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没有,也不是。
(所以?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我……)
难道不是笨蛋吗?
菲尔一边自主吐槽,一边穿上蓬松的羊毛外套,一个人去客房附近的一个谷底。因为一直等到夫君大人睡着才出来,所以应该没有被发现。抹去气息的技术,是从用竿粘住鸟的工作中练就的。
不可思议的夜空。尽管月亮闪闪发光,却被好像要落下似的满天繁星点缀着。如果把钻石磨成细碎,尽情撒在黑色的ヴェロア上,也会像这样吗?不过如果把大颗钻石打碎的话,真是太可惜了。
“晚上好,新娘!真惊讶,你真的来了。”
听到明亮的声音,她抬起头,熟悉的拥有低垂眼睛的优质男人以爽朗的笑容举起了一只手。
“那个,吉鲁弗尔德义兄大人,唔。”
(什么!?)
随着“唰”的一声,菲尔的视线被挡住,她目瞪口呆。
辛辛苦苦地探出头来,她发现那是一条厚厚的毯子。
“很冷吧,不好意思啊新娘!还是当个暖和的青虫比较好吧。”
“啊,谢谢您。”
菲尔感到不可思议。
虽然温暖从肩膀传过来,但比起这个。
(……有一点点,像夫君大人。)
克劳也是,当菲尔受凉的时候,他也会擅自把外套借给她。
心情变得莫名愉快。果然是兄弟啊。
(话说,这是怎么回事?)
在摇着头的菲尔面前,吉鲁弗尔德发出“咚咚”的声音,把东西放在地上。
是用布覆盖的扁平的东西。
(……?)
面对歪着头的菲尔,他笑着说:“赶紧进入正题吧。”
“好了,新娘,问题来了。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埃尔兰特帝乌贝尔有几个儿子吗?”
“是的。有五个人。”
顺便一提,埃尔兰特的皇子,根据各自的领地、其功绩和人品,被赐予白、翠、黑等颜色的龙公之名。不久之后,当一个人登基为皇帝时,皇子的颜色将成为他统治时代的贵色。
“好好学习过了呢。”吉鲁弗尔德点了点头。
“但是,这是错误的。其实,皇子本来有六个人。但这是一个不能公开说出来的故事。”
“欸……”
第一次听说。
(话说,“本来”有六个人……?)
这种事,明明在资料上没有记载。
就像是要抢答菲尔的疑问一样,“因为不在了呢”他像无事一样注释道。
“出生的事情应该好好披露过的。现在的话,已经变成从一开始就不在了。首先是没有坟墓。”
肖像的话,无论多小的都被烧毁了,皇都的离宫里的居室用水泥封掉了,据说原先的家谱被废弃改写了。不仅是提到这个名字的仆人,就连贵族也在不久后从皇宫中消失……。
“做得这么彻底,我现在都觉得弟弟已经是幻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
“猜猜看。”
吉鲁弗尔德又笑了。
完全没变的笑容。
刚才还稍微放下心的,为什么呢?现在只是,感到不寒而栗。
“名为帕西瓦尔=埃尔兰特。第三皇妃莉格琳的次子。我和克劳都叫他帕鲁。他的笑容很可爱,本来可能会被赋予蓝龙公的称号。”
“……那么,是夫君大人的。”
“是和他同一个母亲的弟弟。……这么说来,莉格琳皇妃生下的孩子,就只剩下克劳了呢。”
吉鲁弗尔德感慨地嘟囔着,对着说不出话的菲尔继续说道:
“回到刚才的问题。正确答案是因为意外死亡。而且,他之所以被偏执地彻底消除了存在,是因为他的死因太可怕了。“
帕西瓦尔——帕鲁是和克劳完全不同的弟弟,有着截然相反的个性,以至于无法想象他们两个人流着同样的血。
他的头发是闪耀的亚麻色。眼睛是温暖的南海的颜色。
不管做什么都是正直的,和明亮的色调相同,是天真烂漫本身。每个人都爱着他。
“我也很想念他。好怀念啊,和克劳一样,剑技也很厉害。我教过他骑马。有一天,他摔下来的次数都减少到了我的一半以下。”
“……”
他太坦率了,坦率到不会觉得他是在充满阴谋的皇宫里长大的程度。
“当然克劳也不例外。那时候也已经很可爱了……他们是关系很好的兄弟。不单是关系好,那孩子唯一敞开心扉、依赖的存在就是帕鲁。”
“唯一的……吗?那么,父亲大人的乌贝尔陛下呢?作为母亲的莉格琳大人也还活着的吧。”
面对菲尔的疑问,他笑着没有回答。
“在被赋予自己领地之前,帕鲁在科尔巴赫当克劳的辅佐。这是由于克劳强烈的希望。大概是想远离皇宫吧。”
(……为什么?)
