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wish I can see you in the next world.】
他的皮靴敲在潮湿阴冷的石阶上，一如多年前和埃尔文一同走进那个牢房一样。暗黄的烛光把他的身影拉短又拉长。当他在过往中恍惚时，他缺失的手指，他脸上的伤疤，让他幡然醒悟，这早已不是许多年前了。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青苔生长在台阶上。他靠墙站稳，隔着牢门看手脚被束缚的青年。他站了一会儿，仿佛当年埃尔文那样坐在审讯用的椅子上，长久的看着那几道锁着青年的铁链。
他低下头，他想起许多事——这些事抑在喉咙，当事人就在对面，他却窒息在这股悲痛中。
【把它们……一只不留地，从这个世界驱逐出去！】
利威尔猛地站起，两人的目光终于在空中相接。那块翡翠失去了昔日的光泽。他盯着青年的眼睛，三步并两步到了牢门前。
“……简直狼狈得像一坨屎一样。”
青年沉默着。
“好歹说些什么吧。”
“抱歉，我记不清了很多事，”青年垂下眼，“我们之间可能很熟悉，但我现在并不记得了。”
“我还以为他们是说错了。”
“…真让您失望了。”
两人短暂地交流之后，很快再次安静下去。利威尔感到自肺腑深处而来的无力与悲伤，他不知道如何与艾伦继续说下去——说什么？过去的他？过去的巨人和人类？他的“自由”？亦或是“他们”——
“您知道利威尔兵长吗？”艾伦的眼睛随着“利威尔兵长”这个词闪着。利威尔皱着眉头，那股悲伤又氤氲而上，让他喘不过气。“你想做什么？”“利威尔兵长他很强大，很温柔，”艾伦顿了顿，接着说道：“他是我的爱人，他说他要带我回家。请问…您能帮我找到他吗？”“够了！”利威尔一脚踹到铁栏杆上，他低垂的眼睛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艾伦怔怔地看向他，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只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做错了什么。
“走吧。”利威尔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铜制的钥匙“叮叮当当”。“我真是受够了你这副屎样。”他一把把艾伦从层层叠叠的铁链中拉了出来，“我姓阿克曼，别记错了。”“阿克曼先生，为什么要带我走？”艾伦站住脚，“利威尔兵长说过会来接我，过去他就是这样，我要等着他。”利威尔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弥漫着青苔，他说：“……利威尔兵长，正是他让我来带你走的。”他看着艾伦眼中重新燃起星星点点的光芒，马上转过头——他不忍看艾伦的眼睛。只能义无反顾地拉起艾伦走过染满青苔的石阶，走出阴暗的牢笼，走到那众目睽睽的大厅那边去。
【你们这群胆小鬼，把一切都堵在我身上吧！】
众目睽睽的审判庭，众目睽睽的审判庭。
【你需要的不是言语上的教育而是身体上的疼痛。】
这是谁说的话……兵长，利威尔兵长，他是我的爱人，这是我的记忆吗？是的…因为那是利威尔兵长，是我的利威尔兵长。
“艾…艾伦！”
谁在叫我？
他停下，利威尔也停下。他看着不远处有位围着红围巾的女人向他奔来——应该是向着他，因为那个女人的黑色眼睛一直看着他。她的背后还跟着一位金色头发的男子，他们都穿着绿色的军装。
“艾伦！”
她停在他面前，眼眶中似乎盈满了泪水。她背后的金发男子一把把她拉到身后，弓下身子：“真是抱歉，我的朋友他一直把你和一位故友弄混，希望不会给你带来困扰…”艾伦看着他们，摇头道：“并没有。”“那…那就太好了。”金发男子没有直起腰，继续说道：“祝您今后生活愉快，耶格尔先生。”“真是谢谢你的祝福，我们该走了艾伦。”利威尔生硬地拉起艾伦穿过人群。
“三笠，艾伦还好好的，这真是太好了。”阿尔敏终于直起身子，他已泪流满面。
“阿克曼先生。”
“啊，你要问什么？”
“……三笠和阿尔敏是谁？为什么我脑子里有好多记忆的片段关于他们？”
利威尔坐在马车前，用尚且完好的左手拉住缰绳。
“不知道。”
“那…埃，埃尔文又是谁？”
“不知道。”
艾伦仰起头看逐渐西沉的太阳。
【调查兵团回来了？人数比早上少了不少啊！】
【我们交的税钱都去哪了？！！】
“这些又是谁的记忆，亦或是，我的？”
艾伦低声问着，可惜没有人回答他。
“阿克曼先生，您之前是做什么的？”
“你问什么时候。”
“您年轻的时候。”
“混混。”
