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宿命的两端[00]温柔而残忍的神明
你已遗忘过去的祈祷，笃信了世上没有神。
然而为何，依然对名为宿命的枷锁执迷不悟？
白骑士：这样真的可以吗？即使再也看不到光也可以吗？请你不要勉强。
黑王子：这样就好，用黑暗包裹住空洞，比起深暗，夺目的光更让我疼痛。
白骑士：那么，请允许我一同前去。
黑王子：你必须活着，因为活着是给你的惩罚，取代死亡，剥夺姓名，一生为人们的明天而活。
白骑士：这是命令还是你的心愿？
黑王子：对不起，朱雀。
白骑士：为什么道歉？是因为你还在迷惘着，你可以不在意我的事，但作为过去的挚友与现在的主君，请你如实回答枢木朱雀最后的问题。
黑王子：……你想问的是不是「如果我们没有相遇」？
你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而对我而言。
神曾说：用剑之人必亡于剑下。
神曾说：罚是为罪的救赎。
神曾说：眼中所爱仅是一叶障目。
我只向你，祈愿。
我的世界，你是温柔而残忍的神明。即使只是回声也好，请让我听见。

[01]不会忘记
直到现在，我都认定你是我的挚友。
而我也明白，我，是出卖你的人。
[不会忘记]
偌大的谒见室内，幽暗的光感让朱雀感觉眼前的情形十分不真实，超越普通人想象的事正在他眼前上演。
他单膝跪在猩红的地毯上，这是骑士应有的礼节，此刻他也严格遵守着。
脸上的表情维持着平静，却已经板到僵硬了。
握紧了拳头，拼死忍耐，眼前的景象狂风暴雨一般肆虐着他绷紧的神经。
那个浑身抽搐的人形，不是别人，是他的幼驯染——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但是很快就不是了。很快，他就会变成别的人。
黑发少年被皇帝下了GEASS，强制修改记忆，如果是普通人也许立刻就生效了吧，然而此刻的鲁路修却在痛苦地挣扎，他的脸扭曲了起来，抱着头像生了病一样剧烈地颤抖。就像大脑被彻底破坏的人形，四肢做出了违背常识的动作，扭曲着，紫晶石一般的眼眸睁得大大的，那是惊恐，是抗拒。
和过往一样生存下去的权利，对娜娜莉的回忆，全部全部被剥夺，依然不能抵消他的罪孽。
应该说，这种方式，完全无法抵消任何罪孽。
然而这是布里塔尼亚皇帝的判断，朱雀无权过问。
——你将再次诞生。
不是作为爱的证明，而是作为牵线人偶重新出生。
拥有新的名字，凭空捏造的记忆，过去的你被埋葬在黑暗深处，没有墓碑，没有鲜花，直到世上所有人都遗忘曾经的你，甚至连你自身都毫无记忆。
即使如此——活下去。
请你活下去。
无论你将会变成谁，变成什么模样，我绝不会忘记我所知道的你。
淡然安静地翻看着课外书，把头发轻轻拨到耳后的你。
用哄骗一般温和的笑容委婉建议他人的你。
在残垣断壁的焦土之上，愤怒立下誓言的你。
被女孩子思慕却毫不知情泰然处之的你。
以及面具摔落，露出残酷的嘲弄笑容的你。
直到现在，我都认定你是我的挚友。
而我也明白，我，是出卖你的人。
朱雀一直看着，觉得眼睛刺痛。
为什么会想要闭上眼呢？为什么觉得看不下去了呢？明明有义务一直看着，刻印在眼眸之中，直到最后一刻。
即使，鲁路修使用GEASS玩弄人心的惩罚，是他自作自受。
即使这个杀死了自己的兄长和妹妹的恶魔，理所当然被剥夺一切。
然而朱雀却难以忍受。
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明知如此，内心还在一遍一遍质问。
——那时，为什么要救我。
也许问了，鲁路修也只会冷笑着回答，那不过是ZERO登场的契机。
——枢木朱雀，这是你出卖挚友所获得的信任，绝不能放弃，你必须爬上去，哪怕是死，也要爬上去。
自虐地想着，朱雀的脸色更加阴沉。
——我不会忘记。即使只剩下我一个人记得。
他们共同拥有的那一年，有着同龄人无法想象的忧虑的一年，可是却也有着那个年纪才有的幸福的一年。
“娜娜莉…”鲁路修呢喃着，他的身体依然在抖，但动作幅度越来越小。
果然是无法忘记娜娜莉吗？朱雀压低了眼眸。
“朱雀…”
仿佛是最后了，命令进入了意识的最深处，鲁路修的低吟里出现另一个名字，仿佛雷击一样，让朱雀浑身都**了。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令朱雀窒息的寂静，鲁路修像是发条用尽了的玩偶，不再动作，也不再发出呓语，紫水晶一般漂亮的眼眸了无生气，望着虚空，映着虚空，仿佛灵魂已经失去，此刻只是一具空壳。
GEASS的改写，虽然遭到反抗，但还是成功了。
这一次他所拥有的记忆，究竟是怎样的人生？

