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中原最近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眯着眼要辨好些时候才知道自己在哪。桌上是零散的文件,在他不知什么时候倒下睡着时被压得皱成一团。他不甚清醒,念叨了一声“太宰”,找了半天不见身影,后知后觉想起那人早就不在了。这倒令他忆起从前的事,念起太宰和他因为疲惫而倒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大睡,梦中都嗅得到那讨人厌的味道,却着着实实能使他安安心心睡个好觉;念起他半讥讽半嘲笑的眼神,嘴角一勾便能映出桃花;念起他曾一圈一圈解下白色绷带露出道道触目惊心的疤;念起那玫瑰血色的吻,腥味萦绕鼻尖倒入喉管,他抚过他苍白的脸,触碰他微凉的指尖。他想,这是不是算是抓住眼前人了?他摇摇晃晃撑着桌子起身,走到窗边摸出一根烟点燃,烟草味和冰凉顺着火星刺激他的神经,一下子他被笼在缥缈烟雾中。终于他醒神,掐灭了烟,重新座会到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半天:他刚才做了个什么梦?又想了些什么东西?一时间,似乎有什么情愫压在心头。他仔细回忆半天,终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2.太宰梦见雪原上的深海,自己溺于其中。他看见伤口破裂,血珠蜿蜒成花瓣升到海面破茧成蝶,细雪飘进心口伤疤结痂成冰凉。失去意识前,一片雪花落尽他眼中化为热泪,顺着海流亲吻过他的指尖,那是他感到自己唯一的温度。
3.窗外冰花飘落,凝霜千里。他将手伸出窗外,白色精灵吻过指尖,凉意顺着手指到达心底,刺着双眼有些酸涩,一时竟红了眼眶。他想是漫天大雪太过炽热,而他与他的掌心太过冰凉。周围一切都变成白色色块,至于他快要看不见那人,少年的中原中也不知情为何物,只觉得心中不甘,甚至空落落的:那人随着明日终要消逝的白雪,一去不复还了。
4.他不知道这梦已经是重复第多少次,醒来的时候又被静默无声的寂冷包围。他梦见自己独自走在了无边际的黑暗,忽而腾起了一簇光 亮,并且每向前走一步就会腾起一簇新的光亮。他向前走着,直到看到一个鸢色眸子的男人,他的脸却怎样都想不起来,单记着得 的好看,生的可恶。他知道这段旅程已经走到了终点。
那人举起枪对准的他,他想自己就应该这样死去,他闭上了眼。可 是砰的一声响后,子弹贯穿的却是对方的太阳穴,他看见血色蔓延到他脚边,可他完全动不了,甚至都没法接一下那人倒下的身体。
他突然落下泪来。
“我想我还不能走,因为我的心里走丢了一个人。”
5.中原中也常想倘若有一天太宰治死去,杀死他的一定是他自己,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拍拍墓前的灰,说太宰治,你也太悲惨了,死了都没个人来看你,只有我这个老拍档在你面前唏嘘感叹没有杀死你的遗憾,可悲可叹,可悲可叹。
他在墓前坐下,想起太宰也曾这样在另一个人的墓前坐下,眼中是少见的落寞。当时他怀着和太宰同样的目的却躲在树后,看见这一幕后抬脚要走,却听见太宰说,不来坐坐吗,中也。
中原当时翻了个大白眼,心不甘情不愿,但看在太宰治心情不太好,还是过去同他一起坐下。刚坐下,太宰治却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中也,”
他说。
“据说如果在阳光下死去死后可以升入天堂哦。”
6.太宰抖了抖身上的雪站起来,霎时血色玫瑰落了满地,衬着冰晶,甚是好看。他颇叹惋地念叨着,这回又没死成,鸢色映着大雪纷飞霜白满地,冰花绽放无人拾起,倒真有几分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