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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推理】虎口拔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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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拔牙 (2)
伊恩·弗莱明 著


1楼2019-10-16 09:57回复
      第一章 布置任务
      这是一月份一个寒冷的冬日。英国情报局007 号情报员詹姆斯·邦德走出他的切尔西公寓,置身于伦敦令人沮丧的烟雨雾朦之中,去谒见M 局长。
      几分钟前,他从车房开出了他的灰色本特利敞篷车。这时,他正坐到驾驶座上,按下自动点火按钮。引擎随即轰轰地转动起来。两盏防雾灯已经亮了,他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车子向斯隆街驶去,接着,开进了海德公园。
      头天晚上半夜时分,M 局长的参谋长打电话到公寓,说M 局长想在第二天上午召见邦德。
      “上午早点来,”参谋长说道。“他好象是要布置一次行动。他已经考虑了好几个星期了。现在象是决心已下,要开干了。”“能给我透个信吗?”
      “有关A 和C 的事。”说完,参谋长挂上了电话。
      A 和C 指的是英国情报局设在美国和加勒比的的秘密情报站。这两个情报站各自为政,互不干扰。战争期间,邦德曾在A 情报站工作过一段时间,可他对比C 情报站的情况,却所知极少。
      汽车沿着边道驶过海德公园。一想到将要看到M 局长,邦德就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M 局长是一位卓越非凡的人物,长期以来领导着秘密特工的工作。自夏天以来,他再没有见到过M 局长那双冷静锐利的眼睛。那次见面时,M 局长的情绪极好。
      “先快快活活地休个长假。”他当时对邦德说:“然后请个好医生再给你的那支手植上新皮。‘Q ’会为你找的,还会给你安排时间。等这件事完了,看我能不能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儿干。祝你走运。”
      手上的手术做完了,虽然没有疼痛但恢复却极其缓慢。那是俄国“锄奸团”在他手上刻上的一个俄语字母,代表间谍的第一个字母。虽然被除掉了,但邦德一想起那个用短剑在他手上刻下这个字母的人,便禁不住握紧双手,抓紧方向盘。
      那个字令他蒙受耻厚,也不知刻那字的人所在的组织现在情况如何?苏联的“锄奸团”是一个专门谋杀谍报人员的报复机构。它现在是否还那么强大,成绩卓著,咄咄逼人?贝里亚倒台之后,如今又是谁在指挥它控制它?
      在皇家赌场那次大争斗之后,邦德曾发誓一定要再会会他们。上次谒见时邦德便将这一切源源本本地报告了M 局长。今天的这次约见,是不是让他去进行报告追踪?
      汽车开进了摄政广场,邦德眯起双眼,注视着前方隐隐绰绰的人影。仪表板上微弱的灯光,使他的脸看上去既冷酷又严厉。
      他将车开到那幢孤单单的高楼后,停进车房,然后下车绕到大楼的正门。
      电梯直接将他送上了顶楼,他走在走廊上非常熟悉的厚地毯上,敲开了M 局长隔壁的房间。参谋长已在这里等候邦德,见他进来,立即用电话通报M 局长。
      “007 到了,先生。”
      “请他进来。”
      邦德穿过一道双层房门,来到M 局长的办公室。M 局长那位清丽可人,无所不知的私人秘书莫尼彭妮向邦德投过一个迷人的微笑。邦德刚刚进屋,安装在身后墙上的高高的绿色壁灯便亮了。绿色的灯光使M 局长总是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一盏书写台灯的绿色灯罩,将光束投射到宽大写字台的红色皮革面上。
      窗外依然是浓雾弥漫,房间里的其它地方也是昏暗一片。
      “早上好,007 ,让我先看看你的手。嗯,手术做得很成功。从哪儿取来的新皮?”
      “从我的前臂上,先生。”
      “嗯,上面的汗毛也快长起来了,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了。坐下吧。”
      邦德走上前,在M 局长书桌前那把唯一的椅子上坐下。M 局长那双锐利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邦德。
      “休养得还可以吧?”
      “是的。谢谢你,先生。”
      “见过这种东西吗?”M 局长从他的背心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玩意儿,抛向靠近邦德的写字台。眼前一道光亮闪过,一枚金币掉在红皮革台面上。
      邦德捡起金币打量着,又看了看它的背面,然后在手里掂了掂,说:“这种没见过,先生。大约值五英镑,这是爱德华六世时的罗斯·诺布尔金币。”


    2楼2019-10-16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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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4 13:4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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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局长的手又伸进背心口袋,掏出一把金币,扔到邦德面前。每扔一个,他都先要说它的年代和历史。“这是价值很高的西班牙双面金币,一面是菲迪南德,一面是伊莎贝拉,于1510 年铸造;这是法国查尔斯十一世的金币,铸造于1574 年;法国亨利六世时的双面金币,1600 年造;西班牙菲利浦二世时的达卡金币,1516 年造;荷兰查尔斯·埃格蒙德时的赖德金币,1538年造;热亚那金币,1617 年造;法国路易士十六时代的双面路易士金币,1644年造。这么多金币,如果将它们全溶成金块,那的确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对金币收藏家来讲,价值就更高了,每枚起码值十到二十英镑。不过,你发现了这些金币的共同之处吗?”
