵容叫她一声“皇阿玛”。陵容自是不敢。虽说满清入关前甚至皇考在世时,侧福晋与嫡福晋并无区别,都是王爷的正妻,所生子女也都是嫡出。可今时不同往日,自康熙登基以来便制定了完备的法典,终究是嫡庶有别。
                            谢恩过后,皇上便让她去见见德妃,可陵容在永和宫门前等了许久,只见竹息亲自出来跟她说德妃病了,不宜见人,便叫陵容回去了。陵容左右无事,便叫雅尔甘和小夏子陪自己到御花园里走走,谁成想竟碰见了宜妃。
                            “妾身给宜妃娘娘请安。”陵容在雅尔甘的提醒下给宜妃请了安。
                            “可是老四家的?”宜妃站定上下打量了陵容一番,“昨儿听皇上说起,今日一见,果然是姿色过人。”宜妃微微一笑。
                            “娘娘谬赞,妾身蒲柳之姿怎能与娘娘相较?”陵容谦虚说道。
                            宜妃捂嘴呵呵一笑,“可见过德妃了?”
                            陵容摇摇头,“德妃娘娘病了,怕过了病气,是以妾身还未曾入宫拜见。”
                            宜妃看了眼陵容身后,见雅尔甘和小夏子两手空空、恭恭敬敬的站着,不禁讥笑道:“德妃这性子呀!新媳妇来了竟是连个礼都没有,可真真是…”宜妃笑着走开了,只剩陵容一个人站在一旁。
                            雅尔甘皱眉看着宜妃趾高气扬地走了,便转身扶着陵容到前面不远的亭子里坐下歇息。“侧福晋别生气。”
                            陵容自嘲一笑:“我有什么可气的?宜妃到底受宠。只可惜九爷和四爷不对付,她难免看我不顺眼。”
                            雅尔甘撇撇嘴没再说话,陵容却陷入沉思。九爷善于结交朋友, 为人慷慨大方, 重情重义,这样的人,若能与之交好,却是一大助力。只可惜康熙五十年底,良妃卫氏病故。治丧期间,九爷与十四爷、十爷等一起,每日轮班送饭,大张筵席,车马喧嚣,人皆瞩目。九爷还曾邀约四爷,一同给八爷送饭,却遭到拒绝。这也成为四爷继位后,他受到痛斥的事由之一。由此亦见九爷识人不深,少有心机。
                            “去看看王爷谈完了没有?”陵容回过神来对小夏子说道。当时,陵容要去德妃宫里拜见,胤禛便叫小夏子跟着,说让她等着同他一起回王府,他却万万没想到德妃根本没有宣陵容进去。
                            坐了约两刻钟,就见小夏子远远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回侧福晋,奴才去时,王爷还在里头跟皇上谈着呢。苏公公说叫侧福晋先过去。”
                            安陵容点点头便又朝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14楼2019-05-16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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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一早起来,陵容便梳妆打扮好去给福晋请安了。她去的并不算早,可到底也不算迟,坐在她下首的李静言飞快的瞥了眼她便起身给陵容请安:“妾身给侧福晋请安。”其他人看到李静言动作,便也起身说道:“奴婢们给侧福晋请安。”
                              陵容心中微哂:这李氏倒是学聪明了。躬身给宜修请安后,便轻声说道:“姐姐们也忒多礼了,妹妹我可担不起!”说着,亲自扶李氏起身。
                              宜修笑着对陵容说道:“她们给你请安本也应该。”随后又对其他人说道:“大家都是姐妹,也不必太过拘礼了。”
                              众人齐声道:“福晋宽厚。”
                              正在大家三三两两的说着话时,年世兰从外面进来了。陵容抬眼看着来人,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依旧如前世那般妩媚和凌厉。体态纤秾合度,肌肤细腻。她深谙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是以总是披金戴银,顾盼生辉,明艳动人。她折磨沈眉庄抄录账本并指示周宁海夜半推她入水,指示身边人将方淳意推入湖中淹死,她争宠害人的手段实在算不得高明。别人争宠,无非为了家族荣耀,或是上位复仇,可只有她是为了皇帝这个人。真是可惜了她的一份痴情。
                              陵容想到这儿不禁摇头苦笑,可在年世兰看来便是十足十的挑衅。年世兰进来倒也不急着给福晋行礼,反倒是大刺刺地走到陵容面前,“这便是安侧福晋吧!”
