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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录〗正义与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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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
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个不停,眼看着就要从座椅上跌落下去,刑正义长臂一伸将手机拿在手中,按下了接听键。“头儿,帽儿胡同那边发生了命案,死者已经送到了省立医院,您过来瞅瞅吧。”刑正义睡得还有些迷糊,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成,我马上过去。你带着已经查到的资料门口等我。”
天色灰蒙蒙的,浓厚的黑云以压倒性的优势将原本明亮的天空占据住,压抑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医院门口行人形色匆匆,赶着在暴雨来临之前离去。刑正义刚停稳了车,便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身警服的小张拿着文件夹向停车场跑来。“头儿,这是死者的资料。人现在已经送完太平房了,你是先过去看看,还是去看看家属?”刑正义没有回答,接过资料认真的翻越起来。“死者52岁,男,利器捅腹十刀,内脏都出来了,***较惨,是他杀无疑。就是家属有点奇怪,送来医院的途中,一声都没哭,好像有点吓傻了,呆呆的,问她话也都不回答。”小张还在努力汇报着有用的信息,天空陡然闪现一道长龙似亮光,紧接着便是振聋发聩的雷声。天空就像裂开了口子的大水盆,豆大的雨珠顷刻落了下来。刑正义和小张一路小跑,进了医院的综合大楼。“先去看看家属吧,你不是说跟着来医院了吗?带我去瞅瞅吧。”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还颇为熟识的和刑正义打了个招呼。“唉?小刑啊。好久不见啊。”刑正义礼貌性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见。”可看着那人胸前的名牌“精神科”有些纳闷,在脑海里搜寻了许久,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这号人物。小张见刑正义疑虑的样子,随口说道:“说不定是您经常上电视,他刚好看见,过来打个招呼,混个熟脸呗。”刑正义点了点头,迈开脚步跟着小张前往家属的病房。
罪犯
“谢谢赵医生,那我先走了。”
刑复生拢了拢宽大的外套,手中的病例卡被捏得满是皱褶,姓名一栏字迹潦草的“刑正义”三字如同疮痂,赤红无比。层层往下,酒精气味灌入鼻腔,最后蔓延至脑海,**了神经。燥闷的气压穿梭在每个人周边,那是对他特殊的迎接方式——狂欢、掠夺。兴奋因子涌遍全身,刺激到刑复生的大脑,就连脉搏都在极速地鼓动。
坐在副驾驶中,储物盒里的资料乱成一堆,一纸人物档案赤裸裸地被摆在最上方:金域华庭住户,因家暴行为导致妻子死亡遭捕,后判误伤无罪释放。凛冽的眼神像极了荒野的孤狼,塑成了杀意。
屠戮、善恶、黑暗,那些世间的虚假和所有的污垢,游戏终究要结束。
“吧嗒。”合上笔盖,落款时间晚8点48分,眼中蓄积起狠厉,巷口的路灯昏暗跳闪,一具身体挡住仅有的光明,人影随着走动忽长忽短,封存的恶煞在那一刻,逃脱了枷锁。下车紧跟其后,胡同口如同野兽张着血盆大口,等着食物跳入陷阱:“这位先生,你似乎忘记……要还我一样东西。”那张丑恶的嘴脸寻声转过了头:“东西?你谁啊!”
