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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健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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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健小剧场)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04-28 10:02回复
    再跨入红墙前,我从不知道,大明宫这样高大巍峨,x殿的屋梁这样高,我于殿中,会显得这样渺小。渺小到,殿中那抹华贵的身影说了句甚么,我都有些听不清。隔着环绕的奚女、长长的距离,曾与我那样近的秦王妃入主唐宫,成了小君,愈发尊贵。恍惚间,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她发间的钗头凤过于耀目。
    阿楚来搀我时,我想如年幼时那般,从她的眼底读出些甚么,她却早我一步避让开来。我的窥探这样明晃晃,惹笑了殿中贵主。
    好在她笑了,又从高高在上的崔皇后,变成曾经我熟悉的崔頔。


    IP属地:江西3楼2020-04-28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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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撵走寒凉,催开了唐宫中的姝丽,燕雀唧啾,蜂蝶飞舞。大明宫的盛景与秦王府各有千秋,无法一较胜负,我却还是怀念往日。即便是同样的人,于将军府、秦王府与大明宫,都会变得不同。
      许琢跪伏在堂下时,只有发顶露在我视野中。还不曾习惯人人行礼,我一时忘了赐座,阿楚竟也不敢动作。直到我张开喑哑的喉咙,叫她“阿琢”,她也不曾回应。
      我想,陛下给的xx殿真是太大了。
      “阿琢,”我重新清一清嗓子,“我是请你来叙旧,你这样拘谨,好像我们并无旧情。”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04-28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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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我是她的姐妹。昔日二人并肩,从黄发垂髫至亭亭玉立,直到秦王下聘迎她,我才放开了手。如今不过一载,她便随着秦王,一脚踏入高高的宫墙。
        我以为我的不安源自于再也见不到她,直到真正相见,那份惶恐更盛,我才晓得,不敢与她论旧情,因为她不是我熟悉的崔頔,而是崔皇后,是小君,是凤主。
        “殿下言重了。”
        我干巴巴地、小心翼翼地回复,出口的那一瞬间,自觉不够顺她的意。我终于抬起眼,将目光轻轻地落在她身上。她的嘴角平直,似笑非笑,没有往昔的爽朗模样。大约皇后都是这样的。我忍不住又问道。
        “您…还好么?”
        总算亲昵了些。


        IP属地:江西6楼2020-04-29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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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娘不曾关怀过我的近况,更不必提厌我至深的陛下。于是送来第一份温暖的,就成了许琢。我直愣愣地盯着她,将最后一份客气的伪装卸下。
          “我不好。”
          陛下的冷情不曾展露于世人眼下,这是唯一一份他单独给予我的礼物。自他继承大统,阿耶调派他任,与我山水相隔,母亲倒曾进宫,抓着我的手,贺喜我的尊贵,教导我贤字的撇捺。我承载了许多人的期盼,其中偏偏少了盼我的安泰。
          好在还有阿琢。
          东珠缀鞋,走动时刮擦着裙摆,坦诚地摆在她面前,歇于她如玉的葱指旁。躬身起伏,伸手将她拉起,摩挲着她的皮肤,试图在她掌心汲取温度。
          “我需要一位许尚宫。”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04-30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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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很凉。她的身体一向不好,纵然崔将军想尽了法子,也于事无补。艳丽的红妆让我一时忘了,她还是那个手脚冰凉的崔頔,直到与之相触,尘封的记忆才再度开启。
            她说,她需要一位许尚宫。我有许多理由可以拒绝,譬如父兄已为我谋划亲事,又或者阿娘身子见弱,需儿女绕膝报恩。可我什么都没说,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殿内一片静谧,于是所有的感官全被放大。她燃的香与往日不同,更清淡一些,不似她的明媚与鲜活。沉重的头冠似乎将她也压得更为疲惫,她的手于我掌心间颤抖。
            这是崔頔吗?我揣着这样的疑惑,不停地从各处打量她。阿楚偷偷拽了拽我的衣角,划破沉寂。
            “是你需要我,还是您需要我呢?”