        “没看出来,先生。”邦德回答。
        “它们全是1650 以前造的。1675 到1688 年间,担任牙买加的总督和总司令的是摩根,一个海盗出身、残酷成性的家伙。英国的钱币也混迹其中,这使我觉得很滑稽。英国当时是牙买加的殖民统治者,大概英国运去这笔钱以加强牙买加防务。但是,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这些金币也可能是当年的大海盗洛伦莱斯·皮埃尔·里格朗德,或者夏普、索肯斯以及布莱克伯德抢来的钱财。但博物馆的人们几乎都肯定,这属于摩根的财富。”
        M 局长停下来,装上烟斗点燃。他没有要邦德也抽上一支。而没有主人的许可,邦德也不敢有吞云吐雾的念头。
        “无论是谁的,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笔财富数额庞大。几个月以来,几乎已有上千枚这样的金币在美国出现。你想,连财政部的特别处和联邦调查局都查到了一千枚,被熔化掉或流散到私人收藏者手中的金币还会少?如今它们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入,在银行,金银贩子,古董店,当然,最多的还是在典当铺,都可以看到它们。联邦调查局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他们把这些古币的出现看作偷窃来的财产而采取过缴行为,那么,来源就会断绝。而金币或者将被化成金条,或者就会直接流入金银黑市。这样,金币作为收藏品的珍贵价值就会毁了,而金子却可以很顺利地在地下进行流通了。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有人在利用黑人,也就是那些勤杂工、卧车服务员和卡车司机在美国运送这批财宝。参与此事的人并不是知情者。我这里有一个典型的例子。”他打开一个印有绝密红星记号的棕色档案夹,从中抽出一纸材料。当M 局长拿在手上的时候,邦德从材料的背面看到了上面印有的字头:“司法部。联邦调查局。”接着,M 局长开始念道:“扎卡里·史密斯,35 岁,黑人,卧车服务员,是同业会的成员,住纽约哈莱姆区西126 大街906 号。一位自称名叫亚瑟·法索的珠宝店老板证实说,十一月二十日,史密斯拿了四枚十六世纪和十七世纪的金币到他的店里出售。法索出价一百美元,两人当即成交。后来在审讯中,史密斯交待说,在第七天堂酒吧,哈莱姆区一个很有名的酒吧,一位素不相识的客人以每枚二十美元的价将这几枚古币卖给他。卖古币的人对他说,如果在纽约的蒂法利珠宝店,这些古币能以每枚五十美元的价格卖出去,但是,他急着要现钱,又嫌而蒂法利珠宝店路太远。于是史密斯先买下了一枚。一位搞金银买卖的邻居愿意出价二十五美元买下它,于是史密斯又回到酒吧,以每枚二十美元的价格,买下剩余的三枚。第二天上午,他便拿着这四枚古币来到了法索珠宝店。史密斯本人过去从无犯罪记录。”读完,M 局长将材料重又放回到档案夹中。
        “这是个典型的例子,”M 局长继续说道:“有好几次,中间倒手转卖的人已经被抓住,通过审讯,发现他买进古币的价格更为便宜,而且一买就是几十上百枚。不用说,卖给中间人的价格还要低廉。而且类似的大买卖成交地点都在哈莱姆或者佛罗里达。每次都是黑人进行第二个转手倒卖。而且都是从无犯罪记录,还受过良好教育的白领阶层。他们坦白说,这些古币可能都是海盗布莱克伯德的财富。当然他们这样说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1928年圣诞节前后,在一个叫普拉姆角的地方,一个藏有他的部分财宝的地窑被挖了出来。这个地方在卡罗莱纳州的博福特县,位于一个地峡处,那儿有一条小河叫巴斯,直接流到帕姆利科河。这些都是我从材料上看来的。”M 局长一笑。“因此,从常理推测,那些幸运的寻宝人应当将他们掘来的这些宝藏先藏起来,直到人们已完全忘记了掘宝的事,再马上出手,抛到市场。要不然就是在当时或稍后全部卖掉,立即换成现金。不管如何,这种说法都站得住脚。只是有两处显得有漏洞。”
        M 局长停下来,重新点燃烟斗,又继续说:“首先,布莱克伯德当海盗的时间是1690 年至1710 年,因此,他不可能藏有铸于1650 年以前的金币。
        但正如你刚才所知的那样,这批古币里有爱德华六世时的罗斯·诺布尔币。
        根据纪录,这段时间里英国的运珠宝船在去牙买加的海上从未遭人掳掠,因为这种船的护卫相当严密。正如当时的人们所说,只要做好了准备出海,准可以稳捞一笔。”
        “第二点,”M 局长抬头望望天花板,然后把目光又投向邦德,“我知道这批财宝藏在哪里。至少我自己十分肯定。它不是在美国,而是在牙买加,是摩根留下的。据我估计,这要算历史上最贵重的一批财富。”
        “我的上帝!”邦德惊叹道。“我们是怎么……是从哪里知道这一切的?”
        M 局长扬起一只手,打断他,说:“所有细节你马上就会了解。”他将手放回到棕色档案夹上。“简言之,一艘叫大剪刀号的柴油汽艇引起了我们C 情报站的注意。它来往于牙买加北海岸一座小岛与美国一个叫彼得斯堡的地方。那是佛罗里达州西海岸,靠近坦帕的风景游乐区。在联邦调查局的帮助下,我们发现了这艘汽艇的主人和整个岛的情况。汽艇的主人是个黑人,名叫比格,住在哈莱姆区。你听说过他吗?”
        “没有。”邦德摇摇头。
        “让人非常惊讶的是,”M 局长的声音柔和又平静,“一个无所事事的黑人花了二十美元买了一枚金币,可付钱的却是比格先生自己人。”M 局长把烟杆指了指邦德,“这是联邦调查局的一名双重特工向我们提供的这个消息。他是个左翼分子。”


      3楼2019-10-16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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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邦德轻轻地嘘了一声。
          M 局长继续道:“我们怀疑牙买加这批珍宝中起码有一大笔是用于帮助在美国的苏联间谍系统。待你听完我向你介绍那位比格先生的情况,你就会相信我的话一点也不夸张。”
          邦德目不转睛地看着M 局长,等他把话说完。
          “比格先生,”M 局长字斟句酌地说道,“可能是世界上最有实力的黑人罪犯。他是……”M 局长小心地说,“他是黑寡妇伏都教的首领,而且教里的人都认为,他就是教主萨默迪大王的化身。”M 局长拍拍档案夹,“你可以从材料里了解到这一切,而且你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同时也是名苏联间谍。此外,还有一点你也会很感兴趣,邦德,他是‘锄奸团’成员之一,这一点已得到证实。”
          “是吗?”邦德缓缓说道,“那我更想好好看看他了。”
          “是值得一看呵!”M 局长锐利的目光盯住邦德,“这个比格先生是上个人物。”
          “我还从没听说过哪个黑人罪犯值得特别关注,”邦德说道。“一般他们好象只是做点鸦片生意。当然,也有少数靠倒手珠宝和毒品大把大把捞钱的。很多黑人都与非洲钻石和金子的交易有关,但总是小打小闹,从没闹出个名堂。我一直以为,只要不喝醉酒,这些人还不敢过分藐视法律。”
          “不过这家伙倒是个例外,”M 局长说道。“他并不是纯种黑人。他有海地出身,有法国血统。从档案材料中可以看到,他在莫斯科受过训练。如今,在多种领域黑人已经开始展露他们的天资,他们中出现了科学家,医生,还有作家。现在,他们中又将涌现出大犯罪头子了。不管怎么说,毕竟有三亿五千万黑种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差不多是白色人种的三分之一。他们已开始在各个领域崭露头角。眼下,莫斯科就成功地把他们中间的一个训练成了间谍。”
          “我倒想会会他,”邦德说道。接着,他又语气平静地补充了一句,“凡是‘锄奸团’人我都想会会。”
          “太好了,邦德。你把这个带上。”M 局氏将厚厚的棕色档案夹递了过来。“和普伦德及戴蒙好好谈谈这些情况。一星期之内把一切准备就绪。这次是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的联合行动。看在上帝的份上,千万别惹火联邦调查局,免得伤了和气,祝你走运。”
          从M 局长办公室里出来,邦德直接去找A 情报站的站长戴蒙。这是一个加拿大人,戒备心很强,他手中掌握着同中央情报局的联络网。
          戴蒙从他的办公室抬起头,“我知道你会带这个来的,”他瞟了瞟邦德放在桌上的档案夹。“请坐。”他指了指安放在电炉旁的一把扶手椅。“你先把材料看一遍,然后我也来浏览一下。”
          第二章 旧友重逢
          一位秘密特工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一些光芒四射的时候。他常常会奉命去扮演一位富豪并充分体验由此带来的优越生活,暂时忘却曾有过的危险和未来死亡的阴影。有时,他会被派往盟国特工机构,协助侦破某项大案,成为他们的座上客,受到皇亲国戚般的礼遇。在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的国际航空班机到达艾德威尔德的国际机场时,邦德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当他和别的乘客一起离开飞机时,他以为,从现在起他只有受名声不佳的美国卫生、移民与海关检查站的摆布了。他想,至少得在那些又闷又热、单调乏味的屋子里滞留一个小时,而且还要忍受那里的腐臭气味、臭汗味、充满着整个海关的那种惊心动魄的混乱。那些挂着“闲人免进”的门紧闭着,躲在后面的人小心警惕;电传打字机噼噼啪啤,不停地向华盛顿、毒品查禁署、扫谍报机关、财政部、联邦调查局传递着信息;……这一切都使邦德望而生畏。
          在海关检查处,邦德见到海关的电视屏幕上正缓缓打出他的名字和护照号:詹姆士·邦德。英国外交护照号码0094567 。片刻停顿之后,另一部电视机上显出了回讯:“拒入。”不一阵,又从联邦调查局传来了图像:“放入待查。”此时联邦调查局同中央情报局之间肯定是一片繁忙的联络,最后,联邦调查局告诉艾德威尔德机场,放入邦德。一名官员满脸堆笑走上前来,把护照递还给邦德,说道:“祝你过得愉快,邦德先生。”
          邦德耸了耸肩,随着其他乘客穿过铁丝拦网,朝写有“美国卫生检查站”
          的屋子走去。以他的身体状况而言,来这里走一趟完全是例行公事,乏味的很。他很不喜欢任何外国组织掌握有关他的个人资料。改名换姓是干他这一行的家常便饭。有关真实身份的任何线索要是被人记入了什么档案,那他的价值也就没有了。更有甚者,他的安全也会失去保障。可如今来了美国,别人对他的底细掌握得一清二楚,他觉得自己就象一个被巫医将黑色洗净的黑人。有关他的至关紧要的把柄被人掌握了。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讲,知道底细的都是朋友,可到底……“邦德先生吗?”