[02]修奈泽尔的秘密委托
Lancelot仿佛就是朱雀延伸的手脚，无论有多少脉冲反馈所造成的负担，他都承受着，这具身体在他自己心中，只剩下空壳。
[修奈泽尔的秘密委托]
“那家伙，像是一架机器。”阿尼亚·阿尔斯托莱姆这么评价着枢木朱雀。
“虽然战斗方式看不出情绪，但是他刚才却救了普通民众。”基诺·巴因贝鲁古赞赏地说着“新来的很有意思呢。”
“如果他不迟疑5秒，会减少更多伤亡。”阿尼亚的假设没有错。
被他们两人议论的第七骑士，在此刻回到了补给用的船舱。
“朱雀，你不下来吗？我做了梅干菜饭团。”塞西尔关切地问，毫无意识自己的料理不是不好吃，而是难吃到令人致幻。
“不，不用。”朱雀没有声调变化，礼貌却淡漠。“动力源补充后，我会再次出击。”
“偶尔也该休息下。”塞西尔担忧地说着。
“啊哈哈哈哈，只是加入圆桌骑士半个月，Lancelot就已让敌人闻风丧胆。”罗伊德似乎更在乎Lancelot的性能调试，他的话刚说完，塞西尔就不满地把梅干菜塞进他口中。
通讯器里传来罗伊德伯爵的惨叫，朱雀置之不理，闭上了眼眸，片刻的休息时间，必须充分利用来恢复体力。
——还不够，还不够。必须爬上去。
Lancelot仿佛就是朱雀延伸的手脚，无论有多少脉冲反馈所造成的负担，他都承受着，这具身体在他自己心中，只剩下空壳。
如果有把大脑意识装载在KnightMare上的技术，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身体。
这时船舱的大屏幕和Lancelot的通讯屏同时亮了起来，是修奈泽尔。
“辛苦各位了，刚才收到了敌方投降的请求。”
“真是太好了！”塞西尔松了口气。
公共频道在此结束，但传达的意思足够让布里塔尼亚军狂欢上一夜。
这时Lancelot却接到了私人通讯，并且是只有皇家才能使用的通讯频道。
“朱雀。”修奈泽尔的声音令朱雀睁开眼，这个男人很锐利，虽然他很赏识自己，但是却看不出他在追求什么，无欲无求的人是最难看透的。
“殿下，是否有指令？”朱雀平静地问着，声调没有任何变化。
“明天父皇会请你们三位圆桌骑士暂回布里塔尼亚本国。”修奈泽尔说着。
“是。”
“我想委托朱雀你办一件事，并不难，但是希望保密。”
“....”朱雀沉默了，的确自己并非直属修奈泽尔，但是比起拒绝他，获得他的信任，会有更多益处。悲哀的是，现在的自己，竟已学会了，利用所有可能利用的。
“我想你护送一个人去接受治疗。”
“是。”

