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橘树》
日轮伸缩暗影，秋千画
苦橘树把秋之影移动到灰褐色磨坊旁
手打牛炼乳白绸般绵密
倒入夜光杯，北半球的气泡音
季风型气候，湿热海盐焙烤内陆岛屿
面包片与焦糖拿铁
你的米兰书屋，月光洒下海底两万里
潜水艇阴冷的切面
战争与死亡没能让我活着
我活着也不会持续更久
保罗·策兰《熄灯祷告》
众神之神最后的竞技场
蓝雪花滴入浓稠的傍晚
听，在大西洋彼岸他们是如何制造偏见的
&
月光缝补人行道，涟漪成为思维的棱镜
折射黑色柏油马路腹部积水，水洼着床般的肿胀
然后巨型乌贼，张开满是吸盘的触手
握住黑色潜水艇，黑的潜水艇
新生命将登上巴比伦，通天塔
夜的法典每一页都涂上你的哭声
她疲惫不堪了，她孕后轻盈的身体
如暮钟撞向石门，清脆的嗡鸣声
战栗的双手，演奏着夜的十二乐章
嘟着奶香嘴唇搅动赤红乳头
以未成熟音符换取新的殖民地命名
月亮重新打开开关，黑色退格到窗外
蓝色雪山上的云层，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
世界被转印到大雨磅礴的竹帘上，黑白交错的浮影
像滚烫的水银，一遍又一遍冲刷着棕色幕布
水幕电影般在我脑海中浮现着
坐在外婆门前石凳上，观察迷路的蜂群，沾满露水的白鹤芋花圃，溺水的红色蚂蚁
觅食的蜗牛拖着湿漉漉的轨迹
一朵白墙上的细水仙，抽象派画家极简的线条
重构了整个午后
指腹触摸冰凉触角，有泥土翻新的腥味
多余的黏液定期排出，以保持身体湿润吗？
而灵魂过分干燥，无法接纳不同的水分
如今社交软件上瘦高轻佻的傀儡戏法
矮小扁平唱片机叠印的刺耳混响
以及浑圆丰满跳脱体外的白色猕猴桃
都使我感到孤独
呆在瘦小脆亮的小星球上，自转与公转吧
大概我的诗歌也不会有读者了
我没有死去也没有活着，没有更多的人爱我
就没有玫瑰花和野百合，没有深情的晚祷与祝福
只有神经激烈碰撞后的沉船及残骸
深海鱼油的腻味和腐败
&
薄雾越过山丘，柿子树结了一层白霜
黎明时分露珠依次漫上谷地
高原的黄土地，风信子吐出洁白舌苔
黑暗来临时，裸露的山体比背光的山脊更黑
我们无法抵达生命的本质，活着便要承受更多的罪恶
更多的罪恶证明我们活着，然而活着并不需要证明
金色合欢叶及石榴花的街道
乌云每年把雨水输入瓜田，甜味在这样夜里堆积
我许多年不曾掉落头发如漆黑伞骨
恰如一根根灰白鱼刺掉落在书桌上
远郊月亮合上了眼，云海翻滚成她的眼袋
每晚她瘦小的肺叶像干裂的橘树皮
褪下一层层月光似得鳞片
那旋梯似的梦境，让草地浮动如山海
她整晚都在梦里找妈妈
月亮湖里的妈妈，独角兽妈妈
哼着儿歌的妈妈，穿着芭蕾舞鞋跳舞的妈妈
每个孩子都有妈妈，但不是每个妈妈都会拥有她的孩子
&
日光森林每天将光阴吃进的她的肚子
光的婴儿因为厌食症丧失许多养分
她的身体干瘪如脱水植物，人们的耳边升起稻草般的嗓音
她的灵魂绝美如三维立体画
每天我凝视着她，她在我面前打破、重组
聚合、隆起，并且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而立体
反光橙，你绝妙的喻体
那些因为寒冷而无家可归的亡魂都将皈依
没有说出的道别，会比遥远更远吗
远到我再也喊不出你们的名字
苦橘树，苦橘树
秋之影每晚把你们的叶子吹落在我书桌上
玻璃镜片下的标本，反射人们晚祷时的样子
