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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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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柠cp的大旗我先扛了,be什么的不管,先甜了再说


IP属地:江西1楼2019-11-05 16:27回复
    【初见】三月十五 梧桐幽径
    ————
    玉兰山房
    顾安宁
    这日难得不曾赖着姐姐,原来是最爱往人多的地方凑的人,这日一下车却说昨夜睡得迟了,要先往玉兰山房歇息。
    一路匆匆行来,仿佛是困得紧了,都等不及山雀先开门,顾自窜了进去,转头就阖了门不要她伺候,隔着门还吩咐:“你去玉玲珑馆叫些小食,我醒了要用的!”
    听着外头声响远去,拎起裙摆就迫不及待地往衣橱边去,哪里像是要睡的样子。
    带来的行礼那头还在收拾,这里原该是空的,却搁了一件大袖——正是初九时,在吴罗织造定做的,为了不叫大姐母亲晓得,特地花了钱让直接这时候送到玉兰山房顾二娘子屋里。
    是件朱红绣金的大袖,从来不曾穿过的华贵款式——很是花了一把银子。
    兴许因为难得,现下看着是万分的满意,迫不及待地穿上身,不待照镜子,踏出门时信誓旦旦想的是,要叫大姐好好儿瞧瞧,自个儿也是能撑得起艳色的。
    临出门隐约看见外头有人路过,立马又缩了回去,忐忐忑忑地看看身上——里头穿的是件水红坦领半袖搭浅蜜黄罩纱的褶裙,很是清新少女。
    一时间有些迟疑,下意识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摸摸往林子去了。
    梧竹幽径
    小心地扯着下摆,一路都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着,这时人兴许都在一勺清波,倒没见着有旁人。
    咬咬下唇,预备着先往湖边看看,若成——若成就再找大姐看看。
    心里是这样想着,脚下却有些连这小径都不想走了,生怕碰着了什么别人,一时又想,要不还是先回去……
    脚下来来回回转了好几个圈,大袖下摆却忽地勾上了一边地上的小枝,赶忙蹲下身去解,越忙却越是出错,眼眶都渐渐红起来。
    ————
    展情
    [给母亲关在府中数日,几乎要闷出病来,好容易得了由头出府,却是要赴劳什子宴,连横江也不许近身跟着。心中是极不愿意的,却又不好拂了母亲的意,只好冷着脸赴会。]
    [各家公子小姐齐聚,有见过的没见过的,一一打了招呼,因趣味不投,不多时便失了兴致。随口寻了个由头挣脱母亲,闲闲往僻静处摸去。]
    [正是修竹丛立,碧叶交辉的幽静地,远离人潮,很是合心意,便顺道往深处漫行。]
    [折行数十步,但见一女子躬身在拾些什么,近看才知是衫袖被斜出的枝条勾缠住了,挣脱不得。]
    你这么解,仔细将袖子扯破。[上前伸手替她抓住袖子,轻漫地顺着枝条弯曲处解开,道]不要蛮拉硬拽,要顺着来。
    ————
    顾安宁
    本来极是警觉,这会儿却因心神都搁在手上动作,又兼模糊了泪眼,是人到跟前上手出声了才回神——也不当说是回神,是脑袋里一片空白,连眼泪都叫吓了回去。
    怔楞了一瞬,瞧见那双与自个儿截然不同、骨节分明的大手来细细顺解时,忙声如蚊蝇地应了:“知道……知道了……我来……”
    手上忙慌了动作,头也不敢抬,却恰撞上了他的手。
    其实一触上,自个儿就立刻收了手,可仍叫烫着了一般,连些些还未及解开的衣袖被勾了丝也顾不上,只着急地把自己发烫的脸遮了起来。
    整张脸都埋在了袖子里,声音更是细声细气地了:“我……我……”
    一时想不及该如何开口,恨不得有个什么千里传音之术向大姐讨教讨教才好。鬼使神差间,突地想起还未见着来人是谁,咽了口唾沫,悄没声息地往下挪挪袖子,露出一双因才惹过泪,更显盈盈的眉眼来。
    飞快地睇了他一眼,这回却直将热意染到了耳后,连耳朵尖儿都红起来——是觉这人此生仅见的好看。
