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一个人长到十五岁时，就渐渐能看见自己以前的无知与幼稚了，尽管外表看起来除了青春痘疯长、体型有所变化之外，依旧地冲动莽撞，但在内心里，的确是正在一点一点地变成熟。哈利在这方面表现得极矛盾。也许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他在一年级时就表现得比大部分尤其是他那个学院的同龄人要沉默成熟得多，可他其实远比他们幼稚。
     在十五岁这年，哈利如同一只受伤被困的小兽，胡奇夫人总和麦格教授汇报，说哈利骑上了扫帚后简直是不要命了，横冲直撞，别说金探子，就是鬼飞球他都敢抓。麦格教授想了想，这段日子好像三人组闹得挺厉害，互相不给脸色看，特别是卫斯理家红毛小子，看那阵势就要和哈利搞绝交。麦格教授叹气，喝了口桃子味杜松子酒，说：青春期啊，不大该是我们更年期的管吧？
     终于在一个下午，麦格教授实在忍不住她唯一的上司和她没完没了地叨念自家学院的事了，她邀了罗恩去看哈利练习，一只凤凰极招风地把信函放到罗恩面前，交谊厅的所有人都看着，罗恩终于也不敢不答应。麦格教授和红发小子站在练习场边缘，看着那群人在天空飞来飞去，因为是练习，好多男孩都笑嘻嘻地玩着高难度动作，看得老女士冷汗直冒。
     她指着哈利那个目中无人，看起来就和个疯子一样的身影问罗恩，“你有什么想法？”罗恩的眉毛都快绞到一起了，他死死瞪着那个还没开始长个儿的小小影子，面无表情，只听得拳头牙齿都格格作响，仿佛感到了那无端的恨意，哈利也望了过来，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半空，罗恩转头对麦格教授冷笑：摔死他最好吧，这样就不用参加那个三个笨蛋争蠢赛了。
     哈利明显抖了一抖，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风是顺着吹的，不知道那话飞到他耳里时，会不会被拆散成一句好听点的。罗恩转身离去，背影嚣张。哈利在空中飞了一大圈，然后停在麦格教授面前，眼里嘴边已满是笑意，他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人影，说，“教授，你该找他给卫斯理先生做思想工作，那样比较有效果。”
     麦格教授顺着哈利的手指看去，见到一个高个男人步伐急促地沿练习场边缘行走，黑色的长袍顺着风翻腾得比罗恩的背影嚣张多了，巨大如同张开的黑色翅膀铺面而来，看起来不是乌鸦就是蝙蝠，那人的眉毛，已不止绞在一起了，简直是打了死结。哈利歪着头，笑道，“不过呢，如果是斯内普听到那话，他说不定会给咱们加分。”
     老女士叹气，也懒得纠正男孩的不敬称谓，盘算着还有多少财政开支需要计算，还有多少作业需要批改，她象征性地说了句意味模糊的话，“哈利，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我其实也没那么闲来管你们小孩子的闹别扭。半大少年眨了眨眼，回到了训练场上，三分钟后，他像受了诅咒一般掉了下来。那正是第一会合赛的前两天。
     哈利恢复意识时已经入夜了。在医疗翼中。正对着他的那面墙上漂浮着莹绿色的电子计时魔法，在近视中模糊成一片。波比最近好像很迷这种麻瓜计时方式，认为它比魔法钟表严谨多了，这时上面的数字显示着2：2：15。病房中除了这点亮光外再没别的光源，哈利往枕边摸了摸，眼镜也不在手边，他泄气地睁着眼想要看清什么，未果。当两点五分时，他听到了病房外传来飞路的声音，挺沉闷的，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那人冲着哈利所在的病房走了过来，不知为何，哈利决定装睡。
     门被打开了。斯内普幽灵一样飘了进来，他望了一眼墙面上的数字，走到哈利床边，寂静了十几秒，哈利听到那个冰丝绸一样的声音命令，“起来，别再装死。”坚决不容违抗。
     哈利认命地爬了起来，他感到他的双腿沉重，左臂也是，这让他费了不少劲，好在没断，只是很沉重，“你怎么知道的？”他嘟哝。


2.