在被赐予科尔巴赫的同时,克劳开始着手修复与边疆少数民族的关系。
据说他之所以在掌握不同民族方面倾注了特别的精力,也是为了弟弟。
帕鲁爱着美丽富饶的科尔巴赫。虽然不久应该会得到自己的领地,但他其实屡次说想和哥哥一起一直守护着这片土地。
“帕鲁的去世是在他们来到科尔巴赫后的第二个夏天。克劳十八岁,帕鲁十六岁的时候。”
“……为什么。”
去世了呢,她没能说完这个疑问。
“被咒杀的。被什么人下了咒毒。”
和高文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样。
**纵心灵的咒毒所入侵,发狂——
“据我所知,他在前往的目的地蒂卡尔,无差别虐////杀了同行的黑龙师士兵和伊鲁族百姓,最后自杀而亡。所以,他的名字成了禁语。“
“……!”
因为我没有在场,所以不知道详细的情况。吉鲁弗尔德备注道。
“接到通知的克劳赶到的时候,帕鲁似乎为时已晚。无论如何想办法抢救,自己也会因咒毒而腐朽,只是不断地增加死者。但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听说贯穿弟弟尸骸的,不知为何是哥哥的剑。”
“欸……!”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真相在黑暗中。吉鲁弗尔德耸了耸肩。
“意外死亡的皇族不能进入任何领土的都城。当然,也不会被埋葬在皇都。吉里亚也不能带回来。”
国教的葬礼也被禁止了。最重要的是,无论是级别多低的圣职者,都拒绝前往尊敬妖精,以野兽为祖先的异教之地。
“被帕鲁杀了同胞的伊鲁百姓虽然向克劳发誓恭顺,但他们不愿意在这个山谷里祭奠他,所以帕鲁连坟墓都没有。遗骸被烧毁,存在本身就是禁忌。”
“夫君大人呢?你也是,认为这个做法好吗!?”
“不管是好还是什么,我也没办法。因为咒杀了帕鲁的,很有可能是莉格琳皇妃。”
“欸……”
“第三皇妃一有嫌疑,父上就中止了所有的调查。如果贸然违抗父上,这次只会让自己成为‘不在的皇子’。”
“等、等一下。”
(因为说到莉格琳大人)
——她是克劳和帕鲁的亲生母亲。那么,帕鲁就是被生母用咒毒杀死的。
菲尔说不出话来。
(这种事)
背上冒着恶寒。
面对浑身颤抖的菲尔,吉鲁弗尔德静静地笑了起来。——为什么会笑呢?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克劳之所以对自己的领土有病态般的执着。”
因为这是最重要的弟弟所爱的土地。
残留着他存在过的证明的科尔巴赫是,绝对不会失去的。
(然后,夫君大人成为守护箱庭的龙)
重要的东西,一移开眼睛就会消失。
因为如果不抱在怀里保护的话,就会被夺走——
“……”
吉鲁弗尔德歪着头,对咬着嘴唇沉默的菲尔说:“理解了吗?”
“……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因为想知道真实想法。”
“哟西”,伴随着与悲伤的话不相称的悠闲的吆喝声,他从脚下捡起包裹。
月光下,油彩闪闪发光。
解开的布里,是一幅巨大的画。
“……这!”