    因没同除大哥外的男人这样近距离过,又或是因没来由更添的羞赧,赶紧仍又把脸遮起来。
    扑闪着眼睛,眼睫不住地刮蹭着纱袖,心里跟住了一头蹦蹦跳跳的小鹿似的,几乎喘不上气,连声音都含糊起来:“对……对唔住呀……”觉得这道歉没头没尾,赶紧再接了一句,“麻烦——麻烦里了……”
    话出口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心觉这人肯定以为自己是个傻子,咬着下唇又把头埋低了些。
    ————
    展情
    [从前游历的时候,遇着的多数是些不拘礼法的江湖儿女,行为放浪,因而两手相触也未觉有甚么不妥——实则太快了也无特殊之感——直至她慌然掩面才会过意来,登时有些耳热气窒。]
    [略为尴尬的退后三步,才端正起脸,对她拱手一拜,歉然道]展情唐突娘子了。
    [起身时便见她露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出来,惊惶无措,活像只小鹿,加之口音含糊吞吐,不禁莞尔]这有什么可对不住的,不过举手之劳。
    [侧身让道]娘子若有什么急事,还请去吧。
    ————
    顾安宁
    自然是知道他的,虽不熟悉,往前也不能断定说不曾见过,可如今细想来,竟不能记得往前是否有这样入目入心的时候。
    暗地里来来回回念了好几遍的“展情”,连从前觉得憋屈烦闷的这“二”的排行,都成了能叫偷偷暗喜的和人恰巧的缘分。
    紧着机会又悄看了他好几眼,瞧得进并不是什么嘲笑的脸色,可因人莞尔的笑,面上更发烫,一开始仍是掩着面开口:“其实……”
    憋在袖布里,一口气没喘通畅,才醒觉这样不大礼貌,赶紧把手放下来,徒然地抚抚发鬓,整整衣裳,怕人见着了不怎么好看的模样,仍是侧着脸。
    生怕人走了,有些急忙地细声开口:“其实也没有什么急事儿……”
    说话的间隙,还在扶住一边的枝桠想要借力站起来,可因心神不在上头,登时就被那枝条刮了一下,小小惊叫了一声。
    若照往常,立时就准备想要掉眼泪了。这会儿却连委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第一时间先把手藏进袖里,窝去了背后,也不急着起身了,又一下没一下的偷偷去看他的神色。
    ————
    展情
    [原想再探片刻幽境,正拔步要走的时候,又听她出声,好奇心作祟,只好留步看她。]
    [她将袖子撤下来的时候,露了一张如花般的娇面,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便移到了一旁的花丛上]嗯,没什么事,那展某先走了。
    [谁知她起身时忽然踩不稳,想要捞一手,已然迟了。手脚笨拙,还不如圆圆灵活。虽是如此作想,仍还是朝她伸出了手]娘子,以后可要踩稳当些,你没事儿吧?
    [意在她藏起来的手上]伤得重不重?
    ————
    顾安宁
    如小孩儿一般,若人不在意,兴许伤也就无足轻重,只若有人疼了,再小的伤也要哭一回。
    是以听人这么一问,扁着嘴先点了点头,仿佛是疼得狠了,眼眶又红了几分,跟只兔子似的。
    一边把手拿出来,先裹在眼前悄悄看了眼,便再摊给他瞧——其实若再大胆些,应当直递去他手里,可临了到底犯了怯,两只嫩白的小手乖巧地并在一块儿,就摊在他眼前,还委屈巴巴地说:“流……流血了……”
    其实不过是右手虎口处刮出了两道小血痕,偏仿佛受了什么大伤似的。
    ————
    展情
    [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以为是什么大伤,待一双葱白的手并在眼前,才得见不过是区区两道血痕——拿个绢子拭净血,片刻即愈那种——怕是被尖枝蹭破了点皮,连肉也不曾伤。]哦,被刮蹭着了,不要紧。
    [是想随意替她将污物擦去的,手伸了一半,又退了回来。她这样骄里娇气的,定然不满意这样的做法,只好道]你等一等。
    [原先在外时,跟人学了些岐黄之术,勉强会用几味药,以备不时之需。一方园地大物博,不乏奇珍异草,摸入丛中寻觅片刻,终是得了一株常见的止血草。]
    [摘了一片叶在手,不好嚼烂了与她,只能用蛮力搓碎,等浸出汁水才敷在她伤处]你带了手帕没有?