[03]遇见忘记我的你
[遇见忘记我的你]
未经修剪的蔷薇不仅开满了花坛，有些还爬上了墙壁。
非常冷清的离宫，占地约1200平方米，所有仆人和侍卫加起来大概不到10人。
——皇子殿下大概在凉亭。
被这么告知之后，朱雀向园中的凉亭走去，踏碎了干枯的叶子，花瓣粘在了他的靴底。
有预感隐隐盘踞在心，不愿去想是什么。
凉亭中有一位少年背对着他。
朱雀停了下来，本身视力很好，再加上对那身影的熟悉，他绝没看错。
——如果此生不再见面。
曾经这么想过，即使把指甲攥进掌心也无法缓解那个人为他所带来的痛，被他欺骗的痛，出卖他的痛，曾经自以为是的情感如今尖锐得如同刀锋。
可是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
鲁路修曾向他讲过一个传闻，地球曾被另一天体撞碎，和另一天体融合的碎片成为月球。
破坏会产生新的事物。
那是鲁路修的想法。
而他，不想再破坏了。
他只会这种思考方式，只会这种生存方式。
修正两个人的轨迹，不再见面，为了不再破坏自己所在乎的人。
若事先知晓修奈泽尔说的皇子是失去记忆的鲁路修，一定会拒绝。
现在也来得及反悔。
朱雀转过身，向回走了一步。
可是，他却停下来，回望着那背影。
无论你变成谁，变成什么模样。
我绝不会忘记我所知道的你。
就在此时，黑发少年身边的仆人看到了朱雀，也许是以为他没有找到他们，挥舞着手！“第七骑士阁下！在这边！”
随着仆人的声音，黑发的少年转过头来，望向朱雀，隔着很远，但朱雀依然能看清楚，那紫色的眼眸有些迷茫。
——果然忘记了我。
朱雀想要收回视线的时刻，鲁路修在这个瞬间露出了寂寞的神情，过去的他从未有过如此落寞如此孤寂的眼神。
是啊，过去的他，失去了母亲的爱，被父亲当做弃子，但娜娜莉一直在他身边，成为他生存的理由。
一直以来，他的心被计划所占满。
如今的他却什么也没有了，被夺走了，要守护的人，要做的事，全部都被夺走了。
即使无法原谅，我也不能再让你被夺走任何事物了。
离开就可以了。
但是面对此刻，皇子的神情，他竟然没办法逃离。
似乎停顿了很长时间，他向凉亭走去，每走一步，内心责骂的声音都变得更响——枢木朱雀，你竟然能够去见被你背叛的人。
“殿下，今天是医生预约的日期了。”朱雀站在凉亭外对他说着，少年的面前摆着西洋棋，他一个人下两个人的棋局。
“对！殿下这次一定要去！”仆人点头。
黑发少年似乎有些苦恼，垂下眼眸。“能不能不去？”
朱雀觉得这样的鲁路修真的很陌生，如果是以前的鲁路修，一定会说——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去就医只是愚昧罢了。
说不通他，在过去，口才上就没有赢过鲁路修。
“失礼了。”朱雀十分平静地开口，动作却是强硬，上前不由分说地横抱起少年。
“等！等等！”少年用力推着朱雀的肩膀。
因为担心他会掉下去，朱雀桎梏得更紧。
“能和我下一盘棋吗？第七骑士阁下。”大概明白自己是遇上一个力气远超自己的行动派，鲁路修提出一个建议。
“...”朱雀沉默。
“如果你赢了，我就去见医生。”
“不行。”朱雀立刻拒绝这个提议。
即使失去记忆，鲁路修也许依然擅长下棋，不会轻易给他机会。
“那我绝对不见医生。”少年也强硬地说着。
“我会这样护送你过去。”朱雀没有放下鲁路修。
“你这不是护送，是绑架。”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眼眸看着朱雀，板起脸似乎在吓他。
“无所谓。”朱雀平静地说着。“我并不想讨好殿下。”
——你要怎么看我都可以。
——不，应该说...
朱雀压低了眼眸。
——如果憎恨我能让你好受一些，就请尽力憎恨吧。
“你太失礼了！”声音有些抬高，却是为了掩饰低落。的确自己是被罢黜的皇子，和自己走得太近也许会遭到奚落。
“在路上我会陪你下一盘。”朱雀看着他说道。
愣了一下，鲁路修认真凝视着朱雀的脸，朱雀却别开了视线。
（待续）
P.S
明天继续。咖啡的效力快消失了。去睡了。以后下午不能喝咖啡。