          一个满脸堆笑,相貌平常的男子从卫生检查站大楼的阴影中走出来。他穿着一身便衣,热情地向邦德伸出手,说:“我叫哈罗德森。很高兴见到你!”
          他们握了握手。
          “希望你此行愉快。请随我来,好吗?”然后,他转脸朝身后在门口担任警戒的机场警察打了一个招呼:“你好呵,中上。”
          “你好,哈罗德森先生。见到你很高兴。”
          其他乘客们已经鱼贯而入。哈罗德森离开大楼,向左走去。另一名警察为他们打开高高的边境墙上的一道小门。
          “再见,哈罗德森先生。”
          “再见,警官。谢谢你了。”
          一来到门外,邦德便看到路旁停着一辆贝克汽车,正发动着引擎。这是来接邦德的专车。两人弯腰钻进汽车。邦德的两只轻型手提箱已经放到了司机旁边的前座上。他一点也没想到,在那堆积如山的旅客行李中,他们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东西,并通过了海关检查站。


        4楼2019-10-16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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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格兰迪。可以走了。”
            宽大的轿车箭一般开了出去,很快便达到了最高时速。邦德靠在车座背上,感到极其舒适。
            过了一会儿,他扭头看着哈罗德森。
            “这回可是我受到过的最好待遇了。我原来以为起码要一个小时才能从海关出来的。是谁这么照顾我?我真有点受宠若惊了。当然,我非常感激你对我的帮助。”
            “欢迎你的光临,邦德先生。”哈罗德森微笑着递过一盒好运牌香烟,邦德夹了一支。
            “我们希望你此行过得舒适惬意。你有什么要求,只要开个口,保你满意。你在华盛顿有一帮十分友好的朋友。你来这儿的目的,我本人并不清楚,不过有关当局特别关照过,认为你是一位有资格享受特殊待遇的客人。我的任务是尽快把你送到下榻的饭店,尽一切努力让你过得舒适高兴,然后我的工作就完了,可以去忙我自己的活儿。我能稍微看一眼你的护照吗,邦德先生?”
            邦德把护照掏出来递给哈罗德森,哈罗德森马上把放在身旁座位上的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沉重的钢印。他将护照翻到美国签证那一页,盖上印戳,又在有司法部字样的深蓝色圆圈内,草草地签上名,然后交给邦德。
            接着,哈罗德森掏出一个皮夹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递给邦德。
            “这里是一千美元,邦德先生。”见邦德想要说话,他连忙伸手止住。
            “这是我们从俄国人手上搞到的钱,羊毛出在羊身上,如今又要用回去。这一次我们很荣幸能与你合作,这笔钱你愿意怎样花就怎样花。如果你表示拒绝,那就太不友好了。好啦,不谈这些了。”见邦德还犹豫不决地捏着信封,哈罗德森又说道:“随便说一句,你手上的这笔钱,你的顶头上司已经同意了。”
            邦德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将信封塞进了钱包。
            “好吧”,邦德道,“多谢了。我会尽量把它们用得恰到好处。说实话,有一笔活动经费我是很高兴的,尤其是这笔钱来自对手,用于对手,更是令人开心。”
            “说得妙极了,”哈罗德森说道。“我相信你很快就会记不得我了,所以要送呈的报告我不得不作一些备忘录。另外,你最好抽空给移民和海关检查站写一封感谢信,感谢他们的协助。这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好的。”邦德哼了一声。此时他不想说什么,而想看看窗外的美国景色。这是他战后第一次踏上这个国度。他想利用车上的这段时间,再熟悉一下美国的风俗人情。一路上,广告目不暇接;一辆辆轿车崭新铮亮;旧货市场上价格低廉;各种路牌极具异国风格,上面写着:请系好安全带,急转弯,前方拥挤,路湿易滑,标准车速……;此外,女人们神态自若地掌着方向盘,她们身旁的男子热情有礼;男人们身着奇装异服;女人们的发型引人注目;民防警告标牌上写着:如遭敌机攻击,迅速离开,切勿靠近桥梁;电视天线密如森林;电视机摆满了商店橱窗;直升飞机不时从顶上飞过;街头到处是为癌症和小儿**症募捐的招贴:人人都来捐一角钱……。所有这些大景小观、转瞬即逝的景象对干特工这一行的邦德来说,其重要性决不亚于丛林的狩猎者必须熟识的狗吠或桠枝断裂的声响。
            司机将车拐上了特波诺夫桥。它的跨度宽得让人心惊肉跳。接着,车子来到纽约景观独特的曼哈顿市中区,汇入到一片车水马龙之中,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邦德转向身旁的哈罗德森。“我本来不想说这件事,”他说道,“可我还是要说,如果进行原子弹袭击,这里恐怕是最佳选择目标。”
            哈罗德森深有同感地说:“我也这么认为。一想到这种袭击可能造成的悲惨结果,我真是夜不能寐。”
            汽车停在地处第五区和第五十五大街交汇处的圣罗杰斯饭店门口。这是纽约最高档次的宾馆。一个中年男子从饭店门警的背后迎上前来。他表情严肃,身穿深蓝色外套,头戴一顶翘边帽。哈罗德森在街沿边介绍了来人。
            “邦德先生,这位是德克斯特上尉。”哈罗德森恭恭敬敬地说。“你的工作开始了,上尉?”
