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见悟饭橙黄色的衣服静静地卧在一堆废墟之中，身边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血。
　　短笛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出了问题了，那么多的血，真的会是悟饭的吗？一个人的身上，会有这么多血吗？
　　他落到悟饭身边，悟饭仰卧着，眼睛微闭，好像在看天空又好像没有。
　　“悟饭。”
　　回答他的只有些微的风声，还有几滴雨点。
　　“悟饭！”
　　天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暗的呢？他已经几乎看不清楚悟饭的表情了。
　　“悟饭！！”
　　雨点渐渐变大，从稀疏变得密集，悟饭的衣服被打湿了。
　　“悟饭！！！！”
　　——————————————————————
　　知道吗？短笛先生，您是保护悟饭而死的。我妈妈说啊，悟饭先生他当时才十五岁，抱着您的尸体，整整一个星期都是那样。
　　——————————————————————
　　恍惚间，角色代替。死去的人不是他，而是悟饭。
　　他忽然明白了悟饭对他不可理喻的地方。以前不曾明白的也终于明白了。
　　——“因为我已经失去过，而你还没有。”——
　　悟饭曾经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可是只有这么一句，很快就过去了。
　　——我已经失去，而你还没有——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失去你试试看？
　　明白那种痛，就不会再责备你？
　　愚蠢的孩子。愚蠢的孩子。愚蠢的孩子。……
　　短笛跪伏在他身边，平生头一次，痛哭失声。
　　雨下得好像瓢泼一样，将悟饭身上和脸上的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短笛抱起悟饭的尸体，抬起头时，发现大雨弥漫的天空是暗红色的。

　　※※※※※※※※
　　“啊！回来了回来了！”
　　短笛慢慢睁开眼睛，天空很黑暗，神龙还盘旋在半空中。
　　“你们的愿望实现了！再见！”
　　神龙消失，天空又回复了明亮。
　　悟饭笑着向他跑来：“短笛叔叔！你到底掉到哪个时间夹缝里去了？我们找你找得好困难哪！你知道吗？神龙在这里找了你整整一天……”
　　短笛迎上前去，忽然猛地将他拉过来，用力抱在怀里。
　　“那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绝对不会再失去你。”
　　“啊？？”
　　短笛更用力地抱住他，眼角渗出一滴眼泪。
（完）
…………………………………………………………
幽：55555……哭惨了……红着眼睛去找篇蝙蝠大的温馨短饭甜文看看换心情的说……

what's your love？
这句话出现得很突然，好像一下子就从脑海里蹦出来似的，短笛并非不明白它在问什么，却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困惑。
what's your love？
你爱什么？
what's your love？
爱吗？
短笛大魔王——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可曾爱过什么事，什么人？
当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他这才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可以回答的方法。
老短笛的愿望是征服世界，他重生之后就从未摆脱这个阴影。
what's your love？
从未爱过什么，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无论是what's your love或者love what都一样，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就只有变强、变强、变强……
可是，变强之后呢？
他继续真的能打败即将到达地球的赛亚人，也打败了那个在界王处修炼的那个宿敌，之后又能如何？
what's your love？
爱什么？
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至少前代的短笛还有一个自己的答案，他呢？
心中有些空落落地，只有在与悟饭对打时才觉得这寂寞的时间不再那么难熬。
为什么呢？
但是答案并不重要，这只不过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奇怪问题，不是吗？
于是他决定忘记，忘记了，就再也不要想起。
不要提醒自己。
what's your love？
没有答案这种事，不要再提醒自己。

“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
两股强大的气，正在向他们这边飞来。
马上，就是，最终决战。
在等待那近乎绝望的最后时刻时，慌乱之中居然有一点点的平静。
为什么呢？
短笛看了一眼身边小小的悟饭。
“如果打不过……”
“什么？短笛叔叔？”
“……没什么。”
如果打不过，你就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他很想这么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这么懦弱的话，不是做为短笛大魔王的他该说的。
然而悟饭看着他的眼睛却异常清亮，清亮得让他微微有些惊讶。
“what's your love？短笛叔叔？”
“嗯？”短笛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what's your love？这是短笛叔叔以前问过我的。”
如果悟饭不提醒的话，他几乎就要忘了。
“现在专心对敌，不要想那些无聊的事情。”
“这不是无聊的事情，what's your love？短笛叔叔？”悟饭坚持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短笛有点想揍他了，这小子就不能不要像他老子一样没神经吗？
“what's your love？love is piccolo
san。”悟饭仰着天真无邪的脸看着他，“我喜欢短笛叔叔，所以，等会儿的战斗中，短笛叔叔不能死。”
what's your love？
love is your love。
就是这么简单的答案而已。
短笛望着这个只到自己大腿的小小战士，心中掠过淡淡的欣然。
空落落的地方被填补了起来，被那个叫做悟饭的小小身影，悄悄地填补了起来。
一个孤独的大魔王，和他掳来的宿敌的儿子。
多么奇妙的事情，是不是？