旧书桌把时间重新倒回夜光杯
2020.8.22
日轮伸缩暗影，秋千画
苦橘树把秋之影移动到灰褐色磨坊旁
手打牛炼乳白绸般绵密
倒入夜光杯，北半球的气泡音
季风型气候，湿热海盐焙烤内陆岛屿
面包片与焦糖拿铁
你的米兰书屋，月光洒下海底两万里
潜水艇阴冷的切面
战争与死亡没能让我活着
我活着也不会持续更久
保罗·策兰《熄灯祷告》
众神之神最后的竞技场
蓝雪花滴入浓稠的傍晚
听，在大西洋彼岸他们是如何制造偏见的
&
月光缝补人行道，涟漪成为思维的棱镜
折射黑色柏油马路腹部积水，水洼着床般的肿胀
然后巨型乌贼，张开满是吸盘的触手
握住黑色潜水艇，黑的潜水艇
新生命将登上巴比伦，通天塔
夜的法典每一页都涂上你的哭声
她疲惫不堪了，她孕后轻盈的身体
如暮钟撞向石门，清脆的嗡鸣声
战栗的双手，演奏着夜的十二乐章
嘟着奶香嘴唇搅动赤红乳头
以未成熟音符换取新的殖民地命名
月亮重新打开开关，黑色退格到窗外
蓝色雪山上的云层，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
世界被转印到大雨磅礴的竹帘上，黑白交错的浮影
像滚烫的水银，一遍又一遍冲刷着棕色幕布
水幕电影般在我脑海中浮现着
坐在外婆门前石凳上，观察迷路的蜂群，沾满露水的白鹤芋花圃，溺水的红色蚂蚁
觅食的蜗牛拖着湿漉漉的轨迹
一朵白墙上的细水仙，抽象派画家极简的线条
重构了整个午后
指腹触摸冰凉触角，有泥土翻新的腥味
多余的黏液定期排出，以保持身体湿润吗？
而灵魂过分干燥，无法接纳不同的水分
如今社交软件上瘦高轻佻的傀儡戏法
矮小扁平唱片机叠印的刺耳混响
以及浑圆丰满跳脱体外的白色猕猴桃
都使我感到孤独
呆在瘦小脆亮的小星球上，自转与公转吧
大概我的诗歌也不会有读者了
我没有死去也没有活着，没有更多的人爱我
就没有玫瑰花和野百合，没有深情的晚祷与祝福
只有神经激烈碰撞后的沉船及残骸
深海鱼油的腻味和腐败
&
薄雾越过山丘，柿子树结了一层白霜
黎明时分露珠依次漫上谷地
高原的黄土地，风信子吐出洁白舌苔
黑暗来临时，裸露的山体比背光的山脊更黑
我们无法抵达生命的本质，活着便要承受更多的罪恶
更多的罪恶证明我们活着，然而活着并不需要证明
金色合欢叶及石榴花的街道
乌云每年把雨水输入瓜田，甜味在这样夜里堆积
我许多年不曾掉落头发如漆黑伞骨
恰如一根根灰白鱼刺掉落在书桌上
远郊月亮合上了眼，云海翻滚成她的眼袋
每晚她瘦小的肺叶像干裂的橘树皮
褪下一层层月光似得鳞片
那旋梯似的梦境，让草地浮动如山海
她整晚都在梦里找妈妈
月亮湖里的妈妈，独角兽妈妈
哼着儿歌的妈妈，穿着芭蕾舞鞋跳舞的妈妈
每个孩子都有妈妈，但不是每个妈妈都会拥有她的孩子
&
日光森林每天将光阴吃进的她的肚子
光的婴儿因为厌食症丧失许多养分
她的身体干瘪如脱水植物，人们的耳边升起稻草般的嗓音
她的灵魂绝美如三维立体画
每天我凝视着她，她在我面前打破、重组
聚合、隆起，并且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而立体
反光橙，你绝妙的喻体
那些因为寒冷而无家可归的亡魂都将皈依
没有说出的道别，会比遥远更远吗
远到我再也喊不出你们的名字
苦橘树，苦橘树
秋之影每晚把你们的叶子吹落在我书桌上
玻璃镜片下的标本，反射人们晚祷时的样子
旧书桌把时间重新倒回夜光杯
2020.8.22