            “是的。你负责让人把东西送到顶楼2100 房间。我来陪邦德先生。”
            邦德向哈罗德森表示感谢,然后与他握手道别。接着,哈罗德森便转过身,吩咐门口的招待将邦德的行李搬运上楼。邦德的目光超过哈罗德森,望着第五十五大街,随即细眯两眼,一脸的警觉。飞驰的车流之中,有一辆黑色雪佛莱轿车飞快地越过一辆正在紧急刹车的面包车,司机的拳头不停地敲击着喇叭,刚好在绿灯熄灭之前轿车开过街口,很快就没入第五大街北端的车流之中。
            这车技真可以说是既大胆又有技巧,但邦德真正注意到的是那个穿着黑色司机制服、面目较好的女黑人司机,还有车里那个唯一乘客。透过车窗,邦德看见他面色灰暗,宽大的脸庞慢慢地转过来,怔怔地盯着自己。汽车沿大街飞奔而去。虽是短暂的一瞥,但邦德凭直觉知道自己刚才肯定没有看错。
            邦德同哈罗德森握手道别。德克斯特有些着急地碰了碰邦德的手肘。
            “我们必须直接穿过门厅去乘电梯。就在门厅边上。你能不能戴上你的帽子,邦德先生?”
            当邦德和德克斯特踏上台阶进入饭店之际,他心里已明白,刚才在机场的那些小心谨慎的举动实际上是作的无用功。世界上无论何处,没有几个女黑人开车,当司机的更少得可怜。就是在黑人成群的哈莱姆区,也很少见。
            那辆车无疑是从哈莱姆方向开来的,而且已经盯上了他。
            后座上那个身材粗壮、面庞灰暗的人是谁?是比格吗?
            邦德独自哼了一声,跟在瘦削的德克斯特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慢慢地将他们带到了二十一楼。
            “你将会看到一个小小的惊奇,邦德先生,”德克斯特上尉说道。邦德感到他的话音似乎缺乏热情。
            他们穿过走廊,来到拐角处的房间。透过走廊边的窗户,邦德可以听见楼外寒风轻微的呼声。他随便地瞟了瞟外面几幢摩天大楼的楼顶和中央公园那些几乎已光颓的大树。他对这地方毫无兴趣。突然间,他的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德克斯特打开第2100 房间,随后关上了房门。一个亮着灯光的小过厅展现在他们面前。两人把帽子和外套脱下,放到一把椅子上,德克斯特又打开了前面的另一道门,将邦德引了进去。
            邦德来到里屋,看见了那装潢华丽、惹人注目的会客厅,里面摆的座椅舒适喜人,还有淡黄色缎面的宽大沙发。地上铺着豪华富丽的地毯,四周墙壁和天花板都是淡灰色。一个凸形法式餐具柜里装着酒杯和一个镀金冰筒。


          5楼2019-10-16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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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温暖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照进房里,让人感到舒畅惬意。屋里的暖气开得恰到好处,温度很合适。
              有人拉开了通向卧室的房门。
              “刚把鲜花放在你的床边。这是中央情报局名闻遐迩的‘微笑服务’项目。”一个瘦高个年轻人迎上前来,满脸是笑地朝邦德伸出双手。
              邦德惊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费利克斯·莱特!怎么是你在这儿?”
              邦德激动地握住年轻人粗壮的手。“你怎么钻到我的卧室里来了?天哪,见到你太高兴了。你不是呆在巴黎吗?怎么他们把你也派到这儿来了?”
              莱特十分友好地打量着邦德。“不错,他们确实派我到这儿来了。对我来说,这至少算是一次愉快的休假。中央情报局认为,那次在皇家赌场的活动我们配合得无衣无缝,所以硬从巴黎的联合情报处把我挖出来,让我接手在华盛顿的活儿。我就这么上这儿来了。目前,我是中央情报局和我们联邦调查局朋友之间的联络员。”莱特朝站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个不拘礼节的老朋友会面的德克斯特上尉指了指。“当然,这次是美国人的事。但是,正如你知道的那样,由中央情报局处理的某些海外要人也牵涉了进来,所以,我们一起合作。你是为你们英国在牙买加那边的事收个尾。参加的人员已经全部到齐。你觉得怎样?先坐下来喝上一杯再说吧。听说你要来饭店,我马上就订了午餐,很快就会送来的。”莱特走到餐柜前,开始配制马丁尼鸡尾酒。
              “唉,原来是这样。”邦德呼了口气,“那个老家伙M 局长根本没有直说。每次执行任务,他只向人交待一塌湖涂的现状,从没有什么乐观的话。
              依我之见,他是觉得说出好听的话会令我们判断失误。当然,这么做也有其好处。”
              邦德突然意识到德克斯特上尉一直被撇在一边,于是向他说道:“我将十分乐意为你效劳,上尉,”邦德的话说得很在理。“据我理解,这桩活儿分两步走。第一步就在美国境内,当然,那是你们的权限范围。第二步在加勒比和牙买加。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我主要是去干在美国领土以外的工作。
              费利克斯的工作主要是协调这两个部分。我在这儿期间,将通过中央情报局向伦敦直接报告,等我到加勒比之后仍然保持伦敦同中央情报局的联系。我的理解对吗?”
              德克斯行淡淡地一笑。“大致如此,邦德先生。胡佛先生让我转告你,他非常高兴你能作为我们的客人与我们共事。我们自己当然不愿意牵连到英国方面。这方面的事由中央情报局同你或你在伦敦的朋友们办理。但愿一切顺利。祝你走运。”德克斯特举起莱特递给他的鸡尾酒。
              三个人一起品尝着冰凉的烈性酒,莱特鹰一般的脸上露出有点滑稽的表情。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莱特拉开门,拎着邦德手提箱的侍者走进屋里。随后两名推着手推车的侍者走了进来,车上放有盖上盖的饭菜、餐具和一张雪白亚麻桌布,那是准备铺到折叠桌上的。
              “软壳螃蟹,汉堡牛排,法国煎炒土豆,花椰菜、千岛群岛调料拌的色拉,用黄油硬糖汁浇淋的冰淇淋,还有美国出口的圣母酒。喜欢吗?”