乐平远远地盯着坐在树下睡觉的短笛看，忽然惊恐地大叫起来：“界王大人！各位！短笛大魔王他居然在笑啊！太可怕了！他是真正的短笛吗！神仙大人！您确定您没带错人——”
被惊醒的短笛：“……”（－_－╬ 凸）杀了你噢……
PS：可是短笛大魔王的脑袋里怎么会出现那句和他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呢？时间倒带，回到那一天——
神殿，某个绿色皮肤的人和一个黑色皮肤的人在谈话。
“神仙哪……”
“什么？”
“波波觉得，您还是不要在工作的时候躲在神殿里看爱情片的好……”
“……”
（完）

　　“短笛叔叔！”
　　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又陷入了沉思。
　　“什么？”
　　“还问‘什么’！”那个好脾气的孩子有些愤怒了，“你总是在发呆！从那美克星回来你就这样，最近几年越来越严重了！”
　　“是吗？”他微微思考了一下，“嗯，这样的确不太适合继续修炼。你现在不是每天要去上什么学吗？先回去吧。”
　　“晚上不上课！”悟饭真的生气了，“短笛叔叔你怎么了？为什么都不和我说？我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短笛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这是他自己的事，和悟饭无关。
　　“一点小事而已，你先回去吧。”
　　他转身欲走，却被悟饭拉住了手腕。
　　“我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把我当小孩子看！”他气愤地说，“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短笛抽出手腕，摸了一下他的头，忽然用力往下一按，险些把悟饭按到地底去。
　　“短笛叔叔！”
　　“和你……无关。”
　　带着唿哨的风声，熟悉而又惨烈。那是深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不断出现，在耳中回响。
　　他抬脚想走，悟饭又扑上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有关系！和我有关系！你不是要和我结婚吗！要结婚的人之间是不能有隐瞒的！”
　　短笛有一瞬间的无力感……
　　要“结婚”那件事，短笛本人之前根本就不知道。
　　在大家聚会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就是一片大混乱……
　　“短笛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嫁给我儿子的！”悟饭的妈妈在几个人的合力围堵下，指着短笛大叫。
　　“……我没有要嫁给你儿子。”短笛冷静地说。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没错！因为我要嫁给短笛叔叔！”悟饭说。
　　他妈妈立刻就昏过去了。

　　那个孩子到底在想什么？短笛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
　　“要结婚是你说的，我从来没有同意过。”
　　“可是你也没有表示反对！”
　　“……”不反对就是同意吗？
　　结婚这个词表示的是什么意思，短笛并不是太清楚，但是至少知道应该是相近种族之间的事，和他这个那美克星人没有关系。但是悟饭自从宣称了要和他结婚以来就一直纠缠着他，说是要培养感情——虽然他觉得悟饭这个样子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培养了……
　　“悟饭，”他抬起头来看天，风的唿哨在耳边嘶响，“如果我说，我想回那美克星去，你会怎么样？”
　　悟饭抱紧他腰部的手猛地收缩，力量之大让他以为自己的腰骨会就这么断掉。
　　“你想……离开这里吗？”
　　“我只是问你假如……”
　　“你果然还是想离开这里！”悟饭用力推开他，大声叫道。
　　“什么叫做果然……”他好像以前从来没表现出过要离开的意思吧？
　　“你怎么能把我遗弃了就跑……”悟饭闭上眼睛，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起来，短笛无言。
　　他讨厌爱哭的小孩，但是成年以后的悟饭哭起来比小时候更可怕。因为他根本不怕他，也知道他不会丢下这坐在地上哭的他就走，他一旦开始哭那就绝对不会停止，除非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就像那次宣布他们要结婚的聚会。
　　在大家手忙脚乱地抢救悟饭的妈妈时，悟空那个**带点遗憾地对短笛说：“啊，真可惜，这么说以后你就和悟饭一样算是我家的孩子了？”
　　怎样算都行，可是短笛就是不爽这种算法。
　　“那是不可能的，”他绷着脸说，“因为我从来没答应结婚。”
　　悟饭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拒绝，忽然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短笛叔叔你不要我了吗？短笛叔叔你为什么不要我！和我结婚不好吗！哇——短笛叔叔——”
　　在一屋子石化的人中，满脸青筋的短笛显得特别显眼。

