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茜º

地点：
【紫禁内宫|宫后苑】——花石子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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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团扇以巧工袖制的花鸟纹画，将日光滤过一遍，再清清浅浅地映在朱颜之侧。斑驳的光影，便随着碎碎步履于颊上摇曳，恍恍惚惚，好似便将光景也摇去了大半。
宫中配给的侍女，我唤之饮柳的，引我在前，道来是宫城路径繁复曲折，当晓当知当明，以防万一不测。我二人年纪相差仿佛，她倒好似要年长五六岁，堪称一个苦口婆心。感念她这份用心，我便也听之任之，并不嫌聒噪。
只是终究心念不在此，眸光流转凝睇于扶疏花木，于翠叶红花中窥得何人衣袖一角，便拂开掩人耳目的枝桠，前往一探。

（石子通透且色彩斑驳在阳光映色下更显光彩夺目，石子品类繁多大小形态各异组合成各色画卷赏心悦目。只是寻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价值连城的石子，真真是枉费了我一番苦心。起身拍了拍衣衫，团扇举于顶，汀兰在一旁扇风，同她说了让她自己顾着自己即可自己并不热，可是她偏是不听，真是个实心眼的。说罢便说着回去，却不想与小锦打了个照面。）
“真是巧啊！还想着哪天去找你的，没想到今个就碰上了。”
（与小锦虽是同族但却很少见面，得知她进宫后，母亲才更想让我也进来。大抵是害怕我们这房被瞧不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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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花木骤减，豁然开朗，一张芙蓉面生生撞入眼中，带着三分自己平素在镜中能够看清的熟稔。也听闻裴氏处送了一位姐姐进宫，似是该唤——
“七姐姐？”
母亲常说的“无能”之类，我是听懂却不愿当真的。长辈自有野心，可也管不着飞入宫城的鸟雀。是故她虽耳提面命地要争要抢，尤其不能落后于“裴家女儿”的话，我亦是且听且过。更甚而，此时见到血脉相连的亲属，也是欢喜多过防备。
“上回相见似还是多年前的春日家宴呢……当真是久违啦。姐姐近来可好？”

（这一声七姐姐勾起许多，我们虽是同族但是出生却是大不同，小锦的母亲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而我母亲只是填房，而且爹娘都是商贾地位比不得大伯同大伯母，这也是母亲时记挂在心中的刺。这番进宫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兄长同侄儿身份能够更升一步。）
“真是想不到，我们姐妹两人再此相见是在这宫里。我现在十分妥帖，不知小锦你呢？可还习惯？”
（现在我们不管存有何种心思，家族利益为最大。所以我们最当的是相互扶持。只希望做到一荣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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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血脉相连的姐姐面容，仿佛可见宅门幽深里的争斗不休，同这宫城里的并无二致。她问我习惯与否，我却想起擒藻堂中的珍稀藏书，书卷里敛着万千条岁月长河，滔滔而来，滚滚而去，不舍昼夜。
于是所有的争斗在期间，都仿佛只是一粒微尘。
“倒并未有不习惯的。”眉眼之间含笑，浅淡娴静，一派安然，令这话语可信不少。
明眸中敛入她面上隐秘的踟蹰，遂莞尔，主动挽上她的臂膀，显出率真亲近之意。
“我如今是在长阳宫，不知姐姐在哪，同我那儿近么？”

“我在昌寿宫，虽然远了些，但我们姐妹还是可以时常走动的。”
（对于其此刻的亲昵举动倒是觉得有些惊讶，毕竟我两真正相处的时候也不算多，不过如此也好，毕竟现在宫内只有我两是血脉相连的，应最是亲近的人儿。说来也奇，我两姐妹分的远远的，但阮氏姐妹却同分外长寿宫看来这份恩赐还真是大。）
“小锦入宫前可有看看家中？如今侄儿们都在参加科考甚是欣慰！”
（说这些侄儿倒真是让人宽心，各个都是不用操心的主，只是这大侄儿是真让我们这两个姑姑为难。大侄儿年纪是比我们大些的，却碍着辈分得叫我们一声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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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虽说是侄儿，可我们年纪都相仿呢。”
母亲虽借此耳提面命过这便是身份之差云云，可受他们一句姑姑，总是令人十分为难。
“尤其是易哥儿……实在有些害羞呀。”

“唉～！毓哥儿这孩子着实是让我们这些做姑姑头疼。虽说是侄儿，但毓哥儿的长相也不知道像着谁了。”
（说来也奇，咱家各个长得都还算俊俏，偏偏毓哥儿却长得粗犷，害我们这样做姑姑的年纪也无端提了许多。再看看人家阮家的哥儿，各个长得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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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唇而笑，论起家中亲眷，同辈的姊妹兄弟因母亲之故，总少不了隔阂，面目也不分明。却是裴毓以其早熟面目，在记忆里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想起时，便觉有趣，又更有三分局促。
只推着姐姐的臂膀道是：“莫要取笑毓哥儿了，说起来，姐姐是因何入宫呢？”

“咱们姐妹也无需什么虚言。姐姐就是想想瞧瞧宫里的宝贝。且阮家同送两姐妹入宫，咱家也不能落后了不是。”
（此言却无半分虚假，只是涉及到母亲部分未说罢了。且此时我们姐妹同心才是重点。看着阮氏姐妹同升了位分自家却只有我升了也是着急。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就由我先护着小锦也是可以撑一撑的，毕竟我两风头不若阮氏姐妹盛。）
“对了，前几日我丢了姑姑送的钗才知姑姑送了我们四人一样的钗，你且小心的看着别同我似的因着丢了找了半天。”
（先交代小锦一番免其与我犯同样的错误。也好看看小锦对阮氏姐妹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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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啊。”
这乍出的四人之说属实令我不及反应，待一转念方忆起阮氏双姝的盛景，姐妹相扶相持，共事帝君——
“真是娥皇女英似的佳话呢……”
话方出口便紧着捂住，光睁着大眼眨两下，眸光流转打量开四周，总觉说错了什么，却又不得解。不由困惑地转向自家姐姐，素指之后漏出模糊的言语：
“阮、阮家姐姐，我们，要同她们比么？”

（其实姑姑这意思也是明白的，两家人她不好偏颇任何一家，只是小锦这娥皇女英的佳话倒不是十分认同，人活于世就算感情再好也会因得一些事情起争端，佳话之所以能流传只因一个死字罢了。复闻其言笑着同小锦说。）
“姐姐问你，姑姑嫁在阮家，故而给我们四人都买了同一款钗，但是姑姑还是让人在细节上区分了我们四人的钗你可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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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代姑姑闺名青湖，嫁与阮氏老太爷，这我是晓得的。但常年不曾归本家，我是极少见到这位姑姑的，故而临进宫时她忽然送来钗环，令我困惑许久。是以也实在不知，同七姐姐和阮氏姐姐们，都有一样的首饰。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此刻便只能愣愣地顺着姐姐的话问：
“为、为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