     “男孩，这次你又偷了什么？”斯内普关上储藏间的门，转身对哈利施以精神压迫，“你还真以为就凭你那半残疾的大脑就可以做出抗吐真剂的魔药？”
     “没有，先生。我什么也没拿。”哈利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以逃开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威胁，他确实什么也没拿，他几乎不认识那些东西，挑选材料是赫敏的事，要不是因为新来的粉红色巫婆也在威胁他，说什么他也不想招惹上斯内普。
     斯内普挑眉，爬上了架子取下一小瓶透明液体，示（百度你又来了）威一样将它放到哈利鼻子前，声音越发冰冷地低了下去，“别以为我会认为去年的鳃囊草失踪事件与你无关。老实些，吐真剂可是很昂贵的，尤其是我亲自做的吐真剂。”
     哈利只能僵硬地摇头，心中咒骂着自己敢当着伏地魔的面和那变态磨嘴皮子，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回应斯内普一声。
     “唔，反正再不用它也是浪费，”斯内普听起来有些愉悦，“虽然我对你小时候尿床的事没多大兴趣就是了。”
     他确实愉悦。哈利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揣测斯内普的情绪，一时间想要砸死自己，他一边后退一边拿出格来芬多赐予他的勇气用颤抖的声音反抗，“先生，我想你大概不愿听到‘斯内普是混蛋’这种话——”
     话音未落，哈利便撞上了一个架子，瓶瓶罐罐噼里啪啦地全掉了下来，令人措手不及，一些眼珠落到地上还显示了它极佳的弹性，在哈利手边蹦达，狭小的储藏室尽头里到处都是碎玻璃和黏液。斯内普抓住哈利的领子将他拎了起来，甩到自己身边，“劳动服务一个月，或者格来芬多扣一百五十分，自己选，波特。”
     没等哈利回答，清理魔法就爬上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用令人印象深刻的效率消灭了无数玻璃渣和黏液，哈利茫然地看着仍旧一片混乱的储藏室，想不明白为什么斯内普会优先处理他。这是否意味着，其实斯内普是在为他着想，是很关心他、爱护他的？“劳动服务吧，先生。”
     “很好，”斯内普扯出了一个恶劣的假笑，“那么，首先将这清理干净吧，波特先生，不许用魔法，老规矩。”
     看着斯内普那写满“我很欢喜”的背影，门被再次关上，哈利再一次地想砸死自己。
     每晚三小时的劳动服务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已经不再像当初一般不可忍受，每天都有新的受害者进来，奖杯与地板总维持一尘不染的状态，只要哈利自己不惹出什么乱子，夜晚是相当好过的。斯内普也懒得再给哈利找事，他不是在看书就是在改作业，或者就在工作台前忙忙碌碌，看起来真像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或是个一丝不苟的科学研究人员。
     十六岁的这一年并不好过，没有女朋友就算了，哈利每天都得和一只粉红色的肉球周旋；还得训练一群几乎没听过几节课的邓不利多预备军，一想到未来在他们手中，就感到有些绝望；休息室里罗恩小两口你来我往，有说有笑，有打有闹，哈利顿时感到自己脸上贴着一张纸：我是电灯泡。唯一让哈利感到放松的，反而是与斯内普单独相处的地窖夜晚三小时。
     可斯内普却不这么想。每晚把男孩拴在自己眼底的举动让老校长开心得手舞足蹈，嘴里嘟哝着“啊呀小西弗勒斯终于开窍啦”一类意义不明的话，可这却让他在刚重生没一岁的魔王前难以解释。单纯地罚劳动服务？就算伏地魔还没开始长脑子，难道老马尔福会提前痴呆？黑暗的洞穴中，一公一母两条蛇同时盯着他，公的那条嘶嘶地盘问，所有戴面具的食死徒便也等着他的回答。
     “我主，姓波特的现在正训练着凤凰社新成员，我想他不该拥有那么多的……自由时间。”


     伏地魔冷笑，比哭还难看，“不是想他一乱晃没准就成了纳吉尼的晚餐？”
     斯内普的心脏像是被重击了一下，他低着头，伏地魔冰冷的声音像是卡着他脖子一般，“主人，请您现在以恢复力量为重，至于那小子，我会看好他……”
     “直到最后那刻。”
