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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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一如既望，到衙门中应卯，接着在办公座上坐上个一天。喝个茶，跟部院的同僚聊个天，在稍显轻松的氛围中，却是将一整日的烦杂劳碌开启。】
【埋头批复手头一份份卷宗，不知过了多久，才始觉应当起身活动活动。一起身来，便觉得头晕眼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门子来报，道是大理寺裴大人来了。愣怔了半晌，想不通他这时候来，能有什么事。跟同僚们招呼了一声，便亲身前往前厅中接待。】
“什么风把裴大人给吹来了？可有一阵子没见了。”
【裴弈鸣一向不苟言笑，这一点上他的兄弟跟他有三分相似，却远不及他。但闻他开门见山地提起了不久前方了结的沉沙白骨案。他既然找到了都察院来，什么意图倒是明显，可我一时却想不通这桩案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结案卷宗方送去大理寺不久，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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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不曾见识他如眼下这般模样，他长我些须年岁，又是承王伴读，论官阶甚至于我之上，故始终对其抱有敬意。或因这份敬意，对他留下的印象，也添上了诸如沉着、镇静的这般褒义形容。可眼下的状况，这个在我面前用激动语气、骨头挑刺似的硬是为这案子生出许多错处的人，却不像我印象中的他。】
【更何况，这还是承王经手的案件，若没记错，眼前人也是随行人马之一。】
“承王爷经手的案子，你这是突然发哪门子的疯，来驳他的面子？”
【压低了嗓门儿，如此悄悄说了一句。旋即又恢复正常嗓音，有板有眼地回应了他所列举的疑问】
“无论使用何种追查手段，如今案犯已对其罪行供认不讳，犯人身上并无多少刑讯痕迹，说明不存在屈打成招，致使蒙冤。白苏氏罪行累累，为九泉下三百冤魂偿命，也是顺应天心民意。都察院以为，无需在此横生枝节，平白浪费人力物力不说，还指不定给了老狐狸可趁之机。”
“还请大理寺方面多加斟酌才是。”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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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没搞明白，他突然跑来都察院这一趟，说要打回沉沙白骨案，图的是个啥。若涉党争，如今虽未在明面儿上挑破，但我与他显然皆为承王一派，岂有驳承王脸面的道理。若说为国为民，如今将白苏判斩，累累罪行皆白纸黑字记录在案，也算得上为三百冤魂昭雪，于国于民皆算得上好事一桩。也不知他的这一趟，究竟是大理寺的态度，还是他自己的想法。】
“我送裴大人。”
【眼下似乎有些不欢而散的嫌疑，若真如此，这“不欢”，也是他单方面的“不欢”。我这还云里雾里的搞不清个状况呢。到底还是成全个礼节，起身相送，余下不提。】

（前日与承王因开封一案争执不欢而散，后几日便无此案消息，大理寺庶务繁忙，便也无心力关注此事，直到今日新从都察院接得新一批卷宗，经其中便有此案，才觉惊异。当日是觉证据不足，难给巡守道员定罪，依我观点，便仍需再寻新的证据，眼下卷宗却与我那日无甚区别，最多不过，加了一句认罪伏法。可这前后相差不过几日，怎可能又寻得新的证据让其认罪，若真有新的证据，又怎可能不在卷宗中收录？这必然便是承王仍固执己见，一如当日所言，不惜屈打成招罢。我虽知其应为罪魁祸首，但也觉此非良策——且此事日后翻出旧账，于我于他，于此案经手的任何一人都无好处，思及此，便往都察院，不多时寻至管事人，一时气急，便也一礼开门见山）
：“贝勒爷，不知前日开封堤坝沉尸一案，可是已经结案，并无疑处？”

：“贝勒爷亦是日理万机，说来若是无事，便也无人想多见讼棍才是。”
（此话算是挖苦自身，说来倒也恰当，三法司中大理寺向来就是个给前两司挑刺儿的角色，若非平日卷宗交接，应无人多见我等。本在气头上，谁来皆是如鞭炮般炸去，但见是果贝勒，眼下知宫中有旨，不多时初鹤将嫁与他为嫡福晋，方多言两句，也稍缓和些，但提及案情，仍难掩怒气。）
：“此案疑点重重，怎能草草结案。卷宗所言白苏氏认罪伏法，有确凿证据的不过是抽逃公款一事，另叁佰村民罹难一事，除却时地相近，仅无半点证据，刑部又何能结案？莫不是想将此人屈打成招不成？”

（他一句悄声言语，字字敲在我心中，不过贵胄经手四字，便得了无法翻案的结局。说来此事我也无需急躁至此，证据收集至此，也合该知此人十有八九便是真凶，是冤案翻案的可能微乎其微，他所说的刑讯威逼也不过是迫于无奈的寻常手段——我早知，也应知是如此。）
：“也罢。”
（厘清其中干系，更知所作所为无用，更添两分可笑，张了张嘴，却也无言相对，将随身带来的卷宗重新攥在手里，对其一礼。）
：“是卑职唐突，如今事了，便先行回大理寺处理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