              “一听就胃口大开了,”邦德说道。其实他并不喜欢黄油硬糖汁。
              三个人坐下来,轻松愉快地吃着这些美国最负盛名的佳肴。
              吃饭时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侍者将桌上杯盘残藉收走,端上咖啡时,德克斯特上尉才从嘴上拿下香烟,清清嗓子说道:“邦德先生,也许你能给我们谈谈你对这桩事情所掌握的情况。”
              邦德用拇指指甲挑开一盒切斯特菲尔德香烟,仰身靠在安乐椅上。华丽的屋子里暖气融融,可他的思绪却飘回到两星期前元月份那个寒冷的冬日。
              第三章 小小警告
              邦德到达纽约后的第十天,圣罗杰斯饭店。早上,邦德在他舒适华丽的房间里醒来,十天来的经历在脑子里一一闪过。他感到同德克斯特和莱特的会面并没有使自己的工作得到太多帮助。
              德克斯特提供了有关比格的详细资料,但帮助不大。比格今年四十五岁,生于海地,是黑人同法国人的混血儿。由于他那古怪的姓名的头几个字母是B 、I 、G ,同时因为他身材高大,早在青年时代就戏为“大小伙”或“大个子”。
              如今,这称呼已变成“巨人”,尊称为“巨人先生”或“比格先生”,而他的真名除了海地某个教区的记事和联邦调查局的档案材料外,已无人知晓。
              除了爱玩女人之外,他实在很难说还有什么其他的恶习。他不抽烟,不喝酒,唯一的不足是慢性心脏病。正是因为这样他的皮肤变得灰暗。
              比格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加入伏都教,靠在太子港当卡车司机讨口饭吃。后来,他移民美国,加入一个名为“长腿钻石”的帮会,专干绑架一类的事,颇得心应手。帮会解散之后,他又迁移到了哈莱姆区,买下了半个小夜总会,搞来了一帮有**人当应召女郎。1938 年,在哈莱姆河,一个大水泥涌被人打捞上来,里面装着他的合伙人的尸体。从此比格就理所当然地成了这个行当的唯一投资人。1943 年,他应征入伍。由于他会讲一口漂亮的法语,因而战略勤务处,也就是战时的美国秘密特工处对他特别注意。他们全面严格地训练了他,并将他派到马骞,当一名特工,专门负责贝当政府叛国通敌活动的情报。他轻而易举地便和码头上的那些工人们打成了一片,成绩显著,搞到了大量重大而又准确的海上活动情报。与此同时还有一位为俄国人工作的间谍也在干类似的活儿,两人打得火热。战争结束后,经过法国和美国方面的周到安排,他在法国就地退役,此后他失踪了五年,有可能是去了莫斯科。1950 年他重返哈莱姆,立即便引起了联邦调查局的注意,怀疑他是苏联间谍。但是他行为谨慎,从来没掉进过联邦调查局为他设下的圈套,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买下了三个夜总会,哈莱姆区妓院好象都是他在暗中操纵。他的财源好象源源不尽,他所有的副手仅公寓租金他每年就得付二万美元。他冷酷残忍,杀人好似割草,手下有一帮肯为他卖力拼命的打手。据说他在哈莱姆搞起了地下伏都教的圣堂,主要和海地异教有联系。据传说,他是伏都教的还魂尸,是萨默迪大王的替身,是摄人魂魄的黑夜之神。他对这种谣传采取了听之任之不予否认的态度,因而几乎所有的下层社会黑人都相信这一说法。这么一来,他真的成了个人见人怕的魔鬼。谁要是与他作对或不听他的话,马上就会暴毙。


            6楼2019-10-16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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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邦德十分详细地向德克斯特和莱特询问,是否有证据说明这个人高马大的黑人同“锄奸团”之间的联系。结果是肯定的。他们告诉他,1951 年,联邦调查局化了整整半年时间辛苦工作,最终说服了他们所看上的一名苏联军事情报局的特工成了两重间谍,条件是给他一百万美元的报酬和提供安全避难。此后的一个月,一切都照计划进行,取得了他们所预料的最好结果。不久,这名苏联间谍被派遗随同一个苏联经济专家代表团,到美国访问。一个星期六,他外出来到宾夕法尼亚地铁车站,准备乘车到苏联人的周末度假营地格林·康沃,这是摩根当年在长岛的地方。
                一位身材高大的黑人,从照片上看可以肯定就是比格,在地铁火车刚要进站时来到站台上那个苏联人身旁,接着,又有人看见他转身走到地铁出口,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火车的第一个车厢压在了那个苏联人身上。没有人看见比格将他推下去,但在人群之中,他这么做是很容易的。现场的人们都觉得那个苏联人看样子不象是要自杀,跌进轨道的时候,他的尖叫让人听了心惊肉跳,尤其耐人寻味的是,他的肩上还挎着一个高尔夫球俱乐部的运动包,显然是要去轻松一番,哪里象要自杀?而比格本人,早就为自己准备了一篇无懈可击的辩词。当他作为嫌疑犯受到讯问时,哈莱姆一位最杰出的辩护律师的辩护使他无罪释放。
                这件事充分证明了比格与锄奸团的关系。邦德完全相信比格就是凶手。
                “锄奸团”里尽是受过此种训练的人。这种暗杀方式是产生恐怖与死亡的最真切最有效的武器。让下层黑人来锄掉那些小喽罗,这真是一个非常巧妙的主意,而且,这样的组织方式在黑人社会中构成了一个扑朔迷离的情报网络。
                到今天为止,伏都教给人的恐怖和超自然的神灵观,仍然根深蒂固地存在于黑人的潜意识之中。俄国人野心很大,第一步就是把整个美国的运输系统——火车工人、搬运工、卡车司机、码头工人都置于自己的势力之内。这实在是天才的奇想!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以支配一大批关键人物,而这些人物却丝毫也没有觉察他们所要回答的问题是由俄国人问的。即使有些行家们产生疑问,他们也只会以为有人收买了有关运输货物和运输时间表的计划,这不过是出于运输竞争的目的罢了。
                邦德心里又一次涌起了寒彻心肺的感觉。苏联人的工作真是卓有成效啊。它的运转全有赖于死亡和恐怖,其中马力最大的引擎便是“锄奸团”。
                它简直已经成了死亡的代名词了。
                想到这里,邦德心情烦躁地从床上跳下来。好了,这一次他总算抓住“锄奸团”中的一个人,可以对他实行毁灭性的打击了。当然,他还仅仅是看了那个人一眼。但不久就要进行面对面的短兵相接。那个人就是号称“巨人”
                的比格吗?这一次,该是这个好似巨人般的人物一命呜呼的时候了。
                邦德来到窗前,拉开窗帘。他的房间正好向北朝向哈莱姆区。邦德举目向远处默默地看着,禁不住想,这时候,在哈莱姆,也许正有某个人刚从床上睁开眼睛,在为他邦德的事而沉思默想,说不定这个现在还躺在床上的人就是进饭店时他透过车窗瞥见的那位呢。邦德又望了望睛朗无雨的天空,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这种神情恐怕没有任何人会喜欢,包括巨人比格那家伙。
                邦德耸耸肩,走向电话机,准备预订早餐。
                “这是圣罗杰斯饭店。早上好。”电话里的声音亲切自然。
                “请接房间服务部”邦德说道。稍微等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始要早点。
                “房间服务部吗?我想吃早饭。半品脱桔子汁,三个鸡蛋,要稍炒一下,再来点咸肉、双份带奶油的蒸馏咖啡、面包片。嗯,还有柠檬酱。就这些,记下了吗?”