没…没了呜呜呜没看够

[05]梦中的向日葵身处何方
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目睹了向日葵的金绿海洋？
[梦中的向日葵身处何方]
望着那双沉沉之绿的眼眸，少年微微转开了视线。
——我好像认识这个人。
是因为他在修奈泽尔皇兄面前开口说出这句话，这个人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吗？
「枢木朱雀」，是这个人的名字。
阅读仆人收集来的资料时，即使毫无关联，也冥冥中感到一些与自己有关系的存在。
不记得。到底在离宫里生活了多久。
为什么过去没有离开过这里，为什么想不起兄弟姐妹以及皇帝陛下甚至自己母亲的长相。
为什么连自身的名字都不记得。
那一天，他似乎再次做了同样的梦。
站在向日葵的花田里，呼唤着面容模糊的同伴。
可是，离宫里有很多花，却唯独没有向日葵。
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目睹了向日葵的金绿海洋？
“皇子殿下，陛下命令，您绝不能离开这离宫，也绝对不能去离宫的大门。”
“总之，绝对不能让离宫外的人看到我是吧？”少年用漂亮的紫色眼眸瞥了一眼兢兢战战的仆人，依然固执地向前走。
“对，毕竟殿下在公开的文件里写着已...已...”
“已过世。”少年扶额，代替说不完整的仆人补全了语句。
“是...已过世...所以...”仆人伸出手，想要拉住少年的衣服，但不远处，离宫的大门竟然向两侧展开，一辆漆黑轿车缓缓向他们驶来。
“皇子殿下，也许是陛下！快往回走，否则会挨骂的！”仆人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来不及了。”淡然回答着，少年看着那轿车驶来，在他们面前停下，一个十分清秀的青年先走了下来，然后恭敬地拉开后座的车门，很明显是车上是一位身份尊贵之人。
那人带着笑意走了下来，金发十分耀眼，眼眸温润，可少年却从中寻觅到一丝尖锐如最锋利刀剑一般的试探。
“鲁路修，太好了，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他用十分欣然的口吻说着，上前伸出了手。
少年愣了一下，迟迟没有回应，警惕地看着眼前称呼他为「鲁路修」的尊贵男子。
“你忘了我吗？我是你的兄长修奈泽尔。”对方依然笑着说着，压低了眼眸，表现出同情“失去记忆了吗？是在11区时，受了严重的创伤吗？”
“我不记得任何人的长相以及名字。”少年冷冷说着，仿佛是别人的事“所以我想去外面找那位皇帝陛下确认。”
“还好我先赶到了。”男人用一副无害的笑容轻声说道“鲁路修若是去了，说不定会真的消失。”
“修奈泽尔殿下，您、您怎...怎么能这么说...”少年身后的仆人更加紧张了。
突然刮起的风，吹起少年的发梢，在风声之中，他隐约听见——“父皇或许真的是那样的人。”
“我问你，如果你是我的兄长，应该知道吧？”少年不带任何敬语地开口，直直地看着男人的眼眸，却问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为什么这座离宫里，没有向日葵？”

