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 大沈氏与单刀直入的小霈在此时显露不同,她更懂得一吟三叹咏的蕴藉。)
本是随意收着顽罢了,( 她未明确目的,我愈不着急,赖赖地笑。)既姐姐肯赏光说好,我便让人将它摆上条案做清供。
( 特提起小记,也不过为她引玉—— 此地何来踽踽,举目皆是党同伐异的混战。至钦妃由此转谈新著,我才抿下一口小叶茶,使它们润润地经过虚膛,落进永无餍足的腹谷。比起眼前的贵妃,我更期待与她的内质逢晤,一个人的眼波可以行骗,声音可以行骗,姿态可以行骗,唯文章是骗不了人的,无论你的意识如何对它完成审|查,它总会狡黠地逃脱,在你不期然的一个停顿,曝露你性情的某一面真相,逼你直视自我不可肢解的延伸——这是我一直饱有兴味的诱因。)
( 她递戏本,俨如从前我向小霈递账簿那么诚恳。祺妃的皮影,诚妃的劝农,直至眼下钦妃的承应戏,凭浓墨重彩的词采曲文谋声名者前赴后继、不胜枚举,隐秘的捷径已成了可闯的康庄。说老实话,我也曾于私下写过比万户侯、韩荆州还要夸诞而不忍重拾卒读的修辞,而今始明白移魂术不是对繁荣的无极渲染,而是撕碎创口、盛大悲生。)
( 细捻一页来睇,初升的灯影与残喘的天光交汇地淹没双腮,漫上一层红雾。)钦姐姐的笔风倒与元姬有几分肖似,衷于旁征博引、翰墨游戏。只是,若唱予不识文法的百姓黎元,那么这一句“务使五谷丰登、百昌蕃庶”,即有些难为人了。
我瞧得出,钦姐姐的遣词已做了让步的简化,但要彻头彻尾的通俗,仍须斟酌——又譬如这“趑趄”、“纳履踵决”与“暴虎冯河”都是指月呼少焉的思才,倘姐姐旨在推行教化,或可再度凝练,以平易、浅白为主,( 扫尾似的抬睫。)姐姐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