            IP属地:江西8楼2020-04-30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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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语实在精妙,一字之差,便可挪动人心远近。今日的会面,经我深思熟虑,诚为无奈之举。阿琢的妥帖与谨慎将成为我于宫中立足所需之倚仗,作为交换,我能予之庇护与扶持。除此之外,许氏荣光将盛。此为双赢。
              可她是许琢,天底顶不在乎荣光之人。我失了底气,卸下强撑。
              “假如只是我,我该放你远走。”
              “可我不只是我了,阿琢,我不骗你,是崔皇后需要你。”
              我几乎不敢看她的双眼,却贪心得不肯松手。指节因用力与之交握而泛白。自召她入宫,权谋与利诱悄然窝进心间。我自认还不够聪颖,于她眼前,依旧只得剖开心肺。
              我想起冠上秦王妃名头那日,阿琢紧紧握住我的手,随后又决绝地放开。此刻两级反转,不舍的人是我。我在想,倘若她说一个“不”字,我究竟会不会松手。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0-05-03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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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过崔頔明媚如风的模样;见识过她幼年的俏皮、于将军的宠溺下长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娘子;也见识过她揣着少女心事时的悸动;偏偏没有见过她这样害怕的模样。我曾以为,她是永远不会害怕的,如今才知道,不过是我们舍不得她害怕罢了。
                是了,舍不得。
                我忘记她的尊贵,抬起眼,深深地望进她的眉眼,又转向她的发髻。
                “阿楚,你给殿下梳的头有些歪了。”我叫着阿楚的名字,却不肯挪开视线。“拿梳子来。”
                铜镜中映出我二人的模样,我将她的发髻打散,用沾了茉莉油的梳子自她发间穿过。发髻在我手中成型,盘踞在她的发顶。最后一支钗头凤簪进她发间,我虔诚地行礼。
                “殿下,您需要我,我就会在。”


                IP属地:江西10楼2020-05-04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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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再将我当做崔頔,而是真真切切的拜伏,唤我作殿下,将我与她的情谊削弱,将我的话作令。这分明是我求来的,我却仍不满意。
                  她怎能只将我当做唐君的后?那么她与其余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同?
                  无法否认的是,自入主后宫,我的猜疑日益增长,远超往日于王府。一朝为帝后,成为天下最曜目的存在,觊觎铺天盖地,即便他们紧紧蛰伏在暗处,也足够我变得敏感。我试图将不满藏起,却在铜镜里看见属于她的目光,心头一震。
                  她是许琢,永不背弃我的女人。我羞于方才的猜忌,更耻于剖白。可她的眼神清透又平静,仿佛她知道一切。即便如此,她依旧放弃了选择的机会。
                  “阿琢,”
                  “许尚宫。”
                  我变换不同的称谓,将它深深打在许琢身上,作为烙印。阿楚八面玲珑,躬身参拜。
                  世间再无逍遥的许琢了,我亲手将她湮灭。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0-05-04 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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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线———————————————————————


                    IP属地:江西12楼2020-05-04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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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与海面在远处交汇,风拂过带起海面的波澜,添烈阳照耀,才可辨出海的尽头。我浮出水面时,湿发贴在脸上,崩得很难受,它们还是待在水里令人舒服。可我今日是一定要来的,赴约。
                      我认识了一位朋友,她有着与我不同的下半身。两条修长的腿时常隐在厚厚的布料下,若不是她常在海边捡海贝,总要将裙袂别起,我是没机会见着“腿”的,说不定还会误以为她也有一条尾巴。
                      哦,对了。我有尾巴,银蓝色的那种,像极了波光粼粼的海面——这也是她告诉我的。她叫崔頔,她约我今天来岸边,说要送我礼物。
                      我悄悄地游至岸边,看准了无人的时机,背靠礁石,缓缓撑高身体,将尾巴藏在同色的海水下。一来,若有人发现我的踪迹,我还能藏上一藏;二来,阿兄若寻来,我也好逃得快些。是的,阿兄不让我与人类交往。他总反复地给我讲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一尾小鱼不听话,拿最珍贵的声音去换腿,谁知道被心狠手辣的人类辜负,最终化作青烟。那是很令人唏嘘的结局,可我信崔頔不会至于我此境地。
                      没有原因,我就是偏不信。


