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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旧年的最后一天。
龙小云拎着购物袋站在路边，他等的时间有些久，手上有些受冻。
有车灯打过来时，龙小云腾出一只手来朝前挥了挥。
出租车停下来，司机在人上来时惯性往后看了一眼随后笑道:“买这么多食材啊，跨年吃火锅？”
车门关上，坐在后排座的龙小云顺手将围巾扯松一些，他先说了目的地，随后难得生出些与陌生人交流的兴头般点头回道:“对，天冷，吃点儿暖和省事的。”
“是啊，你们年轻人聚着就爱吃这东西，还热闹。这是去朋友家？”
还没再答什么话，龙小云衣兜里的手机就又有消息响动的声音响起，他取出来一看，依然是大刘他们让他去聚餐一起跨年玩闹的消息。低头回复间，他又开口道:“没有，不是和朋友，我回家过。”
“难得了，回家好。成，时间也不早了，我快些送你回家。”好聊的司机踩下油门，又是热情笑道，“小伙子跨年快乐啊。”
龙小云转头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与车辆，他顿了顿，最后在这句陌生人的祝福里也淡淡带出些笑来:“您也是，跨年快乐。”
车子开出去重新混进车流中，城市的灯影透过窗面打在少年人又渐显棱角的脸面上，同时也打在他身旁的购物袋里那个放在最上面的礼品盒上。
望向窗外的眼神收回一些，龙小云看着这个还经过一番包装的盒子，惯常淡漠的脸上渐渐挑起些嫌弃自己的意味。
想必自己一定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让脑子里哪根筋打错了——放了朋友的鸽子跑火锅食材店大包小包的拎回家和李寻欢一起跨年不说，还又闲的去给他准备什么破礼物。
明明这人上个周末才刚刚又猝不及防的食言了来看他英语演讲决赛的约定害他因此影响心情与第一名无缘。
一想到这里，龙小云觉得那些生气和失落又往胸口里挤。
因为代表学校参加这个市级比赛，他龙小云还真是一通昏天黑地去准备，一路比下来进了决赛，连老师都说这次他给学校拿回个第一名不成问题，然而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辛苦准备努力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全因为台下的一个空座让他发挥失常。
等比赛结束，他才接到这个失约之人的电话。
“小云，抱歉。”那边该是停了停等回话，没等到之后，他又有些突兀地自己说道，“比赛……得了第几名？”
入耳的除了这句话，还有警笛鸣响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两个声音一起传过来，站在后台的少年一下捏紧了那只自从比赛结束后就故作无所谓般插进裤兜里的手。
收紧手指时，那指间因比赛后生出的失落凉意也一同被攥紧。于是，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冷冷开口:“第三名，最差的，我很满意，你满意么？”
那边熟悉的温和声音也一下顿住，因此，那时继续钻入龙小云耳中的便只剩下单一的警笛声。
很刺耳，也很难过。就算现在想起来也还是如此。
于是，在越来越重的烦躁里，龙小云不再等李寻欢的答话，直接将手机狠狠挂了去。
之后，他不言不语避开大家去独自收拾东西，等急步往出走时忽然听见隔壁休息室里传来的欢呼声以及当时也到后台来陪同的大人的夸赞声，定定听了片刻，他那点故作的无所谓终于还是被一点点漫上心头的难过所淹没。
想到这里，又看着道路两旁越来越熟悉的街景，重新尝到烦躁滋味的龙小云忍不住在心里把自己骂过一遍。
“有病……明明下定决心这次绝对不是说过去就过去的……”
“龙小云你真是贱的可以……!”
翻出手机盯着自己发出去的那两条消息，也不管什么广播里电台主持人渲染跨年氛围的祝福，龙小云只觉得自己竟然能因为一个狗屁跨年就如此放弃自我原则去主动发这种脑子被门挤了的丢脸消息。
“到了。”
还没再骂完自己，司机热情的声音便又传过来。
心里翻腾的龙小云一下有些没回过神，扫了眼车窗外的建筑物，他皱着眉退出那个承载着自己丢脸消息的界面先去扫司机递过来的二维码。
出租车离开，又得两手受冷去拎袋子的少年望着自家小区的大门只觉得没劲透顶。一张臭脸之下，龙小云颇想再掉头叫个车去找大刘他们玩个通宵才算舒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掉头的动作最后还是被他自己今日的“没有原则”给抹去了，最后，他那张臭脸上带出种不去计较什么的成熟大人模样，深吸一口气算作平息，很“大人”的龙小云拎着食材往里走去。
然而，龙小云这面上的成熟模样倒是做足了，可那往里走的脚步还有心里又跳进来的不高兴却早就又泄露了他少年气息的愤愤然……
“李寻欢你听好了，别以为我真的变得好说话了!”
“算了……反正就这一次……!我龙小云要再给你发那种丢人的消息我就跟你姓!”
心里嫌弃至极地这么想着，龙小云伸出手把袋子里最上面的那个方盒子往底下塞去。
而另一边，李寻欢正按下电梯按钮，正巧，他也在想着手机里龙小云发给他的消息。
总共两条。
第一条——“跨年，在家过，火锅。”
第二条——“爱过不过。”
回想着这在下午突然蹦过来的两条消息，李寻欢忍不住摇头笑去。
电梯停在一楼，他便带着这点笑往里走。
算下来，自从上周他因为突然要出勘一个现场没有到场龙小云的演讲比赛，这小子已经和他犯轴闹别扭了好几天，下学回来也钻进自个儿房间，平日里时不时做给他的早餐也一律负气砍杀，至于说话，那就更别提了，任他捡什么话题，那边反正横竖不蹦一个字。
“那么现在……这算是轴劲儿结束了？”
李寻欢笑着在心里如此想过，惯常柔和的眼眸里也随即带了些抱歉意味。
实际上他确实是歉意的，年末局里又成了忙上加忙，他深夜很晚回来都能见到一向作息规律的龙小云却大半夜趴在那里埋头准备这场比赛的样子，他也还记得有时候这小子因为信心很足又正好难得心情不错时和他说肯定能拿第一以及要他一定去看的话。
而他自己明明点过头答应过的，可谁也不曾想过，这个约定竟突然被一个犯罪分子给横插一杠破坏了去。
因为太过清楚龙小云的性格，所以那时电话那头龙小云在强撑的无所谓间裹夹着的酸涩与委屈他听得真真切切。
心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李寻欢按下自家楼层数字还有关门键。
既然事已至此，就得继续往前看，李寻欢觉得这几日的低气压该是有解除的希望。
——毕竟，今天龙小云突然砸进来的两条消息他是能给一个绝对到场的回应的。看来唐蜜从三天前就开始拜天拜地祈求老天开眼让没排到加班的人能在年末最后一天里安安生生下班过个跨年的心愿老天爷是听到了。
“辛苦您开眼。”
“无神论”基本素养很过关的李大法医同志也在放松下来的心情里破天荒的自我打趣了这么一句，他将双手插在大衣兜里看着电梯门合上。
“哎……等一下……!”
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只篮球鞋鞋尖随后就火急火燎地伸进来把电梯门卡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运动鞋，还有那个在电梯门重新打开时钻进来的熟悉身影。
这抢趟的人，正是自家那个和他别扭了好几天又突然主动发来消息让他回家跨年的狼崽。
李寻欢的手指从电梯开门键上移开，他看着身边还带些气喘的红色身影，温声道:“下次不要拿脚或者身体去挤门，不安全。”
说完，他便去接龙小云手里的购物袋。
“是你反应太慢。”
并排站着的半大小子也是没想到能在电梯里和这个自己嫌弃了一路的人碰面，这么一来，虽然是接话头一样开口说话了，但他那张脸还是很臭。
“好，下次我反应快点。”听着这仍旧别扭十足的话，李寻欢在笑里顺了他的话点了头，然而这人还是低下目光去稍稍挑眉，“不过，我记得这是你熬夜抢到的球鞋，还是要爱惜点？”
“……!”
明明一句随意的话，可身边的臭脸狼崽却立马像是被扎心一样赶紧低头去瞅自己的脚。
“靠，怎么划到了……？!”
果然见效。
一旁人轻轻挑眉，眼里掩着笑意。
“爱惜点，注意安全。”李寻欢拎着大包小包，继续温声，“还有……”
“知道了……!还有少说粗话!你能不能闭嘴!”