     哈利蹲在地窖的一个角落里，披着隐形斗篷，劳动服务开始不久后斯内普就按着手臂面部扭曲，草草地让哈利滚回去后他就把自己丢出了地窖。哈利回了宿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还是不放心，于是扯来了隐形斗篷溜了出去。感谢梅林，他早和给斯内普看门的蛇雕像搞好了关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肯定过了门禁。地窖的门终于有了动静，那条蛇打开了锁，可石门却没被打开，哈利犹豫地走近，试探性地将门拉开了一些，同时右手捏紧了魔杖，门缝间可以看见熟悉的黑色袍子。哈利扯掉了隐形斗篷替地窖的原主人开门，男人几乎是直接往哈利身上倒，哈利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他，同时想像着自己因为承受不住那重量而倒在地砖上，后脑勺发疼。
     可他的后脑勺没发疼，疼的是他的两只肩膀。斯内普牢牢地抓住它们，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那几块骨头捏碎，他的脸色可怕地青，嘴唇扭曲呈现紫色，黑色的瞳孔像要挣开血丝的束缚，绝望地喷射着冰冷的火焰。喑哑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哈利睁大了眼也不敢去确认那些单词组合之后的意义，好像那其实是外星语，真正的意思和英语相反。
     斯内普突然推开了哈利，跌跌撞撞地冲进里间的浴室。哈利听见他在呕吐。哈利机械地关好地窖的门，捡起自己的隐形斗篷并折好，他给斯内普弄了杯温热的开水，这时浴室中只有哗哗的水声，哈利把水端进了斯内普的卧室搁在床头柜上，并给他找了条毛巾。做完这一切，哈利再次披上隐形斗篷，在卧室的角落中蹲好。
     这样深的夜，他无处可去。
     这样失态的斯内普，他哪里也不想去。
     斯内普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床，刚才他还以为看见了哈利那浑小子，但不可能，这个时候那个麻烦的制造源不是在发春梦就是在夜游。他努力使自己清醒，抓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就企图灌满自己的胃。
     温热的。
     他的胃舒服地呻吟。
     而他看起来恍若隔梦。


4.
     斯内普平静地放好羽毛笔，把桌面收拾干净，给了坐在地毯上看低级杂志的哈利一个冷眼，“你可以回去了，波特先生。”
     哈利把视线从魁地奇杂志上转移到挂钟上，离九点半还差得远，“又是什么变态的会议？”他猜。
     “抓到了几个哑炮。”斯内普沉下声音，前几天马尔福当家的还特地飞路过来炫耀，“和你没有关系，回去。”
     “我等你。”哈利坚定地说，“你赶我也没用。”他的手可笑地抓紧了地毯，好像是一只正要拿去洗澡的猫，大有打死不肯离开原地的阵势。
     斯内普挑了挑眉，最后决定不和姓波特的倔小子扯时间，“披好你的隐形斗篷，还有，熄灯。”这样如果有亡命之徒冲进来他存活的几率要大一些。也许。
     哈利咧嘴笑了，“要帮你放洗澡水吗？先生？”
     斯内普懒得理他。
     巨大的蟒蛇游移在身边，鳞片与粗糙地面磨擦的沙沙声像碎钉子一样洒在皮肤上，寂静，被抓来的不幸者之一还在身后绝望地喘息。伏地魔漫不经心地用魔杖挑起斯内普的下巴，以前他就说过不喜欢这个面具，没想到重生之后斯内普还戴着这个面具，而且还老惹出事来逼他继续面对这个面具。
     “听德拉科说，你最近好像很照顾波特？去年劳动服务了一个学期，现在又是什么，补课？”
     斯内普用最平静的声音回答这个他早演练了一百遍的问题，“主人，你知道我们的老校长头脑已经不大清楚了，他托我照看好那小子。”他在语气里恰到好处地加入一丝轻蔑。
     “所以？打算养肥了再来送我？斯内普，你真好心。”伏地魔握魔杖的手施了些力道，魔力流窜进斯内普的身体里，像是轻微的电击。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很吓人。
     斯内普立刻让自己听起来虚弱，他知道魔王喜欢看到别人在那威力下臣服，见鬼去，“我的主人……波特是个毛孩子，他在相信我。……我以为可以从他那套出些什么……我很抱歉。……”
     这句话显然让伏地魔心花怒放，至少注意力转移了，扭曲如同它主人的魔杖立刻被抽走，“你套出了什么？西弗勒斯，我忠诚的仆人？”
     斯内普立刻趴了下去——实际上是暗自松气——他的大脑立刻飞速运转，艰难地做出取舍。
     “小天狼星   布莱克，就是波特的狗教父，这个学期末要来。”
