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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始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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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山,作为曾经只有砂岩的存在 ,一代代人迁移到这里,它并不是任何一个族群的始源地,也留不住任何一个人。一座注视各色人物来来往往上百年的城市,接纳一切来自四方的文化和习俗,大概并不会有人把他当做故乡。
  是这样。
  我的母亲是中心城商队的后代,父亲和祖父是源自远东的沙匪。我的故乡好像在几千里之外某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在这城里也只觉得虚软。
  我找不到自己的始源地,我没有归属。
我最近总是想到这些,并不代表他们对于我有多重要,是我不断对自己提及。
  也许是因为更多前来的游客,我对他们的浮躁和虚伪进行唾弃,而迎合这种虚伪的本地人更令人厌恶,他们只是把这座城、这里的文化作为满足欲望的工具了。
  但是我并不明白我自己,所以我反复思考根源和归宿的问题,或许它们可以有一些意义。
石板地有些滑,隔着云的冷光在深灰石块上未干的一层薄水中折射,一种诡异的青灰色从中晕开,总觉得有种冷硬的感觉,在温湿的空气中显得很突兀。
  也许换成白色好一些,干脆也铺成大理石的?和那些新神像一样。
  我用大拇指按住食指,骨节处干响一声,再去按中指,没响。
  也许那青灰色只是我的错觉,平时风尘大,空中总飘着些淡黄色,这里的建筑外墙也多是米白色的,现在下了雨,也许是我有些不习惯。
  胃部涌上一阵酸痛,感觉有点饿了。
“你在这干什么,又出来乱走?”熟悉的含混语调,是她的声音,不快,但像是省去了一些音节,“很闲吗,没睡醒?”
  我抬起头,已经走到了东城门附近,过去了多久?
  她走到我面前,对我的左臂猛拍一下,我才反应过来,支吾着后退一小步。
  她举起左手,提着一个小布包,手腕上用绳套挂着两瓶金色的液体。她摇了摇那个布包:“吃不?饼干,椰枣蓉的。”
  “算了,吃不下。”我生硬地作出一个微笑,又后退了一小步。
  她也笑了,轻声地,风铃似的。
  她把一缕头发拨到耳后,缓声道:“送酒去不?在药店那边。”
  我轻点头,看向旁边,又环视一圈。她把绳套取下来,塞给我,向坡上走去,我跟着她。
  我们走得很慢,她和平时一样,很少交谈,或许也省去了多余的言语,享受沉默的惬意。
  路边摆出一些小摊贩,大多卖的是提灯之类的手工艺品。有一家,在碳火上铺一层砂石,用埋在中央的铁罐煮咖啡,深褐色的香气盘绕在空中。听说是外国的习俗,可以把岩石和碳的气息也融进去,中和咖啡原本的柔软。摊主也是大胡子,令我想起昨晚的警官,只是也更柔软一些,带着点明晰的倦意。
  云散去不少,阳光刺入湿重的空气,削薄了灰石板上的水渍。
  她在外面也穿着店里的制服,深棕色的粗布围裙,随着她轻盈的步调鼓动。制服衣领上有用以收束的系带,绑得很松,有时能看到微显的锁骨。她浅埋着头,目及鞋尖前的位置,也许在数着自己的步子,阳光在后颈细碎的发梢上淡出金黄的慵懒。
  绳套在掌上摩挲,两个酒瓶偶尔相碰,混合着液体逐圈散开的涟漪,像沙漠中缓行的驼铃,沉稳而清脆。我轻压绳套,想令碰撞规律一些,这时,钟声也传来了。
  不同于晚上八点的形式,正午的钟声是由银铃和中等大小的铜钟开始的。铜钟敲四下,再由最大的铸铁钟敲至十二下,由散漫到沉重的层次,将人的节奏也放缓了。
  我望向钟塔,两条指针重合在十二点处,太阳浮上塔顶,表盘上斑驳的铜锈也清亮几分,一种和年代感不符的翠绿。我大概已经在外面走了几个小时了,没在意时间,或是灰石板上光线的变化,大概是思考的缘故。有一点不自然的感觉,说不出来。
  她说了。
  “人好少啊,”她转身面向我,倒退着行走,手背在身后,视线越过我投向更远处,“今年游客太少了。”
   “大概都在西面吧,”我注意到她光脚穿着同样深棕色的皮鞋,消去了皮革原有的拘束感。“图书馆那片应该有很多人的。”我如此回复着。
  “还是太少了,”她又转回身去,手依然背在身后,拇指和食指捏着装饼干的橙色布包,“明天还是岩山节,还有庆典的。”她是喜欢庆典的。
  但人少点倒没什么不好?