                对方在电话里将邦德点的早点又重说了一遍。然后,邦德来到门厅,拿起了那足有五磅重的报纸,那是刚才早些时候饭店派人悄悄送进屋里的。此外,在客厅的桌子上还有一个包裹,但邦德未加注意。
                因为是在美国,而且是在联邦调查局手下工作,他不得不尽量让自己显得更美国化一些。他约了一位服装师到饭店为他量尺码,准备做两件双排扣的外套。一位专营男子服装的店主给邦德带来了几件长尖领的白色尼龙衬衫。同时,他还不得不买半打在他看来样式古怪的软缎领带,织有图案花纹的黑色袜子,两三张用来插在胸口口袋的西装绢花,T 恤衫裤,一件穿着舒适、质地轻便且有衬的驼毛大衣,此外还有些其他的美国玩意儿。
                同时他还买了一根鞭形的领带夹,一个鳄鱼钱包,一个单色打火机,一个塑料旅行袋,里面装有剃须刀、梳子、牙刷、圆镜和其他一些零碎物品。
                最后,他买了一个轻巧手提箱,刚好装下他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那支骨把贝雷塔0.25 英寸口径手枪和羚羊皮腋下枪套,经过特许留下了。其它物品则在中午时收好,先行送往了牙买加。
                他变了发型,剃了一个军人式的头发,并且接到通知,从今以后,他的身份是从波士顿来的新英格兰人,在伦敦一家信托保险公司工作。现在是来度假。平时和人谈话时要注意尽量用美国词语。
                邦德面色严肃地望了一眼桌上那包装有新的身份证和服装的包裹,最后一次脱下了身上的睡衣裤,然后到浴室用凉水冲了个淋浴。趁剃须的时候,他在镜子里仔细审视了一番自己的面孔。右肩上方又黑又浓的鬈发已经看不到了,沿着两边的太阳穴,头发已被剪得短短簇族。但右脸颊上那道竖直的细疤印仍然很明显,尽管联邦调查局已经试用了“覆盖剂”,仍然没有效果。
                此外,他灰蓝色的眼睛里仍然是那冷峻而愤怒的眼神,难以改变。尽管如此,修整过后的黑发和高颧骨使他看起来多少有了点美国味,总算蒙混得过去。
                冲完淋浴后,邦德打开包裹,取出一件白衬衣和深蓝裤穿上,走进会客室,在靠窗的写字台前坐下,开始阅读帕特里克·利·费莫尔编写的《旅行者之树》。


              7楼2019-10-16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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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上午,他都在第五大道和百老汇大街毫无目的地闲逛,一会儿看看商店的橱窗,一会儿又看看车水马龙的街道,不知不觉地,他这个异乡人散漫的步伐举止同周围的美国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他试着到几家商店去同售货员打交道,又向几个路人问了几条道路,结果人人都把他当个美国人看了。
                  他来到列克星敦大道的一家餐馆,吃了一餐地地道道的美国饭,然后要了一辆出租车去警察局。他已和莱特和德克斯特约好,下午二点半在那里见面。
                  在警察局里,邦德遇上了负责谋杀案的宾斯万格中尉。他年近四十,戒备心重,十分粗鲁。他告诉邦德,蒙拉汉专员已经指示,警方将全力协助他。
                  宾斯万格接着问邦德需要些什么帮助。他们一起翻阅了巨人比格的材料,发现警察局与德克斯特所讲述的情况几乎完全相同。然后,他们又看了警察局所掌握的比格的大部分同伴的档案照片。
                  接着他们读了美国海岸警卫队情报处的报告,上面记载了那艘叫“大剪刀”号游艇近来的情况。另外,美国海关情报处报告说,他们严密监视着游艇在彼得斯堡港口所作的每一次停泊。
                  这些情况说明,在以往的六个月里,这艘游艇不定期的常常出现,且多数停靠在彼得斯堡港口一家专门出售鱼饵的码头。从各方面情况分析,这家鱼饵公司显然对内情一无所知,他们的主要营生是把活鱼饵卖给佛罗里达、墨西哥湾和别处的钓鱼俱乐部。这家公司还为家庭室内布置提供海贝和珊瑚,仅此一项就收入不菲。此外,这家公司还卖恒温鱼缸养热带鱼,特别是那些毒鱼标本,专门用于医学和化学机构实验。
                  据公司老板说,“大剪刀”号游艇同公司有大宗生意往来。游艇经常从牙买加带来些冠螺之类的货,还有各类价格昂贵的热带鱼,鱼饵公司则将这些全部买进,然后再大量卖给沿海岸的批发商和零售商。老板是个希腊人,叫潘帕戈斯,从无犯罪记录。
                  在海军情报部门的帮助下,联邦调查局监听了“大剪刀”号游艇的无线电联络。但奇怪的是它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游艇要从古巴或牙买加启航时,才发出几个短短的信号,他们所讲的语言没有人听得懂,所用的密码也无人能破译。档案的最后还记载说,很可能,信号用的是秘密的伏都教语言。因此,下次监听“大剪刀”号时,一定要想办法从海地请一个懂这种语言的行家来。
                  “最近一段时间,金币越来越多了。”宾斯万格上尉说道。“仅哈莱姆区和纽约市,每星期就有上百枚金币出现。如果真如你所推测,这都是苏联人的钱,那他们可真是会抓紧机会啊,而我们却干坐着,什么也干不了。”
                  “头儿说了,我们先沉住气,”德克斯特道,“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露马脚的。”
                  “行了,这是你们的事。”宾斯万格有点不耐烦,“不过专员肯定不想让这场在他地盘上开始的赌博随随便便就完了,他肯定不想让稳坐华盛顿的胡佛先生闻到这里吹去的臭味。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找个借口干脆把他抓起来算了,比如说偷税漏税、私拆邮件、在消防水管、加油道前乱停车?或者干脆一了百了,干掉他算了?如果联邦调查局的人不愿干,我们倒很乐意来收这个尾。”
                  “难道你想制造一场种族骚乱?”德克斯特的话不太悦耳。“你我都清楚,我们手上没有任何他的把柄。如果真抓了他,他那位能说会道的律师,只用30 分钟时间,我们就得放人。要是我们坚持不放,那你听着吧,伏都教鼓点声立即便会响彻云霄,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还记得35 年和43 年的事吗?你不得不动用国民警卫队,而我们并没有引火烧身,那是总统给我们引来的,可我们却被缠得无法脱身。好了,感谢你的帮助,中尉,我们受益不浅。”德克斯特尽量热情地话别。
                  “愿意为你效劳”宾斯万格毫无生气地答道。“电梯门在右边。”说完把门使劲关上。
                  莱特站在德克斯特背后向邦德眨了眨眼睛。一行人一声不吭地来到了中央大街的路口。
                  走到人行道上时,德克斯特将脸转向邦德和莱特:“华盛顿方面的指示上午已经到了,”他冷冰冰地说道。“由我负责哈莱姆这边事,明天你们两人到彼得斯堡港。邦德先生,莱特的工作是尽量在那里寻找线索,然后和你一起直接去牙买加。当然,”他又补充了一句,“要不要他去,全听你一句话。”


                10楼2019-10-16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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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4 13:3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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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要他去,”邦德当即答道。“我刚才正想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那太好了,”德克斯特说道,“那我就把这个安排通知华盛顿。”
                    “我还能给你们做点什么呢?哦,对了,再就是和联邦调查局、华盛顿方面的联络问题。我们的人在佛罗里达的名字、联络信号之类的事情莱特都很熟。”
                    “要是你不在乎,而且莱特也有兴趣的话,”邦德说道,“今晚我很想去哈莱姆区转一转。我想瞧一瞧比格先生的后方。有点直观印象对我以后的活动也许有帮助。”
                    德克斯特考虑了一下。“好吧,”他终于点头答应了。“走一趟也不坏。
                    不过,可不要搞得风头太尽,注意安全。”停了停,他又补充道:“到了那儿,全靠你自己,别给我们闯一大堆祸,眼下还不是摊牌的时候。我们现在对比格先生的对策是‘和平共存’。”
                    邦德疑惑的看看德克斯特上尉。“依我看,”他说道,“每次对付比格这样的人,我的行动守则是:‘他死我活’。”
                    德克斯特耸了耸肩,“也许有道理,”他说道。“但在这儿你得照我的话行事,邦德先生。如果你能理解这一点我将感到很高兴。”
                    “那是当然,”邦德当即回答。“十分感谢你对我提供的帮助。但愿你福星高照,事事如意。”
                    德克斯特扬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三个人握手话别。
                    “再见了,伙计们,”德克斯特简短地说道。“活着回来。”他的车立即汇入了下班回家的车流之中。
                    邦德和莱特回过头来,相视一笑。
                    “真是个能干的家伙”邦德感叹道。
                    “他们那帮人个个如此。”莱特说道。“办事的程序都很高,对权力问题十分敏感,常常同我们或警察争风吃醋。不过我想,你在英国也有类似的问题。”
                    “免不了,”邦德道。“我们经常都同军事情报处发生冲突。他们总是把鼻子伸到特别情报处的盘子里来。对伦敦警察厅,我们更是有苦难言。”
                    他盯着莱特的脸,改变话题。“哎,今晚你想不想同我一起去哈莱姆?”