[06]似曾认识
“如果拥有记忆，就真的不孤独了吗？”
[似曾认识]
——我好像认识这个人。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在修奈泽尔面前说出口了。
望见男子脸上露出终于抽到底牌的笑容，他才意识到，修奈泽尔是刻意让他目睹和那个骑士的通话过程。
“你之前问起向日葵，我特意查了一下。很久以前，枢木神社后方有一片向日葵田地。”
“枢木...”
“没错，刚才和我通话的人，叫做「枢木朱雀」。”男人笑了一下。“现在不仅敌对势力，甚至布里塔尼亚内部，都有人称呼他和他的lancelot为「白色恶魔」。”
看着少年的脸，他继续说了下去“对还能行动的敌人，在投降之前，毫不留情地击溃，无视别人与自身的痛苦，就仿佛没有血泪没有心的机器。这样的存在，在过去的传说里，应该就被称为恶魔吧。”
“和我有关？”内心深处有什么动了一下，却还是直接地有些冷淡地问着。
修奈泽尔转过身来，笑着对少年，温和地说道“他过去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行事风格，你知道他是为何转变的吗？”
思考了片刻，少年不断给出可能的答案“其一，可能是突然的职位变动。其二，家庭变故，其三，情感上的失利...”
“你的思考还是过于理智了。”修奈泽尔评价着。
“难道不该如此吗？”
“的确理智客观是你的优点，但是如果不带着自身感情去看，会错过真正重要的东西。”修奈泽尔停顿了一下，说道。“他的截然变化是从你出现在这个离宫开始。”
“换句话说，白色恶魔也许是因你而产生。”
隐约能听见风的声音，但不是这个离宫的风，是遥远的过去吹来的无名夏风。
“大概率下这只是巧合。”少年转开了视线。
“枢木朱雀，是你过去的好友。”修奈泽尔平静地端起茶杯。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你对记忆的治疗十分抗拒，也许是创伤影响。我想大概需要一个理由，让你愿意回忆起过去。”
“......”
“鲁路修，如果你想起过去的话，会有什么改变呢？”
“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改变吧。”
“应该会不再这么孤独吧？”
“孤独？”少年看向夜色下的庭院，眼眸中流转着浮游的光，黯然反问“如果拥有记忆，就真的不孤独了吗？”