                      IP属地:江西13楼2020-05-04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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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艳阳,海面泛起的金光总扎疼我的双目,如守卫者一般,将海贝保护起来。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为难,可我还是得来,因为今日,是与阿鲛约好的日子。
                        我叫她阿鲛。就是那尾藏身礁石之后的蓝尾鲛人。她拥有美于世间任何一条鱼儿的尾巴,与海面泛起的波光不同,闪耀着银蓝色的光芒。
                        我在一次捡海贝时遇上她,那也是一个阳光正好的日子,我痛斥天地的无情,致我看不清海贝,她则拿着一捧海贝递来。我警惕地看向她的方向,生怕是什么别的渔女要耍心眼。哪知她高高昂起尾巴,拍打着临岸的沙滩。我被她骇了一跳,跌坐在柔软的沙上,她似乎也遭受了同样的惊吓,将海贝放在我面前,一甩尾巴,匿于平静的海面。之后的每一次相遇,仿佛都是她的有意为之,她慢慢地接近,甚至在一次夜里,用甜美的歌声送我回家。
                        就如现在一样。她靠着礁石,手中把玩着一只海星,嘴里随意哼哼着,凑出悦耳的歌曲。
                        我从礁石的另一面攀上,轻声问。
                        “阿鲛,阿鲛,你怎么来得这样早?”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0-05-05 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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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传来悉索的水声,我听见她极力压低,却不能阻碍我尾巴的感知。但我还是装作不知她的靠近,满足她的“得逞”。我翻了个面,将晒干的发拢在背后,枕着小臂,将尖牙藏起,对她露出笑。
                          鲛***子过得总是枯燥无味,除去捕猎,就再没有旁的了。当然,这份无趣是我独享的,如我阿兄那般强大的鲛人,便要肩负起引领全族人鱼的使命。此番赴崔頔的约,可说是我这么长久以来,比较有趣的一件事了,我自然不会错过,甚至还要早早地等候。
                          但这话我不会告诉她,显得我像一条没有见识的鲛人。
                          我将手中的蚌打开、递了过去,两叶贝上盛满了圆圆的珠子,形状不一,但都是一个颜色的。我记得,他们人类管这个叫珍珠。
                          满意地看着她的惊讶,我这才说,“当然是为了早点给你看礼物。”


                          IP属地:江西15楼2020-05-05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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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未见过一只珠贝可纳这样多的珍珠,接过细勘,里头并无贝肉,这才晓得,这珠蚌只是她顺手寻来的一个容器。里头的珍珠不似平常所见,没有那般圆润,甚至还有一两颗长出了须,伸手触碰,又是硬挺的。
                            海洋真奇特,我这样感慨,随即又嗤笑自己。阿鲛的出现不就够奇特了吗?
                            我又忍不住了,忍不住将手没入水中去抚摸她的尾。湿滑粘腻的手感并不太舒坦,可我就是喜欢。她的尾巴很不听话,在水中与我藏来躲去,偏用力也捉不住。待她的笑声憋不住,我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尾巴很是听话,是阿鲛顽皮罢了。
                            放弃追逐她的尾巴后,她反倒不满意了,用强劲的鱼尾将我托起,使我的支撑不再只有礁石。我更加依赖她。
                            “阿鲛,你哪里来的这样多珍珠?”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0-05-07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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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是愚昧的,这是我阿兄的评价,我也深以为然。崔頔捧着的是鲛人最唾弃的东西,是我们的眼泪。它们滚落进水中,却不肯消失,非要凝做珠泪,人类却奉若珍宝。纵然是我喜欢的崔頔,也不能免俗。好在,她侵占了我的一份欢喜,我愿意将这些没人要的玩意儿收起来赠她。
                              崔頔分开双腿,跨坐在我的鱼尾上,这让我感到新鲜。水底的生活枯燥无味,我从未见过有哪一尾鲛人能做出“骑”这个动作。这是拥有双腿的两脚兽独有的特权。我的尾巴抖动了一下,将她惊地颠起来。我笑了,连同耳翼都笑得颤动起来。
                              “崔頔,”蹼爪扶住她的小臂,调整好位置,让她坐得更稳当些,“不要问了。”
                              我紧紧盯着她,声线柔美。就如人类所知道的一样,鲛人的声音如同蛊惑,只要我想,没什么是不能让他们相信且顺从的。
                              “你喜欢、我愿意给你,不要问出处和来历。”
                              我的唇贴近她的耳,那是与我极为不同的形状。小巧、珠圆玉润,我忍不住伸出尖尖的舌头裹住她的耳珠,轻轻地打了个转。
                              “告诉我,你还喜欢什么?”


                              IP属地:江西17楼2020-05-12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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