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rklingleftoverlemonadeyou'll
nevertouch
Trippedovermyknock-offiittalacup
——《Lemonade》
灯光依旧耀眼,从半空斜斜的打下来,像珠宝展示柜里的展示灯。玛尔塔就是那颗卧在天鹅绒软垫上的可怜钻石。纤纤软玉拈着伊塔拉杯,璀璨迸进着具有攻击性的光。没人注意她指侧的薄茧。蝶翅样睫毛低垂微微颤动着,周遭目光是对美人的垂涎和揣测。玛尔塔,她是战争中的杰出女将,她是一个不灭的传奇。
——有人说,半萎玫瑰的流转的眼波早已亡在炮灰里。
今天是第多少天呢,她已经记不清了。竭力忽视残忍事实的嘶声尖叫,任凭红酒的潋滟的赤鸦让眼花乱。
“来杯柠檬水。”她低声说。
寡淡的味道,如同她的惨淡的生活。用力捏着玻璃杯,指尖失血发白。恍惚觉得颊边有温热的雨。
_Howdoesittaste?
_Prettygood.Alittlebitter,sweeterandlittlesour.
玛尔塔可真是爱死下士被柠檬水浸润的松软的尼泊尔发音了。
接至碎裂声让她心碎,烁烁的碎片散开来,像贝加尔湖畔澄澈的蓝冰,像他浅蓝色的冰冻的眼睛在炮焰前忧伤的凝望。她去触碰,却是指尖的刺痛和冰冷,然后是绅士和小姐的惊呼。
没有他,没有她亲爱的下士。
海棠红在冰蓝中晕染开来,是永夜前的黄昏吗。娇艳妩媚的火烧云迅疾奔走,给曾经披满细软的草叶的山丘轻浮的盖上裹尸布。
——真是一幅美丽的油画,如果忽略那些嗡鸣的战斗机的话。
烧焦的弹灰从空中洋洋洒洒的落下来,像黑灰色的雪。倘若伸出舌头去接,只会烧伤你的舌头,烫熟你的嘴巴。弹灰落在她紧抓下士衣襟的手上,留下烧伤的痕迹。炮声依旧不断,撼动她跪坐的烧焦的土壤和残肢。血已经有些干了,脸被血拉扯着,黏成一团,黏成她和奈布之间血红的无法逾越的屏障。
“玛尔塔,听我说。”她的下士躺在地上说,“你做的柠檬水真的很好喝。”
她疯狂摇着头,泪水下流带下血水和灰尘。
——奈布,别再说了。
蓝眼睛里蓄满的是平静的不舍。
——活下去,玛尔塔。
——带着我一起活下去。
蓝眼睛是冰冷的,炮火是炽热的。在逼近的炙烤,蓝眼睛闭上了,赤色吞没了年轻英俊的心上情郎。
她不记得奈布是否远去,是否消失。她不记得她是否悲戚到肩膀抖动,她不记得她是否嘶吼尖叫,她不记得她是否彻夜痛苦流泪,她不记得她是否卸去了铁面军官的衣装。她只记得漫天星斗做凌琼碎琚,月亮做来自遥远东方的玉璧,夜色如墨,奈布一定会很喜欢这个晚上。
玛尔塔讨厌思念,她认为那是无病呻吟的小女生才做的事。
——奈布,你陟遐在远方吗?你正用五彩的亚麻布条捆扎成绳子,翻越那古老的石墙吗?你正躺在青空下的缱绻的轻纱样的月光下吗?你正用你的蓝眼睛注视着美丽的贝加尔湖,独自坐在水畔钓鲑鱼吗?你正坐在海洋的浮冰上,仰头欣赏诡谲多变的遥远极光吗?你是否也像我现在一样凝望星空,思念同一片天空下的你我呢?
近战。军刀挥舞着,留下道道残影。她竭力抵挡。
喝了些红酒的玛尔塔面色绯红。
玻璃杯,两片柠檬,一汤匙蜂蜜。
——奈布,你骗人。
——柠檬水怎么会是酸的呢。
苦涩弥漫整个口腔。她目光凌厉,看见军刀直取气管,血从刀口喷溅出来,蒙住了双眼。玻璃杯应声掉下,碎裂成片。蘸取一些放进嘴里,是铁锈味。玛尔塔胃液上涌,剧烈干呕起来。她擦拭起来,可是无论怎么擦啊,温热的柠檬水也会蔓延开来,浸透每个角落。她舔舐起来,可是无论怎么舔舐啊,飞溅的柠檬水也会蔓延开来。
虚脱的汗水从她的额头浸出,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觉得好累,她觉得双手好沉。
她睡了下来,睡在了满屋的柠檬水中,睡在了月光下。梦神的芦笛将她带走了,塞勒涅的卷发垂在玛尔塔的脸上。白昼到来的时候时候,她会和塞勒涅一同去往欧申纳斯吗?或是高高的有五彩布条的石墙呢?她会去明镜般澄明的贝加尔湖呢?她会去往芬兰看极光吗?
E.N.D
*灵感取自歌曲Mili的《Lemona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