[07]名字的意义
心脏深处的隐痛，更为明显，像是原本在那里，有看不见的刀锋。
[名字的意义]
“第七骑士阁下，你真的懂Chess的规则吗？”少年注视着眼前圆桌骑士冷峻的面容，原本想要挖苦，但预感不会有什么作用。
“......”对方只是沉沉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还有这是什么？”少年指了指桎梏自己脖颈的厚重皮革所连接的沉重金属锁链，这种被牵制的感觉很难受。
呼吸也不顺畅，这种待遇简直像自己是犯人一样。
完全不为所动，第七骑士只是望着少年，眼眸冰冷，却因为被阴影遮住了大半，浮现着梦魇的光芒。
“算了，你是不是没被人教过，一直盯着别人的脸看是不礼貌的？”有些分不清，心底的情绪是恼火还是失落。枢木朱雀不像是他的过去好友，也不像是完全不认识他，总有一种被他憎恨的感觉。
「白色恶魔也许是因你而产生。」
白色恶魔，是因为憎恶我而产生的吗？
拿起朱雀下错的棋子，放回原位。少年继续回忆枢木朱雀的资料，资料也许有被人为修改过，完全没有记录他和自己的关联，但是一定留有什么蛛丝马迹。
突然，松开了手，棋子滚落了棋盘，被突然拽着铁链拉向了对方，脸快贴上，那双眼眸认真观察着他。
心脏深处隐痛着，在哪里曾见过这双眼眸。
“很重？”清淡的声音，听不出语气，但完全没有敬语。
怔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问的是脖颈上的锁链。
“当然很重，请松手，实在太近了，不知情的人会以为第七骑士阁下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嗜好。”少年不甘示弱地说着。
朱雀瞥了一眼驾驶座，冷言“请继续开车。”
“是。”握着方向盘的部下略带慌张地回应。
这家伙！对别人倒是用敬语的啊！
他真想质问眼前的圆桌骑士，为何唯独如此对待他。
“你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啊。”没有放开他，枢木朱雀说着，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触碰他的脸，摩挲着纤细的轮廓直到他的左眼，仿佛那里有什么寄宿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评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拽着锁链的力度很强硬，脸上的触感却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品。
少年在行为矛盾的骑士眼中看到了微弱的光，自身毁灭于黑暗也不愿熄灭的光。
“朱雀...”
不由自主喊出的名字，仿佛是比什么都强的武器，让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喊对方，只是有一种仿佛冲动的感情，让他一瞬间想要这么呼唤。
在名字出口之后，那感情又深深躲藏了起来。
枢木朱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在刚才那个瞬间竟然露出那么复杂的神情，这是少年未预料到的。
惊愕之后，是像要哭出来的难过。
但，是不是恶魔一旦哭泣，魔力就会消失？
“我不能这么喊你吗？”
为什么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难过了起来？
枢木朱雀，真的曾是自己的好友吧。
沉默了很久，朱雀压低眼眸，猛地把锁链拽得更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逼问道“你认识我？”
“松...手...”十分难受地挤出这句话，让第七骑士愣了一下。
锁链被松开的瞬间，两人之间的棋盘被撞倒，棋子洒落在地毯上。
来不及适应突然的天翻地覆，少年被仰面压制在深色座位上，双肩被抓住，对方的膝盖毫不客气地抵他腿间，脖颈上的压迫的确是缓解很多，突然闯入的空气令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握着方向盘的部下似乎出了差错，汽车猛地减速，放在座位后方的文件也一下子倾倒，散落得到处都是。
等他停止咳嗽后，第七骑士重复刚才的话语“你认识我？”
仰望着那双沉绿的瞳眸，想要在那之中，寻找到「朱雀」这个名字的含义。
半响，少年低低地回答“不认识。”
望着沉绿之中游离的微光，听见了即使咬住牙也没能阻止的一丝疼痛嗓音。
是你要的答案吗？
如果是，你又为何要露出这样痛苦的神情。
“有人说，你曾是我的朋友。但我不记得。”
说出口，才察觉，刚才的话是更不可提及的魔咒。
“朋友？”第七骑士冷笑了起来，真的像失去心的人类为了获得力量而成恶魔，那笑容是失去一切的无奈，也是扭曲到极点的嘲弄，苦涩而戏谑“我们彼此都没有资格。”
「白色恶魔也许是因你而产生。」
已经得到证实，是憎恨，而非憎恶。
眼前的人，是因为憎恨我，才为了恶魔。
“为什么？”喃喃地问着。心脏深处的隐痛更为明显，像是原本在那里，有看不见的利刃。
而此刻，枢木朱雀毫无疑问紧紧攥住了那把没有刀柄的刃，比起失去记忆的他，眼前的骑士或许更为痛苦，低沉的嗓音压抑着，缓慢地告白着——“你一直欺骗我，而我则出卖了你，我和你不会再有除此以外的关系了。”
（待续）