【别看兵长现在这副模样，有传闻他过去可是王都地下街有名的混混呢！】
“…利威尔兵长年轻的时候也是，你们过去认识吗？”
“不知道。”
马跑得飞快，马车也跟着颠簸，利威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味儿，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儿疼得厉害。前面不远的地方，地平线上的小黑点变大再变大，变成一片森林。树高大的出奇，树叶也青翠的出奇。
【利威尔兵长。】
他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个翡翠一样的少年，利威尔紧抿双唇，闭上了眼睛。
【利威尔兵长。】
“啊……艾伦……利威尔紧皱眉头，眼眶微微泛红。
艾伦现在就在他身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不会再想着自由和别人，他现在只属于你啊利威尔。他已经不会再像过去那些人一样离开了啊！
“这太让人悲伤了。”利威尔如是想。

马车载着两人进了日暮里的巨木之森，艾伦扶着车栏站了起来。
【……兵长！！】
【艾伦，请相信我们！】
【艾——伦——！】
他痛苦地蹲下身，“别说了别说了…别再说了……”“艾伦！”利威尔勒马而止，翻身跳到了板车里，“艾伦，艾伦，”他抓住艾伦的胳膊，“艾伦！看着我！”
【艾伦！！】
【他看着我，他的眼睛时常让我想起梦境中的焰之水，冰之大地和砂之雪原。很多人所知兵长的眼眸中是无所畏惧的黑夜。可靠的近了，才能看清：他的眼中是大海，是我所向往着的墙外的天空和大海。】
“大海，”艾伦喃喃自语着，挣开利威尔的手。“抱歉给您添麻烦了，阿克曼先生。”利威尔怔怔地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快到了。”
艾伦跟着他，到了一幢小木屋前。这是原调查兵团补给点旧址。“你饿吗？要吃些什么吗？”“不要紧。谢谢您，阿克曼先生。”天已黑透，利威尔顺手点了蜡烛。昏黄的灯光打磨着两人的轮廓。利威尔终于俯下身，坐到艾伦身边。
“关于之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我记得我来自马莱——不，好像是希干希纳区。我的父母因为巨人还是…宗教…而死去，还有很多我不了解的记忆片段，可能是别人的，也可能是我自己的。”
“你只记得利威尔？”
“啊……也并非记得清楚。只要是当我清醒的时候，我就会一遍遍告诉自己‘我的爱人是利威尔兵长’，我怕连这都忘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艾伦，”利威尔声音沙哑。他突然摁住艾伦的肩头，眼中泛起水光。“喂，艾伦，做吧。”艾伦浑身哆嗦了一下。“做，做什么？等一等阿克曼，阿克曼先生！”
【利威尔兵长……兵长……别这样啊兵长】
他痛苦至此，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对艾伦也不愿也不必讲什么情面，一把扯下他的衣物，一口咬在他的脖颈。
【利威尔兵长，您一定是喝醉了，为什么讲这样的话…】
艾伦突然间失去了力量，仰面倒在木质的地板上。利威尔继续脱了自己的衬衫。他的身体伤痕累累，疤痕一道叠着一道。他跨坐在艾伦的身上，俯下身亲吻着他的嘴唇。
【兵长……请您……兵长……】
他的下体狠狠撞击着，他只觉得痛从尾脊直至心尖。可利威尔的动作没有丝毫停下来的征兆。他更用力，更疯狂，在他身上留下被悲伤浸满的痕迹。艾伦仰头看着天花板，一切一切的过去在他脑中如走马灯样旋转。他也跟着旋转着，窒息着，窒息于一点点撕裂的过去。
【兵长，利威尔兵长……我爱您，我…我爱您的…】
过去的悲乐与现今的疯狂交织在一起，过去的面容与现在的容颜重叠在一起；他无神的双眼中映着过去，他赤裸的身体上印着当今。艾伦伸出手颤抖着抱住了利威尔，泪水从他眼角无声息地溢出，他迎合着他，与他相接吻。
【喂艾伦，完全不行，全部重做！】
【啊，有什么意见吗？】
【要冷静的是你们，奥路欧，把刀放下！】
【艾伦，做出你的选择吧！】
【艾伦，听我说。之前一直逼着你做选择，这次由你做决定吧。】
【一切事情都按这你想的进行，你现在该高兴了吧？】
【等着我吧，艾伦。】
“艾伦…你还能活着，太好了……”