  “也挺好的,不至于像往年那么拥挤。”她自己回答,含混而轻缓,夹杂着气声。
  “嗯,也挺好的。”
  我们继续着沉默的行进。
在第三层平地右转,下几阶楼梯,诊所和药店集中在这里。
  虽然酒馆有帮忙送酒的服务,但很少有人要求,大概只有那些年老而不得志的学者,研究没人想碰的东西。但也听说有个老修士,研究古代宗教的,按理说修士不该喝酒,人们就把这当做笑料来讲,他也知道,不在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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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20-11-15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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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诊所和药店多是在街边的,有阳光照着的时候看着也温暖一些。
      在街沿处有向下深挖的沟壑,上面支着黑棚,入口处日夜点着油灯。走下去,两边是更向下的地下室,有些老学者住在这里,可以少受点管束。
      这里的地砖看着更加青黑,常年阴湿的环境催生出地衣和苔藓,但没有积水,昨夜的雨已顺着街面和这甬道内的流向更幽深的暗处。细瘦的阳光从头顶黑棚的间隙滑入,更多的光亮来自两旁的油灯,灯罩意外地干净,不像这里的木门那样腐朽且沾满油污。
      她在每扇门上搜寻着门牌号,木门比一般地下室的更高大,她踮起脚,尽力瞪着眼睛,同样深棕色的瞳孔。
      门牌的序号不按常规,刻制的年代也不相同,久远点的甚至模糊到无法分辨,不过我们还是在接近尽头处找到了那一户。
      “你应该帮我看的。”她整理一下自己的围裙,呼出一口气,又对我埋怨道。
      “什么。”不经意忽略了她的意思。
      “门牌号。”她瞪我一下,把那两瓶酒抢过去,“什么地下室,门修得这么大,门牌都看不清楚。”
      也不算大,但在这只有两米高的通道里确实很怪异,我没说出来。
      她保持住微笑,轻敲三下门。
      无人应答,也听不到走动的声音。
      又敲了三下,更用力一些。从门后的深远处传来沉重的步伐,不像是正常的行走,混合着某种重物拖曳的声音,近了些,有什么东西被碰翻了,玻璃瓶一类的,碎在地上,还有木制品的吱呀声。那步伐加快了,脚步越来越重,她深吸一口气,微弱的气声从咽喉窜出。什么东西猛地撞在了门上,一切戛然而止,便不再有声音。
      她后退半步,我伸手扶住她,那撞击声在通道里回荡,墙上的灰飘散下来。
      “把酒放在门口,走吧。”我轻拍她的肩。
      她点点头,取下绳套,两瓶酒放在了门边,在灯火下闪着诡异的光泽。我侧身让她先走,再跟上去,我们逃出了那条通道。
      “大概是喝醉了,那人。”
      “嗯。”她嘟囔着,把布包打开,取出饼干来吃,有节奏的脆声。吃了几块,把剩下的递给我,我也将一块放进嘴里,很甜,硬脆的外壳包裹着酥烂的椰枣蓉。
      “回酒馆吧。”我们走上来时的大路,她看向我,又转身往酒馆的方向走去,我便随着她。
      到了酒馆,下午四时的钟声传来,铜钟重敲四下,留足间隔,令夹杂其中的银铃声更加明显。她走进后厨去换衣服,我趴在柜台后面,细嗅醇厚的酒香,视线逐渐模糊而昏黑,就逐渐睡去了。
    醒来时,橘灯已挂上了房檐,天色很暗,我坐直,酒馆里人比昨天少很多,也安静很多。
      她还是坐在最深处,穿着酒馆的制服,只是换了一条墨绿色的围裙,抱着腿缩在椅子上,埋着头,手指敲击着乐队的节奏。
      “几点了,我睡了很久吗?”我撑起身子,酸痛充满全身。
      她抬起头,眯着眼看着我,声音同气息一样模糊和微弱:“醒了?人不多,就没叫你,快十一点了。”
      我环视了周围,看到昨天那个学院的官员,今天只是一个人在喝酒,眼神虚散,也许并没有在看着什么,纤细银边的眼镜随意放在旁边,围着一圈酒瓶。
      “醒了就把碗洗了吧。帮个忙,就不付你工钱了。”她指着后面盆里堆放的木碗和杯子,语调带着些俏皮的起伏,旁边的桌子上也有一个小杯子,大概也喝了点。
      我转身去清洗,冷水让脑子更清醒一些,喉咙发涩,我干咳两声。
      把最后一个碗擦干,叠在一旁,她趴在桌上,可能也快睡着了。店里不剩几位客人,那个学者也走了。今天的乐队是大提琴和小提琴,大幅地挥舞着手臂,奏出的却是悠扬温蕴的波动,高低音分立且相融。我想到了条锯和细密的松木。
      我向外走去,放轻了步伐,不想打扰她,但她还是察觉了我,小跑着跟上来。
      “老板呢?今天没看到他。”我闻着街上的拂过的凉意。
      她摇摇晃晃的,双手捏着围裙:“他今天在石山广场的,图书馆那附近。要给庆典做准备,可以宣传一下我们的店。”她轻轻笑着,她好像一直很喜欢庆典。
    我独自向家走去,空气干燥而温暖。快到附近时,我在街边看到那只银白色的猫,看来不是店里的,只是受着欢迎。
      它似是而非的舔着爪子,我站在一旁,它没有像风一样隐去也没有靠过来,只是动了下耳朵。站了一会,我伸手去摸,也不见躲闪,修长的尾巴在风中柔软地摆动。到我离去时,它还是在那里,湛蓝的眼眸中泛着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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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20-11-15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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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5 15: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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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家,父亲坐在餐桌后的木椅上,把钱摊开来算账。他抬头看我一眼,又埋下去,安静而威严地说:“怎么这么晚?你去酒馆了吗?今晚也有打工?”
        “没有,只是出去转悠,和几个朋友在一起的。”我向房间走去,里面飘散出妹妹们的欢笑声。
        “你应该早点回来。”硬币在桌上碰撞着。
        “只是想出去转转而已。”我回避他锐利的语气。
        而他只是放慢语速,更沉重的复述:“你应该早点回来。”