“男人,也不能一个人走夜路啊。”刑复生帽子下的脸突然展露出一个放肆的笑容,拇指指腹擦过下唇,甩头啐了口唾沫,生死吟诵着梵歌,是在步步指引刑复生,也是在祈祷对面之人。刑复生猛得扑上前捂住他的口鼻,绕过身子擒住双手,凶器抵在喉处,明晃晃的匕首横在两人之间,刃面的反光在叫嚣,想要舔舐鲜血:“你欠我一条命!”凌乱的脚步走进阴暗,挣扎的摩擦声逐渐变远。
警察
小张急切的走在前面为刑正义领路,脑子里想的都是整个案件。“走错了,精神科这边。”在楼道岔路口,邢正义眼看着小张急匆匆的样子连忙下意识的提醒他。说完他不经皱了皱眉头,神情凝重,心中充满了疑虑。刑正义看着过道里摆放的公共座椅,呼吸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甚至熟悉的知道洗手间的方位,仿佛自己来过这里很多次,却丝毫没有印象,也觉得不可能来过这里。
病房外,受害者家属的主治医生和护士早早的等候着刑正义的到来,准备说明病人的详细情况。“这位病人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之前看着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又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尸体。她精神上已经彻底崩溃了,现在十分抗拒和人沟通,如果你们想进去和她谈谈,我感觉可能也谈不出什么。”主治医师无奈的摇了摇头。刑正义沉默了片刻,却还是指示安排他们进入病房。
“你好,我们是C市公安部的刑警负责查办……”刺耳的尖叫声瞬间在刑正义的耳膜深处炸开来,直接了当的打断了原本他想要说的话。病房里的女孩子双臂环抱着自己的头部,眼睛里毫无生气死死的盯着刑正义,苍白的嘴唇不停的嘟囔着“凶手凶手!杀人了!杀人了!……”主治医师见状刑正义赶紧推出了病房,安排护士给病人注射镇定剂。
“走吧,去法医那边看看有没有线索吧。”刑正义也不多纠缠,迅速下了命令和小张转移阵地。
罪犯
男人湿濡的唾液因为挣扎张口求饶,黏腻在刑复生的掌心。厌恶与戾气一道又一道侵袭占据整个躯体,怀中桎梏的人温热的粗气呼在他的手面,刑复生墨色的瞳孔聚积了阴翳。匕首划破男人的的皮肤,溢出少许滚烫的鲜血,猩红的液体刺激双目,血腥的气味萦绕在鼻尖,抑制了满腔的兴奋与冲动,一阵麻意涌遍刑复生全身。
:“你的状况需要稳定,一旦激动或者愤怒,就会失去意识。只要定期服药治疗,来医院复查,应该会有所好转。”
刑复生有些发晕,体内好似住着一个怪物,伺机而动。脑海反反复复回荡着医生多次提醒的话,控制颤抖的双腿,他扣住男人的脑袋,向粗糙不平、凸起石砾的墙面砸去。
手背上的抓痕交错,刑复生感觉到受伤的手的热度不断上升,整个人被悬置于火海,浑身炽热,呼吸着稀薄的空气。男人早就蜷缩作一团,额头的皮肉绽开,混着脏墙灰与顺势涌流的液体,狼狈不已。他睁开的眼睛含着红血,欲语未语,微张着嘴发出呵喇的声音。“呼——梁先生,你也许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吧?”刑复生蹲下身子,晃着匕首,冰凉的面亲抚男人的脸颊、脖颈、手臂,“诶,您还记得我么?”
男人迷茫的神情先是努力凝神,然后惊恐想要逃避的模样无疑满足了刑复生,对于一个狩猎者,猎物的恐惧就是最好的兴奋剂,刑复生喉咙发出虚无的笑声:“想起来了啊,我是替您妻子讨债来了。”刑复生的手扣住他湿滑的面部,男人绝望的呼喊消溶在深夜的空中,用尽全身力气偏头咬住了嘴边手的虎口。
警察
太平间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廊内没有一盏灯昏沉的如夜晚般。刑正义的步子沉稳而有力,嗒嗒的脚步声回荡在这空无一人的空间里。行进了约五分钟才看到隐约的光亮。门口标注的停尸房三个大字早就变得模糊不堪了,灯牌里的电流也断断续续的使得那本就微弱的光芒忽闪忽灭。掀开门口悬挂着的隔离白布,刑正义便看见穿着白色隔离服正忙碌着的尸检人员。“邢警官来了,外面稍等我一会儿吧,我马上就来。”空气中充斥着不明的气味,福尔马林加消毒液的混合气体,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刑正义也觉得闻起来让人十分难受非常配合的退出了房间,安静的望着那闪烁的灯牌等候着工作人员。
接过标注好的文件,刑正义有些迫不及待的翻开内页查看起来。目光飞速扫描着有用的信息,却突然停留在那一行用鲜红的记号笔标注的信息上。“死者指甲缝内残留皮屑及血液非死者本人,经检验残留血型为RH阴性。”尸检员见刑正义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条信息,开口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熊猫血的人本身就不多,本市的血型库应该有这些人的资料,邢警官可以去查一下看是否有所收获。”刑正义点了点头,出言道谢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刑正义心绪不宁总觉得有很多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副驾驶上摊开的文件,那鲜红的标注还在时刻提醒着他。刑正义早在三年前就见过那份血型库资料了。三年前枪击案他大出血急需输血,除了他以外的两位RH阴性血型市民都为他献过血。这次的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罪犯