那点眼里的笑意终于还是滑出，听着这狼崽烦躁又带着心疼自己球鞋的声音，李寻欢惯常好脾气的点了点头。
总共两条。
第一条——“跨年，在家过，火锅。”
第二条——“爱过不过。”
回想着这在下午突然蹦过来的两条消息，李寻欢忍不住摇头笑去。
电梯停在一楼，他便带着这点笑往里走。
算下来，自从上周他因为突然要出勘一个现场没有到场龙小云的演讲比赛，这小子已经和他犯轴闹别扭了好几天，下学回来也钻进自个儿房间，平日里时不时做给他的早餐也一律负气砍杀，至于说话，那就更别提了，任他捡什么话题，那边反正横竖不蹦一个字。
“那么现在……这算是轴劲儿结束了？”
李寻欢笑着在心里如此想过，惯常柔和的眼眸里也随即带了些抱歉意味。
实际上他确实是歉意的，年末局里又成了忙上加忙，他深夜很晚回来都能见到一向作息规律的龙小云却大半夜趴在那里埋头准备这场比赛的样子，他也还记得有时候这小子因为信心很足又正好难得心情不错时和他说肯定能拿第一以及要他一定去看的话。
而他自己明明点过头答应过的，可谁也不曾想过，这个约定竟突然被一个犯罪分子给横插一杠破坏了去。
因为太过清楚龙小云的性格，所以那时电话那头龙小云在强撑的无所谓间裹夹着的酸涩与委屈他听得真真切切。
心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李寻欢按下自家楼层数字还有关门键。
既然事已至此，就得继续往前看，李寻欢觉得这几日的低气压该是有解除的希望。
——毕竟，今天龙小云突然砸进来的两条消息他是能给一个绝对到场的回应的。看来唐蜜从三天前就开始拜天拜地祈求老天开眼让没排到加班的人能在年末最后一天里安安生生下班过个跨年的心愿老天爷是听到了。
“辛苦您开眼。”
“无神论”基本素养很过关的李大法医同志也在放松下来的心情里破天荒的自我打趣了这么一句，他将双手插在大衣兜里看着电梯门合上。
“哎……等一下……!”
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只篮球鞋鞋尖随后就火急火燎地伸进来把电梯门卡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运动鞋，还有那个在电梯门重新打开时钻进来的熟悉身影。
这抢趟的人，正是自家那个和他别扭了好几天又突然主动发来消息让他回家跨年的狼崽。
李寻欢的手指从电梯开门键上移开，他看着身边还带些气喘的红色身影，温声道:“下次不要拿脚或者身体去挤门，不安全。”
说完，他便去接龙小云手里的购物袋。
“是你反应太慢。”
并排站着的半大小子也是没想到能在电梯里和这个自己嫌弃了一路的人碰面，这么一来，虽然是接话头一样开口说话了，但他那张脸还是很臭。
“好，下次我反应快点。”听着这仍旧别扭十足的话，李寻欢在笑里顺了他的话点了头，然而这人还是低下目光去稍稍挑眉，“不过，我记得这是你熬夜抢到的球鞋，还是要爱惜点？”
“……!”
明明一句随意的话，可身边的臭脸狼崽却立马像是被扎心一样赶紧低头去瞅自己的脚。
“靠，怎么划到了……？!”
果然见效。
一旁人轻轻挑眉，眼里掩着笑意。
“爱惜点，注意安全。”李寻欢拎着大包小包，继续温声，“还有……”
“知道了……!还有少说粗话!你能不能闭嘴!”
那点眼里的笑意终于还是滑出，听着这狼崽烦躁又带着心疼自己球鞋的声音，李寻欢惯常好脾气的点了点头。
电梯数字跳动上升，等门开时，脸上还带着那股心疼后悔劲儿的少年从身边人的大衣兜里将他的钥匙掏走先一步走出电梯去开门，那高瘦的身影也跟着移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都快八点了，你那破肠胃不能太晚吃饭，我去准备。”已经走进客厅的少年将身上的红色羽绒服脱下来随时扔在沙发上，也没什么歇息，他直接往厨房那边走，“打火锅省事，不用你，少添乱。”
伸手把还在门锁上的钥匙拔出，李寻欢在这种他听惯了的“生硬”话语里又落下笑来。
将大衣脱下，他又把龙小云的衣服挂回门口衣帽架处:“多一人准备更快些，我先去给你把锅找出来。”
说完，这人便拎着大包小包往里走，提袋时，他撇见了一个压在火锅食材底下的包着层深蓝色包装纸打着只灰色蝴蝶结的方体盒子。
这是……？
瞅着这包装过后的盒子，又想起过去这小子每次那些突发奇想的极其龙小云犯熊式的“关切”，比如那件突然坏掉拉链的跳跳虎睡衣……再比如什么难看幼稚至极的奇葩爪子拖鞋……
想着那些时不时扔到他房间里猝不及防的幼稚玩意儿，眼前这礼物要是真是给他的，那他对这盒子里的东西是基本不抱什么“它很正常”的希望了。
不禁好笑又无奈，李寻欢也没多说什么，他也没把这只袋子拎进厨房，这么一来，他全程只当没看见那只压在零食和食材下面的盒子一样只从这袋子里取走了需要去厨房加工的火锅食材。
“小云，吃火锅用的锅在哪儿呢？”
“第二个柜子，第二层。”
“好像没有……”
“第二层……!往里看!在一个盒子里装着!”
一通翻找，那边又传来寻找未果的声音:“好像还是没有……”
“往里看成不成？砂锅盒子下面再往里!”
“真的没……”
终于，一声忍无可忍的刀拍案板声。
“锅都看见你了!起开!”
被拽着毛衣扯出来的李寻欢看着这冲过来的身影随即一股脑钻到柜子里自己去翻翻找找，这位也没走，反而饶有探索欲地弯了些身子低头去瞅这锅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这不是么？!”
那钻进去的狼崽又退出来，他冲这还在探索发现的人把那寻找物扔过去:“这么大个锅怎么就入不了您的眼呢!你在局里切人的时候也这么眼神不好么!”
接住扔进怀里的黑色物体，李寻欢低头瞅了瞅，笑道:“哦，是这个，这是在袋子里装着的，不是在盒子。”
“……”
听着这人颇有探索发现欲望的温和声音，龙小云忽然一阵头晕，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起身起得急了还是被自家这位神人给气的……
头晕眼花间，这只狼崽也顾不上呲牙咧嘴上什么嘴刀子，他只在脸上写着“懒得搭理”四字，然后便又转回厨台那边去接着切鸭血去了。
“小云，这里面好像没有配套的线，线你放哪儿了？”
“……”似乎还抱有一些希望般，龙小云吸口气又应道，“放这些线的那个抽屉里……”
“还有放线的抽屉？哪个？”
“……”
龙小云拿着菜刀的手顿觉无力，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那个又往袋子里认真瞅过一次的人，最后放弃治疗一般难得声音发轻发虚道:“叔叔，您出去吧……成不成……？”
自从这小子和他闹别扭，这几天都不和他说话更别提什么叫他声叔叔，李寻欢被这声叔叔叫的抬起目光来，然而，下一刻他就顿住了。
对面的狼崽转过身捏着手里的菜刀，正面色发虚眼目无神地直直盯着他。
有意无意，反正李寻欢觉得这小子挺有激情杀人的预备之姿……
被这么盯着的李寻欢不禁合了下眼，他这才反应过来龙小云被他几句很实在的探索言语给整的又失去了那种他能真帮上忙的希望。
为杜绝那把菜刀飞过来的可能性，李寻欢点头一笑，顺龙小云意。
“啪!”
“……!”
听着这猝不及防的装菜沥水篮摔落在地的声音，龙小云在深深吸气里把手里的菜刀捏得更紧了。
“小云，你放得太靠外了……我再洗一次？”
“用不起……!我自个儿来成不成!”
在这终于完全炸毛般的高声里，李寻欢才刚把沥水篮搁到自来水管下就被再次从后扯住了毛衣。
接着，这人被推出了厨房。
看着还在里面的少年利索地去橱柜的抽屉里翻出电线来，李寻欢仍旧很有探索欲的轻轻“哦”了一声，他这次算是默默记住了家里还有这么个“放线的抽屉”了。
就在他记住的间隙，已经倒了底料和水的锅还有配套的线怼到了他的眼前。
“锅我洗好了……底料也放好了……叔叔您拿好……先去插个电，行么……？”
虽然明白龙小云是嫌弃着说的，但这又是“叔叔”又是“您”的让李寻欢也听着挺得劲，再说他又没帮上什么正经忙，找锅不行，收拾食材不利索，就插个电总是绝对行的。
因此，李寻欢又是一笑，非常乐于去做这个自家狼崽新分配下的任务。
“好，没问题。”
这人又露出他温和好看的笑，随后很积极地从龙小云手里把锅接过来顺便又腾出两根手指夹了电线去完成任务去了。
“哎……等一……”
“啪!”