    ————
    顾安宁
    其实自个儿再看那点血痕,再对一对他那双显见并不是娇生惯养出的手,想一想展家的家学风评,生怕自个儿的这点矫情要惹了人恼,已又有些瑟缩了。
    可尚不知他话里是要“等”个什么,一时间抬了眼,打眼去瞧他——却又就此看了进去,不知是由他的眉目还是温柔迁就动了心弦,蹲得腿麻也顾不上,这时候满心满眼的都是他了。
    待人回来敷药,就强忍着羞怯,摊着双手不动,其实眼神飘忽,都不知该看什么地方了。是以始听他说话时有些未曾反应过来,奶气地应了一声:“嗯?”
    眨眨眼睛对上人眸子,转瞬就又沉下去,赶忙应:“带了……带了……”
    扭头要找山雀,才又想起来出来是独身一人,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解释:“往常总是山雀带着……我……我这衣裳又是新换的……”
    意会了他是要包扎,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很久之前看的话本,突然地回手去撕那绣了金线的大袖衣摆:“这个……这个也行的!”
    ————
    展情
    [见她奶声奶气的乖顺模样,与妹妹小时候相似,不由嘴角微勾,动作也轻柔起来。]
    [被她的要去撕衣裳的动作骇了一跳,手疾眼快按住她的手]唉唉唉——你干什么?用不着你的。
    [她穿的光鲜亮丽,裙子上的金线花纹反复,怕是心爱之物,若为处微末伤口就此毁了,日后想起来,少不得要哭鼻子。眼下身无他物,所幸早上沐浴过,里外都是新的,便从深衣的袖子上拽了一截下来,仔细同她包扎好,末了还端详一二]这下没事了,日后可要当心。
    [权当是行了一善,混不在意,跟她道了声告辞就走了。]
    ————
    顾安宁
    在他低了头去包扎时,又满心欢喜地凝眸看他,唇边抑不住地微微弯起。不时垂睫去看正利落包扎着的动作,又想,这手的大小正正好,果真是天作之合。
    因一点五指相扣的遐想撇开目光偷偷笑了,不妨他这时起身告辞,一愣间有些慌了,赶紧起身——生平仅有地主动搭上他的手借了一把力,虽说不过搭在了手腕。
    脚下轻轻跺了跺缓解麻意,其后生疏地学他说话:“那我也告辞了。”只是声音软软地没底气,倒显得不伦不类的。
    将那只包扎得好好儿的手捂在怀里,闷着头往来时的路回去,到拐角时犹疑了一瞬,又借着转向的当口回头张望:就算远远地只瞧见他的背影,也觉心喜;直到他转进林中,再也不见,才满面带笑地回了。
    玉兰山房
    一路仍是躲着人回来的,进门先把大袖脱了,一股脑地塞回箱子里去,一边脱了外裳卸了钗环,就往床上扑。
    拿被子捂着脸,扭捏地打了好几个滚,一时提着右手端详,一时盯着床顶发呆,连怎么睡过去的都不记得了。
    到再被山雀喊醒,已有些晚了,被人问起手是怎么,也不细说,只不要人帮,自己笨拙地拆开——其实当真不过是点小伤,擦去伤药后不细看几乎瞧不出来——让山雀打盆温水,把那“绷带”亲自动手清洗干净,就晾在了屋子里。
    其后每每出门回来,都要有意无意地路过查看一眼,是生怕丢了


    IP属地:江西2楼2019-11-05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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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遇】三月十六 听雨轩→九孔桥
      ————
      顾安宁
      打湖山在望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大姐私下里问了几回,这次却闭口半句也不说,问起来就只是“无事”。
      说是无事,却再也不愿凑什么宴,午膳时勉强跟着人躲在角落里用了一回膳,晚上的篝火会便再也不肯去了。小性子上来了,说不准陪、要出去走走,犟了很久才得一句:就在旁边听雨轩坐坐,不要走远。
      实则晚上一个人,又哪里敢走远?