                    “正合我意,”莱特毫不犹豫地答道,“我现在先送你回圣罗杰斯饭店,六点半再到那儿去接你,在底楼的金科尔酒吧碰头。我猜你是想去见识见识巨人比格吧,”他咧嘴一笑。“其实,我也想去领教,不过,可不能对德克斯特这么直说。”话毕,他立刻伸手招来了一辆黄色出租车。
                    “到圣罗杰斯饭店。”
                    司机打开车门,两人钻进了暖气过热、雪茄烟味呛鼻的车厢。
                    莱特连忙用手开车窗。
                    “怎么了?”司机偏过半个脸问。“想感冒得肺炎,是吗?”
                    “那也比困在毒气室好,”莱特没好气地说道。
                    “够聪明,”司机边说边漫无生气地挂上了车档。他从耳朵上取下一只雪茄扬了扬,用好象受了侮辱的口气说。“三支两块钱呢。”
                    “依我看,二十四美分就足够了”莱特搭了句腔。接下来,谁也没有开口。
                    到饭店门口,他们分了手。邦德直接上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已是下午四点。他拨通电话,请接线员在六点钟叫醒他,然后,一个人在卧室窗前站了好久,向外眺望。在他左边,血红的残阳正漫漫下坠。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里那些已经打开的灯光,把整个城市点缀得象金色的蜂巢一般。
                    邦德向楼下望去,看见四周已是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的海洋。天鹅绒一般的暮色中吹来阵阵凉风,使他的房内越发看上去温暖、神秘、豪华。他拉上窗帘,打开了柔和的床头灯,然后脱掉衣服,上床盖上华丽柔软的被单。伦敦街头让人瑟缩发抖的寒冷空气、总部办公室里那个咝咝作响的煤气炉所发出的温热、还有他离开伦敦的那天在酒店里指着墙上用粉笔写的菜单等情景,都浮上了他的心头。
                    他很舒适地伸直了身子,很快便进入睡乡。
                    哈莱姆区那台大型电话机总机台前,接线员正闲得无聊。总机台上,此时一片安静。突然,交换台右方一盏红灯闪烁起来。这是个重要电话,发话人非同寻常。


                  11楼2019-10-16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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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夜闯哈莱姆
                      哈莱姆公共汽车站就在第五大道和天堂广场路的交叉口上。此时,在街边的路灯之下站着三个一言不发的黑人。雨淋湿了他们的身体,三个人都显得无精打彩。自从下午四点半他们收到命令以来,就一直在这里注视着第五大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一辆汽车从雨中开过来。其中一个黑人对他的同伴说:“你上这一辆,法特索。”
                      “好吧,”一个身材高大,穿胶布雨衣的黑人答道。他伸手将帽子往下拉,盖住眉梢,走上汽车。在门边的自动售票机里扔了几枚硬币以后,他直接走到汽车后部,转身注意着车上的乘客,一看到前面那两个白人,他的眼睛顿时一亮。他走上前,在他们身后的座位上坐下。他仔细地观察着两个人的后颈、衣服、帽子以及他们的体形。邦德坐在靠窗的一边。从车窗玻璃的反射中,邦德脸上的伤疤也被黑人看见了。
                      黑人立刻站起身来。直接来到车门边。到了下一站,他身手敏捷地跳下去,来到附近的一家杂货店。
                      电话接通了。那个只有一只肺叶的接线员匆忙地问了几声,便切断了电话,转身将一支电话塞插进了交换台右边的一个插孔。“嗯,”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老板,有一个目标出现在第五大道。脸上有疤的那个。他身边还有一个朋友,不过好象不是另外两个目标。”
                      接线员又将莱特的特征赶紧描述了一遍。“两人都乘车向北来了,”他又报告汽车牌号和车到达哈莱姆区的大概时间。
                      “很好,”老板的声音镇定平稳。“撤回其它大道上的‘眼睛’。告诉公共场所,他们中的一个人已经来了,再通知约翰逊·麦克林因,长舌弗利,萨姆·迈阿密,还有弗兰内尔……。”
                      老板一口气讲了五分钟。“记住了吗?重复一遍。”
                      “是,先生,老板!”接线员看着面前的速写本,开始低声复述,流畅干净,一个顿儿也没打。
                      “很好。”老板挂断了电话。
                      接线员激动地抓起一把插座,开始把老板的命令传向各个角落。邦德和莱特刚刚踏上第一二三大街第七路道,使立即引起一帮男女的注意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最细微的,都没有逃过这帮人的眼睛,并通过电话传到了交换台前的接线员那里。尽管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但邦德和莱特对此时高度运转的那部庞大机器以及他们周围的紧张气氛却毫无觉察。
                      在颇负盛名的“休格雷”夜总会里,长长的酒吧柜台前已经座满了人,但靠墙处还有个座位。他俩隔着一张窄窄的条形餐桌坐下来。
                      两人点了苏格兰威士忌和苏打水。邦德转过头向周围的人群扫了一眼,发现几乎都是黑人。只有寥寥几个白种人。邦德估计,他们可能是拳击爱好者,要不就是新闻记者,专为纽约体育专栏写报道。这儿的气氛比城里更热闹喧哗。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拳击图片,几乎都是休格·雷·鲁宾逊参加一些大赛的场面。这地方确实很容易令人产生兴奋感。
                      “休格·雷这个家伙很聪明,”莱特介绍道,“但愿我们俩都能象他那样,知道什么时候是激流勇退的最佳时机,他曾经隐居了好一段时间,现在,他又出来捞钱了,搞了一座音乐厅。光这个夜总会恐怕就值一大笔产业。他直到现在还在拼命干。不过,他不干那些费脑筋的事。他对那种事情早已辟而远之了。”
                      邦德说:“要是我现在激流勇通,只有到肯特郡的农村去种水果,我很可能一事无成,倾家荡产。一个人不能想干啥就干啥。”
                      “但每个人都应该尽力去开拓,”莱特道。“当然你的意思我懂。你是说只要心里有数,吃再大的苦也心甘情愿,但是,不能挨黑枪。就象现在这样在一个舒适的酒吧坐着,喝上等的威士忌,这种生活确实不错。你觉得咱们现在这个角落怎么样?”他向前凑过身,“听听后边那一对在谈什么。刚才我听他们在说什么‘黑人天堂’。”
                      邦德小心地慢慢转过头。
                      坐在他身后的年轻黑人长得很帅,身上穿着一件带垫肩的高级西装。他有气无力地斜靠着墙壁,跷起一只脚放在身旁的长凳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在修整他左手的指甲,还经常看一眼闹哄哄的酒吧。他的头就靠在邦德背后的座椅背上,一股上等发乳的香味从他的头发上散发出来。邦德注意到他的左边头皮上有一道用剃刀划出的分头线,这很可能是小时候母亲给他留下的纪念。他那平展的黑丝领带和白衬衣都表明,他的审美情趣不错。
                      小伙子的对面坐着一位黑人姑娘,但带着白人血统,面目清秀,性感迷人。她身子前倾,望着她的同伴。她那又黑又亮的秀发好似电烫过一般,柔软光滑。在她那张瓜子脸上,有两道精心拔过、仔细描过的眉毛,下面的眼睛好似两汪深潭。两片嘴唇微微张开,性感迷人,在古铜色的皮肤映衬下十分引人注目。她上身穿着黑缎晚礼服,使她那对挺立娇小的乳房显得十分突出。她的颈上戴有一条普通的金项链,两只没有雕饰的金手镯套在她的手腕上。
                      此时,她正急急地说些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邦德迅速扫来的目光。
                      “听听,看你能不能搞到点什么,”莱特说。“这是典型的哈莱姆格调。”
                      邦德靠住座背,手里拿着菜单,装着在研究菜谱,两只耳朵则竖了起来。
                      “亲爱的卡蒙,”姑娘温柔声地说道。“今晚你怎么情绪不高啊?”