“槽……!”
刚才才说过不说粗话的龙小云又干脆利落地蹦出一个更粗的词来生动直白地描述了一下自己此时看破人生般的服气心情。
是的，他就说慢了一句“先关热水器”的话。
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龙小云简直觉得今天这位回来不是来和他过什么跨年的，这位一定是不想要他了，所以选择在年末笑眯眯地送走他龙小云……
“小云，应该是跳闸了……”
在黑暗里听着那边传过来的平和温柔的声音，龙小云觉得离他被李寻欢送走也就是这几分钟里的事情了。
“没救了……这种叔叔……扔了吧……”
扶着额吸着气平息着自己以此来对抗李寻欢的“歹意”间，龙小云对自家这位的日常生活能力真的是……彻底绝望。
“都快八点了，你那破肠胃不能太晚吃饭，我去准备。”已经走进客厅的少年将身上的红色羽绒服脱下来随时扔在沙发上，也没什么歇息，他直接往厨房那边走，“打火锅省事，不用你，少添乱。”
伸手把还在门锁上的钥匙拔出，李寻欢在这种他听惯了的“生硬”话语里又落下笑来。
将大衣脱下，他又把龙小云的衣服挂回门口衣帽架处:“多一人准备更快些，我先去给你把锅找出来。”
说完，这人便拎着大包小包往里走，提袋时，他撇见了一个压在火锅食材底下的包着层深蓝色包装纸打着只灰色蝴蝶结的方体盒子。
这是……？
瞅着这包装过后的盒子，又想起过去这小子每次那些突发奇想的极其龙小云犯熊式的“关切”，比如那件突然坏掉拉链的跳跳虎睡衣……再比如什么难看幼稚至极的奇葩爪子拖鞋……
想着那些时不时扔到他房间里猝不及防的幼稚玩意儿，眼前这礼物要是真是给他的，那他对这盒子里的东西是基本不抱什么“它很正常”的希望了。
不禁好笑又无奈，李寻欢也没多说什么，他也没把这只袋子拎进厨房，这么一来，他全程只当没看见那只压在零食和食材下面的盒子一样只从这袋子里取走了需要去厨房加工的火锅食材。
“小云，吃火锅用的锅在哪儿呢？”
“第二个柜子，第二层。”
“好像没有……”
“第二层……!往里看!在一个盒子里装着!”
一通翻找，那边又传来寻找未果的声音:“好像还是没有……”
“往里看成不成？砂锅盒子下面再往里!”
“真的没……”
终于，一声忍无可忍的刀拍案板声。
“锅都看见你了!起开!”
被拽着毛衣扯出来的李寻欢看着这冲过来的身影随即一股脑钻到柜子里自己去翻翻找找，这位也没走，反而饶有探索欲地弯了些身子低头去瞅这锅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这不是么？!”
那钻进去的狼崽又退出来，他冲这还在探索发现的人把那寻找物扔过去:“这么大个锅怎么就入不了您的眼呢!你在局里切人的时候也这么眼神不好么!”
接住扔进怀里的黑色物体，李寻欢低头瞅了瞅，笑道:“哦，是这个，这是在袋子里装着的，不是在盒子。”
“……”
听着这人颇有探索发现欲望的温和声音，龙小云忽然一阵头晕，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起身起得急了还是被自家这位神人给气的……
头晕眼花间，这只狼崽也顾不上呲牙咧嘴上什么嘴刀子，他只在脸上写着“懒得搭理”四字，然后便又转回厨台那边去接着切鸭血去了。
“小云，这里面好像没有配套的线，线你放哪儿了？”
“……”似乎还抱有一些希望般，龙小云吸口气又应道，“放这些线的那个抽屉里……”
“还有放线的抽屉？哪个？”
“……”
龙小云拿着菜刀的手顿觉无力，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那个又往袋子里认真瞅过一次的人，最后放弃治疗一般难得声音发轻发虚道:“叔叔，您出去吧……成不成……？”
自从这小子和他闹别扭，这几天都不和他说话更别提什么叫他声叔叔，李寻欢被这声叔叔叫的抬起目光来，然而，下一刻他就顿住了。
对面的狼崽转过身捏着手里的菜刀，正面色发虚眼目无神地直直盯着他。
有意无意，反正李寻欢觉得这小子挺有激情杀人的预备之姿……
被这么盯着的李寻欢不禁合了下眼，他这才反应过来龙小云被他几句很实在的探索言语给整的又失去了那种他能真帮上忙的希望。
为杜绝那把菜刀飞过来的可能性，李寻欢点头一笑，顺龙小云意。
“啪!”
“……!”
听着这猝不及防的装菜沥水篮摔落在地的声音，龙小云在深深吸气里把手里的菜刀捏得更紧了。
“小云，你放得太靠外了……我再洗一次？”
“用不起……!我自个儿来成不成!”
在这终于完全炸毛般的高声里，李寻欢才刚把沥水篮搁到自来水管下就被再次从后扯住了毛衣。
接着，这人被推出了厨房。
看着还在里面的少年利索地去橱柜的抽屉里翻出电线来，李寻欢仍旧很有探索欲的轻轻“哦”了一声，他这次算是默默记住了家里还有这么个“放线的抽屉”了。
就在他记住的间隙，已经倒了底料和水的锅还有配套的线怼到了他的眼前。
“锅我洗好了……底料也放好了……叔叔您拿好……先去插个电，行么……？”
虽然明白龙小云是嫌弃着说的，但这又是“叔叔”又是“您”的让李寻欢也听着挺得劲，再说他又没帮上什么正经忙，找锅不行，收拾食材不利索，就插个电总是绝对行的。
因此，李寻欢又是一笑，非常乐于去做这个自家狼崽新分配下的任务。
“好，没问题。”
这人又露出他温和好看的笑，随后很积极地从龙小云手里把锅接过来顺便又腾出两根手指夹了电线去完成任务去了。
“哎……等一……”
“啪!”
“槽……!”
刚才才说过不说粗话的龙小云又干脆利落地蹦出一个更粗的词来生动直白地描述了一下自己此时看破人生般的服气心情。
是的，他就说慢了一句“先关热水器”的话。
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龙小云简直觉得今天这位回来不是来和他过什么跨年的，这位一定是不想要他了，所以选择在年末笑眯眯地送走他龙小云……
“小云，应该是跳闸了……”
在黑暗里听着那边传过来的平和温柔的声音，龙小云觉得离他被李寻欢送走也就是这几分钟里的事情了。
“没救了……这种叔叔……扔了吧……”
扶着额吸着气平息着自己以此来对抗李寻欢的“歹意”间，龙小云对自家这位的日常生活能力真的是……彻底绝望。
就这么闷头吃了会儿，被辣得歇菜的龙小云终于杵着筷尖默默瞅上了李寻欢的清锅。
眼里看得清楚，李寻欢是真的忍不住这点笑，他抬了手指将锅转了一个九十度，随后笑道:“好了，再下去肠胃会受不了的，你今天就稍微没有灵魂一些？”
听着这“劝降”的话，被自己放的底料辣到眼前发晕的少年撇嘴，随后终于“勉为其难”地打破了他幼稚别扭的“泾渭分明”。
总算是见这小子不用头上冒烟能正常状态吃口饭了，李寻欢也就把他那点马上就呼之欲出的强行阻止念头抹去了。这人一向食欲一般，因此此时已是吃的差不多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一边与龙小云闲话一边给他往锅里加食材。
而龙小云也总算是尝出点以往的火锅滋味，颇有食欲的动筷间，龙小云起身从那只还在门口的袋子里拎出半打啤酒来。
等走回客厅，龙小云又顺手把电视打开，他凭着印象调了一个卫视，跨年晚会已经播放了一段时间，女歌手正在唱她的主打歌。
等龙小云把酒瓶子提过来放在桌上时，李寻欢笑开:“我当是不能喝仅限观看的。”
懒得搭理他已经随着这句话在眼里升起的兴头，龙小云到一旁柜角处找瓶起子。
然而才刚转回身子，桌旁的李寻欢已手指携筷握上瓶口，接着，这人另一只手掌一紧一顶间已经给龙小云表演了一个筷子开啤酒。
动作一气呵成，非常娴熟。
“老酒鬼……”
捏着瓶起子的龙小云撇嘴，忍不住在心里嫌弃。
“不过……老酒鬼这开瓶子的模样……还挺帅的。”
他在心里一边嫌弃又一边诡异的点头肯定，最后，这两种认知概念竟然全变成去骂脑子越来越被门挤了的自己……
因此，龙小云又带了点儿莫名的气坐下来，等看见李寻欢转着啤酒瓶的悠然样子他这气就更来了。
将手边的杯子用力推过去，龙小云皱眉:“只准一杯，别想喝瓶。”
抬手压上滑过来的玻璃杯，李寻欢挑眉，随后自己淡淡叹气心想:“不过就是点儿教士白啤已而……这种孩子酒，十瓶都是小意思……”
虽然这么想着，但对上那边龙小云认真要回应的眼神，这位酒鬼先生也还是先点了头。
是的，先，他在龙小云面前的一贯做法——先过眼前关。
在李寻欢给自己倒下一杯酒的时侯，另一个玻璃杯又从对面推了过来。
显而易见的意思。
李寻欢顿了顿，最后将瓶口移过去。
看见他要说话，龙小云板起面孔挥了挥手道:“不用科普你的专业知识了，我都听的能背了，知道，从人体对酒精的消化分解反应来说，法定饮酒年纪在18岁是非常科学的。”
李寻欢便笑了:“对。”
“今天跨年，我都让你破例了，你也对我破例一下，再说，我再有几个月就成年了!”