      这时有些讨厌起这样胆小怕事的性子了,不然应当偷偷去梧竹幽径走走,那更当不会碰见人……思及此处有一顿,一时间也辨不明心里是想碰见他还是不碰见他,听说郎君们不喜欢女生总嫉妒别人,兴许……他也是不喜欢的。
      被山雀领着过来,才绕过小池就赶人回去,一直见着她一步三回头的离了,才自个儿拎着灯笼往里头去坐。
      挑的是背光的坐处,木木地看外头的月落芭蕉,久了觉灯晃眼,先把手上的灯笼熄了,未几又连桌上的烛台也一并灭了。
      月光微浅,就此枯坐在暗处发呆。
      ————
      展情
      入夜睡不着,又不愿去凑篝火晚会的热闹——半是与旁人不相熟,更有白日湖山在望结下的兰因。虽然经大哥提点之后找了傅六娘赔罪,到底存着尴尬,倒不如不见。
      白露不在手边,枪法是不能练了的,横江也没跟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带来的只剩越云。
      枯坐无事,索性掩门而出,仗着今夜清光如水,兼是习武之人,便未提灯。
      月华似霰,银湖潋滟,依稀可见两岸草木之影错落,端的一派安宁风光。
      愈行情愈舒,眉也平展开来,拔出别在腰间的越云,边以指转弄,边往听雨轩去。
      月夜吹箫赏湖,也不失为一桩妙事。
      信步入轩,萧口压唇,指按音孔,送气吹出了几声残调,忽觉暗处有异,当即停住,隔了几尺问道:“是谁人在此?”
      ————
      顾安宁
      一人在此,反倒掉不出什么金珠,只平白看着月亮胡思乱想,但见皎白之月,又要生出久前就有的一点羡意——虽说不过是个小名,但“皎月”之名,恰显明了小五与我姐妹二人最大的不同吧。
      于是连窗外之景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转眼只去盯着烛台上烧得发黑的那点灯芯,进来时的声响、那两声残调皆是听见了的,但眼珠子也懒动一下,仍沉在思绪里。
      身上仍穿着纱衫,白日里春光正好,到晚上就显得有些单薄了。实在也是并没什么晚上出门的经验,是有阵微风吹来时惹了个寒噤,到底碍着还有外人,掩着尽量压低声响,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一面想着是该要回了,在听见人声音时又怔了神。
      却不复先时雀跃心动,这会儿是有些垂头丧气地应了:“是顾家二娘子。”
      起身致歉告离,其后便顾自回房——打算是这样打算的,可一瞥间瞧见他还有闲心玩萧,没来由地就是生气。
      大概还是因为他前回的纵容助长了气焰,摸了摸臂膀,是还未冷到起鸡皮疙瘩的地步。心觉自己还能再待一会儿,气性上头便只生硬地怪他:“你扰着我清净了。”
      ————
      展情
      原以为是个陌路人,折身回去便是,不防听见答是顾家二娘子,闻音便识得是昨日遇见的小娘子,白日吩咐人备清水的竟是她,一时有些惊讶——未免太巧了些。
      纵然她压低了声响,还是听见了那一声喷嚏。不用上前也知,定是疏忽夜来生凉,少添了衣裳。
      “是你呀。”实在觉得她有趣,分明行事迷糊得很,偏偏又很贴心。也不问她为何孤身一人在此处,连盏灯也不点,只揶揄问道:“娘子手好了吗?”
      正要上前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坐下,被她后头的话一堵,就没有动身。暗骂了句小没良心的,又想许是她没认出来是我,便懒得计较。
      点了点洞箫,不见半分恼怒,反而很温和地笑应她:“好,先入为主,展某去别处吹就是了。不过——”
      却是脱了外衫,放在离她不远处的石桌上:“入夜天凉,娘子加件衣裳,省得吃风染了寒就不好了。”
      左右四顾,觉得方才路过的那一架桥很是不错,此刻应无旁人,便当真转着越云,晃晃悠悠地踏月色往来时的方向走。
      ————
      顾安宁
      就在几息之前,还告诉自己要收好心思,再不理他看他,更别去干那起子为了能亲自送东西到他手里,给全部人都准备了的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但人那样转身就走时,有道心思就莫名地跟着人一道走了。下意识地分神去数他离开的一步两步,克制着不想抬头看他,目光便落在了石桌上。
      无灯之夜,恰有月色着裳。盯着出神了片刻,才似有了底气、下定了心思一般,捡起外衫追了出去。
      “喂!”声音有些着急,连跑了好一段,“展二郎!”