　　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松口说自己要和他结婚，更何况这小子根本没和他求过婚，只是在大家面前宣布而已。
　　——可是……
　　他走到悟饭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拎起来，让他站好，一只大手随意地抹去他的眼泪。
　　“不准哭！看看你这什么样子！”
　　——可是，还是不能不管他。
　　悟饭又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胸口处。
　　“不要回那美克星好不好？”
　　“我说了我只是问问。”风的唿哨让人怀念，但是不表示他就真的想回去。真正的那美克星已经爆炸了，现在再回去，也只是到一个赝品的星球去，和在地球没有区别——嗯，也许是有区别的，比如没有超战士，没有战斗，也没有悟饭。
　　“不要！你问出来一定是有了打算吧！我不要！我不要分开！我要短笛叔叔留下来和我结婚！”悟饭又哇啦哇啦地叫，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在短笛身上蹭来蹭去。
　　为什么怎么说他都不明白……
　　短笛有些心烦，手伸到背后去，把他抱着自己的双手用力掰开，推着他的脑袋把他推到一边。
　　“行了，你回家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短笛叔叔？”
　　脚下卷起气的流动，短笛飞上天空，顺着荒野中风的方向飞走。
　　“短笛叔叔！”
　　被遗留下来的悟饭，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弹。
　　怀念故乡风吹的声音，是孤独的表现。
　　短笛叔叔，即使有他在身边，也很孤独。
　　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他想尽各种办法，在不可能的时间中尽可能地接近短笛，希望短笛明白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自己在。
　　但是短笛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骄傲孤立的本质也不会改变。所以他始终拒绝悟饭，不管悟饭付出多大的努力，对他来说也只是麻烦。
　　悟饭是重要的，是特殊的，这一点从他们一起生活的那一年开始就一直如此，从来没有变过。但是那不表示他就会允许悟饭太接近他。每个人都有不能碰触的坚硬的壳，短笛也一样。
　　悟饭在敲击那个壳，又哭又闹地想进去，短笛就在那里面躲着，装作没听见一样。
　　即使是相爱的人也有不能相通的东西，悟饭还年轻，不明白这个道理。

　　短笛飞了很久，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他的脚下是东部的小村庄，悟饭家就住在那里，悟空也住在那里。
　　那个叫悟空的家伙是他的宿敌，他们在天下第一比武大会上的那场空前决斗，他输给了他。
　　他没有觉得自己会输，从来没有。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力量差距，输赢只是运气。于是他认为那是他最后一次输，下一次，他一定会打败他。
　　但是到“下一次”的时候他又输了，这一次他输得比上一次更惨，把自己的命也输了进去。
　　他输给了谁？
　　那巴？
　　不，不是那巴。
　　是悟饭。
　　在当短笛大魔王的日子里，他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什么牵挂，更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能如此重要，重要到让他心甘情愿代替他去死。
　　所以他输给了悟饭。
　　不是那巴。
　　之后他又是为了悟饭才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在那里战斗，然后眼睁睁地等着怀念的风声被爆炸声取代。
　　故乡的风，果然还是怀念的。
　　可是故乡不存在了，已经消失了。
　　所以这里就是他的故乡，他会怀念那里，却不会再想回去。
　　一个熟悉的气从小村庄中向他迅速接近，短笛稍微收回自己纷乱的思绪，望向来人。
　　“短笛，怎么有时间在这里玩？”
　　真是单纯到**的声音……
　　短笛连看都不想多看那张**脸一眼，但是既然那张脸已经凑到眼前，他勉为其难地看一两眼也无所谓。
　　“我没时间玩。”回答言简意赅，相信那**该明白。
　　天知道悟空是不是明白，不过他至少看得出现在短笛的心情很不好。
　　“啊啊，是吗？”他挠着头笑笑，“那你是来找悟饭的吗？可是他不在家，不知道到哪儿玩去了。”
　　“他还没有回来？”以悟饭的速度，就算从地球的另一边绕回家也该到了。
　　“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吗？你们不是结……”悟空的声音卡在半截，因为他发现短笛已经生气地飞走了，“……真是的……我又犯什么错了吗？”（你犯的错大了！）