“是的，还有八个月零六天。”他又笑，最后将酒杯举起，“来，干杯？”
看那人举杯，半大的小子也摆出颇是成熟老练的样子探手去拿自己的杯子，随后，他将杯口碰过去。
教士白啤的麦香与教母发酵的香蕉脂香包裹在舌尖，很轻盈的酒体，以及清爽的味道。
当然，这是酒鬼先生的惬意感受。
至于对面坐着的人却在喝下一大口后皱了皱眉，他又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更是皱眉:“闻起来挺香，喝起来怎么这么难喝？今天的售货员都给我推荐的点什么？早知道拿那个乌苏了。”
听见素来有“夺命乌苏”之称的猛酒，李寻欢瞧着那边的龙小云，心里笑想还真是幸好没拿，就以这小子的酒量，只小半瓶乌苏就足够晕头转向。
想到这里，李寻欢的目光放得更是温柔。
——自家这只狼崽虽然又野又熊，但这崽子自从在长大里开始上心他的身体状况后，龙小云还真是在日常控制他喝酒中连自己也早就对这事情没什么去多尝试接触的好感。
没有好感，酒量也自然是没有的。
电视里的跨年晚会很热闹，这小子看来也确实是沉浸在跨年的气氛里，平日里总是带着冷淡的人此刻也难得有心情去点评起晚会里歌手的歌声来。
当然，好话不太多。
刀片子嘴，目之所及，要数最佳，当属龙小云牌。
眼里看得清楚，李寻欢是真的忍不住这点笑，他抬了手指将锅转了一个九十度，随后笑道:“好了，再下去肠胃会受不了的，你今天就稍微没有灵魂一些？”
听着这“劝降”的话，被自己放的底料辣到眼前发晕的少年撇嘴，随后终于“勉为其难”地打破了他幼稚别扭的“泾渭分明”。
总算是见这小子不用头上冒烟能正常状态吃口饭了，李寻欢也就把他那点马上就呼之欲出的强行阻止念头抹去了。这人一向食欲一般，因此此时已是吃的差不多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一边与龙小云闲话一边给他往锅里加食材。
而龙小云也总算是尝出点以往的火锅滋味，颇有食欲的动筷间，龙小云起身从那只还在门口的袋子里拎出半打啤酒来。
等走回客厅，龙小云又顺手把电视打开，他凭着印象调了一个卫视，跨年晚会已经播放了一段时间，女歌手正在唱她的主打歌。
等龙小云把酒瓶子提过来放在桌上时，李寻欢笑开:“我当是不能喝仅限观看的。”
懒得搭理他已经随着这句话在眼里升起的兴头，龙小云到一旁柜角处找瓶起子。
然而才刚转回身子，桌旁的李寻欢已手指携筷握上瓶口，接着，这人另一只手掌一紧一顶间已经给龙小云表演了一个筷子开啤酒。
动作一气呵成，非常娴熟。
“老酒鬼……”
捏着瓶起子的龙小云撇嘴，忍不住在心里嫌弃。
“不过……老酒鬼这开瓶子的模样……还挺帅的。”
他在心里一边嫌弃又一边诡异的点头肯定，最后，这两种认知概念竟然全变成去骂脑子越来越被门挤了的自己……
因此，龙小云又带了点儿莫名的气坐下来，等看见李寻欢转着啤酒瓶的悠然样子他这气就更来了。
将手边的杯子用力推过去，龙小云皱眉:“只准一杯，别想喝瓶。”
抬手压上滑过来的玻璃杯，李寻欢挑眉，随后自己淡淡叹气心想:“不过就是点儿教士白啤已而……这种孩子酒，十瓶都是小意思……”
虽然这么想着，但对上那边龙小云认真要回应的眼神，这位酒鬼先生也还是先点了头。
是的，先，他在龙小云面前的一贯做法——先过眼前关。
在李寻欢给自己倒下一杯酒的时侯，另一个玻璃杯又从对面推了过来。
显而易见的意思。
李寻欢顿了顿，最后将瓶口移过去。
看见他要说话，龙小云板起面孔挥了挥手道:“不用科普你的专业知识了，我都听的能背了，知道，从人体对酒精的消化分解反应来说，法定饮酒年纪在18岁是非常科学的。”
李寻欢便笑了:“对。”
“今天跨年，我都让你破例了，你也对我破例一下，再说，我再有几个月就成年了!”