P.S
修改的比较多。
更新可能也会慢一些，估计章节总数甚至很可能超过上次修改的版本。
结局依然是HE，可以放心。

好的👌

加油↖(^ω^)↗

顶

[08]我是人类
——你不是人，是出鞘的刀剑，武器的零件，你和你的白色恶魔，会一直破坏下去，直到连自身都毁灭的一天。
[我是人类]
——你一直欺骗我，而我则出卖了你，我和你不会再有除此以外的关系了。
看着那双平日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眸蓦然睁大，他揣测着，究竟是惊讶还是恼怒，却不希望对方像自己一样感到悲伤。
“你知道布里塔尼亚和欧洲相连的海吗？”
朱雀沉沉地问着。
“知道啊，经纬度是...”鲁路修似乎想要回答地理位置。
“你见过凌晨2点时的那片海吗？”
为什么要问出口？明明得不到答案不是吗？眼前的少年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为何还是对他如此执着？
“没有...”鲁路修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今天早上，我见到了。”朱雀压低眼眸，幽暗之处再次浮现那片海的景色。“海与空都是漆黑，仿佛有个声音一直质问我。”
汽车再次发动，鲁路修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质问我真的还算是人吗？”
无数次挣扎，却在泥沼里陷得更深。
“「弑杀父亲，背叛朋友，伤害他人，这样的你还算是人吗？」”
轻轻松开鲁路修一侧的肩膀，再次抚上他的脸，轻轻碰触着。
他的手在战斗中，已变得很稳，即使知道只要拇指轻轻触动开关，就会夺走谁的生命，也不会发抖。
因为做好了同样被夺走的准备。
可是现在却难以把握。
他到底在做什么，的确曾经想要一辈子珍惜这份感情，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第七骑士只是为这样的事烦恼吗？”鲁路修的问题让朱雀楞了一下。
他紧皱着眉头苦笑起来“对你来说，是不需要烦恼的对吗？我现在才明白你，鲁路修。”
“…明白我？”眼前的少年恍惚了一下，很快垂下了眼眸，低语着。“在我看来，明明心中有答案，却不肯相信的第七骑士，分明有自虐的倾向。”
“......”朱雀一时语塞。
少年抬起眼眸，认真看着朱雀，说道“只有人类才会为罪忏悔，才会想要赎罪。”
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很久，朱雀轻轻地问了出口“现在的你，是真的吗？”
“什么？”对方没有听清。
“不，是我在自言自语。”
深夜的大海，是不是醒着呢？
——你不是人，是出鞘的刀剑，武器的零件，你和你的白色恶魔，会一直破坏下去，直到连自身都毁灭的一天。
我，是不是在不知何时放弃了？
是不是放弃之后就会轻松很多？
我想要重新成为人。

[09]拒绝
突然觉得心脏很痛。为什么不能成为普通人呢？
[拒绝]
“辛苦骑士阁下了。”修奈泽尔安排的医生冰冷地说着，像观察物品一般上下打量着鲁路修。
难怪鲁路修会厌恶治疗。
就在朱雀思考的时候，医生拉起了锁链，毫不忌讳地问道“另外，这个是第七骑士的兴趣？”
“只是为了防止他逃脱。”朱雀反感他的提问方式。
“在我面前不必隐瞒，我毕竟是心理学专业的。”医生冷笑了一下，立刻伸出手随意撑开鲁路修的上下眼皮，收回手，在病历本上写了什么，仿佛在评论物品一般说道“他是长得不错，废品或许也有价值…”
话还未说完，就被吓到松手让病历本砸在他脚上。
朱雀一拳重击在旁边的门框上“注意你的言辞。别人的价值不需要你来评判。”
“可是身为布里塔尼亚的皇族…”医生原本冰冷的外表现在全然撑不住了，一副欺软怕硬的模样，此刻唯唯诺诺起来。
的确，小时候，鲁路修就对他说过，布里塔尼亚皇族的职责，就是不断争斗。如果不参与争斗，就失去了价值。那时的自己告诉他，皇族只是生来的一个标签，他还可以成为他想成为的人。
“布里塔尼亚的皇族也是人。”
突然觉得心脏很痛。为什么不能成为普通人呢？
“第七骑士，我不要紧。已经习惯了。”鲁路修却在此刻开口，十分平淡地说道“早点恢复记忆，就不用来这里了。”
“恢复记忆？”朱雀才注意到，刚才医生说自己是心理学专业。
“修奈泽尔没说过吗？”鲁路修依然一脸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我不记得父母和兄弟姐妹的脸，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半响，他轻轻地说“也许，还记得向日葵。”
“……”
是幼年时的那片向日葵吗？
朱雀攥紧了拳头，骨头和手套收紧的细微声响让医生更加紧张“我、我知道了！我会改的！”
“不需要。”朱雀咬牙说道。
“咦？”
“不需要你的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