　　悟饭的气已经不在刚才的荒野，但是也不在其他的地方，他试图探测，却感应不到他的下落。
　　短笛在空中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会儿，向神殿的方向飞去。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悟饭的确在神殿里。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悟饭在那里干什么。
　　“悟……悟饭！不要啊！——啊！神龙！悟饭！你疯了吗！”
　　神殿里一片狼藉，神龙的模型被砸了个七零八落，神仙和波波先生抱着神龙的残骸坐在一边欲哭无泪。
　　“……你在干什么？”
　　“我砸碎神龙，让你永远也回不去！”悟饭理直气壮地说。
　　“……”没有神龙也回得去不是吗……
　　“等会儿我就去布尔玛阿姨家，把她那里的宇宙飞船也砸掉，这样你就不可能回得去了！”悟饭又说。
　　短笛双臂抱胸，表情冷然地看着他。
　　“哦，那如果我要求你爸爸用瞬间移动把我送到那美克星去怎么办？你要把你爸爸也杀掉吗？”
　　悟饭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神龙模型碎了可以重做，宇宙飞船坏了可以整修，我想走的话随时可以走，你用什么办法也拦不住我。除非你把你爸爸，连那个叫布尔玛的女人和丹迪都一起杀掉。”
　　悟饭慢慢坐了下来，在短笛以为他又要嚎的时候，他却低低地啜泣起来。
　　“那我怎么办……那我要怎么样才能留得住你……我怎么做才能留得住你……”
　　“没有必要留我，”短笛说，“因为我根本没打算要离开。”
　　悟饭猛地抬起头：“没有……？”
　　“一切都是你臆想出来的，我没有说过要回那美克星，也不打算回那里，难道你希望我回去？”
　　“不是……”
　　“站起来！”
　　悟饭磨磨蹭蹭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过来。”
　　悟饭慢慢向他走了过去。

　　“我说了不走，那就一定是不走。所以你不用担心了，也不必用什么结婚把我拖住，明白吗？”
　　悟饭的头埋在他的胸口，很长时间以后才回答了一声：“……嗯……”
　　“悟饭……”
　　“嗯？”
　　“没什么。”
　　“到底你想说什么啊？短笛叔叔～～～～～～～～～～～～”
　　“……”
　　故乡的风声像唿哨一样在耳边萦绕，但是还有一个人比它更纠缠不休。所以尽管失神，尽管怀念，却从来没有过离开的念头。
　　只要你在，就从来没有。
（完）

　　一个女人拉开了他卧室的门：“悟饭！还不起床吗！看看几点了！”
　　女人是背光站着的，但是他轻易就听出了她的声音，即使闭上眼睛也看得清她的背影。
　　“妈妈……”
　　站在门口的琪琪双手叉腰，一脸怒容：“嗯！总算知道起来了！快点和你爸爸还有悟天去拣柴禾！做完之后马上复习功课！”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交换。——
　　原来……就是这样吗？美梦成真？或者只是幻觉？
　　无所谓，怎样都无所谓了。
　　只有一天，做做梦而已。
　　他穿上外衣走到琪琪面前，俯视着她苍老了很多的面孔，伸出双臂，轻轻地，轻轻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很喜欢妈妈。”
　　琪琪僵硬了。
　　“悟悟悟饭你你你说什么啊！”虽然很凶悍地这么说，却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悟饭笑了，放开她，走到外面的屋子，爸爸和他的弟弟——那个叫悟天的小家伙——正在穿鞋。悟天的鞋带被他自己弄得一团糟，悟空解得满头大汗也没办法帮他弄开。
　　“悟饭！”他头也不抬地说，“快点来看看你弟弟的鞋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悟饭站在他身边，静静地不开口。
　　悟空抬头，站起来，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你好像哪里不对？”
　　“没有。”悟饭笑着说。
　　他伸出双臂，同样给了父亲一个拥抱。
　　“我也，很喜欢爸爸。”
　　“？？”悟空更疑惑了，“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悟饭？”
　　“真的没有。”悟饭笑着，摸摸同样疑惑地看着他的悟天。
　　他……没有机会出生。太可惜了，不是吗？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希望能和他在一起玩耍，以真正“兄弟”的身份。
　　可是……太可惜了。
　　他留恋地看了熟悉的家以及家人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啊！悟饭！你去哪里！拣柴禾！复习功课啊——”
　　“琪琪，他好像不太对劲。”
　　“……这么说，的确……”
　　“爸爸，哥哥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明明是“同一个人”的。