     没有牺牲就不会有所获得。错综复杂的棋局中永远步步危机，牺牲黑去换取白，可无论是黑还是白，都不会用什么去换回灰。不是出于恨，和爱没有关系，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明天。只是为了生存。在回霍格沃兹的路上斯内普觉得胃部极端不适，它不断翻腾着酸液，他老想起哈利笑着告诉他，“小天狼星这学期末要来接我！”，那孩子笑得这么开心，绝不只是为了可以脱离那一家子麻瓜。
     他努力压制住胃部的不适，想要是能喝上一口温热的水它就会好多了。斯内普胡乱的在施了咒的口袋中翻找着，通常他总带着些试管，终于他掏出了一只烧杯，大脑一片空白只想起了“清泉如注”这个咒语。这是不对的。那器官闹得更厉害。可他连加热咒都忘了，只能徒劳地灌着清水。冷水的话，喝两杯都还是那么疼，可如果是温水，只要一小口，一小口就够了。
     斯内普继续朝学校挣扎，逼迫自己回想着还有多少作业没改，波比的消炎药又不够用了，下周教师会议的报告也还没写……他终于在禁林中吐了出来。


     那只惨白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死死地。他没力气挣开。
     那具抓着他的尸体开口了，说：嘿，帮个忙。
     劈裂的挂着血丝的声带使他的声音听起来像不加水的伏特加。
     斯内普低下头去，看见尸体亮得出奇的绿色眼睛盯着自己，好像一头饿疯了的狼看见食物，心想这居然还是个活人。地上的人大约没了力气，又埋下头，斯内普注意到他其实是趴在地上的，刚才能看见他的眼睛是因为他努力用胳膊肘撑起上身。他抓着脚踝的手倒是不曾有一丝放松。好像那是最后一根稻草。
     [i]眼睛亮成这样，[/i]斯内普想，[i]活不久了。[/i]
     那人让他帮个忙。
     斯内普弯下腰去，发现那家伙的另一只手连袖子一起整个被切掉了，大约是用来拿魔杖的，斯内普承认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除你武器。袍子里是沾着血块的衬衫，还是个学生。斯内普剥掉那只手，把他翻了过来，将前臂塞进那人腋下，打算拖到建筑物里。这个样子反正都是不可能爬楼梯的了。
     格来芬多的徽章反射出金色光芒。又一个英雄。
     斯内普想自己真是疯了，自己都不知道可不可以活到天明，居然还去救人，还是去救一个格来芬多的笨蛋。他开始想格来芬多里有哪个是绿眼睛的，日后非宰了他不可。
     毫无疑问的，只有一个。
     [b]哈利·波特。[/b]
     那个快死掉了的英雄忽然笑了起来，斯内普一下子紧张得以为他是认出了自己，笑声又没了，斯内普才想起来他根本没眼镜。没眼镜的波特等于一个瞎子。斯内普不希望他知道自己，这样狼狈的一个自己，并且他还莫名其妙一厢情愿地以为，哈利也不希望他知道自己，这样狼狈的一个哈利。快死了的哈利。
     斯内普停了下来。
     那个是哈利。
     他换了个位置，将另一只手臂塞进哈利的膝盖下边，将那个破碎的哈利抱了起来。继续走。他并不知道哈利伤到了哪，这样抱着可能会导致断掉的肋骨直接戳进心脏，或是受伤的肝脏破裂而内出血。可是他情愿哈利被他抱死也不要被他像拖个麻袋一样拖走。
     终于进了屋檐底下。
     斯内普将哈利放到地上，自己也累得滚到一边。身上粘糊糊的，不知道是雨还是脓血。他真是没一点力气了。
     “谢了，”破掉的烈酒一样的声音，“你说霍格沃兹里是不是就剩我们两是活的了？”
     [i]再多一个我也不救了。[/i]斯内普心想，没有哼声，他知道他一出声哈利就会认出他了。
     “所以，帮个忙行吗？”哈利仍是那句话。
     [i]原来不是要你救他，你个自作多情的白痴。[/i]斯内普酸酸地想，在黑暗中点了点头，想到了哈利看不见，就“嗯”了一声。
     “有笔吗？”
     [i]有笔吗？我连魔杖都没了。带笔不是你们学生的事么。[/i]
     “呃……好吧好吧，我的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你撕我的校服来写吧。”哈利蹭了过去，又掏出自己的魔杖交给斯内普，“这个送你，当作报酬吧，以后卖掉肯定值钱。”
     [i]那是。英雄之遗物。[/i]斯内普伸出手解开学生袍，撕下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衬衫，没去理那根魔杖。