        我拿上干净的衣物,转进厕所,舀起木桶中冰凉的清水从头浇下。换好了,瘫倒在床上,沾满油汗的脏衣服搭在床头。小妹跑过来和我道晚安,我轻抚她的头发,也像是一只黑猫,她笑着回到姐姐的身边。
        深夜的寒冷逐渐浓厚,我仰面躺着,看不见月光。我想到安里的生日,我忘记问她了,也许就是庆典那天。
        我自认为生日没有什么可在意的,我想她也不会太在意,但还是有一种微弱的愧疚,让我感觉恶心。
        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时,意识难以保持稳定,索性任它散去了。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20-11-15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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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P属地:浙江34楼2020-11-15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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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爱部分即将结束,接下来的是——冒险!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20-11-21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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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我与梦·上·赫以斯的屠龙者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20-11-29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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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我与梦·下·从天空降临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20-12-13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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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耶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20-12-13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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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5 14:5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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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吗,在更早些的时候,面包曾经被叫做面包。而每一个自诩伟大的时代都会过去,自称面包的孤傲,是一定会消亡的。
                  知道吗,每一天,我都告诉自己说,我不是面包。但我仍然正在被吃掉,有人笑着啃食,有人骂着撕咬,有人沉思细嚼。我正在被所有人吃着,不过这也没什么。知道吗,我只是想说,我不是面包,这和我被任何人用任何的方法吃掉都是无关的。
                  知道吗,我曾经悄悄地祈祷,祈祷也许会有吃面包而流泪的孩子。但后来知道,他们都不被称为正常人类了。我只能自嘲着期望,期望一个自嘲的人自嘲着吃面包。
                  知道吗,我没想着说要活下去,我只是想找到那个人,对他说,真的,我不是面包。


                  IP属地:重庆40楼2020-12-14 22:57
                  收起回复
                    好多错字,怎么办,赶时间没改就发了,现在删还来得及吗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20-12-19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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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年时写点跨年的东西才好耶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20-12-19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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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墓中回忆录·上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20-12-20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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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芜湖


                          IP属地:重庆44楼2020-12-23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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