                      “你一直在我耳旁唧唧喳喳,我能有情绪吗?”小伙子有气无力地答道。


                    13楼2019-10-16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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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不能把你那张嘴闭上一会儿?”
                        “你是要我走吗,亲爱的?”
                        “随你的便。”
                        “哦,亲爱的,”姑娘恳求道。“别冲我要态度。和你在一起,我就象进入天堂一般。别老记着达特·伯蒂·约翰逊的事了,我只是让你看马戏,才找他要票的。”
                        突然,小伙子的声音变得凶起来。“什么***达特·约翰逊?谁知道你是不是和他睡过觉。哼,我完全可以找个更美的妞儿,随便在哪儿都能找到一个。”他停了一下,又威胁一句,“肯定能找到。”
                        “哦,亲爱的”姑娘看起来更急了。“别老是这样拿我出气,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伯蒂·约翰逊在哈莱姆人人皆知,敢作敢当,但我和他没上过床。卡蒙,亲爱的,我们出去吧。你今天看起来那么英俊,我想在我的朋友们面前炫耀一下。”
                        “你看起来也很漂亮,亲爱的,”小伙子说道,刚才的怒气因为姑娘的温存已经消失了许多。“但我要你发誓,你必须随时跟着我,别去想其他的男人。”他又威胁说道:“要是你不听话,你的屁股就得尝我的鞭子。”“我全听你的,亲爱的,”姑娘轻声答道,两眼激动得直放光。邦德听到小伙子的脚从座位上移到了地上。
                        “卡蒙,我的乖乖,我们走吧!”是姑娘的声音。
                        邦德将手中的菜单放下。“我听了个大概,”他对莱特说道。“他们同别人一样,沉迷于享受,可是他们谈这一切时说的话却俗不可耐。”“很多人都这样,”莱特说,“这是司空见惯的事。哈莱姆和别的大城市一样,也分好些阶层,只是皮肤颜色不一样而已。哎,我们走吧。”他提议再到别的地方去尝一尝。
                        两人喝完了酒,邦德招呼侍者买单。
                        “今晚我作东,”他说道。“我刚发了一笔小财。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带了三百元。”
                        “随你的便,”莱特知道邦德一到美国,就有上千块钱进帐。侍者正在拿桌子上零钱之际,莱特冷不丁问了一句:“知道巨人比格今天在哪儿转悠吗?”
                        侍者显然吓了一跳。他变下腰,用抹布擦着餐桌,低声说:“老板,我可是有家有口的人。”说完,他将桌上的酒杯放入餐盘,托着走回了酒吧柜台。
                        “巨人比格蒙的保护层是世界上最有效的,”莱特望着邦德:“这个保
                        护层就是:‘恐怖’。”
                        两人走出门外来到第七大道。
                        天空已不再下雨,但呼啸的北风令人透骨地冷,街道上也失去了往日景象,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街上走。每当他们从那些人身旁走过,便会感到那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只有轻蔑和敌意。有一两个男人甚至在他们走过以后,还一个劲地朝地上吐口水。
                        邦德忽然理解到了莱特先前那番话的真正含义。他们随随便便地闯进别人的地盘,结果自然是不爱欢迎。邦德忽然感到不安。早在战争时期,他在敌后工作时,对这种不安便已深有体会。他耸耸肩,力图摆脱开这种不安的忧虑。
                        “我们去玛·弗拉泽尔餐馆吧,就在前头不远,”莱特建议说。“现在不知怎么样了,过去它可是哈莱姆餐馆业中的佼佼者。”
                        两人往前走去,邦德不时打量着路旁的橱窗。
                        街道两旁的景色令邦德有点吃惊,他没料到这儿居然有那么多的理发店和美容馆。所有的橱窗里都张帖涂画着各式各样的发乳发素广告:阿皮克斯,格罗萨蒂娜,电梳配套用品;丝光发剂——对头发没有任何损伤……。此外,还有如何漂白皮肤之类的广告。仅次于理发店的是男子服装店,里面有时髦的蛇皮鞋,印有飞机图案的衬衫,上肥下小、宽条纹的裤子,爵士音乐迷热衷的服装……,几乎所有的书店里,都摆着文学教育书籍,教你这个怎么学、那个如何做,还有一些连环漫画。当然,还有几家书店里摆着一些诸如怎样碰运气的书,还有介绍各种神秘主义的书籍,比如:《七把打开权力之门的钥匙》,《天下第一奇书》,《对欲望的无声颂吟》,《遍施魔咒》,《让人人都爱你》,等等。在有关金钱方面的书中,有《征服者的基础》,《石油带来了滚滚财源》,等等。
                        “我觉得没有白来,”邦德说道,“我已经摸到比格的脉搏了。在英国,这样的味儿休想嗅到。当然,我们那儿也有很多迷信,特别是凯尔特人。但在这儿,战斗的炮响几乎都可以听见。”
                        莱特哼了一声。“我现在最想的是回去上床睡觉。”他说。“不过,在拿住这家伙之前,我们需要先掂掂他的分量。”


                      14楼2019-10-16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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