“是的，还有八个月零六天。”他又笑，最后将酒杯举起，“来，干杯？”
看那人举杯，半大的小子也摆出颇是成熟老练的样子探手去拿自己的杯子，随后，他将杯口碰过去。
教士白啤的麦香与教母发酵的香蕉脂香包裹在舌尖，很轻盈的酒体，以及清爽的味道。
当然，这是酒鬼先生的惬意感受。
至于对面坐着的人却在喝下一大口后皱了皱眉，他又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更是皱眉:“闻起来挺香，喝起来怎么这么难喝？今天的售货员都给我推荐的点什么？早知道拿那个乌苏了。”
听见素来有“夺命乌苏”之称的猛酒，李寻欢瞧着那边的龙小云，心里笑想还真是幸好没拿，就以这小子的酒量，只小半瓶乌苏就足够晕头转向。
想到这里，李寻欢的目光放得更是温柔。
——自家这只狼崽虽然又野又熊，但这崽子自从在长大里开始上心他的身体状况后，龙小云还真是在日常控制他喝酒中连自己也早就对这事情没什么去多尝试接触的好感。
没有好感，酒量也自然是没有的。
电视里的跨年晚会很热闹，这小子看来也确实是沉浸在跨年的气氛里，平日里总是带着冷淡的人此刻也难得有心情去点评起晚会里歌手的歌声来。
当然，好话不太多。
刀片子嘴，目之所及，要数最佳，当属龙小云牌。
时间很慢，这顿二人火锅的进行速度也因为龙小云的吃吃停停而变得很慢。
该是在跨年氛围里，再该是也慢慢尝出了这酒在微苦里的清淡味道，喊着难喝的龙小云却已是几杯下肚，因此，他在自己起了劲头之余也就把那个让李寻欢喝“一杯”的限制给放宽了些。
叔侄俩喝酒的速度也很慢，说话间，李寻欢也闲闲喝下几杯，见龙小云没什么反应，他试探般地将手指攀在酒瓶上。
仍旧没什么反应，李寻欢这次也不拿什么筷子开啤酒了，他捏起瓶起子，然后按部就班地将其嵌上瓶口。
是的，他在尽量降低自己又开新瓶的存在感。
然而，当那声气声轻轻放出的时候，明明已经喝得有些晕乎的狼崽立时就把目光杀了过来。
于是，这想喝酒又没有成功糊弄过去的大人捏着那只瓶起子冲龙小云伸出一根指头，眼目弯下:“再喝一点。”
见那目光仍杀气满满，第二次没钻成空子的李寻欢便只好无奈地再笑道:“一杯。”
那边要到准确话语，这才算是合了意，然而这管酒的狼崽自己却又把嘴唇往杯口上凑，才刚喝下一口，竟是打出一个酒嗝来。
这酒嗝让对面的人一下轻笑，他敲了敲手边的空瓶子:“好了，你也一杯。”
“嗯……”龙小云晃着杯子里还剩下的白啤，也轻声应了一声。
说着，年少之人又将杯子碰在了李寻欢的杯沿。
他眼眸带些醉，在喝下剩余的酒水之时，在那人低眉之时，龙小云望着他的目光中忽有一层深深之意悄然揉进来。
很复杂的意味，带着一种脆弱与忧伤，却也全是真实。
除去跨年氛围，这里面，才是年少之人忽然想去醉一次的真正原因。
“喂。”
少年托着自己的脸颊，忽然轻轻叫了叫对面的人，用那个日常惯用的字。
在这声呼唤里，他的眼睛已经提前垂下，定定看着手里的空酒杯，只听他又忽然道:“再有八个月零六天……我就成年了是么。”
在已经因为熄火而渐渐淡下去的热气间，李寻欢抬目看着对面低头的年少之人，看着他缩着些渐显宽阔的肩膀，浑身上下，隐约带着些半醉后茫然意味的安静。
顿了顿，那人缓缓点头，声音很缓。
“对，夏天，进了八月，就是你的成人礼。”
“夏天么……”低着头的龙小云拨了拨自己的杯子，他又把手移上去扶了扶额头，最后慢慢吸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少年的眼目垂落得太低，他知道对面的人什么也不会看到。
电视里的跨年晚会仍旧热闹，在欢快节奏的歌声里，李寻欢也就真的没再说什么，他只敛了敛眼目，最后安静而缓慢地喝下那口白啤。
短暂的沉默里，缩着肩膀的年少之人也算吃饱喝足，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叔叔……你去坐会儿吧……我来收拾。”
便在这时，有一只手将少年扶住。
“我来。”
两字温声间，龙小云清晰感受到了李寻欢手指间微凉的温度。
“去睡一会儿？”
然而扶着桌子站立的年少之人却摇了摇头:“不睡……还要跨年的，我去看看这又是谁……唱的这么难听……”
这人一向宠他依他，如今更是跨年夜，细细看了看龙小云此时半朦胧的眼神，知晓他现在并不难受，李寻欢也就顺了他的意先把他往沙发那边扶去。
“不用你……我又不是不能走道……”
嘀咕出这句话，刚刚还耷拉着脑袋的龙小云忽然又硬气至极地将身边的人轻轻推开:嗯……我去看看，到底是谁唱的这么难听……”
于是，那铆足劲头往高拔的身影脚步发虚地自己往客厅蹭，等蹭到沙发边，他便直接往上一倒，长手长脚一趴，沙发直接被占得满满当当。
“唔……这位啊，难听……喂叔叔，我终于找到一个比你唱歌还难听的了，嗝，换个台……”
侧脸看着客厅里四仰八叉的刀片子嘴，被龙小云日常嘲笑他唱歌水平的李寻欢只能笑着去收拾桌上的餐盘。
“有那么难听么……还行吧？”
李寻欢一边摞盘子一边挑眉自思，最后默默地给了自己一个自信的点头。
——是的，很行。
不过，他这对自己唱歌的自信要是让唐蜜关天翔知道，估计绝对得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再翻个白眼给他……
迷之自信，还真是人人有之……李寻欢也不例外。
该是在跨年氛围里，再该是也慢慢尝出了这酒在微苦里的清淡味道，喊着难喝的龙小云却已是几杯下肚，因此，他在自己起了劲头之余也就把那个让李寻欢喝“一杯”的限制给放宽了些。
叔侄俩喝酒的速度也很慢，说话间，李寻欢也闲闲喝下几杯，见龙小云没什么反应，他试探般地将手指攀在酒瓶上。
仍旧没什么反应，李寻欢这次也不拿什么筷子开啤酒了，他捏起瓶起子，然后按部就班地将其嵌上瓶口。
是的，他在尽量降低自己又开新瓶的存在感。
然而，当那声气声轻轻放出的时候，明明已经喝得有些晕乎的狼崽立时就把目光杀了过来。
于是，这想喝酒又没有成功糊弄过去的大人捏着那只瓶起子冲龙小云伸出一根指头，眼目弯下:“再喝一点。”
见那目光仍杀气满满，第二次没钻成空子的李寻欢便只好无奈地再笑道:“一杯。”
那边要到准确话语，这才算是合了意，然而这管酒的狼崽自己却又把嘴唇往杯口上凑，才刚喝下一口，竟是打出一个酒嗝来。
这酒嗝让对面的人一下轻笑，他敲了敲手边的空瓶子:“好了，你也一杯。”
“嗯……”龙小云晃着杯子里还剩下的白啤，也轻声应了一声。
说着，年少之人又将杯子碰在了李寻欢的杯沿。
他眼眸带些醉，在喝下剩余的酒水之时，在那人低眉之时，龙小云望着他的目光中忽有一层深深之意悄然揉进来。
很复杂的意味，带着一种脆弱与忧伤，却也全是真实。
除去跨年氛围，这里面，才是年少之人忽然想去醉一次的真正原因。
“喂。”
少年托着自己的脸颊，忽然轻轻叫了叫对面的人，用那个日常惯用的字。
在这声呼唤里，他的眼睛已经提前垂下，定定看着手里的空酒杯，只听他又忽然道:“再有八个月零六天……我就成年了是么。”
在已经因为熄火而渐渐淡下去的热气间，李寻欢抬目看着对面低头的年少之人，看着他缩着些渐显宽阔的肩膀，浑身上下，隐约带着些半醉后茫然意味的安静。
顿了顿，那人缓缓点头，声音很缓。
“对，夏天，进了八月，就是你的成人礼。”
“夏天么……”低着头的龙小云拨了拨自己的杯子，他又把手移上去扶了扶额头，最后慢慢吸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少年的眼目垂落得太低，他知道对面的人什么也不会看到。
电视里的跨年晚会仍旧热闹，在欢快节奏的歌声里，李寻欢也就真的没再说什么，他只敛了敛眼目，最后安静而缓慢地喝下那口白啤。
短暂的沉默里，缩着肩膀的年少之人也算吃饱喝足，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叔叔……你去坐会儿吧……我来收拾。”
便在这时，有一只手将少年扶住。
“我来。”
两字温声间，龙小云清晰感受到了李寻欢手指间微凉的温度。
“去睡一会儿？”
然而扶着桌子站立的年少之人却摇了摇头:“不睡……还要跨年的，我去看看这又是谁……唱的这么难听……”
这人一向宠他依他，如今更是跨年夜，细细看了看龙小云此时半朦胧的眼神，知晓他现在并不难受，李寻欢也就顺了他的意先把他往沙发那边扶去。
“不用你……我又不是不能走道……”
嘀咕出这句话，刚刚还耷拉着脑袋的龙小云忽然又硬气至极地将身边的人轻轻推开:嗯……我去看看，到底是谁唱的这么难听……”
