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掠清/七皇子/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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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骤然而下倾斜的欲望顺着白天掩藏的幕布被扯下而袒露,情绪从杯子中呻吟的酒中蔓延,黑夜撕破了白日里人们油头粉面的谎言。瞳仁笼盖模糊云翳逐渐消失。颦蹙剑眉,阖睑细端,凉意蹿入肌表,手心亦通透,杂草稀碎粘上。绷紧神经警惕轴腕,指腹摩挲泛红腕骨,寒气袭上朱唇皓齿,倒抽一口冷气。帷影蹁跹,风揽过窗门又蓦地撒开。携晚间一缕清风,翩跹而至。绕过雕花锦绣屏风,编钟陈列,琴音动人。乐房的侍女鱼贯而入,将琴轻轻拂拭,握过丁字木锤,拧腕试探力度,又勾弦试音,一声声。他许久未碰琴,凭着记忆,稍有生涩,奏一组音。方搁罢,正歇出神,一只白腿小隼扑翅飞来,傲然自若地立在台面之上,旁侧还立着一把琵琶,掠清生奇,便执茶,晲着瞧它。本该是岁月静好,可惜还不到半刻钟,掠清就坐不住了,起身上前,动手让鸟儿飞出窗外。被这事儿一打岔,哼一半的唱词也忘在了脑后。“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改性情……哎呦,我怎的又忘了。”抬了手轻按眉间,颇为苦恼最近糊里糊涂的记性,连灯灯光明正大跑出去撒欢也提不起兴致管,只撑着下巴,眼睑红痣圆润。
将手中鱼食洒入池中。起了身,走进观一池鱼儿争抢鱼食。心下却也是几分悲凉,这些鱼儿,怕也是不知这辈子只能在这小小池子游走,却不能好好看这大江南北。翕动鼻翼,泥尘气息摄入,欲要安神,转眼望向身前高耸穹顶的建筑,抬头是如墨苍穹绣了阑珊熠熠生光的星子当作饰品。一身青色绸缎,乌发束着白色绸缎,脸上少了女儿家的胭脂水粉,明亮的眸子清澈却又带着几分狡黠笑意,倒不失为一个翩翩少年郎。随着侍者步伐漫步到那人所在处前,他长舒一口气,眼神逐渐迷离,入内,衣裳上还夹带着春的暖气儿,朗如日月,自是一派丰神俊逸。这人双颊微红,气色倒是不错,黑白分明的眼里潋滟水色。不在意地挑了挑半边眉,想当然吩咐侍者出去,自行入内寻人。
这少年郎活了十几年头,看过智者的水,见过仁者的山,这烟火人间也算走过一遭,在他眼里,人间无边都比不上那面前这姑娘山眉海目间的半点风月。
阮掠清寻了半生的春天,是那姑娘含笑间的风情。
还未加冠的小摄政王对“爱”是体会不深的,只是懵懵懂懂觉得,爱情应该是非自己父皇母后那样而是寻常百姓家爹娘那样,一纸婚书结两姓姻缘,得白头永偕桂馥兰馨。如今见了这人,是他这颗春心忍不住在灿如暖春的笑里荡漾了起来,于是呢。他也不管先前领入府的男子去了何处,这姑娘又是怎么进来的。
于是呢,本王要和这位姑娘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