从窗口涌进的夜风把快要燃尽的烛刮断，星光透过窗口落在木质的地板上，落在两人相拥的身体上，落在他们的眉眼中。艾伦伸出手触摸他脸上的伤痕，一遍一遍。那双翡翠色的双瞳再次有了光。两人十指相扣，利威尔没有放过他的身体，似乎一次性要把这数年来遭遇的一切通通宣泄出来。他抑制着，他喘息着。利威尔把头埋进艾伦的颈窝，啮咬他的耳垂。利威尔的腰身劲瘦，利威尔的双眸沉静如海，利威尔的喘息使他心安。啊，啊，利威尔。这是他的爱人利威尔——他的，独有的利威尔兵长。利威尔抱着艾伦，只觉得记忆翻转，发生了那么多事。死了，活了，死了，活了。最后两人还能相见还能相拥相吻，毫无顾忌地做爱——这想想都是奢求。他发狂似的吻着身下的艾伦，他想起王都地下街的劣酒还有希干希纳的野花。
已不知过了多久，地板上一片狼藉，窗外星光依旧璀璨夺目。利威尔拉过衬衣和外套盖在半阖着眼的艾伦身上，低头去吻他的唇。他双手捧着利威尔的脸，与他的舌头交织缠绵。
利威尔赤身站在窗口，看着窗外透过树冠的星星。
“啊，艾伦，睡了吗？”
“还没，利威尔桑。”利威尔靠在他身边，两人像死木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赤裸坦诚。
“利威尔桑，我是爱你的。”
“啊……我知道了。”利威尔动了动喉结，本是要说什么的，沉默半晌，开口道。
“现在这一切算是结束了吧，艾伦。”艾伦侧过身，翠色从细密的睫毛间流出。“我想应该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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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利威尔再度醒来时，日光已从树冠落入窗子。他半撑着身子坐起，身上还搭着艾伦的外套。利威尔掀开衣服走出屋子，艾伦正赤着上身洗昨晚的衣服。
“利威尔桑已经起来了吗？”艾伦站起身甩去手上的水珠，与他交换了一个早安吻。“你把衣服全洗了？”利威尔皱了皱眉，“那你的意思是我今天要裸着过吗？”“啊，”艾伦无力地笑了笑，“因为您过去洁癖的缘故，每个据点都会有很多换洗衣物和别的东西之类的吧。”利威尔长呼了口气，转身上了阁楼。“把地板收拾干净，艾伦”艾伦点了点头，站在原地凝望利威尔的背影。
【我们还没有好好谈谈啊！】
他慢慢把衣服从木盆中捞出，晾在树杈上。转身又去井边提水，不知怎地，手一滑，提上来的桶和绳子又一并掉了下去。
【她死了……你是怎么笑出来的……】
【艾伦*****！】
他跪下，伸出双手卡住自己的脖颈。卡到面容发紫，突然间放开手，仰面躺了过去。他的双眼没有失去光泽也没有灵气，像一块死去的宝石。他翻身坐起，把木桶提了上来，端着木盆进了屋子。
【因为你不确定的能力，我们死了多少人！？】
“艾伦，”利威尔穿着过去的衣服，衣服上飞翔着自由之翼。艾伦抬起头看他。“怎么淤紫了？”利威尔凑近艾伦，伸手去抚他的脖颈。艾伦突然站起来，“我不小心碰到了而已，利威尔桑。”他眼睛低垂，利威尔也站起身。“那要小心点。”他走出屋子时捎带关上了门。利威尔并没有走远，倚着门坐下，侧着身子看艾伦晾在树上的衣服。细密的缝隙间透过日光，日光浮动于水面，于屋顶，还有利威尔带着伤疤的面容上。他半阖着眼，听见水盆被掀翻的声音，水从门缝间流出【有必要说明一下这里因为巨木之森的气候环境和生物分布，自设调查兵团补给点与地面有大约一米的距离——就类似于悬空木房那种。以及每隔一段时间补给是有更新物的轮替，所以不需要担心食物和衣物的质量。】水沿着伸出的木板滴滴答答地流着，混染上一丝殷红的血迹。利威尔心中发慌，猛地推开门。“利威尔桑……抱歉。”艾伦靠着墙，血迹在脸上，手上，地板上，到处都是。“…怎么弄的。”利威尔掏出手帕。艾伦侧开眼睛，“刚才绊到木盆，可血一直擦不干净，就越来越多…”利威尔拉着他走出阴暗的木屋。他看着背向他的利威尔，想起多年前，利威尔也是这样把他从巨人口中救下的。
【于空中高昂的自由之翼。】
那时的自由之翼和男人一瞬时的回眸便被他永远刻在了眼中。
他手中拿着绷带和消毒水，总算是把艾伦胳膊上那道骇人的口子绑住了。
“…你还能活下去吗？”利威尔坐到他身边，问他。
“利威尔桑…你在说什么…”他颤抖着嘴唇，但仍继续抑着声音说下去，“现在能和利威尔桑在一起生活，我就感到无比幸福，怎么会…活不下去什么的…”“真的吗，艾伦。”利威尔把他的脸扳过来，吻他，至深至切。泪水从艾伦眼中溢出，他抱住利威尔，把头埋进他的胸膛——这里面跳动着曾经要奉献一切的心脏，他啜泣起来。
【…别丢下我】
“…别丢下我…”
“我听见了，艾伦。”
红日从东边转到西边，一缕炊烟从森林深处攀缘而上。
