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冷铁似的光划破假面,将笑弧度扯开一个深深裂口,露出锦缎里头败絮来。
“贵妃是在教我闭嘴。您呢,您学会了么?”
十指交扣,下意识抚上拇指指节,那里并没戴惯常的扳指,空落落的陌生感时刻提醒着,这里大内,是九鼎所在,也是天底下最大的熔炉。
“低头当个鹌鹑,天塌下来,也是大的那只顶。你早就明白,楚楚可怜的菟丝花最讨人喜欢,哪管树是死是活,只要装得好看,贪多少就能得多少……别人不正是这样做,姓杨的,对不对?”
笑里结了冰,覆霜遮不住冰下刀戟,森森然透出寒光。十余年,这桩事我从未与人论起,一朝从污泥中拽出,带着化不开的腐朽味道。
“既舍不下卿卿陈表哥,又紧抱着雍王带来的富贵;不乐意认表兄悖逆,也不敢怨怪丈夫,可不是要找一柄刀来恨着。可有人会哭啊,会当‘一盘大棋’中的棋子,轻轻巧巧落对路,愚蠢贪婪便成了天真。这样的日子多简单,这样的贵妃,过得多舒坦——”
骨头在疼,从缝里丝丝缕缕沁出的,缠绕着死气,焚成灰一样的疼。
“可我想要护着的,不是那样的人。”
——从前你看不上她,现在你在学她。
“我失败了。我什么都没做到。”
我的绵绵丢了,我没能留住她。
金玉反射的光刮在眼底,像一柄过于耀眼的剑径直刺来。那个瞬间甚至想,或许我们所走过的路都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