于是，那铆足劲头往高拔的身影脚步发虚地自己往客厅蹭，等蹭到沙发边，他便直接往上一倒，长手长脚一趴，沙发直接被占得满满当当。
“唔……这位啊，难听……喂叔叔，我终于找到一个比你唱歌还难听的了，嗝，换个台……”
侧脸看着客厅里四仰八叉的刀片子嘴，被龙小云日常嘲笑他唱歌水平的李寻欢只能笑着去收拾桌上的餐盘。
“有那么难听么……还行吧？”
李寻欢一边摞盘子一边挑眉自思，最后默默地给了自己一个自信的点头。
——是的，很行。
不过，他这对自己唱歌的自信要是让唐蜜关天翔知道，估计绝对得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再翻个白眼给他……
迷之自信，还真是人人有之……李寻欢也不例外。
墙上挂表滑过的时间也悠缓，火锅这东西，本来就是吃着省心收拾起来费劲，在加上这位在这方面的手脚一向磕磕绊绊，这么一来，李寻欢这通收拾还真是折腾了好一会儿。
终于收拾妥当，等李寻欢放下袖子从厨房出来，沙发上的龙小云好像醒亮了一些，但总归还是那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居多，他此时正抱着手机一边查看各大卫视的节目单一边前后切台。
“叔叔，你早都看见了吧？那去拆吧。”
龙小云一说话，又打了一个酒嗝，他拿遥控戳了戳茶几上的东西:“给你的，哦……火锅食材店赠送的，所以我就顺手拿回来给你了。”
他指的东西，自然是那只包着深蓝色撒金包装纸的方形盒子。
听着这句“火锅食材店赠送”，李寻欢自然是了然。
“看来这个火锅食材店以后得常去了。”
如是笑说过后，高瘦的人也坐下来探手去够茶几上的盒子。
就在他拆包装纸的时候，李寻欢的余光看见身边之前还在专注于换台的人已经悄悄把目光瞥过来，狼崽那张还带着喝酒后泛着红晕的脸上也在淡定里添进去注意他举动的神色。
被他这模样引得好笑，李寻欢当然不会戳穿他，他只是悠悠然扯开包装纸，随后又缓缓拆开里面的盒子。
“……”
是的，面对龙小云送给他的玩意儿，十次有十次，李寻欢都得先来个没话说的反应。
这包在里面的东西现了真身，现在，李寻欢手上拎着只……搪瓷缸。
七八十年代，家家户户，人手一只，不是带个囍字就是带朵大牡丹要不就是一对喜鹊的那种搪瓷缸。
当然，这小子这次犯熊犯得还算手下留情了……？至少他这只搪瓷缸没什么大囍字大牡丹花……纯白的，就是还又多印了俩字儿……
大花换大字？
“什么玩意儿……”
是的，十次有十次，李寻欢第二个反应基本都是如此。
尽管已经习惯了不必指望龙小云送给他的东西能和“正常”二字沾上边，但李寻欢还是忍不住想在好笑里扶额。
也不知道这小子每次是怎么寻思到的……
翻看了一下手里颇有年代感的白色搪瓷缸，李寻欢对着缸壁上印着的十一个字挑眉。
白色巨大搪瓷缸，蓝色字体，大印十一字。
——沉迷于法医工作，日渐忘我。
瞅着这两排字，李寻欢终于忍不住笑了:“小云，这火锅食材店还捎带着能定制的？”
“那倒没有，火锅店老板是你们法医的发烧崇拜者，缸子上基本都印着和法医有关的话，我就是随便拿了一个。”
染着酒色红晕的龙小云完全不慌，淡定扯犊子。
“哦，是这样啊。”
这两位，一个睁眼说瞎话，一个配合演出，也真是一个大写的“绝”字。
终于收拾妥当，等李寻欢放下袖子从厨房出来，沙发上的龙小云好像醒亮了一些，但总归还是那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居多，他此时正抱着手机一边查看各大卫视的节目单一边前后切台。
“叔叔，你早都看见了吧？那去拆吧。”
龙小云一说话，又打了一个酒嗝，他拿遥控戳了戳茶几上的东西:“给你的，哦……火锅食材店赠送的，所以我就顺手拿回来给你了。”
他指的东西，自然是那只包着深蓝色撒金包装纸的方形盒子。
听着这句“火锅食材店赠送”，李寻欢自然是了然。
“看来这个火锅食材店以后得常去了。”
如是笑说过后，高瘦的人也坐下来探手去够茶几上的盒子。
就在他拆包装纸的时候，李寻欢的余光看见身边之前还在专注于换台的人已经悄悄把目光瞥过来，狼崽那张还带着喝酒后泛着红晕的脸上也在淡定里添进去注意他举动的神色。
被他这模样引得好笑，李寻欢当然不会戳穿他，他只是悠悠然扯开包装纸，随后又缓缓拆开里面的盒子。
“……”
是的，面对龙小云送给他的玩意儿，十次有十次，李寻欢都得先来个没话说的反应。
这包在里面的东西现了真身，现在，李寻欢手上拎着只……搪瓷缸。
七八十年代，家家户户，人手一只，不是带个囍字就是带朵大牡丹要不就是一对喜鹊的那种搪瓷缸。
当然，这小子这次犯熊犯得还算手下留情了……？至少他这只搪瓷缸没什么大囍字大牡丹花……纯白的，就是还又多印了俩字儿……
大花换大字？
“什么玩意儿……”
是的，十次有十次，李寻欢第二个反应基本都是如此。
尽管已经习惯了不必指望龙小云送给他的东西能和“正常”二字沾上边，但李寻欢还是忍不住想在好笑里扶额。
也不知道这小子每次是怎么寻思到的……
翻看了一下手里颇有年代感的白色搪瓷缸，李寻欢对着缸壁上印着的十一个字挑眉。
白色巨大搪瓷缸，蓝色字体，大印十一字。
——沉迷于法医工作，日渐忘我。
瞅着这两排字，李寻欢终于忍不住笑了:“小云，这火锅食材店还捎带着能定制的？”
“那倒没有，火锅店老板是你们法医的发烧崇拜者，缸子上基本都印着和法医有关的话，我就是随便拿了一个。”
染着酒色红晕的龙小云完全不慌，淡定扯犊子。
“哦，是这样啊。”
这两位，一个睁眼说瞎话，一个配合演出，也真是一个大写的“绝”字。
“喜欢么？”
“喜欢……挺有意思……”指尖捏在这只巨大又奇葩的搪瓷缸缸盖小帽上，李寻欢将那盖子转过一下，侧过脸笑道:“小云，这东西你是要我用来喝水还是吃饭？”
“这我不管，反正你带到局里去，你瞅，它打饭能打两斤，喝水能装平时杯子的好几倍，一天一缸子足够，你都不用来回跑着接水，还瓷实，耐摔，方便的很。”
“……”
听见“带到局里”这四个字，转着缸盖乐于配合演出的李大法医愣住了。
什么意思，这熊崽子是要让他拎着这只快有他脸大的搪瓷缸游走于法医办公室还有刑侦大队会议室？
在外面一本正经的李科长李大法医同志当即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头。
“你不带？”
一句幽幽然的轻飘话语忽然怼在李寻欢的耳边，那只沙发上瘫着的狼崽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我是关心你，你看这上面写的什么字儿？”
“咳……”李寻欢瞅着龙小云指着的字，无奈念道，“日渐忘我。”
“对。”狼崽一双还有醉意的眼睛直直看他，之后面无表情地耸了一下肩，“我是关心你，破案切人重要，但也不要过于，忘我？”
这么一说，举着搪瓷缸的李寻欢哑口了。
这只崽子如此“关爱”，他要不依，那这好不容易才从别扭里探头出来和他说开几句话的熊小子不又得立马转头进入更深的持久性别扭里？
李寻欢侧过目光，瞅着此时这只抬臂半挂在他身上的狼崽，看见那张清俊的半醉面孔上好整以暇地写着四个字。
——“你看着办”。
“所以……叔叔，你带不带？”
“……”
近在耳边的幽幽话语，随着他的说话，龙小云唇齿间带着的那点淡淡啤酒麦香也轻轻往他耳上裹。
李寻欢在哑口间忽然觉得有些痒。
“带去吧，嗯？吃饭喝水，由你的。”
那双狼眸带点儿笑，乖巧的可以，然而却也早就在语气词里半露不露着他那些要拿狼爪去挠人的犯混劲儿。
此时，电视那头，持续了一晚上的跨年晚会也即将到达尾声，主持人正在做着最后串词准备在倒计时后迎接新年到来。
忍着耳边随龙小云呼吸带给他的痒意，终于，这被龙小云搭肩紧挨的人在倒计时数字里默默举起了白旗。
当然，他这白旗，翻来覆去，怎么着也得先写上个“宠”字。
“好，那就带去，我好好用……？”
等李寻欢挑眉说出这句话时，电视机里众人热烈的倒计时正好数到末尾。
“嗒。”
墙上挂表轻轻发出整点的机械状声音，时针分针重合，零点。
新旧交替。
而那犯熊的半大小子也略略笑去。
对于自己的李叔叔，他龙小云是在清楚不过的。
“那当然，我给的，你一定得好好用。”
便就在这刚刚踏入新年的时间里，被依得顺毛的狼崽又带着那些酒气破天荒般微微弯下眼目:“叔叔，新年快乐。”
年少之人已显硬朗的声音低低说出这句话，再一点点落进身边人的耳中。
“新年快乐。”
李寻欢眼里也落笑，他点头，温声回应。