     哈利笑了，朝斯内普挥了挥魔杖，并念了句咒语，斯内普愣了一下，看见一些歪歪曲曲的幽蓝色在黑暗中勾画。37°。正常体温。他躲到一边。


     “我老师总给我用这个，你还能活很久呢。”哈利笑得很开心，哈哈哈地突然又咳嗽起来，喉咙里有血沫的咕噜声。果然是还伤到肺了。
     [i]这么能折腾。[/i]斯内普默默地想。幽蓝的字消隐了。他又向哈利靠近了一些。
     “你帮我带信给个人吧，”哈利想起了正事，“是这里的一个教授，教魔药的，斯莱特林的院长。”
     斯内普看见哈利的眼睛像是点着灯火一样明亮，但那灯已经快要灭了，一闪一闪的，像是一对在夏夜里飞的萤火虫。斯内普把手指伸到哈利那被砍掉的左臂上，果然还在流血，温热的。粘腻而腥香。
     “就写……嗯……”
     他时刻准备着。
     “不要笑我，不要——这个不是要写的内容……”哈利看起来很困扰，“就写……就写……嗯……‘我不恨你逗号’，‘祝你幸福句号’。”
     斯内普知道他就要死了，他听出来了。他努力用手在那一方衬衫上书写，太黑了，也不知道写上去了没有，血液毕竟没那么浓。
     寂静。    
     “还有吗？”他忍不住开口问。
     哈利没做声，好久了才用越发微弱的声音说，“我喜欢他。这个别写。他会诅咒我的。”
     [i]不会。不会的。[/i]
     “‘哈利·波特，留’。”
     [i]哈利·波特。[/i]
     “他肯定不会死的。”那个又清醒起来的声音说，“他肯定死不了。”
     [i]说中了。[/i]
     “那么睡吧，睡吧。天亮了就好了。”
     好像是一句咒语，斯内普真的觉得意识开始恍惚。
     “晚安，赛弗勒斯。”
     [i]……晚安，哈利。[/i]
     他醒来的时候放晴的天边有红色的霞。
     断了臂的哈利窝在他怀里，已经冷了。
END

【后记】
     写这文时我一直在听Backstreet Boys的Show Me The Meaning of Being Lonely，整整一周都是这样。虽然那歌和我这写的没什么关系，但每次听到那句something missing in my heart我就异常亢奋。
     这篇文在时间上非常混乱，有人说这像日记，要我自己说，那该是像不完整的、东一篇西一篇的日记。第一章是HP四年级时的，比较好看出来，第二章就是五年级了，第三章和第二章差不多，五年级上学期，第四章就是下学期，最后那里，随便吧，年级没什么意义了，永远没得毕业了。
     最开始是段考前几天，晚上压力大得睡不着，抓着笔在墙上乱写写出来的。那时好像发神经了，想起好像人的体温低于二十二度就会死了这些（现在考证：低于二十二度是心脏停止），于是就写了个标题叫《二十一度，阴有小雨》，后来又改成“小雨转晴”，最后才成了现在这样。“转晴”这词估计骗到了许多人。估计。
     一开始是只想写最后一章的，但觉得太突兀，没感情铺陈也太单薄，就加了一些东西进去。就是说，前四章其实只是为了最后一章。我也懒得让大家猜那二十一度，在前边一直反复出现了的，三十七度的体温，还有濒死的人的很亮的眼睛，甚至是那个活不到天明的小萤火虫，都是有预谋的。还有那句“直到最后那刻”也暗示了教授会守着哈利死。还有什么呢？……哦，哈利最后那个“我不恨你”是针对小天狼星的死说的。太短的文，怕大家找不出那些邪恶的有预谋的对应点。
     结局是在开始的标题就决定了。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一直走向终点。
     不过，大家看开点哈，活下来的人的life   will   goes   on。
     再说风格，这种风格——比较了解我的都知道，和以前改变得那个叫大。成长也好，退化也好，反正就这破样子了。我个人觉得是受了王小波和钱钟书影响，虽然我最近看的是杰克凯鲁亚特和肖洛霍夫。那两个人写东西老喜欢比喻，而我这篇，也用了蛮多比喻，而且是那种不怎么雅的比喻。但不管如何，这文的风格我也不懂会持续多久。
     唔，其实地窖那边和这里的文是不大一样的，有时在这边看看，会修改一些地方，在那边看看，又会修改一些地方，这一来二往的，两边的文，再加上我电脑里的TXT文本，其实三份都不大一样。这点提出来，亲们要是哪天闲得没事干了，可以对比来玩找不同的游戏。
     我真在一周里完了它了。
     那么废话完毕。
     遁走。
2009年5月9日

风鸣君好勤奋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