      叫住了人后,还不忘先冠冕堂皇地解释了:“我……我方才不晓得是你。”
      再其后的一段路走得很慢,趁着夜色,装作看路一直在看他的衣摆。其间在想,是该问“你同傅小六很亲么?”还是“你为什么那样喊她?”还是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傅小六所以担心她?”
      就此想了千百个版本,一时走过了头有些近了,几乎是鞋尖对鞋尖,才醒过神慌张往后撤了两步。
      低头捏着手里他的外衫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待当真抬了头,霎时间看进他眼眸时,就什么都忘光了。
      是头回这样正经地面对面,几乎是屏住呼吸地看着他。脱口而出的便无关旁人,是从早时一直想问的:“你今天伤着了不曾?”
      ————
      展情
      身后的脚步声又轻有又急,而后缓了下来,两种声音渐渐化成了一种。
      朦胧之中,芭蕉、海棠依稀可辨,唯脚下青石路时在明处时在暗中,高低难察,便刻意行慢了些,以防小尾巴不慎摔倒。
      风和夜沉,灯火错落,这样平和的晚上,能将万般愁绪都忘却,以至于她开口解释之时,还能同她开玩笑:“一面之缘,记不住是常事。我还你清净,你怎么反倒不要了?”
      以萧当扇般敲手,踏上九孔桥时开口,答非所问:“动静这么大,弄得大伙儿都知道啦!”
      “约莫是你听茬了,伤的不是我,是我三弟。”冰轮投水,湖光粼粼,斜倚栏杆,闲捻紫萧:“良辰美景,只欠丝竹。”
      侧首去看她,两眼化月:“想听什么?”
      ————


      IP属地:江西3楼2019-11-05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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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安宁
        驻足四目相对时,立刻便转开了头,仗着夜色昏暗,红着脸也叫人看不出来。移步去凭栏望月,手上还抱着他的衣裳,不披,却也不提要还。
        连带关乎“清净”的话题都略过不提——总不能同他详说,自个儿那些捻着酸揉着苦,微有些涩的别扭心情。于是这会儿虽想起了那些想问的话,却只含糊嘟囔了一句:“二郎喊得那样大声,还怪别人知道么?”
        再清心去看这处夜色。
        镇日多云,方才独坐时觉月色晃人,叫人看得烦闷,现下却觉得,纵偶有浮云遮月也仍更显静谧和美。
        或大抵只是共赏之人不同,心境便大不相同罢了。
        咬了咬下唇,把自个儿的心思藏了千八百层,偷偷地宣之于口:“有此夜此月此景相伴,不论是什么曲子,都该是怡人的吧?”
        作是一本正经地看景,心是骤跳,也仍尽力平稳着呼吸,“da大方方”地歪头冲他笑了笑。
        兴许夜色之下面容不甚分明,一双眼却大抵仍是亮的——因盛了满心的欢喜与动心。
        ————
        展情
        是有错在先,于她之言不好辩驳,唯有一笑报之。
        “那我赠你一曲《春江花月夜》。”
        语落萧声徐徐而开,若闻风摇花枝,群鱼追逐,有潮拍江岸;可窥千里澄江似练,楼台飞宇,皆落覆银霜。
        辗转迂回,天地浩渺,山河广阔,尽在此曲间。
        余音未尽,仰观檐上明月,轻声相问:“顾二娘子,心潮可平了?”
        ————
        顾安宁
        起先还犹犹豫豫地眼神躲闪,到曲至中段,便一门心思全去看他仿佛融进这夜色的剑眉星目。连原先觉着有些凉的夜风,都像极了白日夹着柳絮徐徐吹来的春意,和着这如梦境一般的景色,助长催生心里那棵小小初生的芽儿。
        得人轻问时才猛地低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吞吞吐吐答非所问:“嗯……很好听!”猛眨了几下眼睛,很努力地搜罗词汇来夸他,“应当说……应该说……此曲……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呀!”