“喜欢……挺有意思……”指尖捏在这只巨大又奇葩的搪瓷缸缸盖小帽上，李寻欢将那盖子转过一下，侧过脸笑道:“小云，这东西你是要我用来喝水还是吃饭？”
“这我不管，反正你带到局里去，你瞅，它打饭能打两斤，喝水能装平时杯子的好几倍，一天一缸子足够，你都不用来回跑着接水，还瓷实，耐摔，方便的很。”
“……”
听见“带到局里”这四个字，转着缸盖乐于配合演出的李大法医愣住了。
什么意思，这熊崽子是要让他拎着这只快有他脸大的搪瓷缸游走于法医办公室还有刑侦大队会议室？
在外面一本正经的李科长李大法医同志当即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头。
“你不带？”
一句幽幽然的轻飘话语忽然怼在李寻欢的耳边，那只沙发上瘫着的狼崽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我是关心你，你看这上面写的什么字儿？”
“咳……”李寻欢瞅着龙小云指着的字，无奈念道，“日渐忘我。”
“对。”狼崽一双还有醉意的眼睛直直看他，之后面无表情地耸了一下肩，“我是关心你，破案切人重要，但也不要过于，忘我？”
这么一说，举着搪瓷缸的李寻欢哑口了。
这只崽子如此“关爱”，他要不依，那这好不容易才从别扭里探头出来和他说开几句话的熊小子不又得立马转头进入更深的持久性别扭里？
李寻欢侧过目光，瞅着此时这只抬臂半挂在他身上的狼崽，看见那张清俊的半醉面孔上好整以暇地写着四个字。
——“你看着办”。
“所以……叔叔，你带不带？”
“……”
近在耳边的幽幽话语，随着他的说话，龙小云唇齿间带着的那点淡淡啤酒麦香也轻轻往他耳上裹。
李寻欢在哑口间忽然觉得有些痒。
“带去吧，嗯？吃饭喝水，由你的。”
那双狼眸带点儿笑，乖巧的可以，然而却也早就在语气词里半露不露着他那些要拿狼爪去挠人的犯混劲儿。
此时，电视那头，持续了一晚上的跨年晚会也即将到达尾声，主持人正在做着最后串词准备在倒计时后迎接新年到来。
忍着耳边随龙小云呼吸带给他的痒意，终于，这被龙小云搭肩紧挨的人在倒计时数字里默默举起了白旗。
当然，他这白旗，翻来覆去，怎么着也得先写上个“宠”字。
“好，那就带去，我好好用……？”
等李寻欢挑眉说出这句话时，电视机里众人热烈的倒计时正好数到末尾。
“嗒。”
墙上挂表轻轻发出整点的机械状声音，时针分针重合，零点。
新旧交替。
而那犯熊的半大小子也略略笑去。
对于自己的李叔叔，他龙小云是在清楚不过的。
“那当然，我给的，你一定得好好用。”
便就在这刚刚踏入新年的时间里，被依得顺毛的狼崽又带着那些酒气破天荒般微微弯下眼目:“叔叔，新年快乐。”
年少之人已显硬朗的声音低低说出这句话，再一点点落进身边人的耳中。
“新年快乐。”
李寻欢眼里也落笑，他点头，温声回应。
“对了……”龙小云把胳膊从李寻欢肩膀上放下来，人却依然没有离远，他没接着说话，只冲着李寻欢伸出一只手来。
低头瞅过，李寻欢明知故问:“怎么了？”
“我的跨年礼物呢？”
李寻欢思索了片刻，随后开口道:“有的。”
他这么一回，料定李寻欢没有准备的龙小云反而愣了愣。
往李寻欢身前身后略略扫过去，龙小云非常疑惑:“哪儿呢？”
“这里。”
话落，这人往沙发后倚了倚，他翘起一条长腿，随后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就这么一个清淡字眼，身旁的狼崽却是彻底愣住了。
“回来的急，没来得及准备，只带人回来了，你看能凑合着先算个礼物么？”李寻欢抬眼，像是一个随性而起的玩笑，他手指又轻轻一挑，“至于真正的跨年礼物，后补，小云你想要什么？”
龙小云把这些话一字一句听进去，最后，他那些将醉未醉的感觉全悠悠荡荡地往心头涌。
悄悄滚动了一下喉尖，龙小云愣怔如小棒槌，最后，他把那只忽然无处安放的手僵硬地往自己耳上蹭去。
烫意……明显。
真是该死……
垂死挣扎般，在那些将醉未醉的感觉沉沉压在心头藏匿的心事上时，年少之人缓缓吸了一口气，随后带着些僵硬地开口:“我……”
我什么都不想要，你就是……最好的跨年礼物。
李叔叔，我只想要你。
然而唇齿如上锁般，他龙小云一张刀片子嘴，现在已有如废铁。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此时正抬了些眼像是在等着他的后话。
隐在沙发内侧的手紧紧捏去，年少之人手心滚烫。
当然，心间也如此。
他知道，他真的是在这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话里一下溃不成军。
顿了又顿，龙小云那张僵硬如废铁的嘴终于缓缓翕动开来。
“嗯” 手指更捏紧，年少者停停顿顿，尽力做出往常模样，“好，勉强……可以吧。”
“至于什么后补的……我想想。”
“你说话算数就行。”
还没等那边答话，龙小云又忽然又在这个间隙挤进音节来。
“李叔叔。”
李寻欢听到龙小云对他的称呼。
“那好，既然你今天是什么冒牌礼物。”龙小云抬起头来，酒醒大半的脸面上在自己的垂死挣扎克制间终于又显出些惯常的淡定又勉强的模样，“老规矩，那我今天想干嘛就干嘛。”
说着，他那窝在沙发上的两条长腿往外一迈，先自己站起往里走。
“我先去收拾了，顺便去搬被子。”
身后的人没有答话，龙小云也没有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忽然有些害怕再听见李寻欢温和的声音。
也许只一个音节，那些垂死挣扎的克制便会全然崩离。
龙小云不知道会不会这样，但他在此刻是真的不太敢去赌自己这个克制的程度。
因此，他只能先离开一步算作抽离。
水流泼面，醉意似全褪，然而心间却依旧发烫。
龙小云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清醒过来般，他不太确定今晚有没有在那些裹夹难言酸涩的醉意里真的抖落出什么本该藏得严实的情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很没出息的落荒而逃。
明明忍着心上滚烫，明明连一个拥抱他的勇气都单薄得可怜最后只好变成一个凑过来的搭肩。
可却偏偏又忍不住一样一直去想方设法地再多离他近一些。
这个人，他的名字，他的温柔。
也许……是他的一切，包括只有自己可以去叫的那个专属意味的称呼。
于他而言，这些早就如心上沼泽。
挣扎不得，抗拒不得，身陷其中。
将开关开到最大，他在水流里以手遮面。
全是……控制不得。
“八个月零六天是么……”
现下，新年伊始。
过往岁月里，翻转过心上的滚烫，全是关于那个人。
他知道，往后的日子，也不外如是。
水流倾面再滑落，略过心脏处。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忍不住都告诉给你。”
一字一字念过，用尽全力去成长的年少之人缓缓抬手触碰上自己的心口。
“李叔叔……那些对你不一样的在意与情感……我不想，只放在这里了。”
低头瞅过，李寻欢明知故问:“怎么了？”
“我的跨年礼物呢？”
李寻欢思索了片刻，随后开口道:“有的。”
他这么一回，料定李寻欢没有准备的龙小云反而愣了愣。
往李寻欢身前身后略略扫过去，龙小云非常疑惑:“哪儿呢？”
“这里。”
话落，这人往沙发后倚了倚，他翘起一条长腿，随后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就这么一个清淡字眼，身旁的狼崽却是彻底愣住了。
“回来的急，没来得及准备，只带人回来了，你看能凑合着先算个礼物么？”李寻欢抬眼，像是一个随性而起的玩笑，他手指又轻轻一挑，“至于真正的跨年礼物，后补，小云你想要什么？”
龙小云把这些话一字一句听进去，最后，他那些将醉未醉的感觉全悠悠荡荡地往心头涌。
悄悄滚动了一下喉尖，龙小云愣怔如小棒槌，最后，他把那只忽然无处安放的手僵硬地往自己耳上蹭去。
烫意……明显。
真是该死……
垂死挣扎般，在那些将醉未醉的感觉沉沉压在心头藏匿的心事上时，年少之人缓缓吸了一口气，随后带着些僵硬地开口:“我……”
我什么都不想要，你就是……最好的跨年礼物。
李叔叔，我只想要你。
然而唇齿如上锁般，他龙小云一张刀片子嘴，现在已有如废铁。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此时正抬了些眼像是在等着他的后话。
