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是中国传统戏曲的代表,2001年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命名为“人类非物质遗产代表作”,经过600多年的发展与积淀,无论在剧本创作,还是在艺术形式上,都具有经典的意义。而从艺术史上来看,作为经典的艺术都是文人在民间艺术的基础上加工提炼而成的。任何艺术,虽都是起源于民间,但在文人参与之前,都是粗糙的,其艺术品位不高,缺乏文学性。在历史上出现过的作为经典的文学及艺术形式,如诗经、乐府、唐诗、宋词、元曲,无不如此,昆曲也一样。昆曲作为南戏四大唱腔之一,虽早在元代末年就已经形成,但因当时文人学士还未参与,故其艺术品位不高,受到文人的排斥。如祝允明《猥谈》虽对昆山腔作了记载与论述,但他是带着十分鄙夷的口吻来谈论昆曲的。也正因为此,昆曲在魏良辅改革昆曲之前,其流行的范围,“止行于吴中一地”。
魏良辅首次对昆曲加以“引正”与改革,同时梁辰鱼又以文人的身份参与了昆曲剧本的创作,但两人对昆曲的引正与提升,只是初步的。如魏良辅虽对昆曲作了“引正”,并作了《南词引正》一书,但他只是指出了昆曲成为经典的方向,没有较多地对昆曲的曲律提出较具体的规范。如他在《南词引正》中虽提出了“中州韵,诸词之纲领”,指出昆曲应革除苏州方言,以中州韵作为标准语音,但他没有编著具体的昆曲韵书。也没有编著具体的昆曲格律谱。又如梁辰鱼的《浣纱记》,虽是经魏良辅改革后的第一部文人编撰的昆曲传奇,但无论在曲律上,还是在文学性上,都是不完善的。如王骥德在《曲律》中对《浣纱记》不合律处多加指责,如《曲律·论衬字》指出:
古诗余无衬字,衬字自南、北二曲始。北曲配弦索,虽繁声稍多,不妨引带。南曲取按拍板,板眼紧慢有数,衬字太多,抢带不及,则调中正字,反不分明。……令人不解,将衬字多处,亦下实板,致主客不分。……《琵琶记》[三换头],原无正腔可对,前调“这其间只是我不合来长安看花”,后谓“这其间只得把那壁厢且都拚舍”,每句有十三字,以为是本腔耶?不应有此长句;以为有衬字耶?不应于衬字上着板。《浣纱》却字字效之,亦是无可奈何。殊不知“这其问只是我”与“这其间只得把”是两正句,以“我”字、“把”字叶韵。盖东嘉此曲,原以歌戈、家麻二韵同用,“他”原音作“拖”,上“我”字与调中“锁”、“挫”、“他”、“堕”、“何”五字相叶,下“把”字与调中“驾”、“挂”二字相叶。历查远而《香囊》、《明珠》、《双珠》,近而《窃符》、《紫钗》、《南柯》,凡此二句皆韵,皆可为《琵琶》用韵之证,故知《浣纱》之不韵,殊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