　　周身激起巨大的气浪，悟饭在旋风之中迅猛地飞了起来。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交换。——
　　只有，只有一天的时间。
　　他降落在天界，神仙丹迪高兴地向他跑来。
　　“悟饭！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他的步伐在半路停住，表情变得惊异而戒慎，“你，不是悟饭！你是谁！”
　　“我是。”悟饭笑得很落寞，“我是悟饭，我想见见短笛叔叔。”
　　神仙滞了一下，才犹犹豫豫地往某个方向一指：“他在那里修炼……”
　　再次激起巨大的气浪，悟饭向神仙所指的地方飞去。
　　“神哪，他不是悟饭吗？”
　　“不，他是。”
　　“可是您刚才说……”
　　“他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悟饭。”
　　短笛叔叔，用宽阔的肩膀与强壮的身躯将他保护在瓦砾堆里，他自己承受了十七号和十八号所有的能量弹，死去了。
　　死去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有留。
　　悟饭呆呆地坐在他身边，奢望着他能睁开眼睛，和他说一句话—— 一句就好，真的，他不贪心，只要一句就好。
　　可是他就此永远地沉默了。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表情淡漠，好像睡着了。
　　无法接受这种失去的痛。
　　幻肢痛。

　　——明明还听得见你的声音。
　　悟饭！起来修行！
　　连这点难关都过不去的蠢材，死了算了！
　　没用的东西！
　　悟饭！快逃！
　　你在哪里？悟饭！
　　——明明还看得见你的身影。
　　悟饭！你怎么样？
　　我马上就到！悟饭！
　　保护悟饭！
　　无数的声音充斥脑海，哭不出来，头却痛得好像要炸了。
　　保护悟饭！！
　　——怎么就消失了呢？
　　——幻肢痛。——
　　这具身体已经完全死亡了。不会再有龙珠复活的神话，也不会再有短笛叔叔。
　　保护悟饭！！！
　　为什么他最后的声音一直在脑子里发疯地转？为什么他的脸依然在眼前盘桓？
　　无法结束的，幻肢痛。
　　和记忆中相比完全没有变化的短笛站在荒野上，疑惑地看着发疯一般扑向他的年轻人。
　　“悟饭？”
　　悟饭扑倒了他。他仰面向后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斗篷掀起一阵灰尘。
　　“悟饭！你这是干什么！”短笛大魔王大怒。
　　可是悟饭按住了他，嘴唇急躁地搜索他的嘴唇。也许觉得这样的他有点不太正常，短笛停止挣扎，接受了他这个生涩的亲吻。

　　有温度。
　　不管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
　　眼泪从面颊上滑落下来，滴到短笛的脸上。
　　“我……还有没有失去你的时间。”
　　“你在说什么？”短笛皱眉。
　　“我还有……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和你一起生活的时间……”
　　短笛的眉头打成了死结：“悟饭你怎么了？不是你说的要一起生活吗？再过一年……”
　　是的，再过一年，“我”就可以和短笛叔叔在一起，生活，一直到以后。
　　可那是“我”，不是我。
　　他抱紧短笛，发疯一样用他生涩的吻亲吻他。短笛非常非常非常不习惯这种接触，却没有反抗，也没有呵斥他。
　　直到他亲吻够了，哭够了，短笛才摸摸他的头发，把他按在胸前。
　　他用很低的声音问：
　　“你不是悟饭，你是谁？”
　　悟饭又开始流泪，紧紧地靠着他的胸膛，听着胸膛之内生命的血液流动的声音，说：“我是悟饭。”
　　“你不是，”短笛说，“悟饭他……的亲吻方式不是这样的。”
　　“我是悟饭！”悟饭大叫，“我是！我今天就是‘这个’悟饭！今天你不是他的！是我的！”
　　短笛看着他。
　　他的眼泪汹涌而无法停止。
　　“很好。”短笛说。
　　他们两个拥抱着在冰冷的荒野上躺了一天又一个晚上。悟饭不说自己是谁，就是那样紧紧地抱着短笛，用自己生涩的吻吻他，在他怀里说什么也不离开。
　　短笛也没有动，就顺着他，抱着他，一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