隐在沙发内侧的手紧紧捏去，年少之人手心滚烫。
当然，心间也如此。
他知道，他真的是在这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话里一下溃不成军。
顿了又顿，龙小云那张僵硬如废铁的嘴终于缓缓翕动开来。
“嗯” 手指更捏紧，年少者停停顿顿，尽力做出往常模样，“好，勉强……可以吧。”
“至于什么后补的……我想想。”
“你说话算数就行。”
还没等那边答话，龙小云又忽然又在这个间隙挤进音节来。
“李叔叔。”
李寻欢听到龙小云对他的称呼。
“那好，既然你今天是什么冒牌礼物。”龙小云抬起头来，酒醒大半的脸面上在自己的垂死挣扎克制间终于又显出些惯常的淡定又勉强的模样，“老规矩，那我今天想干嘛就干嘛。”
说着，他那窝在沙发上的两条长腿往外一迈，先自己站起往里走。
“我先去收拾了，顺便去搬被子。”
身后的人没有答话，龙小云也没有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忽然有些害怕再听见李寻欢温和的声音。
也许只一个音节，那些垂死挣扎的克制便会全然崩离。
龙小云不知道会不会这样，但他在此刻是真的不太敢去赌自己这个克制的程度。
因此，他只能先离开一步算作抽离。
水流泼面，醉意似全褪，然而心间却依旧发烫。
龙小云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清醒过来般，他不太确定今晚有没有在那些裹夹难言酸涩的醉意里真的抖落出什么本该藏得严实的情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很没出息的落荒而逃。
明明忍着心上滚烫，明明连一个拥抱他的勇气都单薄得可怜最后只好变成一个凑过来的搭肩。
可却偏偏又忍不住一样一直去想方设法地再多离他近一些。
这个人，他的名字，他的温柔。
也许……是他的一切，包括只有自己可以去叫的那个专属意味的称呼。
于他而言，这些早就如心上沼泽。
挣扎不得，抗拒不得，身陷其中。
将开关开到最大，他在水流里以手遮面。
全是……控制不得。
“八个月零六天是么……”
现下，新年伊始。
过往岁月里，翻转过心上的滚烫，全是关于那个人。
他知道，往后的日子，也不外如是。
水流倾面再滑落，略过心脏处。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忍不住都告诉给你。”
一字一字念过，用尽全力去成长的年少之人缓缓抬手触碰上自己的心口。
“李叔叔……那些对你不一样的在意与情感……我不想，只放在这里了。”
然而，龙小云不知道的是，坐在外面的人此时也正在安静地听着这些被门阻隔的水流声。
电视里的频道没有换过，如今零点已过，余温未褪，就连这场跨年晚会也开始在深夜重播。
只是，李寻欢现在似乎只能听见那些一直没有间断过的水流声。
他仍旧沉默，自龙小云走后，他连倚靠在沙发的上姿势都没有变过。
而龙小云也在心间慌乱之余根本没有多想这人的没有说话，他只当是那种熟悉的默许。
他也只当，那句话真的是……说者无心，只是他这个听者有意。
客厅里的电视晃动着欢快的舞台画面。
新年的时间一分一秒转动。
客厅里的人明明在看着电视，却又似目中无实物，自从他没再开口说话，这沉默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长。
良久，李寻欢在这种沉默里缓缓收敛回目光。
如此，他惯常温和沉静的眼神也被遮掩。
便就在这安静垂目的刹那，也许还有其他神色已揉进那方温和与沉静之中。
只是如今客厅的灯光被他重新调过，灯晕发暗间，就算有其他，也总归是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落地窗那边的窗帘还未拉上，或远或近的城市灯光点落进来，它们聚合着，似想将这一方之地再照亮一些。
然而，终归是鞭长莫及，李寻欢坐着的地方离窗子有些远。
那边，水流声终于渐渐小了下去。
而坐在沙发上沉默的人也跟着动了动眼帘。
之后，李寻欢缓缓起身，在站起之时，他目光下意识间又落在茶几上的那个搪瓷缸上。
落在十一字间的后四个字上。
——日渐忘我。
将这四个字安静看过，那高瘦的身影终于移了步子从客厅离开。
临进房间时，他又抬眼看了看墙上挂表。
已过凌晨一点。
毫无预兆的，李寻欢忽然低头咳嗽了起来，等这声音有些明显时，李寻欢便抬手去掩盖。
然而，那边已变为淅沥感的水流声却立时消失了。
紧接着，里面有龙小云的声音传出。
“叔叔，你怎么了？”
听着这一门之隔的熟悉声音，李寻欢将手放下，他停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去缓胸口间因咳嗽而生出的疼痛还是因为其他。又轻轻吸进一口气算作调整，李寻欢这才去开口回应道:”没事的，喝水呛到了。”
门里传出一个知晓意味的放心声音，之后便是穿衣服的窸窣声。
等连胸口间的疼痛也散去大半，那双眼睛里仍旧是往日见惯了的沉静平和，然而，却又隐约能看去几抹疲倦之色。
也没有立刻进屋，李寻欢将身子往墙上轻靠去，如此正对那边的落地窗，他就随意般将目光无着落的望过去。
夜深，窗外是灯火人间。
也许，在新的一年的里，有些心情，有些目光，有些……秘密，总能寻得一个着落点。
至于是苦是涩，亦或是甜，许是只有这将十二个月份又从头来过一次的新年可知。
只有这每个月份里的天日、小时、亦或是分秒间可知。
【完·2020新年贺文】
电视里的频道没有换过，如今零点已过，余温未褪，就连这场跨年晚会也开始在深夜重播。
只是，李寻欢现在似乎只能听见那些一直没有间断过的水流声。
他仍旧沉默，自龙小云走后，他连倚靠在沙发的上姿势都没有变过。
而龙小云也在心间慌乱之余根本没有多想这人的没有说话，他只当是那种熟悉的默许。
他也只当，那句话真的是……说者无心，只是他这个听者有意。
客厅里的电视晃动着欢快的舞台画面。
新年的时间一分一秒转动。
客厅里的人明明在看着电视，却又似目中无实物，自从他没再开口说话，这沉默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长。
良久，李寻欢在这种沉默里缓缓收敛回目光。
如此，他惯常温和沉静的眼神也被遮掩。
便就在这安静垂目的刹那，也许还有其他神色已揉进那方温和与沉静之中。
只是如今客厅的灯光被他重新调过，灯晕发暗间，就算有其他，也总归是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落地窗那边的窗帘还未拉上，或远或近的城市灯光点落进来，它们聚合着，似想将这一方之地再照亮一些。
然而，终归是鞭长莫及，李寻欢坐着的地方离窗子有些远。
那边，水流声终于渐渐小了下去。
而坐在沙发上沉默的人也跟着动了动眼帘。
之后，李寻欢缓缓起身，在站起之时，他目光下意识间又落在茶几上的那个搪瓷缸上。
落在十一字间的后四个字上。
——日渐忘我。
将这四个字安静看过，那高瘦的身影终于移了步子从客厅离开。
临进房间时，他又抬眼看了看墙上挂表。
已过凌晨一点。
毫无预兆的，李寻欢忽然低头咳嗽了起来，等这声音有些明显时，李寻欢便抬手去掩盖。
然而，那边已变为淅沥感的水流声却立时消失了。
紧接着，里面有龙小云的声音传出。
“叔叔，你怎么了？”
听着这一门之隔的熟悉声音，李寻欢将手放下，他停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去缓胸口间因咳嗽而生出的疼痛还是因为其他。又轻轻吸进一口气算作调整，李寻欢这才去开口回应道:”没事的，喝水呛到了。”
门里传出一个知晓意味的放心声音，之后便是穿衣服的窸窣声。
等连胸口间的疼痛也散去大半，那双眼睛里仍旧是往日见惯了的沉静平和，然而，却又隐约能看去几抹疲倦之色。
也没有立刻进屋，李寻欢将身子往墙上轻靠去，如此正对那边的落地窗，他就随意般将目光无着落的望过去。
夜深，窗外是灯火人间。
也许，在新的一年的里，有些心情，有些目光，有些……秘密，总能寻得一个着落点。
至于是苦是涩，亦或是甜，许是只有这将十二个月份又从头来过一次的新年可知。
只有这每个月份里的天日、小时、亦或是分秒间可知。
【完·2020新年贺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