        这边眼神飘忽地乱看,恰瞧见听雨轩那边仿佛有人提着灯笼往里进,心觉大抵是山雀来寻,就慌里慌张地朝人鞠了一大躬:“我我我……我先回了。”
        一面张望着听雨轩,一面往回去,走出了一段才发觉手上还拿着他的外衫。下意识地攥紧了些,低头看着它犹疑地再走了两步,一咬牙还是扭头跑了回去。
        至人跟前,煞有其事地把衣裳交付到他手里。其实还有些舍不得,是以动作很慢,走时把一双手背在背后拧成了麻花,面朝着他往后退。
        原来都还是看着那衣裳,其间想起什么似的,抬了眼絮絮叨叨地细声嘱咐他:“你往后可不要给其他娘子们递外衫了……因为……就是……若叫别人知道了……多不好呀是不是?”
        话音刚落,脚下因个台阶踉跄了一下,惊惶之际顾不得受不受伤,只极快地瞥了他一眼,后便赶紧转了身,往自己脑门儿上敲了一记:“真笨!”
        然后便再不回头,跑进夜色中去。路上果真碰见来寻的山雀,对她“去哪儿了”“怎么灯笼都不提”的一些问话一概不答,只真心实意地一直笑着,眼神也亮晶晶地:“好啦——咱们快回去歇息吧!”
        往玉兰山房回的时候,才远远再望了一眼那头——自然是什么都瞧不见的,可此夜此人,仿佛都入了心存了档,纵远望不见,皆犹俱在眼前。
        ————
        展情
        “是吗?”她这般夸赞,自然心中很是飘飘然,又觉不应该过于自满,便挠头傻笑两声,连道:“过奖,过奖。”
        将萧复别回腰间,是想同她并肩而行,送她归去,谁知她说完便快步走了。
        跟了几步,不预她竟折回来还衣裳——若不是她要还,倒还真忘了这桩小事。
        接了外衫挂在臂上,虽然不太明白给人披一件衣裳有什么不好的,但看她郑重其事的嘱咐,不忍叫她失望,点头笑应:“好,我答应你。”
        “小心!”慌忙去拉她,却扑了个空,转瞬人便走了。见她飞快逃走,啧了声:“唉,我又不吃人,跑这么快干什么?黑灯瞎火的,这么迷糊,还是送一送你罢!”
        提气运功,悄悄跟在她身后,至她平安进屋,才放心的踏月而回。
        ————
        顾安宁
        回去时哪还能见出去时怏怏的模样,先去了大姐屋里,和个小跟屁虫似的,一直跟着她在屋里来来回回,一边唠叨:“明儿得回了吧?我却都还没看见什么桃花儿呢!十五马上睡下了,十六又叫马球耗着了,明儿个不知道是什么安排?你得了闲我们一道儿去看桃花儿呀!顺道也摘些回去,你教我酿个桃花儿酒,多好!”
        原来还要继续说,可被人一问:“你不是从不喝酒的么,要酿这个做什么?”
        登时哑口无言,眼神飘忽地站住了,其后一面往外去,一面小声:“我想起来,东西还没收拾呢!你歇息吧!”
        跑回屋时心砰砰直跳,也不知是因走得急了还是别的什么,只是急急地洗漱过,就把山雀赶了出去,破天荒头一回的要自己收拾东西。
        先把那件大袖藏了起来——虽说破损了,但这可是初见时穿的衣裳,赶明儿要找机会去吴罗织造,让他们拿回去好好儿清理补起来;又把先时晾过的“绷带”卷吧卷吧好好儿地塞进了首饰盒里,至于旁的东西,就只是毫无章法的收罗起来罢了。
        捧着首饰盒还发了好一会儿愣,听外头山雀问起来,才熄了灯扑到床上去。
        这会儿却毫无困意,闭上眼睛就全是昨日今日的一桩桩一句句,不然便是遐想的往后如何如何,待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好似已见着微微投进来的天光了。


        IP属地:江西6楼2019-11-05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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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情
          原想打个招呼便就此别过,不妨她忽然秋水盈波、梨花雨落,倒教人很摸不着头脑。
          与横江对视一眼,懵然无措地向她求救:“她……她这是怎么了?”
