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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风雪饕餮,散朝还府衙时分,随退班的一潮文武慢悠悠地走着,也不同谁搭话,兀自揣手在箭袖里避寒。脊膂后毕剥响震,应声回望,元是内监正替太平缸添一把新柴】
【了然抽回眼风,却在轨路上擦过另一身影,恰对上视线,便也启口】
多日不见敬王,可是领了甚么外派巡察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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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中事我所知甚少,一则我对王子皇孙性情、资质并无半分兴趣,二则也避瓜田李下之嫌,恐教小妹担暗通款曲的重责,一时间倒递不上成竹于胸的热络关怀,只澹然应了声】
【匪是健谈的长喙之徒,结语却咽在恍然思及的旧谈中,隐约知晓他与族中过从匪浅,眶中黑珠骨碌一转,抛了句试探】
自己倒无事,只是想着日前的山西巡抚因公苛敛案。【朝中虽党派林立,他却开府建牙久矣,若还辨不清谁拜于孰家帜竿之下,倒枉披这件四团龙补子了,因此未赘述因果,只嗟叹了声】
不争气的竖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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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登青云,半倚族、父东风,半赖追佐潜龙,实则算不得年资深久,称几面之缘里那老气横秋的叶赫氏一句竖子,倒显得托大,有这一说法,不过因年青之时他便癞头鼋似的,一口一个“世翁”、“世兄”唤得殷勤。他倒也算争气,几载平流进取,如今也位极封疆大吏】
【否则,我何至于对一小辈开腔?轻笑一声,目光再度触及他的面容】
富察百年缨蕤,若因此人累声名,我辈便愧对文魁堂中诸位先公了。【再添了句邀约,却非诚心足意,而为试探他是否解语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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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赫今坐蜡蹇窘,倘放到十年前,我断不会出手相援,唯恨不能亲手屠刃,今肩担几分族业荣枯,才知草创、守业皆是不易,既未至死局,纵千般不屑也难以就此弃子。他不推诿,知是卖了这面子,话锋遂不在此逗留,极快地兜转】
【搓搓手,呵着白气在虎膺中】可是入宫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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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副身家押注在生人稚子掌中,是愚者浅虑,面上牵着笑,心中已盘算着再于故交作一重保障。至于寸草春心的恭维话我不屑说,挪了几步,便望见那道通向幽狭甬道的洞门,对不善寒暄的人而言,是为大赦】
既如此,前头便不顺路了,且先告辞了。
【言罢,各自揖别,归营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