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新觉罗符缓- 开戏

【 黎明将近，霍练林剪完应是最后一次烛芯，又罩上了绣笼。 】
【 我自稿纸间抬起眼，喑哑着声，询他。 】几时了？
【 晚冬的风推不开门扉，于是这自文字中的烦恼，也就这么被紧锁、阴藏了。 】

【我睡醒了。】
【路师的批注被我抛之脑后，临了晨起即要交业的时候才将文章重新拾起，捏着薄薄一纸去敲同病相怜的新城侯府门。白纸黑字在朔寒的风里稳不住自身，如浮萍般随风动、若非是我将它捏住一角，如今不知飘到谁家书窗。】

【 一宿未眠，双目胀痛得很，霍练林见我眼中赤红，拣来青纱布裹了冰，敷在我双目上。便倚着太师椅，面仰朝上，心底却转着的仍是白纸黑字，纷飞不休。 】
仲升。
【 我对他的跫音委实很熟悉，只是今日的他履下滞涩，与寻常也大不相同。 】

【见他挟冰青纱覆目，桌上笔纸凌乱，即知一夜未眠所为何事，叹惜道】青阳何苦？路师所注，满座兄弟无一人能通晓，何必损耗自身和他争论。
【不必牢他招待，径自落座相邻之处，搁文在案，侧首低声和霍林练讨一杯冷茶醒神】

【 我松松垮垮地瘫在太师椅上，实在不成样子——好赖仲升交情不同，倒也未强撑起来见礼。 】
你也……？
【 本欲赘言，于冗长的拖拉中，索性将调上扬，作了径直的问。我将手按住了冰纱，泄了气力。 】
前……我与，辩。

【霍林练奉来的冷茶冻牙，呲了一声，回道】没，我睡了，没睡安稳。中途醒了四五次，满脑子都是路师的批注。
【青阳不兴多言，兄弟即可明察他未尽之意，略默一瞬，笑了】该问你他说了什么，但看你这样，我也不忍心多问了。他很坚持他的论断吗？
【不是文章，是政策，是大明朝关乎千万万百姓的律例。】

【 本欲与仲升解释，可他总能懂我意思，不过稍默之后，便将话圆得明白了。我不由长吸一口气，将冰纱取下，坐直了起来。 】
是。
【 这话不免又有几分落寞了，我又冲他摇首。 】我也。
【 我也坚持。 】

【凉渗腹肺，六神归位，如回幼年早起赶课的时候，信手置在一旁，换取文纸，倾身递送青阳】你看看我的批注。
【青阳眼下乌青瞩目，陡生有余眠的愧疚，抚膝提议】你看看咱俩能不能合二为一，取个折中的法子。

【 折中，不便是中庸么？ 】
【 我捏了文稿，拧起眉，长望他，似祈得一丝宥赦——可我终究明白，此事不是我点头、他点头，便可决定的事情。 】
如何折。
【 我苦笑，松开手，却因攥了太久的拳掌，浑身脱力下来。 】

【揉平皱眉，睥文苦笑】还能如？照着他的意思写上几笔，同时我们的少减几笔，课业优良掌在他手，今日不低头，只怕要耗更多的时日。咱俩，都不是小娃娃了，耗不起。
【事分轻重缓急，兵部、刑部仍等着皇子点卯】注意措词，呈上去后不能成为日后依同他的证据。他的观，我无法苟同。
【青阳沉思后应首，提笔同改文章，其余不赘言。】

【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我知从来如此。 】
【 终是应首，又望文稿，不由长太——纵是打定主意要改来，可真要落笔，却又是半分也不心甘。也无何，只可按捺住浮躁，与仲升同坐共斟酌，曲从师意，增删几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