是肖像。身穿华丽的正装,恐怕是王侯送给婚约者的吧。很久以前,在尤奈亚王室的画师那里打过下手,所以大概知道一些。
即使是夜晚,也能看到精湛的笔触下描绘的人物——
(夫君、大人、吗?)
用了疑问的形式,是有理由的。
(为什么这么破破烂烂的!?)
脸,胸,喉咙。
人类上半身所能想到的所有要害,都被惨不忍睹地切成碎片,看都看不出。
“啊啊,果然你还记得吗?这应该是皇室的画师画的,在克劳结婚前送到尤奈亚王室的吧。”
不能说没有印象,而只能沉默。吉鲁弗尔德似乎认为是另一种意思。
“那么,把这个像这样——送到我这里来的,果然是新娘,你吗?”
“什么……”
“能接触这幅画的只有有限的人……最重要的是用刀刻在上面吧。‘杀了恶龙。救救妾身吧。’花押的蔷薇和双头狮子的纹饰,应该只有尤奈亚王族才能使用的……”
“!?”
无论是画还是印章,都能接触到的只有塞坦塔陛下,和另一个人。
(骗人,骗人,这种事……)
牙齿没法合拢,是因为寒冷。因为——
“把画弄成这样,看来是很恨克劳呢。”
“……”
“这是在我离开格里弗雷的几天前收到的。来吧,席蕾妮=艾里斯特尔=尤奈亚。把这个寄给我,是因为希望我帮你把克劳解决掉……不是吗?”
“……我不知道。”
菲尔摇了摇头。
因为什么原因,“这样的东西”摆在眼前。不知道其中的理由。
但是,只有不能点头的事是肯定的。
“你不要装傻。从战败国来的新娘,确实是可怜的人质。首先,在伊格雷克事件中你被弟弟利用了。原以为那个结束了就能回去了,前几天也因为咒毒的缠身而苦恼了一段时间,甚至还发了高烧。”
“这、这是。”
“……新娘其实是这么想的吧。一切都是克劳的闹剧。因为那个孩子,是这个国家最熟悉咒毒的人!”
菲尔怀疑起她的耳朵。
“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眼皮底下染得通红。为什么会这么说。他竟然说她被咒毒折磨。
“好了,请坦率告诉我,尤奈亚的公主。你想把握他的弱点来报复那个孩子,对吗?“
“我是”
也没有犹豫的时间。
菲尔瞪着他,狠狠地拍打着他的脸颊。
“我是不会像这样伤害到他的!!”
大喊出来之后,她才清楚地意识到。
(我。……那个人的事。其实内心已经承认了。因为是可以相信的人)
因为必须离婚,所以心里一直想着“只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但是,我不仅想要把欠下的还给他,也不能原谅他不讲道理地受到伤害。
吉鲁弗尔德抚摸着被打了的脸颊,过了一会,他的嘴角突然弯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新娘,我本来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那个孩子想要保护只是为了利用而结婚的尤奈亚的毒花呢?现在,我多少理解了。”
“欸……?”
“好嘞,这样就能决定方针了。唔,让我感谢你吧新娘!”
“决定方针……?”
面对皱着眉头的菲尔,吉鲁弗尔德抚摸着下巴笑着说:“是啊!”
“新娘。我先重复一遍,我想要科尔巴赫。不过,弟弟有点过于箱庭主义了。虽然那非常优秀,但是如果现在有人问对埃尔兰特有用吗,作为哥哥可能会给不出答案。”
“……所以,你会怎么做?”
给不出答案,然后呢?
“想知道?该怎么办呢,因为哥哥我很温柔,所以告诉你吧!但是新娘啊,为此,必须要和我合作哟。”
“合作?”
“是的,为什么你要趁克劳不注意,特意把我叫出来呢?”
吉鲁弗尔德向这边迈了一步。就像被推着一样,菲尔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背碰到了冰冷的岩壁。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微笑着伸出手,菲尔只能倒吸一口气来接受。
指尖触摸脸颊,滑向下巴,像蜡一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