唇齿用力啃咬这脆弱的皮肤,刑复生“嘶”一声将手挣开,手上撤去大半的力气。男人没了外来的支撑点,失去平衡的身体向旁边倾斜倒下。黯黯无边的黑暗里,感知无限扩大,热意包裹着刑复生的眼球,愈加强烈的眩晕从脊梁处涌上——这是刑正义要苏醒的征兆。
“梁先生,看来我得抓紧时间了。您最后好好看看你的女儿,多么靓丽的一朵花儿啊。”刑复生强抑下胸口翻涌的快意,拿那只被显着断断续续牙印的手,将男人的头掰向巷口: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眼眶盼着泪水,目光呆滞,扶着墙壁立在那儿不知所措。失神刹那,男人突然挣扎夺刀,刑复生被迫圈住了手腕,拉扯间重新掌控了主权,却被利刃割开左臂,血液化成长川,肆意流出。
刑复生蓄足了力,捏着匕首刀把的手凸起青筋,毫不犹豫地捅向腹部,刀尖破开衣物与皮脂的障碍,直入男人体内,男人在拔刀那一刻痛吟出声。再次捅进时往上一挑,炽热的血液被血槽带出,飚溅在脸上。月光投在凶器上,反射了一层朦胧的红光,一道尖细的叫声消溶在空中,落入刑复生耳中,更是鼓舞。
每一次进出,男人的呻吟都在变小,直至平静消失,没了声息。刑复生弓腰喘着粗气,碎发因为动作过大而散落额前,遮住了眼睛。“哐当”,刑复生把匕首扔落一旁,揪住男人的领口将其提起,手探进衣服口袋,找出私人手机,擦拭了男人的拇指,将手机解锁,拨弄几下:“喂,1、110吗?市区帽儿胡同这儿死了人!还有、还有一个小姑娘——”
女孩的声音已经哭喊得嘶哑,刑复生摁灭屏幕走过她的身旁,手掌抚过头顶,如同惊到的猫儿一个哆嗦又呜咽起来。是害怕地哭泣,还是为父亲的死亡而哭泣。
夜间的墓园泛着阴森,呜呜的风声穿梭在每处,轻车熟路走到一个墓碑前,黑白的照片里是荡漾着灿烂笑容的女人,是被梁广平家暴打死的老婆,本该明媚温柔的女人,眼里的光因为他而逝去。刑复生摘去手套,指甲挖开松软的土壤,形成一个小坑后,报警的手机平方在里面,说道:“应果有报,他终于死了。”指腹在光滑的玻璃面上移动,开口淡如烟波:“你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回到车中,笔记本摊开在刑复生腿上,未干透的血液蹭在纸面,黑色的墨迹经过上面,颜色突兀的相碰显得更加独特:梵歌就此停止,以他的死亡献祭,恶人不再猖狂。
警察
闪电划破乌云乍现在天空之中,豆大的雨珠伴随着轰隆的雷声倾盆而下。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拼命的左右摇摆着,却也抵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流水。刑正义被这雨势逼迫靠边停下了车,按下了双闪,静静地看着窗外等着雨势退去。笔直的马路上依旧还有汽车飞驰而去,快速滚动的车轮压过水坑,溅起的泥水与雨水融合又再一次回到了地表。沉闷的气氛使得邢正义有些昏沉,他靠在座椅上闭目回想着案情的种种细节。
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个不停,长时间的无人接听使得手机从座椅上跌落下去,“砰”的一声惊醒了已经睡着的刑正义。他长臂一伸将手机拿在手中,也瞥见了副驾驶座位下的笔记本。它不属于他。刑正义也从未见过这个笔记本,带着血迹的笔记本。手中还在震动不停的手机催促着主人,刑正义一边翻开了那本笔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所有的罪恶都将终结,杀人的刀是正义的,也是正义的。”邢正义十分的迷惑,这个句子看起来十分的不通顺。耳边小张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地急切:“头儿?你在哪里?死者的女儿刚刚报了警说是你杀了她父亲。真的是你吗?头儿?你说句话啊!”邢正义想反驳些什么,可看见纸张上那些文字,他觉得自己如鲠在喉,他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去诉说自己的无辜,也没有勇气再翻阅下去。“精神病科那个赵医生永远将我当成邢正义那个懦夫,一个懦夫也配叫正义?正义和正义都无法做的,我复生将去终结着罪恶。”
急促的警车鸣笛声越来越近,刑正义执行警务这么多年,心里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莫名其妙在墓园大门口醒来,打招呼的精神病医生,见到他惊呼凶手的精神病人,相同血型的证据。原来他自己就是那个凶手。
熟悉的面孔已经敲响了他的玻璃窗,刑正义心如死灰,拉开了车门。光溜冰冷的手铐如约而至,大雨从他的发间流淌而下,刑正义回头瞥了一眼那本笔记,嘴角微弯,留下一丝嘲笑。
刀是正义的,罪恶将不会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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