          横江的回应是一个白眼。
          骑在马上被顾二娘子一通抱怨,着实是无奈极了,只觉好笑又不解,如今的小娘子怎的个个都娇生惯养,动不动为点儿小事便哭哭啼啼。往横江处暗示了好几回,想让她管一管,叫顾二娘子莫要再哭了,奈何横江早已别过头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好硬着头皮笑着宽慰她:“哎呀,好好的哭什么,我当是为着甚么了不得的大事。莫哭莫哭。”
          手往怀里摸了半天没摸着帕子,伸手去朝横江讨:“拿我的帕子过来。”
          横江这回倒是很麻利的递了过来,接过后倾身去替顾二拭去脸上的泪珠,用出了平日哄妹妹般的温柔:“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可就哭丑了。”
          到底是给她指了条明路:“你拿白面做饵,放在家中喂池鱼还成,用在汴河中,不消片刻就冲散了,哪里引得上鱼来?还是挖些蚯蚓来,保你不费这苦候的功夫。”
          把帕子塞到她手中,看向她身边跟着的丫鬟,催促道:“你家娘子要钓鱼,还不给她弄肉饵去?”
          因没什么过熟的交情,懒得再同她道别,直起身来,催马前行,唤道:“横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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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安宁
          他凑下来时下意识地缩了缩头,只抬眸看去的下一刻,就又被他脸上那点无可奈何的温柔勾住了目光。
          这时才再找回如先两次一般的心动,只觉得心砰砰乱跳起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横江竖海,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去看他的手,他的眉眼,他说话时微动的喉结。
          因人的一句会丑有些慌乱地眨了眨眼,想立时跑到水边整整仪容,又舍不得他一点抹泪的温柔,只好扁了扁嘴,尽力去收那点泪意。
          才分了半点神的时间,不妨人就要走了,慌张地顺着人收回的手去够他:“欸——”
          一把够住他的小指,还来不及感受叫人心悸的触感,就被人直身的动作、马预备出发时的两下踏步带了个踉跄。
          下意识已怂得要松手了,又被山雀一句惊惶的“娘子”叫了回神,生怕他真的走了,仰着脖子看他,眼神闪烁,指尖软软地勾着,话里带了鼻音:“你……你就这么走啦?”
          因为心急,说话说得颠三倒四又含糊:“蚯蚓……那个蚯蚓太怕人了……还要把它穿到鱼钩上……先前也说……一方园的人也说要用蚯蚓的……可是那个……它总是乱动……我看到……看见它被切成两段了……”
          找了半天的理由,说到这儿打了个寒噤说不下去了,手上却也还是不松。最末才进入了正题,颇有些眼巴巴地望他:“你……你能帮我钓一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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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情
          手像勾起了一阵沉重的风,又似被一片温热的云覆住,等反应过来被甚么牵住了,只怔怔然地看着缰绳的手,耳边万籁俱寂,眼中唯有那只葱白的柔夷。
          书上都说女儿家是水做的,从前不解其意,如今倒是懂得一两分。
          果然滑嫩如水。
          她再开口时,才骤然惊醒,心犹跳突不止——赖因虽从花中过,却是片叶不沾身,这般与女子亲密接触,却是从未有过——回答她时,竟有些口吃,双颊并耳都热得很:“嗯……我、我,没什么事儿,早去能多行几里。”
          头一回讲话这样颠三倒四、不知所云,手仿佛要烧起来一般,浑身燥热。被她那样眼巴巴的瞧着,纵然知道现下她无鱼饵,等蚯蚓到了,再替她钓起一尾,必然耽误光阴,今日是赶不到驿站的,但实在是狠不下心去拒绝她的请求。
          将手抽出来,垂睑沉吟片刻,复看了横江一眼,到底是咬牙翻身下马,叹气道:“说好了,就一尾。”
          “顾二娘子,你看清楚了。”越过她去捡竿,横江也下来,将两匹马牵在不远的空旷处,免得挡人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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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安宁
          眼睛一亮,只顾冲着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了,等他要下马,才惊觉站得有些近了,在原地打了两个转,才找着方向离开一些。
          其后鞍前马后地跟着他,面上泪痕还未干,就已藏不住笑,给人另拿杯子倒了茶,糕点重新摆了摆,招呼人落座——不像是要请他钓鱼,是请他做客似的。
          山雀另摆了个小凳,也不嫌弃,理理裙摆就坐下了,摆手示意山雀往一边儿去,抱着膝盖眼巴巴地看他。
          自然不是看什么钓鱼,只一心细细用眸光去描摹他的眉眼:世上怎么有这么这么好的人呢?
