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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城 · 牡丹棚 】：灯影诗话

赵清彦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随官家一道南巡——此时的宋宫清冷又安静。可汴城未尝因官家的离去而天朗风清，自怪石出世后，坊间传闻不休。国公府里也难逃这样的流言蜚语，于是约了同留汴京的文弟，去坊间听书，专挑了牡丹棚内说石人的一处，这时候已然围得人山人海，我靠银两开道，为文弟与我择了个好位置。】
【说书人这提及本朝有名的邪教，白莲教，我略听过一耳朵，却不太知晓它的来龙去脉，不由问文弟道】这白莲教是个什么来头，风言风语一传，也不用什么铁证如山，这群情激奋地，好似真是白莲教所为一般。

代赵文彦：
杨霜仪跟着爹爹去南巡了，她带走了赵邦彦，还有我的两个姐姐。她本来想让我跟她一起走，我说我要留在汴京城拯救世界。杨霜仪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她大儿子脑子出什么问题了。
牡丹棚里，说书人絮絮道来。我听着觉得荒谬。但故事嘛，总是如此。
“二十哥，听他们这样描述，可比昔年盛善摩尼？”我是没见过摩尼教的可怖，但傅母在我年幼时总爱籍此吓唬我，譬如再不听话就让他们把你抓走。
笑也笑不出，“千奇百怪的石头多如牛毛，不过生得像人些，便多了这些文章。”

赵清彦
【他叫我二十哥，我呼吸不由一窒，我已然记不清最小的弟弟是何序齿了。官家一日能匀上一盏茶的功夫关怀一两个，也得两三月才能将诸多儿女瞧个遍——遑论天子雨露，向来寡而不均。】
【我不由一笑——我对官家谈不得敬畏，只是他比之我记载在史书中的列祖列宗们鲜活些，灵动些。我对他的感情是淡漠又添之少许怨恨，从而我不以为赵氏子孙为荣，却在听得说书之人以极近卖弄的手法影射天步艰难时，生出些无名怒火。】原是如此，倒不知这些摩尼教、白莲教有何好处，能忽悠这么些人。
【牡丹棚中，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以国祚为玩笑话的不乏少数，更有人历数奉嘉年间大大小小数桩事，不由蹙了眉】文弟，你听听，只消有人开个头，这些人什么事都能将之关联，编排出一整套故事，今儿才听了个白莲教，想必明儿便能出个鬼怪故事。

[ 棚子间更热烈起来，民众相互低语，汇聚成片的嘈杂切切，像是尚服局养蜂场豢养的蜜蜂，此刻聆在耳间颇为恼人，不觉要轻轻蹙起眉尖，拧起在中，最终只能以眨眼疏淡心火。]
：“不过是看民众无知，欺人读书不多，再籍花言巧语，蛊惑诸人罢。”[ 我不喜欢这些教派，他们满嘴天书胡侃，取信愚民，要人叩拜信奉。]“何止，明日坊间市井，孩童口中歌谣，只怕也要出来了。”
[ 拾一颗蜜饯在指间掐着，蜜饯一尖随腕抵在桌案。]
：“长此以往……对大宋怕是不好。”

【但凡流言蜚语，最终总会显得神神叨叨——似乎人们历来以他人倒霉为乐，添之神鬼玄事，便可使平淡无波的生活活色生香起来。】
【宫里的唯恐天下不乱也如出一辙，只不过“久经沙场”的娘子及兄弟姊妹们乃至宫娥黄门手段更加高明些。】
【我自长成后，便十分挑剔，对眼见的一切厌烦怨恨，常生不屑，这很不好。生于世间普普通通的我也不曾高明几分，却装了一肚子自诩清高】倘若真传成歌谣，满街传唱恐民心不稳。
【我满目忧色】文弟可有良策以解这般困境？

[ ——孩童歌谣传唱，是历来祸端衍生的一种，故纸堆里的前车之鉴，再加上说书人大肆渲染，恐怖。便将指尖蜜饯一扔小碟，我支起下颔，目光游移在不远处，再徐徐转回，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和他道出我的想法。]
：“若是寻到石人，便可将神迹破解。百姓见实物，谣言则不攻自破。”[ 此话说来容易，做起来何等艰难，且不论水流湍急，石人冲刷何处，所需人力物力，非一朝一夕可寻得。]
：“二十哥以为如何？”

【正本溯源，是个好法子。】
【百姓无知，自然易被旁人左右，倘将石人之事说清讲透，那些讲神鬼故事、风言风语自然不攻自破。我点点头】听闻魏公上奏，请求自上游寻找石人，想来也是与文弟一般想法。
【打捞石人之事，干系重大，倘处理不好，既劳民伤财，也有此地无银之嫌。因而该需从长计议，得万全之策】我二人年岁尚幼，涉政未深，不若去寻魏公一同商议对策？

[ 有人领头自然是好，总好过我和他一对年轻皇子，在东阁干巴巴道一句，转头还会被说年轻气盛不知事。小口抿着盏子里的茶，说是茶，但其实是白水，入口平平淡淡，当真没什么滋味。]
：“如此甚好。”［ 放下盏子，颔首。]“那便一同去寻魏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