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照在结满露珠的小茄子上，一只纤细的手轻巧地把茄根掐断。
旁边的花蕊里钻出一只蜜蜂，朝摘菜的女子飞来，女子轻轻挥手把蜜蜂赶走。
穿着齐腰襦裙的女子，把摘好的小茄子放到竹篮里，篮中已经摘好了一些荠菜、豆角还有黄豆苗。
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梦兰，回头只见一个戎装男子正远远地朝她走来，她认出来了。
“春生，你怎么回来了？”她赶紧放下篮子朝春生跑去，扑在春生怀里。
“我……提前回来了。”春生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胭脂盒说：“看，这是我给你买的胭脂。”
梦兰迫不及待打开胭脂闻了一下，说：“真香。走，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
梦兰过去捡起一旁的菜篮，挽着春生的手走进一旁的茅舍。
春生脱了戎服坐到桌旁，梦兰把炒好的最后一个青菜端上桌，说：“早知道你回来，我就去买点肉，现在只能先炒几个小菜了。”
“没事，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春生馋嘴地夹了一块茄子，“好吃。”
“好吃我晚上再给你做，”梦兰突然惊住，“你怎么了？”
“啊？”春生还没有发现自己鼻子正在流血，他用手一擦，看着被染色的手指笑了一下说：“没事，我有点上火，休息一下就好了。”
梦兰突然更加惊恐地捂住嘴，春生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胸口也在流血，血水浸湿了衣襟。
梦兰不敢相信地问他：“你怎么了，春生？”
“我没事。”春生笑着解释。
梦兰掀开他的衣服，春生的胸口已经溃烂了一大块，都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了，梦兰吓得退了一大步。
“你到底怎么了？”梦兰哭着问春生。
“都说了叫你别看，我没事。”春生把衣服重新系上，仍然装得像没事人一样。
“你到底怎么了？！”梦兰厉声问道。
春生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慢慢地竟然哭了出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看着她说：“对不起，我实在太想再看你一眼了！”
春生伸出手想要去抚摸梦兰的脸庞，梦兰有些害怕，但还是让他把手放到脸上。
她能感受到他手的温度慢慢消失，他的身子也缓缓飘到空中，她想去抓，但他的身体却如空气一般，怎么也抓不住，只是嘴里不停喊着他的名字。
春生的身子穿过墙壁，慢慢在空中消逝，梦兰趴在窗口不停地哭喊……
在千里之外的无定河边，血水染红了整个河面，滟滟血光映着一轮残阳。
河边上将士的尸首漫山遍野，春生的尸体倒在一个并不起眼的位置，一支长箭穿胸而过。
他手里还拿着那个胭脂盒，血水正顺着胭脂盒一滴一滴往下掉……
改写自《陇西行·其二》
作者：陈陶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