“艾伦，”利威尔端着两杯沏好的坐到他身边。他小心地接过，捧在手心。“利威尔桑一直很喜欢喝红茶。”“嘛，你这说的真让我难办，习惯了。”利威尔看着上下浮动的茶叶，没多说什么。“我想去看海，利威尔桑。”艾伦眼睛盯着别处，说话时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利威尔慢慢喝着茶，半晌了，终于说到：“尽管所有的事情都已结束，可毫无顾忌的平静生活仍是奢望啊艾伦。”艾伦没有说话，手中捧着瓷杯。“这些日子，接连着这两天，你也过的毫不轻松吧。既然说过‘别丢下我’，那就别再妄想擅自离开。”利威尔放下茶杯，两只如深海般浩瀚的眼瞳看着艾伦，艾伦也迎着光看他。时间仿佛静止，四周鸟雀不再清鸣，日光不再移动。日暮西沉，温润的慕色涂抹在他们彼此的脸上，他们逆光相拥相吻，他们也许已经与这个世界背道而驰。
从巨木之森离开时，天色有些阴沉；到海边时，天亦放晴。巨木之森着实沉淀了不少过去的记忆与悲痛，它于目光中远去，也在记忆中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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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长。”他睁开双眼，发现天已泛白。艾伦笑道：“兵长，太阳要升起来了。”两人对视的瞬息，红光铺满海浪与天穹。艾伦站起身，大衣从肩头脱落。“啊，艾伦。我要去拿样东西。”利威尔站起，他的右臂因靠着艾伦而被压的有些麻木。艾伦看着他的背影，转过了头。
【利威尔兵长】
他脱掉鞋子，走向大海。
【我爱您。】
“我爱您。”
他走过海洋的浅滩，水漫上他的脖子，冰冷彻骨却又让他心安。鲜血从右手的绷带间溢出，蓝色的海水夹杂着一丝丝红色。他一步一步，在海床上稳当地走着，直到深渊的断面。他终于闭上眼睛，嘴角不自觉地笑出花来。稍稍用力，整个人被深渊包裹。
【我于生命的最后祈求下一个世界仍能与他相爱——我知道这并不可能。我向来不信轮回转世的言论，也不相信会有拥有记忆的灵魂。可现在我渴求能有另一个世界，我可以自私地活下去，过一次平淡幸福的生活。我能找到他，我也希望他记得我。】
利威尔终于找到了那把钥匙——它是一切的伊始，亦是一切的结束。他把钥匙绑在左手手腕上，向海边走去。
“艾，艾伦。”
海滩上只剩下一双鞋，和一串足印。
【我背负着许多人的遗愿和希望而不能轻易死去。】
利威尔脱下皮靴，朝着海洋迈开步子。
【我这一生，都在为承诺和死亡活着。】
他在水中跑了起来，风鼓动起白色的衬衫与领巾。
【这些承诺束缚着我，令我窒息又令我泪流满面。】
金色的钥匙在空中翻转，被溅上海水后在东方喷薄而出的日光下闪闪发光。
【当这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的死亡是否还有意义？】
他的脚触碰到了海床边缘，他义无反顾地向深渊潜入。
【我不清楚。】
他看见被海水包裹的艾伦，他下坠着，散开的头发如静谧的森林。
【我只想不负责任的于你于此，并希望你能真正自由地活下去或是做出选择。】
他抓到了他的手，艾伦睁开紧闭的双眼，用力推开利威尔。他的眉头痛苦地皱在一起，他不希望利威尔于此失去生命，他希望利威尔能幸福地活着。
利威尔紧紧抓住他，俯在他耳边说道。
“我爱你。”
这句话不知压抑了多久，终于说了出口。气泡裹挟着这段声音从艾伦耳边浮上海面，在晃动的海面炸裂。
“我爱你。”
艾伦几近哭出声来，可海水的压力令他流不出泪也发不出声。他缠着绷带的右手与他绑着钥匙的左手十指相扣，他们于深海中相拥相吻。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这短暂的一生会怎样，但他从未想过会如此幸福。
意识已经模糊，意识也已失去。能证明他们曾经相爱过的唯有逝者的记忆和相拥的骸骨。苍白的身体于海中坠落，他们坠落时激起小小的漩涡。
此时红日跃出海面，光芒四射。那匹松了缰绳的马依旧等着他的主人。一小堆燃尽的木炭，两双并排的鞋和一件大衣，这是他们来过的证明。
他们彼此相拥，直至海中弥漫的珊瑚淹没他们亲吻过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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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到了极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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