                              陵容也不想落人话柄,在年世兰向自己走来时便已起身,听到年世兰给她说话,便微微屈膝,行了个平礼:“给年侧福晋请安。”
                              年世兰却是不理,冷哼了一声便坐到陵容对面的椅子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红翡翠滴珠耳环,冲着陵容不大不小的说了句:“狐媚!”
                              安陵容听了不禁脸色一白,仿佛又回到了在翊坤宫被华妃折辱的那晚,随后她又不在意的笑笑,“年姐姐可是来的晚了,幸好福晋宽厚。”
                              年世兰恨恨地瞥了眼陵容,转头对坐在上首的宜修懒懒地说道:“妾身昨夜睡得晚了些,福晋不会怪罪吧。”
                              “昨日王爷不又在你屋,莫不是等的晚了?”李氏笑呵呵的说道。
                              年世兰听了气得脸也红了,“哼!我的事不劳李格格费心!”她把“格格”二字咬的极重,不屑的说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你!”李格格气得说不出话来,扭头也不看年世兰。
                              坐在上首的宜修手轻轻抚过桌角,手上戴的镶红宝的赤金护甲划过上好的梨花木,发出一阵声响,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年世兰,“姐妹们理应和睦才是,你身为侧福晋也该宽宽心胸,以德服人才是。”
                              年世兰不禁心头火起,奈何宜修是嫡福晋,又育有子女,颇得胤禛看重,她再气也不能拿宜修怎么样。她冷冷的看着陵容,要不是这个女人提起,我也不必丢这个人了!她起身向宜修福了一福,便先走了。宜修看了也只说了句“散了吧。”随后看向陵容,“你留下。”
                              其他人陆陆续续散了后,陵容跟着宜修回了宜春堂。刚进门就看见一个小小身影直冲进宜修的怀里,娇滴滴地喊了声“额娘~”
                              宜修摸了摸那小女孩儿的脸,拉过她的手便朝屋里走去。陵容跟在后头,进屋后才看见屋里还有一个女孩儿。等几人坐下,两个女孩儿向陵容请安道:“给安额娘请安。”
                              陵容连忙叫两人起来,夸了二人两句。宜修笑着跟她说,“你可别夸她们了,否则又要念叨好几天了!”
                              大一点儿的羞涩一笑,小女孩儿则直接躲到陵容身侧,撒娇一般的摇着陵容的胳膊。陵容笑笑便把小女孩儿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轻轻点了下女孩儿的鼻头,轻声问道:“郡主多大了?”
                              小女孩儿咯咯一笑,缩在陵容怀里,甜甜地说:“六岁了~”
                              “谷杭!”宜修佯怒道,“快下来!别胡闹!”
                              小姑娘一脸不乐意的样子,陵容见了也笑了笑,搂紧了谷杭,转头对宜修说“不碍事的。”随后又对谷杭说,“我们郡主可真是美玉一块,安额娘喜欢的紧呢。”
                              宜修笑着摇摇头,随后有些惊奇地看着陵容,“我没想到你竟会满语?”
                              “不过一些皮毛,让福晋见笑了。”
                              宜修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对那大一点儿的女孩儿说:“谷梵,还不见过师傅?”
                              谷梵微微一笑,又向陵容福了一礼,“师傅。”
                              陵容忙道“快快起来,我可受不得。” 说罢疑惑地看向宜修。
                              “这孩子就喜欢闲来无事绣绣东西,那日看见你送我的荷包,她便想让你教教他。”
                              谷杭从陵容怀中跳下来,跑到谷梵身边骄傲的对陵容说:“我身上的东西都是姐姐绣的!”
                              陵容笑笑,“谷梵是个好姐姐呢!左右我闲来无事,若是郡主有什么疑问,我定会帮郡主解惑。”
                              宜修又对谷杭说:“你安额娘学识也是极好的,你虽小,时常也请教着些。”
                              二人面色欣喜,“多谢安额娘。”
                              之后宜修又跟陵容闲谈了片刻,交代了些府中的事情,尤其提醒陵容万不可与李氏起什么龃龉,李氏和宋氏皆是德妃身边的人。陵容回了容音阁后,叫红玉寻了上好的蓝田玉做的美人镯给谷梵谷杭两姐妹送去了。


                              17楼2019-05-16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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