          有些入神,到他仿佛察觉了要扭头,才慌忙猛地别过头,欲盖弥彰地理了理发鬓。眼里一时间看不到他了,才有心思想想别的事儿,先瞥过一眼那头栓马的横江,记起他说的“多行几里”,抿抿唇小心地偷看了他好几眼,斟酌了很久才软软地开口:“你……要去什么地方么?”
          生怕他发觉自个儿的那点念念不舍,一双还带些红的杏眼连眨了好几下,手上无意识地攥弄着裙摆,很紧张地找了托辞:“我就是想问问……展大娘子婚期也将近了……嗯……你什么时候……你应当会早些回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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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情
          看她忙前忙后,十分谨慎的模样,不由牵起嘴角,温和道:“我向来随意惯了,又不是你们女儿家,金闺玉质做的,你不必如此周全。”
          话虽如此,到底是承了她的情,坐上她亲手搬来的椅子。顾二侍女没有动,想必是不愿意去劳动的,正好那厢横江已系好马,将之招过来,吩咐道:“你再去挖点儿蚯蚓来,没有这东西,鱼儿难咬钩。”
          横江在顾二与她侍女脸上来回看了两眼,点点头,领命去了。
          不消片刻工夫,横江即捧着四条活蹦乱跳的地龙到跟前,捏了一条套上鱼钩,示意她将余下的都放入盛面饵的盒子,朝她一笑:“辛苦你了,去洗个手再去看马罢!”
          极为熟练地甩竿、收线,浮标恰恰停在河中不急不缓、不深不浅之处。余下便是静待。
          此时日移中天,河面波光潋滟、沉碧融金,岸上绿绦飘摇,如果不是身侧的目光过于灼热,倒还算惬意宜人的。
          实在是耐不住,转过头去想要叫顾二不要再盯了,怪折磨人的,谁知她竟抢先开口,一时间被问住了。
          “不过是出城游玩一番。”轻描淡写地揭过,却在提及茜娘婚事时眉心跳了跳,将目光移回水上:“我的亲妹子成亲,我这二哥岂有不在之理,届时怕还要背她出门呢。”
          有一细微的力从线传回来,浮标也沉浮不已,谨慎的拉竿往回收,待觉时机已到,骤然往回抽竿,银芒牵引之下,鱼破水而出。
          将鲤鱼取下来并鱼竿交给她,笑道:“顾二娘子,你回去吧,后会有期。”
          同她很潇洒地一拱手,翻身上了横江牵过来的马,临行前再次嘱咐道:“顾二娘子,记得看路。”
          方大笑着催马疾驰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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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安宁
          对着横江的那点小心思,被她徒手抓来的几条蚯蚓吓了个透心凉,眼神很复杂地看她蹲在河边,就着捞了把水过了遍手,就又利索地回去看马了,而自个儿连想拿了抹手的香膏出来卖好都没来得及,索性后头也不去关注她了——约莫是当作小厮来使的,想想还挺可怜。
          听了说去游玩的话才安下心,又因一句“后会有期”红了脸,丝毫不觉得是什么客套话,而是这就约了下回还要遇到了。
          人走时细声细气地道了别,悄悄地牵着目光一直随他远去,最末藏不住欣喜,兀自低眉偷笑起来。
          再一抬头,正瞥见山雀好奇的目光,咳了咳肃正面色——只是眉梢眼角还是喜意,连装模作样的脾气都发得娇声娇气:“愣着做什么呢,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呀!”
          帷帽顾不上,第一是要去收鱼篓子,可旁边的盒子里还搁着剩下的地龙,一眼瞧见就发着寒噤往后退了几步。咽了咽唾沫,让山雀把鱼递了过来,自个儿亲力亲为地拎上了马车,又一径拎回了屋里——嫌鱼缸丑,是让寻了个深底阔口的浮雕荷叶笔洗,里头还让安了些小石子和浮萍,细细安置了在窗前。
          这会儿哪里还会提拿它去炖汤,只管说让厨里今夜做鱼,寻姐姐庆祝去了。


          IP属地:江西8楼2019-11-05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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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0-01-31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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